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小姐与平凡的我 第159章

　　“…”奥克塔薇撇了撇嘴，心想：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你这言语之中似乎全是对我的怨气啊！

　　与此同时，接替了某位夜班前台护士工作的玛利亚正在以最快的速度习惯并上手自己负责的部分，也就是“协调人事”——

　　“艾尔茨医生准备进行手术，需要两名有经验的护士。”

　　“药房忙不过来了，也需要人手。”

　　“高级病房有病人对早饭表示抗议，说是饭菜不新鲜，要见医院领导，可是现在医院里最高的职位就是艾尔茨医生了啊…”

　　暴风雨堵住了所有人前去上班谋生的路途，对于餐馆服务生或者超市销售员们来说，这是上帝赏赐他们的假日，然而对于医生护士这类的职业，却是排除万难也应该到达岗位上的。

　　话虽如此，但今天准时到达医院，没有迟到的人数…为零，有些值夜班的护士直至中午才等到了接班的同事，像艾尔茨医生这样无人可代班的主任医师更是要接着挑战人类的身体极限。

　　“抗议饭菜不新鲜？也不瞧瞧这天气，有的吃就不错了！”有人不满地抱怨道，“我们还不是没有来得及吃早饭就冒着如此大雨从家里赶到了这边来？”

　　“谁说不是呢？幸好我们都住得比较近，那些住在几公里以外的人更是倒霉，信号全部中断，都没办法请假。”

　　“就算请假了也不可能被批准的，越是这种天气就越需要人手…话说医院的院长们呢？”

　　“对啊！领导呢？怎么到现在还只有艾尔茨医生一位主任级别的医师报道了啊？尤其是这个时候，院长们不应该更要起到带头作用吗？”

　　前台护士们叽叽喳喳，七嘴八舌地把各自的牢骚侃了个遍，最终统一口径，开始讨伐直到现在还不见踪影的医院领导们。

　　玛利亚自然是不会参与其中的，也正因如此，她首先注意到了楼梯口处走上来一名半身湿透的中年男子，狼狈不堪地甩着手中的雨伞。紧接着一名前台护士拍了一下夸夸其谈到脸上都挂起潮红的同事，示意其噤声，其余人这才尽数反应过来，依次朝来者问好：“路内尔院长，早安！”

　　“你们早。”路内尔抓了抓自己稀疏的头发，“一切都还好吧？”

　　“…糟透了。”一名心直口快的护士说道，“我们刚收到通知说有个高级病房的病人不满今天的早饭而要求向您投诉。”

　　“哦，这样…”路内尔抿了一下嘴唇，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们也知道，愿意住在高级病房的人都大概是些什么来头，投诉就投诉吧，我去跟他们讲讲道理就是了。”

　　…如果那位“肉食者”真的能讲得通道理的话。

　　接着，路内尔的眼神不经意间瞟到了玛利亚的脸上，愣了两秒：“抱歉，你是…哪位？我怎么不认识你？这几周医院里也没有招收新的实习护士吧？”

　　“…”玛利亚怔了怔，她没料想这位路内尔院长居然记住了医院里所有的人，简直就像校长能喊出学校里每一个学生的姓名一样，令人惊叹。

　　“她是艾尔茨医生的侄女。”有人替发愣的玛利亚说明道，“据说是昨晚跟艾尔茨医生一起来到医院帮忙的。”

　　“这样啊。”路内尔朝玛利亚点了点头，“辛苦你了…哦，对了，提到艾尔茨，他已经辛苦了一晚上吧？看来我得去让他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情况了…抱歉你叫…”

　　“…玛利亚。”

　　“哦，玛利亚，跟我一起去慰问一下你的叔叔吧，然后我给你另外找一份工作，这种安排调度的工作对你来说恐怕并不适合。”

