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鹰眼
羽南几人跟在军中，骑着军用骆驼和战马，出了喀特雷亚北门。
刚出城，便看到城门处架设有十几口大锅，每处都围了几百号难民，有叛军士兵负责维持秩序，也算井然有序。
队伍慢慢前行，靠近喀特雷亚的周边区域，仍在绿洲范围内，羽南看到道路两侧，有不少田地和村落.
田中忙碌的农夫有很多，不时还能见到自发形成的小集市，说明此地未遭到战火波及，百姓生活还算正常。
见到长长的行军队伍，附近百姓起先有些慌乱，当看到叛军旗帜时，不仅没有躲开，反而围在道路两边，不时还笑着指指点点，显然不是第一次见到。
叛军士兵则昂首挺胸，目不斜视，确有强军风范，而几个后勤人员，还给围观的小孩分发些糖果之类的东西，引起一阵阵欢呼声。
羽南见到如此场景，对叛军首领寇纱有了更深的认知。
不说此人有没有染指权利的野心，但看其嫡系部队的做派，即便不是一个治国能手，也有治理一地的才能。
而且对人心的把握，也有很高的造诣，加上年轻轻轻，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一路前行，离喀特雷亚渐远，所见又有不同。
路上乞丐流民越来越多，几乎把道路堵满，拖儿带女的一家人相对少一些，基本都是壮男壮女。
法拉福拉对羽南解释道：“这些都是北边逃难来的，尤其是首都‘阿尔巴拿’以南区域，干旱严重，很多村落都颗粒无收，加上正在打仗，所以能逃来这里的，只剩下些青壮。”
羽南没问老弱妇孺会如何，结局显而易见，几人默然无语，在自然灾害和战乱面前，受苦受难的总是平民百姓。
杰西卡和哈维看着这些面黄肌瘦的难民，心下不忍，施舍了不少粮食饮水。
法拉福拉见跟来的百姓越来越多，急忙出声阻止，言明这样只会拖慢速度，派出一些士兵驱赶难民，让自行前往喀特雷亚。
顺便进行一番宣传教育，说到了那边，只要加入起义军，便能有吃有喝，立了战功就能过上好日子。
大军行进约一个多小时后，道路逐渐破败，一些路段已被沙漠侵蚀，法拉福拉派出几队侦骑，在队伍前方十里外就开始侦查。
羽南策马来到法拉福拉身边，道：“法拉福拉，我听寇沙说‘迪亚’城离得不远。”
“嗯，没错，‘迪亚’城大概在喀特雷亚和阿尔巴拿中间地带，若是急行军的话，四个小时便能抵达，但前提是抛下辎重，轻兵疾进。”
羽南心系左膀右臂，建议道：“既然不远，何不加快速度？”
法拉福拉严肃道：“之前寇沙便派出过人手，但一进入迪亚城范围，便没了音讯，此次行动，是为寻找左膀右臂及其大军。
很可能会遇到战事，若不小心行事，我担心会遭到埋伏。”
羽南对行军打仗一窍不通，听法拉福拉这般谨慎，心中一凛，便不再多问。
虽说行军很稳重，毕竟是训练有素的军队，比起和希克斯商队的上次旅途来说，速度却快出不少。
下午三点左右，一个哨骑回来禀报，说前方并无异常，再行十公里不到，便能抵达迪亚城，不过城内似有浓烟冒起，有零星几队国王军人马，向城外东北方向转移。
法拉福拉听了眉头皱起，前不久，左膀右臂曾传来捷报，说已攻破城池，可现在却有国王军出现，说明肯定出了变故。
法拉福拉立刻下令，全军就地修整，待恢复些体力后，再加速过去，又安排精锐哨骑靠近侦查，若有异常情况立刻回报。
派出的哨骑刚走没一会儿，又有一个骑兵回来，他浑身伤痕，战马也受伤不轻，马身上有两个血洞。
似是被火枪击中，血流不止，刚到跟前，战马嘶鸣一声，四蹄一软，倒在地上。
那骑兵被摔得晕晕乎乎，但身体素质不错，在法拉福拉亲兵的搀扶下，很快就起身。
“法，法拉福拉，大，大人，”骑兵气喘吁吁，话都说不全乎，喝下几口水，调息片刻后，赶紧道：“我队在迪亚城东面遭到伏击，对方是国王军。”
法拉福拉脸色微变，急忙问道：“有多少人？”
“不，不确定，截杀我们的，约，约有三十来人，应是精锐侦骑，十个兄弟，就我一个逃回来报信。”
“还发现些什么？”
