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小姐与平凡的我 第114章

　　令她有些意外的是，一处机场，她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哥？”夏素言挑了挑眉，“你怎么还有空亲自来接我的？”

　　一个高出夏素言十几公分，浓眉圆眼，高鼻厚唇，笑容浅浅的青年倚靠在一辆黑色SUV前，朝夏素言挥了挥手：“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就算真没时间也得硬挤出来时间啊，否则老爷子知道了还不得骂死我。”说完，上下打量了一下夏素言，“怎么感觉…你似乎有哪里变了呢？”

　　“哦？哪里呢？”

　　“有点说不太清楚…大概是气质吧？毕竟当领导和当员工的心理区别还是很大的。”夏慎行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嗯，比今年过年的时候多了几分大气吧。”

　　夏素言笑了笑，毫不客气地把她从沪东带回来的唯一一个挎包放在后座，然后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那你是不知道你未婚妻是怎么当领导的，大概那就是‘不忘初心’吧。”

　　夏慎行哭笑不得地耸了耸肩，拉下了汽车的手刹：“我大概可以想象得到…不过你们两个居然能搞得这么有声有色，这是我万万想不到的。”

　　“…你这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她？”

　　“不是看不看得起，而是我仔仔细细研究了一整天你们这两个月的财报，只发现一个问题——你们这运气真的是没谁了。”夏慎行说道，“不然你说你们这样一家互联网媒体公司，一没高科高新的技术，二没天王天后的人才，凭什么净利润能在两个月之类翻十倍？”

　　…好吧，唯独这一点夏素言确实无法否认。

　　这种“成功”是无法复制的，而且不可能长久，在这一波浪头拍到海滩上之后，“神侠文化”的收益肯定会再次跌落回归到正常水平。夏素言与沈饮冰都很清楚这一点，因此她们并没有为此沾沾自喜，或者借机大做文章——这属于刨自己的根基，绝对要不得。

　　“不说这个了…我这次回来就是来看爷爷的，他老人家现在怎么样了？”夏素言问道。

　　“好，好极了。”夏慎行说道，“精神可棒了，吃嘛嘛香。其实据我估计啊，这次就是老爷子又趁护工不注意，溜去院子里打拳，结果自己没注意室内外温差，不小心着凉了，不过这次我问老爷子，老爷子也没跟我说实话，估计是又怕我让老头子再给他加两个看护。”

　　“…唉，这也没办法，他老人家戎马半生，闲不住的，这还是膝盖里嵌着弹片呢，要是其他部位，他恨不得每天绕着三环路跑两圈…”夏素言有些头疼地嘟囔道，“…你就没照我说的，给他老人家找个什么能闲下来的爱好？”

　　“说得轻巧，你倒是自己去跟老爷子说道去啊，老爷子性格又独又犟，还不识字，否则不用你我操心，疗养院里那么多打牌下棋的老头儿呢，他自己就找到伴儿了。”

　　“…我倒不这么认为，要是他老人家真的像你说的那么‘独’，他何必赖在疗养院里不肯回家休养？还是因为不喜欢一个人闷在家里吧。”

　　夏慎行听了夏素言的有理有据的分析后，却是连连摇头：“不不不，你这几年不常在家，以前咱们又太年轻，呆呆傻傻的什么也看不清…但是根据我这几年对老爷子的观察，他可是在心里藏着不少故事的。尤其是前些日子他烧到说胡话的时候，我似乎隐隐约约听见他在喊一个人的名字。”

　　夏素言挑了挑眉，差点就被夏慎行这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给唬住了“…真的假的？”

　　“我骗你干什么？”夏慎行说道，“我没饮冰那么‘幼稚’好吧？”

　　“…一个人的名字…莫不是他的老伴，咱们的奶奶？”

　　“如果是的话我肯定会当场就听出来的…不过末了有个儿化音，说明那个含含糊糊的有可能是个昵称，再之后他还喃语了一句比较清楚的‘救救TA’…所以我估计这个人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了，如此说来就是咱祖母大人也说不定。”

