作者：一碗绿茶
度过了朝九晚五的平凡一天，夏素言抱着那张珍贵的照片回到了家，刘姨正在厨房做饭，而林小姐…竟然在客厅看电视？！
咦？这电视居然有信号的吗？
夏素言望向了电视屏幕，想看看林小姐会看些什么：恐怖片？动画片？总不会是狗血偶像剧吧？结果完全出乎她意料的是，林梓姝在看的是最官方的扫盲反迷信节目《走向科学》！
…这违和感也太强烈了吧？！
夏素言晃了晃脑袋，想起自己还有任务在身呢，干脆就趁现在跟林小姐说吧：“梓姝…”
“嘘——”
林梓姝阻止了夏素言把话说完，只听电视里的旁白故弄玄虚地说道：“不是野熊，也不是人，那么这个巨大的脚印，到底是属于谁的呢？”然后画面一转，进入了“下节预告”和“广告时间”。
林梓姝摁下了静音键，回头看向夏素言：“什么事？”
…至于看得这么痴迷吗？！
槽点实在太多，以至于夏素言的思绪都卡壳了，张开嘴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这给了林梓姝把目光投至其他地方的时间，于是——她看向了夏素言怀里的照片。
“…啊，是关于你直播的事。”夏素言回过了神来，“昨天你可是大出风头啊，据说差点就上热搜了？”
“…不知道，我不关注那些东西。”
“有没有人来找你‘签约’啊？…话说你应该知道‘签约’是什么意思吧？”
“…”林梓姝点了点头，“有不少，但是我都拒绝了。”
“啊？”夏素言有些惊讶，既是惊于那些人的动作如此之快，也是惊讶于林梓姝的选择，“…因为条件不够好？”
“不，他们发来的东西我全部都没有仔细看。”
“…为什么？”
“契约是神圣的，必须谨慎对待，没有必要签署的名字我都不会签。”
第35节 035 饮冰钓鱼，愿者上钩
“…看来你还不知道签约的重要性啊，这可不是什么‘不必要的事’。”夏素言叹了口气，“首先是渠道问题，没有签约的主播是不会得到排行榜外任何推荐位的，甚至连榜单都可能被暗箱操作，这就意味着自由主播根本不可能拥有持续的高人气，没有高人气，就没有高收入。”
夏素言清楚地知道，林梓姝可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相反她比自己还需要钱，需要大笔的钱，用于购买各种“原材料”，因此无论是出于对工作的负责，还是为林梓姝着想，夏素言都希望林梓姝能考虑清楚。
“…”果然，林梓姝沉思了起来，“可是我分不清哪个更好，也看不懂有没有陷阱。”
“这个好办，有我呢。”夏素言坐在了沙发的空位上，“给我看看吧。”
林梓姝便将手机递给了夏素言。
“哟，还真不少…居然还有柠檬娱乐？这可是网络经纪公司的龙头了…三年长约这么点分成还不许诺提档？！卖身契也没这么过分吧？”
“待遇倒是挺好，就是没推广计划，不靠谱。”
“必须参加公司安排的线下活动？也不说清楚是什么线下活动？…呵，还装死不回消息了？这些人真是…迟早要被警察扫了！”
夏素言把林梓姝全部的私信刷了一整遍，其中大半都是水友表白、广告信息或暗藏玄机的局，稍微有诚意点的邀约函都完全没有沈饮冰给出的条件高，唯一一个相差不多的指明需要林梓姝去另一个城市工作…这种条件林梓姝怎么可能答应呢？
夏素言突然恍然：就算昨晚承蒙吴先生的捧场，让林梓姝以异军突起之势进入了经纪公司的视野，让它们察觉到了林梓姝的潜力，这些公司也不可能直接给一个“新人”分配多么大量的资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林梓姝的直播内容有着巨大的短板——唯有沈饮冰，直接给出了最高一级的合同，不仅是因为神侠文化刚刚起步，挖人不如从零培养新人，更是因为自己的人情。
这下，夏素言有了底气：“梓姝，要不你来我们公司吧。”
“好。”
“我给你说明一下原因…呃？”夏素言怔了怔，“…你怎么就直接答应了？连合同内容都不了解一下的？”
“我应该怎么做？”
“…你仔细看一下这份合同，重点关注一下黑体部分，那些是期限啊、分成啊之类的重要信息。如果满意的话，在第5页、第8页、第10页上签好名字就可以了…你真就不看一眼直接签啊？”
“没什么好看的。”林梓姝签好字后递还给了夏素言，“我相信你，你没有理由害我。”
