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碗绿茶
“不，她现在反倒更安全。”夏素言摇头说道，“我们现在就出发，去‘内斯特角’吧。”
汽车在穿越了沼泽与大片湿地的公路上孤独地行驶，没有遭遇任何意外事故，比夏素言与奥克塔薇想象中要顺利太多了。
当她们乘车换步行登上了内斯特角，夏素言便说道：“那条人鱼就躲在这个崖角的正下方，有一个天然形成的洞穴，不过其唯一的出入口在水下十几米的深处，而且那里是一处地下河的入海口。”
奥克塔薇往下张望了一眼，有几座嶙峋怪石，那一根最粗最长的上面似乎还有着暗棕色的痕迹：“…你的意思是，没有专业的潜水设备，只凭肉身是不可能进得去的？”
“不，也有办法，那就是在日食的时候，下面的海水会受到潮汐力影响，产生一种独特的暗流，可以将人倒吸进那个洞穴里去…当然也不是每次日食都会出现这种现象，差不多八九年才有这么一次。”
“…你这话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奥克塔薇吐槽道，“如果这种情况刚好是发生在了昨天，难道我们要在这里等上八九年吗？”
第317节 312 原来这才是真实的世界
呜…头好疼…
林梓姝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人装进了正在运行的滚筒洗衣机里一样，天旋地转，头晕目眩。
“老…老师…”林梓姝双手护住了自己的脑袋，嘴中重复喃语着同一个称谓，就好像这个词语会给她以安慰，缓解那么些许的不适似的。
不过很显然，这样做的效果并不是很显著。
直到一声“咦？最近这里怎么突然热闹起来了…”的自言自语响起，林梓姝才似乎缓过了一些，抬起头来，却看见一位身穿黑袍的老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林梓姝的视线越过了这名老者，看见了其身后的…塞满了书的通天柱塔。她又来到了这里。
加斯帕双手背在身后，仔细地端详着林梓姝：“…咦？奇怪了，你看起来…也不是一个应该来到这个地方的人啊。”
“…什么意思？”林梓姝漠然地问道。
加斯帕摇了摇头，依旧自顾自地说道：“果然就算是这玩意，搁置了几百年后，也会在重新启动时出现这些差错的吗？”
“…”林梓姝可不是夏素言，管你是几百年几千年的老前辈，你不理我，那我为难道还要继续用好脸色对待你吗？于是，她径直绕过了加斯帕，近距离研究起了书架上的书本。
加斯帕见状，却没有像阻拦夏素言那样开口阻止林梓姝的动作，而当后者的手碰触到其中某一本书的书脊时，一股巨大的精神洪流瞬间冲进了她的脑海里，林梓姝就像是触了电一样瞬间缩回了手，然而仅这一瞬间的冲击，就让林梓姝呆愣在了原地，似是成了一座不会动的雕塑。
呜啊…我是谁…我在哪儿…
“唉，只是今世今生的年轻人，确实跟成百上千年以前不一样了。”加斯帕叹了一口气，“好奇心真是旺盛过头了，这可不是什么好的现象啊…至少不完全是。”
大概过了好几分钟，林梓姝才恢复了过来，只是脑海里多了一些“本不属于她的”记忆：“…这里是…地狱？”
“死去的人…死去的灵魂…都会来到这里…然后…泯灭成‘新生命’的原料…”林梓姝再次用双手捂住了脑袋，在试图捋顺自己脑海中的那一团“毛线球”。
“…嗯？”
这回换加斯帕愣住了，因为林梓姝的如此反应完全出乎了加斯帕的意料，他本来只是想让林梓姝为其自己的好奇付出少许代价，然而现在…这个年轻小姑娘居然在被命运长河中的一朵“疯狗浪”拍了个正着的情况下，捞起了其中的一扇贝壳！
不管是绝对的巧合还是某种天赐的机遇，这只代表着一件事…那便是这个小姑娘拥有了被“命运”所承认的证明，拥有了和自己一样的，作为“图书管理员”的身份地位！
加斯帕的眼睛瞪得比灯泡还大，就连胡子也开始抖了起来。
可是…她明明是一个“活人”啊！
