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偷来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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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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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犹豫
一声尖叫从卫生间炸起，脚步声紊乱，几乎慌不择路，险些跌倒。
小姑娘扶着墙稳住身子，红霞爬上脸颊，云朵深处藏着羞恼，她捂住震感强烈的胸腔，记忆从身后追上来，男性惹人燥乱的气味残留在鼻尖，带着一股侵略性往心底扩张。
“怎么了？”
充斥着疑惑的声音从卫生间传来，她打了个激灵，低下头，嫩白软糯的脚趾扣着地面，青细脉络在瓷白的脚面隐现。
“喂，你干嘛不穿衣服…”
何慕青捂着脸揉了揉，掌心滚烫。
“衣服昨天都淋湿了，我就都洗了，这是最后一件了。”
一阵扭干衣服的水声淅沥，苏语从里面走出来，手里淋着半干的衣服，上身赤着，消瘦单薄的肌肉微微绷紧，线条分明，利落深刻，他看着何慕青通红的耳垂，意识到自己的疏忽，语气平缓柔和，“那…那我等会在卧室里待着不出来了。”
“别…别走。”
她喊住他，视线不自禁地划过那些碍眼的线条，心越跳越急，张了嘴却又像个哑巴，好一会儿才歪过视线看着冷冰冰的地板，“我去给你拿衣服来。”
何慕清二话不说奔着卧室去，打开衣柜，从最里面翻出几件以前买来当睡衣的长袖体恤，都是大号的男款，入秋以后就一直搁在衣柜里吃灰。
她坐在床边，衣服被她揉在怀里，她深深吸了口气，吐出胸腔浊气。
绯红从耳根褪去，滚烫也慢慢凉下来。
仰头倒在床上，身体陷入柔软的布料，茫然地看着灰白的天花板，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像是在无人深海中迷失，只为找到一座与世隔绝的岛屿，她知道前路漫漫难寻，却又让心甘情愿深陷囹圄。
头发被她发泄似的揉乱，四年了…某些早应该淡忘的东西却在见到他的瞬间依旧汹涌得厉害，可她还是懦弱，还是彷徨犹豫…
“喏，看看合不合身。”
头发扎成利落的高马尾，露出冷白姣好的脸，她的骄傲如烈火般娇娆，靠近她的人总会不自觉地惭秽。
苏语接过衣服，大致比了比，尺码稍微小了点，应该勉强能穿下。
“没想到现在还要被你照顾。”
“切…少得瑟，我一个人活的也好好的。”
她颇为不屑，撇撇嘴，讨厌对方那股子说教的语气，好像她永远幼稚冲动，到头来以为她的喜欢也是，她甚至能想到那些被拒绝时可能听到的说辞，又是一阵难受。
“那今天就好好休息，冰箱里还有剩的菜，中午要吃什么？”
“蛋炒饭。”，她没怎么犹豫，几乎是下意识地肯定。
“嗯，很快就好。”
他起身在冰箱里拿了几个鸡蛋，开火、起锅、烧油…一碗炒饭不算复杂，以前他也只会做这个，她常吃。
筷子在碗里叮咚作响，浑圆的蛋黄被打的细碎，混着蛋清的雪白泡沫慢慢变得粘稠。
午间阳光潋滟，抬眸被阳光刺了眼，竟有些不适应突然晴朗起来的天气。
他又低下头，听着客厅电视机里乏味无趣的午间新闻，热油噼里啪啦在锅底闹腾。
脑海里乱成一团麻的线条忽然形象起来，慢慢地，勾勒出她眼睑青黑的狼狈，早晨起来的时候随着习惯看了眼天气，帝都依旧连夜雷雨肆虐。
他想她的失眠。孱弱的身体。缺失的安全感。
可当他渴望她一心爱意厮磨时，玩弄人心的愉悦感多么令人她上瘾，这段事后无法定义的扭曲爱恋就多么让他愤怒。
蛋液落入油锅，立刻膨化成花，几滴滚烫的油溅到他手上，灼烫的热意染红了皮肤，他突然回过神来，把手放在凉水下冲洗，但还是起了小小的水泡，阵阵刺痛磨人。
……
“你怎么搞的？多大人了，还能把自己锁家里？”
王瑶收了消息就立马从学校赶了过来，带着何慕青留在宿舍里的备用钥匙开门救人。
“没什么，一点儿意外。”，何慕青拔下钥匙收好，眼神不太自在地往地上飘，“那个…你先回去吧，今天我就不去学校了。”
“喂，这大中午的，我美容觉都没睡特意跑过来，脚跟还没站稳呢，就赶着我走啊？”
王瑶站在门口没动，一头大波浪披散开，嗓门也大，震的何慕青一颗心都慌得厉害，“那个去海边玩儿的事情你想好了没？上次无缘无故冒着雨就跑了，伞也不拿，跟中了邪似的。”
“我说了没事啦，海边的事情到时候再说吧。”
