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偷来浮生
她垂在身侧的手都在颤抖,青细的脉络在手背上那一层苍白单薄的皮肤里游走,每一根血管都处极端的兴奋,终于啊,她爱的少年用着这样充满爱意眼神望着她,渴求她,甚至湿红了眼眶。
这些年他不在的日子里,她过的一点儿也不好,她会用沉重繁忙的工作掩埋自己那颗炙热的心,她在日思夜想里缓缓褪色,如同一束失去了阳光的花朵,她的花瓣会枯萎,枝条会垂落,可看见他的第一眼,万般柔情便涌上心头,她如沐甘霖。
爱一个人是件十足痛苦的事情,而爱而不得更是催人死去的酷刑,可她这种人怎么配得到爱,这就是强行占有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而要付出的代价。
她想如果自己的生命力没有遇见过苏语该多好,她大概会孤独至死一辈子,但那或许也好过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们就像是在互相折磨的宿敌,把彼此的生活搅的一团糟,现在却又紧紧地拥抱住对方,恨不得把对方揉进彼此的血肉里。
这一刻,她的痛苦她的寂寞全都是值得的,她促而坦然接受自己犯下的罪恶,哪怕双手沾满鲜血又怎么样呢,她就是爱他啊,更不是什么圣人,被剥夺了那么多东西,怎么就偏偏不允许她贪婪这么一次。
夏千歌继续向前倾倒身体,两人的气息不分间隙地交融在一起,她感觉到怀里的那个身体忽然僵硬,背脊弯着绷紧如一张拉满的弓。
她有些困惑,不太理解为什么对方的反应会这么大。
她忽然看见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他的手很好看,虽然苍白,手指却修长,骨节分明,掌心湿润而滚烫,有些不安地徘徊了一会儿,才缓缓落在她雪白光洁的肩头。
两具互相吸引的身体离得太近了,对方的一举一动都被彼此轻松掌握,她听见耳边传来吞咽唾液的水声,她欣喜地想象男孩的上下滚动喉结的局促模样,肩头垮落下来的丝带忽然被一根手指缓缓提了起来,帮她好生地穿戴好,阻塞住大片泄露的春光。
“苏语。”
“嗯?”
“有点儿冷,抱紧我…”
黑暗里静默了几秒,夏千歌感受到自己重新被轻轻抱住,对方在他的耳边细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这样真好,你早点告诉我这些就好了,我等了很久…等到都快要放弃…”
“对不起。”
“嗯,反正我都习惯了。”
他们就这样静默无言地拥抱在一起,夏千歌看不清苏语的脸,却能感受到怀里的体温,听见他的呼吸,两个人都收紧了手臂,像是较劲似的,收紧、再收紧,夏千歌被他珍惜地抱在怀里,缠绵悱恻、耳鬓厮磨…
被人用力抱紧的感觉真的很巧妙,不只是温暖,更像是找到了什么丢失已久的东西,她似乎天生就缺了些什么,像是少了一块的拼图,所有的瑕疵都在重生被填补的那一刻诠释了的完美。
她忽然想起了两个人第一次偷尝禁果的时候,是被填满从中得到满足的快乐…
她终于不再是孤独一人了。
眼泪不知不觉,大颗大颗的从眼眶里掉了出来,在月光下像是剔透晶莹的珍珠,美的惊心动魄。
泪水顺着脸颊滴落,打湿了他的的后颈,再迟钝的反应也该明白发生了什么。
对方忽然慌张起来,不安地蜷动手指,她摸了摸湿润的掌心,并不嫌弃,十指交叉握住了他,惶恐瞬间得到了平息。
夏千歌歪着头,蹭了蹭苏语的脸颊,软糯娇柔地撒娇,轻轻呻吟了一声,故意拉长了声线,我还是冷,给我盖被子。"“
男孩抬起头和她对视一瞬,把夏千歌抱了起来,放到了床的正中间,他也上了床,俯下身子去拿床头的被褥。
夏千歌忽然伸出手勾住了苏语的脖颈,一用力就把悬在她身上的男孩勾了下来,一下子压到了她的身上。
苏语一时失神,他的脸都埋在女孩的颈窝深处,鼻尖抵在轻细的锁骨上,鼻尖轻轻耸动,就能闻见从衣领深处飘来的暖香,身子莫名的有些躁,他沉迷地闭上了眼。
“疼…疼吗?”
“嘘!别说话。”
夏千歌捧住男孩的头,她无声地笑了,她能够对方的呼吸扑打在她敏感的颈间,她继而抬起手抱住他的后颈,调皮地不让他起身。
“苏语,不…我能喊你阿语吗?”