“活人”怎么可能被委以管理“亡者”的国度？？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震惊归震惊，不过再怎么说，加斯帕也是在神秘学历史上拥有浓墨重彩一笔记录的伟大先驱者，该有的心里调整能力是不可能缺乏的，只见他深吸了一口气，便将表情整理好了，静静地等待林梓姝完全从那股“精神冲击”中缓过来。
“…原来这里才是真正的‘冥土’。”林梓姝恍然大悟，抬头望着不见顶端的塔柱上方，说道，“原来，这是‘树’的根须？！”
“…嗬嗬嗬，真是没想到…你不仅能受到‘命运’的承认，理解力还是如此的优秀啊。”加斯帕感慨道，“难道真的是我看不懂时代的变迁了吗？千百年后的今天，‘神秘’已经发展到‘天才遍地’的地步了？不久之前有一个‘弥留之人’来到这里时，也领悟到了这一点，甚至还‘回去’了一趟，估计是留下了什么记录…”
“这真是…我这几百年没有见过的‘世面’接连着全都上演了一遍啊！”
此时此刻，林梓姝已经不再感觉得到头疼与头晕了，或许是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又或许是习惯了那种不适，恢复了正常的行动能力。
“…这里是‘地狱’的最上层，对吗？”林梓姝问加斯帕道。
“纯白者”加斯帕点了点头：“没错，你可以这么认为。”
果然…所谓的“命运图书馆”不是独立于“冥土”的另一方未知位面，分明就是“冥土”本身！
其实就像做题，一旦知道了答案，就会拍脑门感叹自己早该想到的：“死亡”本就是一个人“命运”的终点，一切的事物，不管是有生命的动物植物，还是没有生命的石头，甚至整个星球，都拥有这样一个相似的终点…
怪不得，毕生信仰“万物有灵”的加斯帕前辈会成为这里的“圣灵”，而不是比他更加专业对口的“占卜学祖师爷”巴尔撒泽。
“这个世界上每一分每一秒都会有人死去。”林梓姝左右环视了一圈，周围是空荡荡的一片，除了加斯帕，这里连半个人影都没有，“为什么我看不到他们？”
加斯帕笑了两声：“因为这里实在是太大、太空旷了，空旷到两个到达这里的灵魂基本上是不可能彼此碰见的。而且，一般的死者到达这里时已经被‘冥河’清洗得干干净净了，不会留下任何的记忆，他们只会听从灵魂的本能继续下行，被泯灭、被吸收，成为新生命的养料。”
“也正因为我在这里无时无刻都能‘看到’这些灵魂提线木偶一般的模样，看了整整几百上千年，所以一旦我察觉到有‘不一样’的灵魂到来的时候，我都会像这样，乐此不疲地前来一探究竟，只有这样才能让我能体会到‘活着’的意义。”
“不过啊…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今天的我会观赏到这样一出妙戏，简直是…用语言无法形容的出乎意料啊！”加斯帕终于哈哈大笑了起来，只不过他好像已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这样“大笑”过了，甚至于整个脸都是僵硬的。
林梓姝的目光投向了远方，稍显迷离：“…原来，这个世界是这样‘运行’的啊。”
第318节 313 绝对是最不靠谱的潜水
“虽然…今天见到你，让我感受到了久违的‘活力’，但是，你终究不是将死之人，不该在这里停留太长时间。”加斯帕抚摸着自己的大胡子，对林梓姝继续说道，“回去吧，反正以后你还会回来很多次的。”
“…你肯放我回去？”林梓姝问道。
加斯帕一摊手，反问道：“为什么不呢？”
“我会把这里的一切，世界的本相，全都告诉别人。”
加斯帕好笑地追问道：“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不要搞错了，我既不是操控一切的‘神明’，也不是‘命运’的维护者——况且‘命运’本来就不需要任何的维护——我只是一个因意外被永远困在这里的，寂寞孤单的灵魂，如果你有能力把这里拆了，我都会站在这里静静地看着。”
