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偷来浮生
这样有点下流,她是这样想的。
逼仄的空间里全是两个人身上的气味,暧昧的因子在高涨的温度里攀升,她夹了夹双腿,思绪如漫野上莺飞草长。
她是有想法的,进帐篷前两个人还喝了点酒,一年时间不短了。在他耳边吹了口气,她像是只猫儿蜷缩在他耳边呜咽,空虚的神经一跳一跳。
苏语抓住了她有些肆无忌惮的手,把帐篷的拉链带子开大。
“别闹。”
“一年呀,你忍心?”,她因情欲沙沙的声音,正常的语气也带上了撒娇的软柔,“你教教我…嗯?”
“一年很快。”
“哦,我懂了,一年以后你就答应我?”
她轻笑一声,不等苏语反驳,在他颈上吻了一道红痕。
“一言为定。”
(月底写完卷,可能要超时两三天,因为五个人有五篇番外。
不存在要开新书就随便应付这一本的,我这本写完了也是闲着,因为不可能无缝衔接开新书,新书还在准备,中间起码要停一两个星期,我完全没必要现在赶着写完这本,写的慢是真的快结尾了不好写,写太快就是后面没思路断更,不如一天一章稳点。)
第十八章 如果 上
做了一个梦,如果我没有认识过他。
“妈,考试是在后天,你也太不关心你女儿了吧。”
“哦对,是后天,妈就是太高兴了。真的…希希你能走出来,比什么都好。”
电话那边声音沙哑的妇人哭得厉害,泪水模糊了声音。
“嗯,当初是我不听话。”
她低垂着眼,长呼出一口气,才轻盈着语气说。
深夜天沉甸甸的,一盏台灯半暗,纸在光下昏黄。
苏希指尖攥着笔,摊开的笔记本上还满是密密麻麻的公式、备注,用光了油墨的芯子攒在笔筒里,有小半握粗。
重回高三一年,在原来的学校挂了个名,几乎没去过,怕有人会背后议论。她都已经二十出头,浪费了几年,但天赋还在,学过的东西抓起来很快,几次学校调研考试都让老师又惊又喜,感叹当初怎么就白白蹉跎了这大好时光。
她的人生像是与人相反的,她的执着、疯狂,引着她走了另一条路。很难、疼的要命,也难熬,但并不可惜,也没什么后悔的。
苏希对高考没什么执念,一个人回来独居准备,只是很单纯的,不想在未来离他太远,如果牵挂着两个人的…是另一个有血缘维系的生命,那她未免也太可悲了点。
“念念呢?乖不乖?”
“这孩子乖着呢,不哭也不闹,现在睡着了。”,妇人唠了会儿,想起一茬,哀着叹了口气,“念念那天说胡话,说她遇见爸爸了,说到底这孩子也是可怜。”
“呵呵…”
苏希低下眼想起那个迟迟不来电话的人,冷着脸笑了声,“下次别让念念也跟她妈一样看走眼了就好。”
“这孩子交给妈你就放心吧,妈欠你的,会好好补偿给这念念的,你叔叔也挺稀罕她的。”
“麻烦妈了,先挂了,妈你和爸早点睡”
“好嘞,高考完了…记得回来看看,念念怪想你的。”
电话挂了,在学校附近租的屋子隔音不太好,但夜里也静得吓人。
苏希把桌上收拾了下,趿拉着拖鞋上了床,摸了摸半湿的头发,开了空调,她身上穿得单薄,水洗过后脸色也白。
头发湿了吹冷风会头疼,但她突然不想管了,其实心理有些病很难彻底痊愈,表面好的再光鲜亮丽,也始终会余下隐疾。
偶尔的…她莫名其妙就会生出些病态的自虐倾向,想伤害自己,用疼痛和血。就好像在警告自己,现在的生活远没有看起来那么美好,老天此刻给她的,或许会在未来某个时候来本带利收回去。
怕啊,她真的好怕,那种恐惧是孩童时对于自己无助弱小从而无法抗争生出的原生恐惧,它们尖叫着从血和肉里渗出来,浸入骨子里…
过了会儿,皮肤触到了冷风,唇咬得有些发白,她只能抱着膝盖蜷进了被褥里。
背完单词又刷了会儿手机,眼睛酸了,还是盯着始终没什么动静的手机,她突然犯了孩子气,把手机发泄似的甩在了床脚,屋子又顷刻静了下去,剩下低了几个调的蝉鸣在嘶叫。
她的视线越过掉了漆的四方桌椅,定在了角落里一块泛了黄发黑的墙皮,可能是墙角的承重有些漏水,那一块起了蛛网般密麻碎纹的老旧墙壁勾起了某些不太好的回忆。
……
记事起那个不足五十平米的小屋子就始终充斥着争吵和打骂,青紫的揪痕甚至更狰狞的伤疤总藏在她宽宽大大的衣摆下。
她那时候只能穿些旧衣服,不合身,卡不住细细小小腰,身子也营良不良的骨架很小,耷拉在身上面像是个阴沉沉的巫婆,同龄的孩子也都这样骂她。
“巫婆…老巫婆,丑死了,怎么这么难看?”