“他们的目的，似乎是阻止我军前往东北方向的山丘，我还听见，那边有枪炮声和喊杀声。”
听完骑兵汇报，法拉福拉让人带他下去治伤，叫羽南进了临时军帐。
“羽南，据我推测，东北面的山丘处，定有战事进行，很有可能是左膀右臂所部被困，我打算带队前去查看，”
羽南虽不懂打仗，但法拉福拉只说了一半，定然还有后话，便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法拉福拉面色凝重道：“刚才那哨骑，是我起义军中最精锐的探马，以往就算遇到数倍于己的敌人，都能全身而退。
现在却只回来一人，敌人绝对是国王的王牌军，我军只有一千来人，此战不好打啊，就怕是个陷阱。”
羽南以为法拉福拉畏战怯战，故意冷冷道：“那便不管左膀右臂他们兄弟了？”
法拉福拉眉头皱起，不悦道：“我何时这么说了？左膀右臂也是我起义军的重要干部，我岂会见死不救？”
羽南的试探得到回应，忙道歉：“不好意思，是我一时着急，还请见谅。”
法拉福拉神色一缓，继续分析道：“我的意思是，左膀右臂有可能在那边，但也有可能不在。
虽说哨探回报迪亚城中所见国王军不多，但也不能不防，我担心城内还有伏兵，到时若被两面夹击，只怕情况更糟，所以……”
第444章 毫无用处
“你的意思是，希望让我先去迪亚城看看？”
“没错，你们人少，但个人武力出众，最适合这个任务，只有确认里面没有敌人，才能避免腹背受敌。”
羽南想了想，点头道：“可以，为了以防万一，我们不用全去，留下几个人帮你更好些，”
法拉福拉摆手打断道：“大军交战，区区几人能帮上什么忙？
即便你是被悬赏四千万的大海贼，嘿，这可是战争，个人武勇是毫无用处的，千军万马之中，也不过是枉送性命罢了。”
法拉福拉似乎是在耐心解释，但语气中不屑却丝毫不加以掩饰：“也就是看在你帮起义军的份上，我才好言相劝，你，可懂我的意思？”
“羽南，他干嘛让我们去迪亚城？”杰西卡骑在战马上前行，边问旁边的羽南。
最终，羽南还是接受了法拉福拉的建议，带着所有伙伴前去侦查，而叛军人马，则在原地修整后，向迪亚城东北方向前进数里，然后列阵而立，等待羽南传回情报，再做定夺。
羽南对法拉福拉的态度，并未表现出丝毫不满。
一来确如法拉福拉所说，羽南从未见过两军交战，更不懂得排兵布阵。
若是发生大规模交锋，个人武力究竟能发挥多大作用，也实在不好说，照法拉福拉的意思，应该是怕他们拖后腿。
再者，左膀右臂也有可能留在迪亚城，毕竟他们最初是破了城池的。
若遇到大股敌人攻击，即使不敌，第一选择应是依托城防固守待援，最坏的情形，就算全军覆灭，城内也该留有蛛丝马迹才对。
羽南也骑在一匹高头战马上，随口解释道：“法拉福拉怕城内有埋伏，为避免腹背受敌，让咱们帮忙而已。”
杰西卡更加不满：“叛军还真把我们当手下使唤了？”
羽南看着愈来愈近的城池，对她低声道：“别抱怨了，我们现在是互惠互利的关系，据说山丘那边，有国王军大队人马，他的担心也不是没道理，而且左膀右臂说不定还在城中。”
哈维、阿金和查理也都换上了战马，虽然骆驼坐起来舒服，可短距离冲刺，还是战马更有速度优势。
查理最是着急，两腿紧紧夹住马腹，不断提速，隐隐与羽南几人拉开距离，羽南赶紧招呼大家跟上。
快接近城门时，羽南抬头望去，城垛之后空无一人，有几段城墙也已经倒塌，部分区域坑坑洼洼，显然是遭受过猛烈炮击，一些外墙的包砖也已脱落，露出内部的土坯，而城内有几处地方，有滚滚黑烟冒起。
羽南正想着要不要下马摸进城，十来个身穿制式铠甲的国王军士兵，纵马自城门而出，他们看到羽南几人，先是勒马一愣。
然后怪叫几声，不问青红皂白，便举起火枪射击。
查理冲在最前面，自是首先遭到攻击，数十枚弹丸呼啸而来，他情急之下，赶紧跃下马来，在地上翻了几个跟头才起身，正想冲过去时，却见两道黑影从眼前闪过。
正是羽南和阿金，他俩战斗直觉最为敏锐，虽说骤然遇敌，反应却最迅速，第一时间便高高跃起，使出月步，眨眼之间，就到了那群敌人当中。