　　面对院长大人，整个医院最大的领导，玛利亚没有什么正当的拒绝理由，更何况其说的的确没错，从坐在这个位置上直到现在，她一直都处于懵圈与不知所措的状态。

　　只其与路内尔刚刚一同离开不过半分钟，便有一高一矮两个男人来到了柜台前，其下半身同样彻底湿透，从楼梯口处拖过一道长长的水渍。

　　这两位不是医院的工作人员——不只是院长认识医院里所有的职工，前台护士们同样认得所有医院职工的脸，毕竟她们平时的工作便是介绍病患该往哪个部门去。

　　没等哪个护士首先问他们的来由，其中那个高个子便开口道：“你好，我们…找人。”

　　一名护士抬头瞥了对方一眼，确认不是“熟客”，二人的脸色也很正常，不像是突发疾病的患者，便说道：“如果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那就请离开，今天这里没有清闲着接待你们的人。”

　　“…”“乘客”与“司机”吃了个不大不小的瘪，彼此对视了一眼，前者说道，“我们就是在找一个人而已，耽误不了你们多少时间。”

　　仿佛是双手沾染过人命的原因，“乘客”的声音里带了几分冰冷，使得护士没敢再次表达出自己的不耐烦。

　　“我们在找一个女孩儿，来自外地，年龄大概在二十岁左右，高鼻梁，单眼皮，金色头发，昨天刚刚来到这里。”“乘客”说出了他所知道的一切关于奥克塔薇的信息，但这仍旧非常笼统。

　　“外地的二十岁女孩…你所说的不会是某位昨天那场火灾里的受难者吧？”护士却完全联想偏了方向，十分不满地说道，“你知道我们昨天接受了多少被烧伤的患者吗？如果你又没有照片，又不报出名字，我们从哪里帮你查找？”

　　“…那算了，我们自己找。”“乘客”回手拽了一下“司机”，“走。”

　　“咦？”另一名前台护士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呼，“金发？艾尔茨医生的侄女不就是金发吗？”

第369节 362 “百夫长”的真面目

　　“乘客”立即回身喝问道：“谁？”

　　“啊？就是…应该不是你要找的人啦。”这名多嘴的护士摆手道，“毕竟你所说的…”

　　“她在哪里？”“乘客”粗鲁地打断了护士的话语。

　　“我说了，她应该不是…”

　　“而我在问你，那个女孩儿现在在哪里？！”“乘客”的眼眸像是一只锁定猎物的鹰隼，使得那名护士情不自禁地闭上了嘴，“找人的是我，只能由我来确认那是不是我要找的人，明白吗？”

　　“明…明白…”前台护士被其吓得挺直了腰板，双手举起，纵使心里有着“你问个路凶什么凶”的委屈，也不敢表现出来，“那个女孩儿…往三楼手术室去了…”

　　…

　　玛利亚跟着院长来到一间手术室前，“手术进行中”的标识牌并没有亮起，有两名护士正在往房间里送一些手术用品，而艾尔茨医生走在她们之后，一边塞紧了自己的衣领与袖口，为换上手术服做好准备。

　　“艾尔茨！”院长朝他招了招手。

　　“院长？您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不久，惭愧啊，其实按理说我这个院长也应该昨晚就到这儿的。”院长摇了摇头，接着说道，“听说你一晚上都没睡，还要继续盯三台手术？你身体真的能撑得住吗？”

　　“您放心，我没事的。”说着，艾尔茨的视线落在了玛利亚身上。

　　“哦，这是你的侄女玛利亚对吧？是我让她跟过来的。”院长见状便解释道，“艾尔茨啊，我很高兴，也很敬佩你的侄女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医者仁心，但是你安排她去前台帮忙这件事可就有些欠妥了，那是随便就能上手的工作吗？还是让她去帮忙整理医院开支文件之类的活计吧。”

　　“…好的院长，听您的安排。”艾尔茨的目光重新从玛利亚身上移回院长的脸，“不过我想跟她说两句话，您看…”

　　“知道了，我先回办公室，玛利亚小姐你之后直接去到我那里找我就好，另外，艾尔茨，有突发情况随时找我。”路内尔院长交代完后先行离开，留给了艾尔茨、玛利亚“叔侄”二人充裕的悄悄话空间。

　　玛利亚回头目送着院长消失在视线之中，立刻扭头问艾尔茨道：“喂，我们不是都说好了，仅仅是互相承认那个假身份，绝不互相打扰吗？”