孩子的恶意毫无掩藏却也伤人很疼很深,像是把锋利的刀子在她最爱美、在乎自尊到不得了的年纪无情地割伤了她。
她几乎都快认命了,上帝一视同仁地把人撒落人间,可有些生来就被扔在了苦难里,是命…要么活着,要么死。
苏希低下头,突然看见几块小石头从地上滚到她脚边,她有些发愣,有些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眨了眨眼,再次打量四周,看那些个头不大的小孩站在不远处振臂欢呼,有几个手里还握着石头,耷拉着鼻涕泡,笑得很傻。
哪家的熊孩子?要是念念以后这么不听话,还喜欢欺负人,她保准要打烂她的屁股。
等等…她捂着头,后脑那块儿抽抽的疼,她怎么无缘无故说了个生人的名字,是和她关系很好的人么?
念念?是谁?
她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手,掌很小,手指短,还脏兮兮的,她顿时有些恶心,下意识想好好洗次手,把指甲盖里的黑泥彻底洗干净。
转过身找厕所去了,结果肩膀被扒拉住,苏希回过头,发现是那几个孩子的头头,大胖小子,脸上很脏,关键是…怎么高她半个头?
那小子面相恶狠狠的,还抓她肩膀,出于体型差,苏希一点儿没留手,趁那孩子不注意,踹了脚他的膝盖,又给他肚子来了一拳。
这具身子太孱弱,胖小子一下子哭了,她手腕也生生的疼。其他的小孩看见坐在地上抱着头号啕大哭,以往总受他们欺负的丑姑娘怎么突然这么凶了?
一个个见到恶鬼似的满脸惊骇,全给吓跑了。
苏希也得了清闲,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很熟悉,最后停在一家有橱窗的服饰店前,接着玻璃端详起自己现在的模样来。
她矮了不少,眼睛又黑又大,可五官没长开皱在一起,这时候确实不大好看。皮肤很差,没光泽且粗糙,鼻尖上长了小雀斑,头发乱糟糟的,刘海像是狗啃的,佝偻着背,一点儿精气神也没有。
整个人像是从灰色调里捞出来的,这世上彩色那么多,愣是没一点儿是留给她的。
她也一下子明了,这是儿时的她。
没等苏希做出反应,阴沉沉的天突然下起了小雨,大朵大朵乌黑的云遮蔽天空,她很快淋得透湿,打了个喷嚏怕感冒,她小跑着轻车熟路地回了家。
家里没人,妈妈要在织布厂上班,男人估计又是在哪个小赌馆里挥霍。
她习惯了,脱了衣服,赤着瘦弱的像是芦苇杆子的身子进了卫生间,头顶没有淋浴,都是拿烧好的热水浇进桶里,掺点冷水,用毛巾浸满了水在身上擦拭。
苏希洗干净指甲,小心翼翼地擦拭这具遍体鳞伤的身体,绕过还没愈合的新痕,扯掉老疤的血痂,丝丝麻麻的疼里透着痒,像是密密匝匝的蚂蚁在身上爬动、撕咬。
眼底的白涨满了红,她无意识间回眸,瞥见了雾气蒙蒙的镜子里露出她的后背,靠近左肩胛骨的皮肤上有一块红色的疤,在苍白的,不那么大脊背上很醒目,这伤不像是殴打导致的,似乎是热水烫过,没好好处理留下的疤。
她被开水烫过?