　　“可以啊哥，我发现你跟你未婚妻一样，都是被资本耽误了的人才啊。”夏素言略显夸张地称赞了夏慎行这样一句，然后接着问道，“那你就没有问问他老人家，当时他都梦见了什么吗？”

　　“我当然问了。”夏慎行一边说着，一边将车开进了一家老年疗养院的停车场，“结果老爷子啥都没跟我说，还矢口否认自己发高烧说胡话这件事——讲道理这种事岂不是陪同的人比当事人更有话语权吗？——所以我才说，老爷子现在一句真话也不对我讲了，问什么都是‘挺好’‘没事’‘随便’的…”

　　“哦，我懂了，这就是你把我叫回来的一大原因吧？”

　　“可不是我叫你回来的，我只是向你复述了一下老爷子的愿望。”夏慎行拔下了车钥匙，“不过如果你能让老爷子心里别堵着那么多事，那就再好不过了。”

第257节 252 夏家只有一个平凡人

　　这里有必要解释一下，这处“疗养院”可不是军队里的退休老干部们住的“干休所”，而是私人开办的“高档养老院”。不过这里的待遇倒是跟“干休所”不分上下，除了大门口站岗的是保安而并非部队。

　　夏素言与夏慎行登记之后，穿过一片广场，来到了住宿区，这里并非是两人甚至多人一间的宿舍，而是单人单间，有独立的卫浴，类似于宾馆那般。

　　在夏慎行的示意下，夏素言敲响了门，里面传出了一声中气十足的问候：“谁啊？”

　　“爷爷，是我！”夏素言回答道，“还有我哥！”

　　屋里的人很明显地愣了一下，随即便急不可耐地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快进来吧！”

　　于是夏素言推开了门，走了进去，只见一个老人正在找寻着自己的拖鞋，像是要起身迎接夏素言似的。夏素言连忙拦住了：“诶，爷爷，您只管躺着就行了，用不着多么正式的。”

　　“哈哈哈，我都快躺了一天了，再躺下去这把老骨头怕是要锈死了。”看到半年未见的宝贝孙女，老爷子是打心眼里的高兴，“乖孙女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下飞机，是我哥把我送来的…咦？”夏素言一回头，却发现夏慎行不见了踪影，“…我哥呢？”

　　“哼，那臭小子…”老爷子摇了摇头，“昨天被我骂了一顿，估计以为我还在生气，不敢来见我吧。”

　　“…他完全没跟我提及这件事…为什么呀？他又哪里惹着您了？”

　　“一提这个我就来气！”老爷子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知道那个臭小子昨天问了我什么混账问题吗？他竟然问我除了你们的奶奶还有没有什么…‘老相好’！简直是目无尊长！没揍他算是我心慈手软了！”

　　“噗…”夏素言忍俊不禁，心里想着：老哥啊老哥，你这也太直白了点，我在你面前都不敢提出来这种假设，你居然敢直接对当事人提出这种问题…爷爷说得没错啊，没动手真的是已经给足面子了。

　　夏素言把幸灾乐祸的想法憋在心里，嘴上替夏慎行说着好话：“我哥他不也是关心您老人家嘛。”

　　老爷子眉毛一横：“关心？有这么关心人的？”

　　夏素言耸了耸肩，开口说道：“他不一直都是这样嘛，整天跟曹操似的疑神疑鬼…他可是把您之前发烧时说过的梦话都认为是您的‘心病’呢。”

　　“…一派胡言，我从来不说梦话！”

　　夏素言闻言立刻是挑了挑眉：…果然…反应跟老哥说的一模一样…

　　睡觉打呼噜的人不会知道自己的呼噜声有多响，说梦话的人也不会知道自己都说了什么。正常人对此的反映一定会是“是吗？我竟然说梦话了吗？”，甚至有极大的可能性继续问“我都说了些什么？”显然，老爷子的确是在隐瞒着什么。

　　不过夏素言并不急于这一时，也不打算用纯白梦壤的能力去到爷爷的梦境里一窥究竟，因为毕竟老爷子是自己的长辈，长辈不想说却要“不择手段”地去打探…是不是有点太说不过去了？