“…”很显然，林梓姝没这么大的本事，就算有，她也不可能真的那么做，否则后果肯定是无法想象的。
突然，林梓姝脚下的地板剧烈地震动了一下，如果不是她本能地扶了一把书架，恐怕就要被措不及防地摔倒了。
然而加斯帕的表情却很淡定，似乎这种事他已经见怪不怪了：“看来有‘东西’注意到你的存在了，你确实在这里待太长时间了。”
“…我该怎么回去？”
这个问题，夏素言也向加斯帕问起过，但是与之前不同的是，加斯帕没有替林梓姝从“世界树的根须”上抽出一本书，而是示意她自己动手：“你现在获得了‘命运’的承认，已经可以随意查阅浏览‘命运长河’中的内容了，当然，其中包括着离开这里的方法。”
“…”林梓姝怔了怔，这样一个消息可是重磅到不能再重磅了，能够随意阅览“命运”…这不就约等于她，林梓姝，可以做到“全知全能”了吗？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一点…如果不是觉得“洁白者”这种等级的前辈应该不会开这种恶劣的玩笑，她肯定是会将其当做瞎话屏蔽在耳外的。
全知全能啊…这简直是太具有诱惑力了…
加斯帕饶有兴趣地看着木愣愣发呆的林梓姝站在原地，对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剧情颇感期待。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梓姝终于还是将手探向了书架，只是在将其拿到手上时，她顿了一下，似是对加斯帕所说，又似是对自己的提醒：“…我只在乎怎么回去，我不是‘命运’的奴隶，过去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全知全能”看似美好，但往往远观完美的东西，就越承担不起人们对其的期待，就好比梅尔基奥尔与加斯帕这种“永生”，甚至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折磨。随意浏览“命运之书”的诱惑也是一样，一旦她真的没忍住看了一眼，万一看见什么不好的事情…是否意味着她不管做怎样的努力，都不能更改其结局呢？
细思极恐啊！
林梓姝翻开了书页，一行行的文字通过她的视觉神经涌进了她的大脑，使她在脑海中产生了相应的画面…
…
“我们要下水。”奥克塔薇说道，“但不能从这里，这里太危险了。”
…是啊，昨天刚刚有个人从这里跳下去被扎了个对穿呢…
等等…“我们？”夏素言挑了一下眉，“为什么是‘我们’？我是说…为什么我也要下去？”
“因为你是‘向导’啊。”奥克塔薇理所当然地说道，“哪里有向导引路到半截，说‘接下来的路你们自己走’的道理？”
“…可是我不会潜水，我甚至都不怎么会游泳。”夏素言在上午的时候，从船上跳进海里的那一瞬间，她就意识到在游泳馆里练习游泳与在海里游泳真的不是一回事了。
“不需要会，跟我来。”
奥克塔薇与夏素言一前一后回到了车旁，变魔术一般地从后备箱里拿出了一个玻璃瓶，丢给了夏素言：“把它喝下去，可以屏息五分钟左右的时间，然后我们就只需要想好从哪里下水，怎么找到那里的问题了。”
“啊？！”夏素言怔了怔，但依旧将其接到了手中，没有发生失手摔碎在马路上这种喜闻乐见的蠢事。她晃了晃玻璃瓶，望着里面诡异的银白色不透明液体，不确定地试探道，“这是…魔药？”
“我是‘炼金女巫’，学的是‘炼金术’不是‘草药学’，所以那当然不是魔药。”奥克塔薇开口一本正经而严谨地回答道，“那里面…严格意义上来讲是一种你在任何一本化学教科书上都找不到的物质，是另一种不在元素周期表上的神秘学金属。”
“…金属？那难道不会重金属中毒吗？！”