“…”夏素言只觉一汪暖泉从心脏流淌至了全身，耳边似有天籁之音在回荡，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我我我当然不会…永远不会…”
这时，刘姨突然喊道：“姑娘们！吃饭了！”破坏了空气中洋溢着的橘色气氛。
…
次日，夏素言将两份文档交予了沈饮冰，一份是林梓姝的合同，另一份是昨晚“加班”整理出的文案初稿：“两个任务，都完成了。”
“这么快？真不愧是素素你啊！”沈饮冰竖起了大拇指，“你部里的那三个人，连取一个名字都磨了三天还没磨出来…唉，人和人的差距啊。”
“…不能这么说，我认为那单纯只是你的要求太过分了，我也不知道什么叫‘具有文化内涵的同时通俗易懂引人注目’，让我来我也会懵。”
“我那不是为了配合你嘛。”
“…啥？”
“你看啊，这样在文案部的那三个人心目中，会不会留下‘老板是个啥也不懂只知道胡乱指手画脚的麻瓜，相比之下总监可真是英明神武啊’的印象？公司管理嘛…就跟说相声一样需要一个逗一个捧，一个正一个谐，一个白脸一个红脸…”
“打住打住…”夏素言听得脑壳痛，“是谁教给你这种…管理方法的？”她甚至想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这种看似有道理，实则一无所用的“御下之策”。
“嘿嘿，《帝王心术》！”
“…”夏素言掩面长叹，“…算了，不跟你闲扯了，浪费时间就是谋财害命，你看看哪里不行我回去改，没问题我就去后期组抓壮丁开工了。”
沈饮冰摊开双手：“你知道我从小学到高中，作文没有一次及格，让我来审查鉴阅…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我自己觉得行就行？”
“当然了，你可是文案总监啊，整个公司在这方面你是绝对的权威。”
“…我总觉得你就是想偷懒。”夏素言摇了摇头，“那就不改了，节目名就叫《夏夜谈》，我将以‘夏夜’为昵称参与旁白配音。不过账号用户名还没确定，我在纠结要不要把公司的名字加进去。”
“别，千万别，听上去简直不要太像营销号了…”沈饮冰连忙摆手阻止道，“干脆就在‘夏夜’两个字的基础上加个前缀或者后缀好了。”
“这样一来账号私人化的色彩是不是太重了些？以后要是需要上线其他节目…”
“素素你可别忘了，我们不是自媒体公司，我们是网络经纪公司，之所以需要推出一个‘形象’，是为了打响我们的招牌，吸引其他个人自媒体加入我们。所以那个账号一定要是‘夏夜’的私人账号。”沈饮冰的表情少有地认真。
“…好吧，我知道了。”夏素言无奈地叹道，“怪不得你几天前就忽悠我‘自立门户’…到头来我还是钻进你这套子里了。”
“嘻嘻，我这叫‘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沈饮冰做了个鬼脸，“咱们公司的录音棚还没搭好，所以录音的话你要到咱们隔壁去借场地，我之前跟他们老板打过招呼了，你再上门问一下，应该不会拒绝你。”
“厉害啊，一周不到就跟别人熟络到这种程度了？等等…隔壁…”夏素言想起了一件“往事”。
“没错，就是你把别人老板的电脑砸了的那家公司，亦歌游戏。”
“…”
第36节 036 隔壁的一群追梦人们
“…那个看上去木木讷讷的眼镜男…竟然是一家公司的老板？！”夏素言表情诧异，这年头的老板怎么一个比一个更不像老板了？
“你可别以貌取人啊，人家可是有真本事的，你该庆幸那天你只摔坏了散热风扇，如果坏的是硬盘…哼哼，你们家都赔不起。”沈饮冰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
“…什么啊，要不要这么夸张？”
“情怀和梦想，你们家赔得起吗？”
“…”
原来，“亦歌游戏”的老板姓魏名一歌，是个赤胆忠心的游戏制作人。何谓“赤胆忠心”？便是一心一意把自己的一切都押在“费力不一定叫好，叫好不一定叫坐”的独立游戏之上，数年如一日，匠人一般精心雕琢自己作品的游戏制作人。