　　因此，夏素言挑开了话题，与老爷子聊了一些其他的事情，眼看着差不多要到晚饭时间了，便起身对老爷子说自己明天再来。

　　老爷子是十分的不舍：“你啊...就算你还在跟你爹闹别扭，那也是可以回来工作的啊，何必像现在这样，半年才回来一次，一次还只呆这么几天…”

　　夏素言暗叹了一口气：“您不用劝我了，唯独这件事是我无法答应您的。就像您只愿意住在这里，不愿意回家去是一样的。”

　　一听这句话，老爷子便不做声了。

　　见此，夏素言再次道了一声“明天见”，一边离开了老爷子的房间，一边在心里感叹着：别看自己的老哥天天怀疑这个怀疑那个…谁能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猜忌竟还都不是空穴来风！这该不会是什么“超能力”吧？！

　　当她走出了住宿楼，便远远地看见了自家老哥正背对着自己，偷偷地抽着烟。

　　夏素言有些惊讶，走上前拍了拍夏慎行的肩膀：“喂，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

　　夏慎行的手一抖，差点把烟掉在地上，转过身讪笑道：“其实去年就开始抽了，当时我不是刚开始接手一部分公司的事务嘛，很想做出自己的成绩，所以把自己搞得压力蛮大的…不过那个时候还只是几天一根，一般都是在我自己的办公室里，而现在…没事的时候就想叼上一根，没辙。”

　　“你…算了，你自己注意一点吧，还有好好想想怎么跟饮冰说吧，她可是一直以为你还是那个烟酒不沾的好男人呢，唉，这下她‘白马王子梦’的算是破灭了。”

　　“不是吧，世界上还有这种男人？”

　　“…所以你是在说你一年之前不是男人吗？”

　　“那个时候啊，我只算是个‘大龄男孩’好吧。”夏慎行呵呵笑道，“那时候我还跟你现在一样，打算一辈子跟老头子决裂呢，结果被现实扇了那样一记响亮的耳光…说起来，你居然没有对作为‘叛徒’的我产生什么‘恨意’，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

　　“…这有什么可‘恨’的，我又不是幼儿园小孩子还喜欢‘恨屋及乌’那一套…而且我也不是恨他，我是对他感到失望，极度的失望。你知道什么叫做‘心伤莫大于心死’吗？我对他，就是这样的感觉。”夏素言语气平淡地说道，“所以我才说，不管他有怎样的理由，不管他怎样对我道歉...我也不会原谅他的。”

　　“至于你是因为他把你从两千万的债务里捞了出来，还是你真的从心里原谅了他，就不关我的事了。”

　　“…话不要说的那么死。”夏慎行将烟头扔在脚下，将其踩灭，带头朝停车场走去，“说不定咱老爹的苦衷，比老爷子的心事还精彩…啧，我发现咱们夏家除了我，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活得跟本小说似的那么精彩，就我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凡人。”

　　“…我怎么就活得精彩了？”

　　“呵，你真以为你哥不会科学上网？”夏慎行看向了夏素言，“不久之前，我在一档网络节目上看见了你的那位主播房东…我不相信你不知道她是什么人。”

第258节 253 她的兰花，就要开了

　　夏素言简直惊出了一身冷汗：自家老哥真的是开公司的而不是开侦探事务所的吗？怎么什么都知道

　　夏慎行所说的，毫无疑问就是自己与林小姐去莫斯科拍摄的那一档节目！

　　很早之前提到过，她拒绝参与拍摄的原因并非是害怕家里人看见自己在“搞什么鬼”，因为她根本不认为家里的人会看到这样一档节目…遑论林小姐只出场了开始的两期，这居然都被老哥翻出来了！！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啊，怪吓人的。”夏慎行耸了耸肩，“我只是混进了一个林小姐的直播粉丝群，偶然间看见的罢了。”

　　“…你为啥要‘混进’别人的圈子啊？难不成你不仅喜欢‘派间谍’，还喜欢‘当间谍’？”