“都说了，是‘不在元素周期表上的’金属，所以其性质也不能用普通的金属去较比类推。”奥克塔薇说道，“当然…虽然对于人体来说没有毒，但是也不能多喝，否则会因为血液供氧不足而窒息的。”
“…”夏素言心里有些发毛，“…就没有更‘靠谱’一些的方法了吗？”
“我？没有了。也许你能贡献几个？”奥克塔薇把皮球踢还给了夏素言。
夏素言紧皱着眉头沉思了片刻，把芭芭拉传授给自己的“本领”在脑海中全部过了一遍，但就是没有在这一方面能帮得上忙的，也许这就是“能耐到用时方恨少”的最好诠释了。
“如果没有的话，那就请听我的吧，毕竟虽然水肺潜水的危险程度在‘运动项目危险系数排名’中仅排43位，比第42位的足球还要安全，但那是对于专业运动员而言，至于自由潜水十几米…你应该也受不了吧？”
…不仅是身体受不了，就连想想心里都发憷啊！
“…就算呼吸的问题靠这个可以解决，那其他问题呢？怎么在水下自由活动？怎么下潜和上浮？”
“有这个。”奥克塔薇就像是新一任“叮当猫”，又拿出了一对手镯样式的“宝贝”，一红一白，看上去只是两个普普通通的玉石手环…甚至都不能算是“玉”，完全就是经过打磨的石头！奥克塔薇用力将它们扣在了一起，只见其突然“膨胀”了起来，一直胀到了游泳圈的大小。
“虽然两者是石头，但当它们相触的时候，就会像气球一样膨胀起来，很神奇，不是吗？”奥克塔薇说道，“它们可以帮助我们上浮，至于下潜的话…在脚上绑几块石头吧。”
第319节 314 千万不要把它弄丢了
“怎么？你怕了？”奥克塔薇看着有些畏缩的夏素言，开口问道。
“…我还是说服不了自己。”夏素言将玻璃瓶还给了奥克塔薇，“我的理智告诉我，这对于我来说太危险了…当然，你也可以认为成，我怕了。”
“…既然这样的话，我们的约定就需要重新…”
“不需要。”夏素言将脖子上的“贤者水晶”取了下来，递给了奥克塔薇，“你带着它下去，比带着我下去更有用。”
“这是…贤者之石？”作为“炼金女巫”的奥克塔薇当然是识货的，只一眼就认了出来，“你身上居然还带着这个？”
夏素言挥了挥手，说道：“你应该知道鲛人不会攻击持有这东西的人吧？”
“…我曾在拉尔玛前辈藏书阁里找到过一本记录了各种‘史传生物’的书，上面对于‘鲛人’这种生物有着非常详尽的记载。”奥克塔薇说道，“因为它们曾经与当时的神秘学者…尤其是‘炼金术士’们来往颇为密切，后者会以各种物品从前者的手上交换它们自千万米海洋深处打捞上来的某些矿石与其他资源。”
“然而，极其贪图口腹之欲又没有自制力的鲛人们…时不时就会在‘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之后因为没有过足口瘾就将船给击沉，将与他们进行交易的人一口吞进肚子里…所以，与它们打交道是个风险极其高危的事情，甚至留下了一句专门骂奸商的话，‘你比鲛人还要奸诈！’。”
“这种‘误解’一直持续到某个专门研究‘鲛人’这一种族的神秘学前辈发现，鲛人们并非狡诈善变，而是在生理上就没有允许它们‘自制’的大脑结构…”
“但奇怪的是，鲛人们是群居社会，它们之间基本上不会发生争执，这一点仿佛与它们‘无法自制’的特性是矛盾的。那名前辈进行了继续的探究，甚至不惜亲身潜到海下与鲛人们对话，终于发现了鲛人的‘秘密’。那便是它们会受到‘誓言’的束缚，只要用自己的真名发誓，哪怕誓言的内容怎样不公平，它们都是不能违反的。”
“于是，这个前辈便开始满世界地寻找鲛人，与它们进行交易的同时，半哄半骗地让它们都发了一个誓，内容大概是‘鲛人们不得攻击持有贤者之石的人’。凭借着这样一枚绝对的护身符，他开始与自己的徒弟干起了中转兜售海洋矿石与资源的活计，据估算，他甚至是当时在世界上都能排得到前几个名次的大富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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