　　“所有的事都有‘变数’，不是吗？”

　　“…算了，不跟你计较。你想跟我说什么？”玛利亚双手环胸，她对于自己这个“便宜叔叔”有着莫名的抵触感，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对方身上有一种与奥克塔薇类似的气场。

　　可是艾尔茨没有说话，眼神跨过了玛利亚的肩膀，延伸到了走廊的尽头。

　　“…喂，你什么意思啊？”玛利亚皱起了眉头，左脚不耐烦地点着地板，“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啊，没有我可就走…唔！！”

　　只见玛利亚连话都没说完，自其身后突然伸过了两只手，直接捂住了玛利亚的口鼻，她立刻意识到自己这是被人袭击了，连忙用尽全力挣扎了起来，可控制住她的人力气要比她打得多，个子也比她要高一头，就在玛利亚想要用踩脚指之类的“阴招”脱身时，只觉自己的身体一轻，双脚离开了地面，咽喉部位受到了极致的压迫，让她几乎无法喘息。

　　“呜…！呜…！！”玛利亚的心中大骇，双手使劲掰着锁喉的手臂，两只腿徒劳地向后踢击，那般力度就算是从旁观者的角度看过去也是“不痛不痒”。

　　艾尔茨却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直到手术室里传来一声“艾尔茨主任，手术器材都检查好了”，他才应了一声，朝走廊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随即快速地走进了房间，没有给室内的人看见走廊上正在发生什么的机会。

　　“呼…啊呀！这小丫头牙齿倒挺锋利的。”“司机”松开了昏迷的玛利亚，任由其滑落瘫倒在地上，揉起了自己的右臂。

　　“先别揉了！快把人带走，等会儿要是来人了就麻烦了！”“乘客”着急的说道，“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要是把这事搞砸了，‘百夫长’可就要亲自处置你我了。”

　　“我还是有些不相信啊…‘百夫长’怎么会是一个医生？”

　　“医生怎么了？”

　　“…医生都是在救人，而‘百夫长’一直在指挥我们杀人，难道他有精神分裂症吗？”

　　“你以为这就是‘百夫长’的真实身份？告诉你吧，‘百夫长’有一千张面孔，别说医生了，小孩、老人、女人…你永远猜不到下一次见到他时，他会以怎样的身份出现在你面前…”“乘客”摇了摇头，“赶紧的，把她带走。”

　　“诶…可是这好像不是我们要找的人啊？”

　　“别管那么多了，没看见刚才‘百夫长’给我们打的手势让我们做掉这个女孩儿吗？照着办就是了。”

　　“好吧，那我们要把她带到哪儿去？总不能在这里下手吧？”

　　“当然不能，别说这里随时都可能会有人经过，那边还有两个摄像头呢！要不是之前确认过保安室没人驻守，我才不会示意你在这里动手。”“乘客”说道，“你想办法把人带出医院，我去处理一下监控，注意走楼梯，尽量躲一躲摄像头，别给我制造太多的额外工作量。”

　　“哦，我知道了。”

　　…

　　“我想起来一件事。”梅伦尔突然对麦克默里说道，“我在警局里听到几个条子在聊一桩火灾案。”

　　“…我还以为你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呢。”麦克默里非常无语，“结果就这？难道你要写一篇‘游记’或者‘回忆录'之类的东西吗？”

　　“你听我说完。”梅伦尔摇头道，“火灾的发生地点好像正是‘爱伦高乐’住的地方。”

　　“哦，然后呢？你想说明什么？她背叛了‘誓言会’，背叛了主教大人，然后畏罪烧了自己的住处，以抹除所有线索，断绝我们找到她的可能性？”

　　“…不，我听闻那场火灾造成了近百名外地游客的死伤，她一个人怎么可能做到这种程度？”梅伦尔摸了摸下巴，“这场火是肯定是另外的人放的，但不管是谁，爱伦高乐都不可能知情，也就是说…她有很大的概率是伤亡者之一。”

　　“也许我们应该去医院看看。”