　　“作为兄长，去了解一下自己妹妹的交际圈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你这是十几世纪的封建大家长思想啊？”

　　“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我既没使用过分的手段，也没通过出格的渠道，谁让你的房东是个‘大名人’，手指点一点就能找到别人的爆料…所以我哪里封建，哪里大家长了？”夏慎行理直气壮地说道。

　　“…所以，那个节目是你们‘神侠文化’联系的吗？你的房东小姐学过表演吧？演的像模像样的。”

　　“…”夏素言的右眼皮跳了跳，心里没来由地产生了一种不爽的感觉。

　　就好像一个武术传人当众打了一套拳，有人喝彩“好，这广播体操太牛了”一样，听上去是夸的，但感觉比骂的还刺耳。

　　可偏偏夏素言还解释不得，否则她怎么说？直接告诉大哥“那是真的，世界上的确是有‘鬼’的”？所以她干脆装聋作哑地扭头望向了窗外。

　　夏慎行以为夏素言是默认了，便接着说道：“…我不得不承认，你们两个比我可强太多了。”

　　“…你之前不还说我们的成功全都是运气带来的吗？”

　　“运气带来的是机遇，发现机遇的是眼光，但若只有眼光没有行动上的能力，那就只能错失机遇，那就叫做眼高手低。就像一年前的我一样。”夏慎行平静地说道，像是在剖析别人的失败，而非是他自己。

　　“饮冰思维跳跃，敢想敢做，同时在某些事情上又有着我都自愧不如的细心，而你这种脚踏实地的性格又补足了她的短板，再加上我这里还有沈伯伯那边的经济支持…你们能够达到这个高度不算奇怪，只是这么快就到达了这个高度实在是出乎了我们所有人的意料。”

　　确实，无论是生活还是工作，她跟饮冰都像是一对默契的舞者，异常地合拍。

　　“…说起饮冰，你们准备几月份结婚？”夏素言问自家老哥道。

　　“不知道，也许是十月份吧。”

　　这满不在乎的语气让夏素言十分无语：“…哥，那可是你的婚礼，是你要结婚啊，你怎么还不知道呢…”

　　“日子是老头子和沈伯伯挑的，礼服、婚纱、车队这些他们也都抢着去找人了，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到底是我结婚还是他们结婚了。”夏慎行叹道，“好在饮冰她对这些不感兴趣，我也懒得管，就让老头子他们自己琢磨去吧，只要到时候他们不觉得丢人就好。”

　　…看来老哥很不看好长辈们的审美啊。

　　“不过我感觉应该跟我们的订婚仪式差不了多少，只要他们别一拍脑袋突发奇想就好。”夏慎行顿了顿，然后有些疑惑地喃语道，“可是话说回来…常理来讲，任何一个正常的女孩儿，至少都会自己挑选婚纱吧？这种事的决定权总不会心甘情愿地交给别人吧？但饮冰她……怎么连这个问题都不在意的？”

　　对此，夏素言只是回答道：“…你应该参观参观她的衣柜，然后你就知道为什么了。”

　　夏慎行是第一次穿新郎礼服，可沈饮冰囤积的“花嫁”都有五六七八件了…

　　不知不觉间，车子已经驶入了一处别墅区，停在了一栋独栋别墅前，这里便是夏素言从出生到高中一直居住的地方，沈饮冰的家距离这里仅有几十步。

　　走至房门前，夏素言突然转身问道：“等一下…她在么？”

　　夏慎行一怔：“…你问谁？老头子？”

　　“不，他的妻子。”

　　“噢…应该不在吧，现在还是上班时间呢。不过我跟老头子说了你今天要回来的消息，他有没有告诉她，她又有没有提前回来准备迎接你什么的…我是真的不清楚。”

　　虽然夏慎行这一句话“TA”字过多，但夏素言理解起来还是没有问题的。

　　扭动钥匙，推开门，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人在。

　　夏素言松了一小口气，换上鞋，往楼上自己的房间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