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碗绿茶
等等等等…一定是哪里搞错了，不对劲不对劲…
“…你不会是真就把我当成了‘她’的替代品了吧？”
“没有没有，我并没有渴求你能把我看作是恋人那样…我只是希望你能像这样，偶尔陪我聊聊天，就像是…朋友一样，我就已经很满足了。”薛玉蝶连忙摇头道，“我怎么可能会那么做呢？虽然每一次见到你的第一眼我都会吓一跳…但是我很清楚，真的很清楚，你不是她，你就是你…”
…好吧，仔细想一想，薛玉蝶的原话说的可是“施舍”，这种姿态简直都卑微到让人有些心疼的地步了，怎么可能还会产生寻找替代品的念头呢？就算退一百步讲，她真的有这样的“变态”心理，怎么可能如此直白地提前告之自己“你跟我死去的爱人很像”这种事情呢？
夏素言舒了一口气——被人当成是替代品这种事情，就算仅仅是嘴上说说，那也是让人无法接受的啊。
“我不能答应你，因为…无论你的原因是什么，你都对我最好的朋友下了死手，如果我在她原谅你之前答应了你，岂不是太过于说不过去了？”夏素言如此回答薛玉蝶道，“不过，如果封寒同意的话，我倒也是可以偶尔陪你聊聊天，不是以朋友的身份，而是一个倾听者，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薛玉蝶先是表现出了很失望的情绪，但在听到夏素言后半句话后，便重新振奋了精神：“我明白，这就足够了…谢谢你。”
“…是我该谢谢你，为我指明了一些方向…”
第261节 256 那是一种自责与愧疚
挂断了通话，夏素言兀自发了许久的呆，随后叹了一口气，心事重重地从衣柜里找出换洗衣物，准备洗一个热水澡，然后好好地睡上一觉。
果然…这种事情没有那么容易就能接受的啊…
睡觉，先睡觉，也许这种情绪过几天自己就过去了…
次日一早，夏素言便开车来到了疗养院，走至老爷子所居住的房间门前，却只见大门敞开着，里面传出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您先消消气…这个小姑娘是我们新来的雇员，不知道您会对这个如此反感…这是我们工作的疏忽，我代表她们向您道歉了。”
“…”夏素言向屋里探了探头，却只见自己的爷爷板着一张脸，似乎是刚对谁发了一场脾气。在他的床边则站着两女一男：一个抹着眼泪的年轻女护工，一个默不作声低头看着地板的护工长，还有一个刚刚说完好话赔礼道歉的中年人，看样子应该是疗养院的院长或者副院长。
夏素言走进了房间，看了看自己的爷爷，又看了看院方人员，问道：“…这是怎么了？”
中年男子疑惑地反问道：“您是…”
“我叫夏素言。”夏素言对这位有些印象，应该是曾经有过几面之缘。她瞟了一眼对方的胸牌，果然是个副院长，姓“梁”。
“…哦哦哦，你是夏老爷子的孙女啊，诶呀恕我眼拙，两三年不见第一眼居然没有认出来，真是女大十八变一天一个样啊…”梁副院长不愧是个院长，话是一套接着一套的，“您可来得正好，您家老爷子跟我们这位新来的小同志产生了一些误会，看在她初来乍到啥也不知道，您家老爷子又在我们这儿疗养这么多年，大家都算是熟人了的份儿上，您能不能帮着…”
“行了行了，用不着多此一举了，你们走吧。”夏老爷子大手一挥，颇为不耐烦地说道。
“好，好，那我等会儿再让她给您送一份早饭…”梁副院长朝梨花带雨的小护士疯狂地甩眼色，示意其上去把一筷未动的餐盘端走。
…原来这么大一个阵仗，只是因为了一顿早饭吗？夏素言用余光瞥一了眼，这里的饭菜都是专业营养师和厨师联手出品，色、香、味以及营养搭配都是无可挑剔的：一盘布丁一样嫩弹的鸡蛋羹，一小碟腌制的苣笋咸菜，还有一碗黄澄澄的小米粥。
小米粥？好吧，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不用拿走了。”夏老爷子摆手道，“再给我送一份来，只要鸡蛋羹和咸菜。”
夏素言听罢连忙摆手道：“不用了爷爷，我来之前已经吃过了…”
“吃过了？吃的什么？”
“呃…面包片…”夏素言因为想要早点过来，同时也有着少许避开尴尬的想法，所以在钟点工准备好饭菜之前用微波炉热了三片吐司面包，就这样随意地把早饭对付了。
夏老爷子闻言眼睛一瞪：“那玩意儿能算是早点吗？”
夏素言无奈地在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像这种观念上的问题，还是不要与老一辈人纠缠为好，因为她知道她是无论如何都说不服自家老爷子这种倔老头的，还是服服帖帖地应下来吧。