随着惨叫声响起，最前面的几名士兵已被打翻在地，羽南本想留些活口，奈何这伙人十分彪悍，个个悍不畏死，连倒下的人也挣扎着起来，红着眼重新拼杀，招式也都是以命搏命，无奈之下，羽南和阿金使出重手，连杀数人。
查理见状赶紧过去帮忙，杰西卡和哈维更快，等查理到跟前时，那些士兵已被全数击杀，只有哈维发动果实能力，擒下一个俘虏。
羽南连忙让哈维将俘虏拉倒一旁，查理去收拢自家战马，阿金则和杰西卡站在城门边上戒备。
城门已被摧毁，门洞内满是厚重的门板残骸，焦黑的木屑一堆一堆，另散落有几具尸体，看服装既不是国王军，也不像叛军，倒像平民百姓更多些。
阿金观察了一会儿，再未发现有敌人过来，转身走向羽南，却见羽南脸色铁青，看着地上的尸体发呆，哈维也一脸惊愕地楞在原地。
“这人竟然自杀了？！”哈维忽然道：“不对，羽南你记得不，咱们在那座岛上曾见过这种死士！”
“嗯？”羽南悚然一惊，答道：“没错，方才交手的时候，我就发现不对劲，实力相差如此悬殊，即便再厉害的敌人，也会有犹豫或者退缩的意思，可这伙人却恨不得扑上来咬一口，”
羽南突然想起那博斯死前的异状，急忙运起精神力，仔细探查周围，却一无所获，并未发现精神波动，不禁眉头紧锁。
“是我大意了。”哈维撬开尸体嘴巴，在牙齿上找到致死的毒药，和无名岛上的死士所用一模一样。
查理刚把众人的战马牵过来，沉声问道：“船长，咱们是步行，还是骑马？”
羽南道：“既然已经被人发现，骑马便是，还能节省点体力，走，进城。”
“咦，杰西卡呢？”哈维见只有杰西卡的马空着，急忙问大家。
这时，从城里传来一声惊恐地尖叫，正是杰西卡的声音。
几人顿时一惊，赶紧催马进去，沿着主街没走多远，看到杰西卡站在不远处。
他们是从南门进入，阿拉巴斯坦传统的城市布局，南城附近一般是由商业区和居住区混杂，此时杰西卡正站在街口，两手捂着小嘴，像傻了一般呆立在原地。
羽南几人纵马过来，往街道里面一看，‘嘶’！都忍不住倒吸口凉气。
原本宽阔的街面上，两侧房屋全都破损不堪，几间沿街铺面仍在燃烧，大股大股的黑烟向天空冒起，地面上堆满了死状各异的尸体，层层叠叠、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尽头。
“这，这是？”哈维两眼瞪得滚圆，不可置信道：“莫非是屠城？”
查理更是惊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虽说也算见惯了生死，但如此惨状，却让他有种来到人间炼狱的感觉。
唯有阿金十分冷静，提着巨剑向四周张望，小心翼翼地戒备着。
第445章 完全消散
羽南走到杰西卡身边轻声道：“杰西卡，你要是觉得不适，先回叛军大营，我们探查完就回来。”
杰西卡忽然咬牙切齿道：“这都是谁干的！？恶魔都没有这般残忍，我一定要找出行凶的畜牲，将他们千刀万剐。”
羽南轻拍下她的后背，温声安慰道：“好，咱们一起去。但你要听我的，不要单独行动，我怀疑和之前遇到过的那批死士有关联。”
由于尸体太多，骑马反而更慢，几人下马步行，在尸堆中小心前移。
一路走过，街上血流满地，有些地方竟结成了一层血路，而道路边的排水沟内，流淌着的水，也变成有些发红的液体。
路面上除了人体尸首，便是房屋残骸，以及乱七八糟的家居物品，很多尸体上还插着刀剑，一些女人则浑身赤裸，狰狞的表情下全是痛苦之色，显然生前遭受过非人的折磨。
几人快到中心广场时，尸体变得更加密集，几乎多到无法下脚的地步，偶尔能听到一两声响动，几人赶紧过去，想着能救一命是一命，但哈维检查后，却只能无奈地摇头。
拐角处的地上，躺着一个男人，命若悬丝，脸上是无法承受的痛苦，口中发出断断续续的哀嚎，他看到羽南几人，伸出手艰难地在自己喉咙上比划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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