没什么印象了,想了会儿,脑袋又开始抽抽的疼,总感觉有些不太真实,仿佛丢掉了很多东西。
忍着疼想了很久,还是完全没头绪,但生活总要继续,脚下是赤色的瓷砖,墙壁也昏黄发黑,蛛网般密密麻麻地开裂。
站在充斥着水汽弥漫,雾雾朦朦的浴室里,一切开始虚幻飞逝,有人拨了拨时针,转眼十年。
她摆脱不掉的苦难,又如影随形般缠了她十年。可她好像早习惯了,所以咬咬牙忍下来。
水汽没散,混着热气蒸的她皮肤粉嫩,很多疤都淡了,但背上的烫伤很在,血红色的,盘踞了她整片肩胛骨。
苏希仰头坐在浴缸里,淋浴在头顶放水,温度正好,水珠打湿了她留长的头发,修剪整齐的发梢耷拉在肩上,水滴缓缓淌过胸前日日养起的丰腴,小小的个子,如今渐渐曼妙诱人,像是挂在枝头熟透了的果子。"
她的眼在雾气里迷乱,想起那个已经死透了的男人,他临死前看着她满脸不可置信,又恶毒如蛇般怨恨的眼神。
水雾有了形体,面相狰狞的男人猛地向她扑来。
苏希捂着嘴克制住想吐的欲望,肩膀一颤一颤,恐惧地翻着浴缸里的水,溅的浴室里到处都是,全是红色的、粘稠的…液体。
很久,她重新睁开了眼,一切归于正常。
都是幻觉,男人没来找她索命。
苏希松了口气,放松了身体,仍由自己沉入了水底,半响,水面上翻了几个小水泡,头发慢慢浮出水面。
这一次她憋得最久,可惜还是没死成。
十年后的苏希,成绩优异,拿了国际性化学竞赛的特等奖,却因为家庭原因没上成大学,半路辍学,现在一个人独居,在青川路边普通的一家百货超市打工。
苏希下班了,提着塑料袋,里面一把蔬菜,小半块肉,脚上踩着一双干瘪开胶的运动鞋,白色的鞋面洗的发黄。
老板迟了两天的工资终于发了,上楼的时候顺便把厚着脸皮拖欠房东阿姨很久的租金给还上了。
阿姨人挺好,关心地问她怎么还没找对象,一个人女孩子独居不安全。她笑笑,说自己命里孤煞,跟她在一起的人肯定要到血霉。
阿姨皱了皱眉,说道,“欸,那之前不是还和那个男生一起嘛?苏…什么来着?骗阿姨干嘛哟,阿姨没那么八卦掺和你们年轻人的感情,不会给你介绍对象的。”
苏希愣了,她什么时候?转头又想着阿姨租客繁多,可能是把她和人弄混了,摇摇头就说她命里带煞,适合一个人。
阿姨连忙呸了两声,让她别说胡话,这么水灵的姑娘怎么会是煞星呢,说男男女女成双成对,这是命里注定的,肯定会有人要和她一辈子在一起。
于是苏希还蛮开心的,可能是被人夸漂亮了,说她漂亮的人挺多的,可她没这个心,可能命里真的带点煞,人美心善嘛…干脆就不祸害人了。
回家的时候看了眼客厅里那个空空的笼子,养了快三四年,是路边捡的一只小狸花,挺漂亮的,还是只小姑娘。可能当时就是独居太久突然母性泛滥了,带回了家,花了不少钱疗养,取了个名字,叫念念。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名字呢?想不明白,想多了脑袋疼,反正蛮好听的,就先这样喊着吧。
念念偷跑出去前几天被车撞死了,她还难过了好一阵,她安慰自己说这应该也不算是冷血吧,就是对痛苦的耐受性高了点,反正习惯了。
那时候怎么想的来着,她不能死,不然念念就没人喂了,这其实是个很荒唐的念头,但也是最能说服她的理由。
炒了盘小白菜,肉拿来炒了青椒,没有餐桌,就放在茶几上,坐沙发上吃,准时七点半的新闻联播,字正腔圆的广播音填满了整个客厅的空荡,外面天慢慢黑了。
她胃口不大,半碗米饭,菜也剩了很多,索性留到明天带饭过去上班,还剩了一顿中饭。
洗完澡,吹着头发,手上一下又一下漫无目的地换台,她也找不到该看些什么,就是想找点事情做,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生活已经完全和当下的娱乐潮流脱轨,上次心血来潮和同事说了个新看来的笑话,被对方奇怪地看了一眼,说这是几年前的老梗了,说不腻啊。
实在是闲得无聊,夜又长,不到十一二点她是睡不着的。苏希只好去卧室把那盒安眠药拿了出来,把药倒在桌上,借着昏黄的灯光一粒一粒地数,数好了又倒进去,再数。
后来累了,她又拿手机上网开始查多少粒安眠药足以致死,再对比她数出来的,惊喜地发现…貌似够了,还多出来几粒。
似乎安眠药自杀蛮痛苦的,但还行吧,她这个人啊,熬不住上班发八个小时的呆…但就是不怕疼。
为了更好消化,她决定温水服用,烧了壶热水,慢慢等着放凉。
关了灯,卧室里黑漆漆的。她只穿了套很老土的白色内衣,坐在床边,小腿纤细,脚尖悬空,一荡一荡的,水壶冒着热气,不是很冷。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还开了空调,打到了最低,这样应该不至于腐烂的太快,那可就死的太难看了,想想好笑,她居然在这个时候有了小姑娘对美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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