早知道来到这里刚好赶上这种事，就不贪嘴多吃了那一片烤面包了，至少肚子里还能多留点余地…
目送着院方的人乌泱泱地离开了（虽然只有三个人），夏素言转过头来问爷爷道：“…爷爷，就算您不喜欢喝小米粥，那也不至于发这么大脾气吧？怎么连梁副院长都惊动了。”
老爷子把眉毛一横：“难道这还成了我的不是了？我从住在这里的第一天起就告诉他们了，我不喝小米粥，我不吃豆芽，可是他们好几次了，都出这种差错，前面我都好声好气地跟他们讲的，可是不管用啊。人啊，有时候就跟驴子一样，不甩上几鞭子就不长记性。”
“…可您这也‘抽’得太狠了点吧？瞧您把那位姐姐给吓的…您将心比心地想一想，如果您孙女被人家这么吼，您愿意吗？”
“…”老爷子被夏素言这一番话语说得有些悻悻然，“也就这一次…”
夏素言摇了摇头，舀了一勺小米粥送入口中…没有丝毫的滋味——按理说小米粥里放一些糖或者蜂蜜更好吃，但由于夏老爷子血糖方面有些问题，所以这些是没有的。
还好…至少在哪个房间的住客应该多吃什么，又需要忌口什么这一方面，疗养院还是盯得很紧的。
“话说爷爷啊，其实我一直都想问你来着，你为什么不爱喝小米粥啊？我记得我小时候…我爸熬这个就是一绝，他还曾经说…”夏素言顿了顿，调整了一下略有起伏的心态，继续说道，“还说他当初就是靠这一手俘获了我老妈的芳心来着。”
谁知这句话却是让夏老爷子哑然失笑：“嗨，那算什么绝活，也就是在里面加两颗桂花糖的事儿…”
“呃？”夏素言一愣，“原来是桂花糖吗？…难怪我用冰糖和蜂蜜都没有熬出过那种味道…咦？等等…您是怎么知道的？”
“呵呵，因为这个‘秘方’就是你奶奶教给你老子和你…”老爷子突然怔了怔，像是卡了壳的枪械，过了两秒才接着说道，“你老子…小时候也好这一口，所以在你奶奶病到下不了床之后，就一步步地教会了他怎么熬粥。那时候你老子已经是个不小的‘万元户’老板了，一个老板，一个大老爷们儿在厨房里手忙脚乱的…哈哈哈…。”
看着老爷子一边回忆着过去，一边露出了怅然的笑容，夏素言却是敏感地捕捉到了其中的一个细节。
表面上，老爷子这是在怀念逝去的老伴，以及那些昔日的画像…但仔细一品，却感觉老爷子的情绪里多了几分…懊悔？
不，那好像不仅仅是懊悔，比懊悔更深一步，那是一种自责、一种愧疚…
可是，这一种自责与愧疚是对于谁的呢？奶奶？老爹？还是…另有其人？
第262节 257 从来没有听说的家事
夏素言不动声色地将一整碗小米粥都解决掉后，刚好那位被夏老爷子甩脸色吓哭了的护工重新端了一份早餐进来。于是，夏素言便问老爷子道：“爷爷，我来喂你吧？”
夏老爷子连忙拒绝道：“不用不用，我还没有老到的地步必须要别人喂的地步。”说完，连进一步劝说的机会都没有给夏素言，亲手动手将鸡蛋羹舀进了碗里，再浇上了一勺陈醋。
一时间，爷孙两人都开始专注于餐盘中的食物，不过，夏素言却是有几分在故意让老爷子的精神“放松警惕”的小心思，她估测着应该差不多了，便装作很放松的模样开口问道：“爷爷啊，我老爹是怎么认识的我妈？”
老爷子挑了挑眉：“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来了？”
“我…”
还没等夏素言“编”出来个好借口，老爷子便自顾自地恍然道：“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终于想通了？想跟你老子和好了？”
“…”这可让夏素言哑口无言，如果是别的问题，她还可以小小地敷衍一下，可关于这种问题，她怎么敢“欺骗”自己的爷爷呢？
可是夏老爷子似乎已经自顾自地认定了这样一个大案，拍手称快道：“你啊…我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我和你老子的事情在你老子和你身上重蹈覆辙啊…”
“！！”夏素言倏然一惊，“您说什么？您的意思是…您和我爸也有一个解不开的结？”
天呐，自己简直枉活这二十三四年了…居然连自己家的这种事情都不知道…
…回想起来，似乎自己小时候与哥哥一起看望爷爷——无论是爷爷没有执意来到疗养院前，还是来到这里之后——都是自己的母亲带着的，印象之中，就她所知，在自己上大学之前，好像自己的父亲从来没有亲自来看过爷爷一次…