第370节 363 疑点重重的灯塔

　　“挖通了！”随着鲁鲁尼亚一声难以抑制的兴奋低吼，它与它的“新任主子”夏素言终于重见天…好吧，外面大雨滂沱，乌云把地面紧紧裹挟，像是一颗超大的皮蛋，根本就看不见什么“日”。

　　看着从天而降的雨点，夏素言喜不自胜，舍弃了一切身为“千金小姐”的矜持，四肢并用地扒着稀湿泥土爬到了地面上——实际上此时的她根本就是个掉进泥潭里刚出来的泥娃子，完全没有丝毫“富家女”的样子——只是外面“礊礊雨点大”，打在身上着实有些痛感。

　　“终于出来了…”夏素言吸了吸鼻子，感觉手指与脚趾都已经冻得不属于她自己了，如果她手边有面镜子的话，里面的人儿一定是满脸是泥，嘴唇发紫的狼狈模样。

　　身为鲛人的鲁鲁尼亚可不会受体温失衡的困扰，它兴奋地嚎叫了一嗓子，有点像是鲸鱼换气喷水的时候发出的声音，这是单纯的情感发泄，并非任何语言，等同于人类的“啊——”。

　　按理说在这种暴雨天里，又是在这方圆几百米见不到个人影的海岸边，不会有谁注意到这声嚎叫，可偏偏那“不讲理”的情况它就是发生了。

　　一束手电筒的光如同一把由细及粗的武器，径直穿过雨雾，朝夏素言与鲁鲁尼亚这边扫荡而来，夏素言心中一惊，连忙对鲁鲁尼亚说道：“你先回海里，等我招呼你，我还需要你做一件事呢。”

　　鲁鲁尼亚张了张嘴，有心追问夏素言葫芦里还卖了什么药，但夏素言的命令对于它来说就是不可违背的铁律，它只好蜷起尾巴，像蛇一样左右蠕动摇摆，以其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消失在了夏素言的视线之中。

　　几乎是前后脚的功夫，雨幕中出现了一个人影，再靠近一点后夏素言发现对方是一名穿着蓝色工作服，披着聊胜于无的雨披，三十岁上下的男人，头顶还带着一顶写有“内斯特灯塔”字样的制式帽子，显然，这是一名灯塔的工作人员。

　　“啊！你…”灯塔的工作人员终于也发现了夏素言，被其这幅“独特”的扮相吓了一大跳，“你…你是人是鬼？！”

　　“…别害怕，我是人，百分之百活着的人。”夏素言的声音有些冷得发颤，“我…总之，我需要帮助。”她本来还想找个理由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以这幅模样出现在这个地方，但立刻就放弃了——如果这个样子都能被她随意糊弄过去，那她还上什么班啊！当个职业骗子前途无量啊好不好！！

　　好在对方也没有追究夏素言的来历，大概是知道救人要紧，于是便说道：“…那…那你跟我回灯塔吧，我们有热水，也有食物，只是恐怕找不到一件你能穿的干净衣物…”

　　“…有外套吗？”

　　“啊？那倒是有，我们的冬季制服，而且是全新未拆封的，你如果需要的话…”

　　“那就太感谢了。”夏素言双手交叉抱紧了自己，仿佛在守护自己的核心温度，至少不要在这个时候冻晕过去。

　　几分钟后，夏素言跟着灯塔的工作人员走进了这附近唯一的避风港，又在后者的指引下进入了浴室，当喷淋头的热水劈头浇下，她就像是感受到了来自天堂的暖意。

　　“呼…活…活过来了…”夏素言用力地抹了一把脸，低头看着泥水犹如水波一样以自己的脚底为中心一圈圈往外溢散，她长舒了一口气，回想自己这一上午所经历的，不由得呼吸都为之一窒，再次打了个冷战，“真是太冒险了…我的天啊，到底是什么让我能做到这些，最后还能四肢完好地活下来的…”

　　运气吗？当然有运气的成分！而且很大！极其之大！！

　　不过…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啊…

　　开始自我反思的夏素言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望着墙上挂着的镜子发起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