“诶诶诶，你厨房里在做什么东西，好香啊。”
王瑶耸了耸鼻子，闻见阵阵油香，精神一振，“刚好我饿了，早饭没吃呢，何小姐应该不介意家里再多个碗吧。”
“不行！”
何慕青回答地斩钉截铁，她按在门上的力气更大，头皮发麻。
王瑶皱着眉头，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可脸上的表情突然定格住，指尖颤着指向何慕青身后，像是见了鬼，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儿，她才缓过神来，看清那个穿着围裙的男人，受了惊吓似的声音尖利，“他是谁啊？慕青你…你家里怎么藏了个男人？他怎么穿着你的衣服？”
……
“同学、亲戚、还是男朋友？”
王瑶搓了搓手，对于跟前那碗油汪汪香喷喷的蛋炒饭丝毫没了兴趣，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苏语，把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个遍。
“我和慕青是…"
“吃饭！”
何慕青敲了敲碗沿，狠狠地瞪了苏语一眼，“做饭就做饭，谁让你跑出来的。”
“没找着没葱了，就想着来问你。”，苏语无奈地笑了笑，又看了眼王瑶，“你是慕青的同学，我听她提过你。”
“是嘛？看来有男人陪着也没忘了我这个好姐妹。”
“你胡说什么？”
耳朵红了，何慕青拍着桌子声音盖过所有人，“我和他就是…”
她顿了顿，安静休憩的小鹿又开始闹腾起来，撞得肋骨生疼，接着又违心地点头，“嗯…就朋友而已。”
“好好好，朋友就朋友，我不说了。”
王瑶性格咋咋呼呼的性格倒也看得清场面，只是深深看了眼苏语身上那件T恤，“欸对了，我们计划着要去海边呢，你要不要一起呀？”
握住筷子的手陡然一紧，指尖褪去血色，发了白，何慕青抬不经意眸瞥了他一眼，没了两人独处时的放肆，“是啊，你不是过两天就走嘛，走之前去玩玩吧。”
他想了一会儿，闷着声点了点头。
……
太阳落了，月亮现了形。
傍晚幽暗，路边的灯光昏昏沉沉，夜间公交车人流稀少，大半位置都藏在阴影里空着。
她坐在最后面的位置，依靠在窗边，漆黑的眸子往上看，看月亮慢慢露出轮廓，有了全貌，是一轮残缺的月，仿佛被人活生生砍了一刀，只剩下窄窄的月牙儿，晚霞是它流的血。
车在站边停住，她一个人走进纷至沓来的夜间人群，缓缓没入街头，只剩下身后拖着的红色皮箱显眼。
第十二章 海边
夜里寂静，她坐在窗前。
黑色的笔记本摊开，一面面翻开，粗糙泛黄的纸面上晕开旧的笔墨，字迹缭乱，血迹斑斑，全是她的疯魔病态。
“好大的雨，下个一整夜。”
“定位器的信号消失在夜里，可能是手机进水了，已经找到了大致的方位。”
“坐了很久的车，好远，真不听话。”
……
她看了会儿，小旅馆提供的劣质水笔最后落在新的一页纸上。
“我想我找到他了，身边还有一个女孩子，有点眼熟，嗯…他们关系不错。”
笔尖忽然没了墨，她甩了甩，依旧不管用。
笔掉在地上，纸上很快又有了字迹，是她换了种颜色。
“好像一直有人在和我说话，可我不能那样做，阿语会不高兴的…”
笔记本缓缓合上，关紧窗户，风里有血腥味。
……
约好要去海边的人很多，包了一辆小巴，路上热热闹闹一直没停过。
苏语有些不太适应，像是沉进水里，耳边一直嗡嗡闷响。
“怎么了？”，她拉了拉他的衣角，披散下来的长发搭在两肩，蔚蓝的天色晕染在她浅褐色的眼瞳，神情里漫着慵懒。
“有点晕车。”，他摇头，笑着解释说。
“那我这儿有晕车药。”
何慕青立马从包里拿了盒药给他，蹙着眉，“我记得你以前不晕车的吧，是不是身体变差了…”
“那天你不是看过了吗？”，他把药片含在嘴里。
她红了脸，想象透过了他的衣物，那些流利的线条又开始作祟，啐了一口，别过头去，“呸…臭流氓，不想理你。”
苏语勾起唇角，视线百无聊赖地转回车内喧闹。
王瑶为首的几个人正围在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各种传闻八卦闹得不可开交，何慕青坐在他旁边翻着他根本看不懂的医学书。晦涩繁杂，他看两眼就头疼，女孩却好像心无旁骛。
最后一段老路蜿蜒崎岖，车辆颠簸，她缓缓向着他身边倒去，两人之间的距离一点点缩近。
海边的空气慢慢变得潮湿，清新的海风撩动发梢，又好像是他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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