以前，夏素言的母亲一直对其解释为“你爸他太忙了，没有时间”，小时候的夏素言也傻傻分辨不清是非，母亲说什么也就信了什么，以至于都成了默认的“真理”了…现在回想起来，这其中的问题简直不要太大啊！
“…您跟我老爹他也…”夏素言惊呼道，“…所以您才不愿意跟我们住在一起，甚至在腿脚不利索之后执意要来疗养院吗？”
对此，老爷子摇了摇头，摆了摆手：“都已经过去了…过去了…又不是什么好事，就不要提了。”
“…”见如此，夏素言便知道，自己怕是从老爷子的嘴里套不出来更为具体的叙述了…这件事，一定是老爷子内心难以消磨的一道坎，以至于触之即痛。
不过没关系，这个世界上，至少还有一个人知道这件事情的全部。
饭后，夏素言把老爷子请到了轮椅上，在花园里慢悠悠地溜达着，就像多年前，她的母亲曾经做过的那样。
老爷子似乎也是回忆起了同样的往事，突发感慨道：“其实…相比于你的母亲，你更像你老子。”
“…是啊，要不然怎么会重蹈他的覆辙呢。”
“哈哈，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的模样，你的五官，都更像你的老子一些。”
“那您倒不如直接说我长得像您。”
“不，你老子的五官更像你的奶奶，年轻的时候秀气得跟个小姑娘一样，当时有个词叫‘奶油小生’，形容你老子正合适。”
…这就过分了吧，她可从来没有感觉老爹在这方面有所体现…还是说因为后来老爹当上了老板，地位提升了，气质突显了，所以“奶油小生”摇身一变成“冷脸总裁”了？
晒着秋日的暖阳，迎面吹来了已经略带一丝凉意的微风，听着轮椅吱呀吱呀地碾过石板路的声音，老爷子舒服地闭上了双眼，靠在轮椅的枕垫上，说道：“舞儿…乖孙女儿啊，趁早与你老子和解吧，否则等到以后，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是。”
舞儿？舞儿是谁？
夏素言的脑海之中，有一条脉络逐渐清晰了起来：
奶奶生前曾经教给了父亲和另一个人，怎样做好一碗小米粥；
爷爷对于某一个人感到十分的愧疚；
爷爷在生病发烧时，曾提到过一个以儿化音为结尾的昵称；
爷爷把自己错叫成了“舞儿”…
…难道说？
夏素言联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心中惊颤不已，这种可能性实在是太荒诞…又太合理了。不行，必须要立刻、马上去验证这一可能性！
于是她立马做出了决定，终止原本打算陪老爷子整整一天的计划，在结束了花园遛弯这一件“任务”后，她便向爷爷辞行了。老爷子也没有多说什么，一如既往地只是对她说了一句“路上注意安全”。
她开着车，以最快且不触犯交通法规的速度来到了一家集团的总部大厦。
“我要找人。”夏素言走到柜台前，直截了当地说道。
“小姐您好，请问您找谁？”前台的咨询员如是问道。
“夏南歌，夏董事长。”
前台有些发愣，她还是第一次见有人一张口就向自己提出要找集团的最高管理者的，而且提出者是这样一位年轻的小妹妹…。
“我是他的女儿，我叫夏素言。”夏素言解释道，“若是有问题，你给他打电话就是了。”
“…”前台这下更是被吓到了，虽然不知道自己最高老板的女儿为什么要通过这样“正式”的方式找他，但是…总之还是问一下吧。
几分钟后，夏素言乘坐电梯到达了大厦的最顶层，这里只有东西两个房间，一个是公司进行股东大会与董事会的会议室，一个是董事长，夏素言父亲的办公室。
她推门而入，与父亲的秘书点了一下头算是打过了招呼，然后再进入了一道门，她的老爹已经坐在沙发上，端着茶水等着她了。
“你怎么来了？”老爹开口问道，“动静还这么大，从前台到行政部再到我的秘书…你不会是来跟我谈生意的吧？”
“…我是来问一些问题的。”夏素言入座与老爹的对面，“我是不是，曾经有个姑姑？”
第263节 258 一个两百五十章的伏笔
夏南歌闻言，顿时一怔，端着杯子的手直直地僵在半空中，过了数秒，才反问道：“…你从哪里听说的？”
“今天上午，我去看望爷爷的时候，他老人家跟我说了一些事情。”夏素言模棱两可地说道。
“…”夏南歌颇为无奈地摇摇头，“怹怎么会跟你提起这件事的…”
夏素言一听，这已经是默认了自己的猜测啊！连忙追问道：“可是你以前从来没有提过这样一件事，为什么？我的那位姑姑现在又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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