为什么？跟多数同行一样，几个月整出来个马马虎虎的手机游戏，然后立即上线回笼资金，做一个给宅男宅女介绍纸片人对象的媒婆，赚大把的票子不好么？
没什么不好的，只是“匠人”就是“犟人”，物质虽然能让他们妥协，但却已经无法让他们“动心”了，真正驱策他们前进的唯有“情怀和梦想”。
夏素言惴惴不安地走进了“亦歌游戏”的大门，却被一副与自家公司完全不同的景象吓懵了：门口堆积着外卖盒子小山一般，仿佛没有异味是他们最后的底线；地板已经很久没擦过了，上面的脚印凌乱不堪，与下雨后的地铁站几乎同款；大厅里没有独立办公桌，完全是几张大桌子拼在了一起，上面摆着电脑、水杯、零食、书还有其他杂物，像是网吧一般拥挤；而空出来的区域呢？各种纸箱、塑料板堆叠交错，占据了整个公司一半的面积，就像是有人开了一间室内真人CS馆。
而“亦歌游戏”的员工们——数下来还不到十人——或瘫在躺椅上睡觉，或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忙于自己的工作，还有人稀里哗啦地吃着泡面，明明身处于同一个房间里，却像是过着时区都不同的生活。
“那个…”夏素言实在不忍打扰这群生物钟都紊乱了的人，却可惜有任务在身，只能硬着头皮出声问道，“你们老板呢？”
一个清醒的人推了推身旁趴在桌子上的同事：“喂，一哥，有人找。”
这位不知道过得是美国时间（晚上10点）还是日本时间（中午1点）的青年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来，戴上了眼镜——正是魏一歌：“你是…”他认出了夏素言，“…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我是来借你们录音棚一用的。”这种“企业文化”对夏素言造成的三观冲击实在太大，连说话都磕巴了，“之前应该是说好的…是吧？”
“…”魏一歌出了几秒的神，像是在脑海中搜索到了的确有这么一回事，于是便站起了身来，“跟我来吧…”
魏一歌带着夏素言穿过了“障碍物区”，来到一扇紧闭的房门前，推了推门把手，皱了下眉，对夏素言说了声：“后退一下。”
“…”夏素言虽然感觉莫名其妙，但还是乖乖地闪到了一边，只见魏一歌用力一顶门，又迅速地让开了身子，然后就听“砰！”的一声巨响，一把椅子一个人同时“滚”了出来。
“哎呦——”那人痛呼一声，抬头看见了脸色不对的魏一歌，讪笑一声，连忙爬起身来，“一哥，早…中午好啊。”
“…说了多少次，不要在录音棚睡觉！会妨碍正常使用！”
“呃…这不是里面安静嘛…”那人打着哈哈走开了，“您忙，您忙，我去洗把脸…”
“…见笑了。”魏一歌把椅子扶起，所谓的录音棚只是用隔音泡沫板围起来的四五平米小黑屋，麻雀虽小但是五脏俱全，电容话筒、监听耳机、双屏电脑，足以满足录制旁白的需求了，“会用么？”
“啊…我试试看…”反正也就是打开软件、开始录制、结束录制、导出这几步，就算夏素言没见过猪跑，那也吃过猪肉啊。
“哦，你小心点，别又把什么东西摔坏了。”说完，魏一歌便转身离开了。
“…”这句话也太针对了，夏素言一口气被呛在嗓子眼里半天理不顺，脸都憋红了…
算了，正事优先…不计较…
夏素言带上了耳机，试了试音：嗯，果然是专业的，完全没有杂音和回声，除了从耳返里听自己的声音有些不适应外一切都足够完美了。
“各位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新人UP主‘夏夜’…”
然而当她正式开始念稿子时，却发现什么地方很不对劲——她的语调太平淡了！简直就像是小学生念课文！
不行不行，这也太羞耻了…绝对不能让这种比黑历史还黑的东西存在于世上！夏素言毅然决然地将录制文件粉碎后丢进了回收站。
感情…情绪要饱满…
她深吸了一口气：“各…各位…”
天啊怎么第一个字就结巴了？！
调整好心态，再次重来：“各位观粽…唔…”
“各位新人…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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