“嗯,随你。”
“那…阿语,你爱我吗?”
“我说过了,我爱你。”
她一改往日的成熟,忽然啰嗦地像是个有点儿恋爱脑的小姑娘。
“那我想再听一遍。”
“我爱你。”
“那我们以后永远都不要分开。”
这次他没有回答,俯下身子,轻轻吻在了她的眼睛上。
第一百零五章 真实
一个很漫长的梦。
明媚迷离的霞色被沉沉的暗色吞去,黑暗如潮水般灌涌进了屋子,没有无法呼吸的不适感,反倒拥怀着一片暖色生香,柔顺丝滑的拂过脸颊,鼻尖抵着深陷的颈窝深处,青涩柔和的栀子花香缠绕着他…
这一晚,他睡的很熟,陷在幻梦里险些溺死。
睡的太早,在半夜里就醒了。
苏语缓缓睁开眼,沉重的眼皮有些迟缓地一点点抬起,柔和的浅黄色光线渗入了视网膜。
他平躺在床上仰望天花板,枕边的小柜子上有一盏亮度打低的台灯发着昏暗的光晕,苍白的天花板上糊了大片大片灰暗的阴影,随着他起身的动作轻微晃动,给人一种不真实的幻梦感。
苏语下意识看向枕边,冰绸的雕花枕头搁在手边,蓬松的枕芯微微下凹,他伸手摸了摸,已经有些凉了,但还残留余温,他抓起一根纤细的发丝,很长…发尾的一端蜷起了弧度。
心脏像是被一双手握住压了一把,然后飞速地提起,在空中晃了晃,仿佛稍有不慎就会坠落下地,摔得四分五裂。
就那么一霎,他忽然冷静下来,指腹抹过微微扬起的唇角,手掌暴露在灯光下,食指上现出灼灼一抹艳色,是她的口红蹭到了他的唇角。
苏语无声地笑了笑,刚刚掀开被褥准备起身,才迟钝地发现自己的上身不着寸缕,他求证似的往下看,生怕自己一时意乱情迷做了什么错事,他们才刚刚坦白了心意,怎么能这么快就和肉体欢愉扯上关系,她大概不喜欢的,认为他是一个浪荡荒淫的人。
他确定似的看了好几眼,才放松了紧绷的背部肌肉,胸腔浊气排出。
苏语又借着昏暗的光线四下找了找,还是没看见自己遗落的那件上衣,穿着那条仅剩的短裤就起身往卧室外走。
这间屋子比他那间要大的多,空荡荡的,窗门紧闭也让人觉着有冷风灌了进来,苏语下意识抱住手臂摩擦着寻找温度。
苏语只来过这里两次,身后这间卧室甚至都是第一次进来,他关掉身后卧室的门,赤脚踩在冰凉的木板上,屋外没开灯,暗漆漆的一片,他大概辨别了方向,记忆里右手边似乎是书房,前面是客厅,最里面是卫生间…
空调挂在客厅中央呼呼地吹着暖气,他轻耸鼻尖,空气中仿佛还残存着温热的暖香,若有若无的抚摸嗅觉,仿佛有只手温柔地拉住了他的衣角,把他往黑暗里某个方向吸引。
这间屋子空荡荡的,几乎没什么杂物,露在外面的东西都被整齐的摆好,却没有一点儿人气,没有找到夏千歌的人,不过这里确实是她向来的风格。
苏语晃了晃脑袋,一头漆黑的碎发乱糟糟地蓬开,发尾又乱又卷,眉眼也被头发盖住,站在阴影里整个人看起来格外阴沉,这还是他来之前精心打理过,睡了一夜过后又恢复成了平日那副不修边幅的模样。
他没有再表现出刚才那样惊恐,余光瞥见了在沙发角落躺着的银色行李箱,箱面还鼓起了微小的弧度,显然被塞得很满,他扯着嘴角笑了,像是在得意什么,他想老天终于眷顾了他一次,在幸福快要从指尖溜走的时候让他一把抓住。
黑暗还是让他不太习惯,下意识把注意力都转移到听觉上,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布料摩擦发出的声音,轻的像是微风轻拂,浓厚的云雾稍稍荡开,很快又把他包裹起来,隐约间夹着一两声断断续续的呻吟…
压抑中又混着欢愉。
苏语加快了在墙壁上摸索的速度,终于摁到了某个突起,充足的光线很快盈满了整个客厅,苏语眯着眼适应了会儿,目光缓缓定向浴室。
他无意隐藏自己的动静,下意识以为夏千歌是在浴室里洗漱,他走过去推开虚掩着的门,门轴旋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客厅炽白的光亮全都刺了进来,声音霍地停止。
他忽然发现原来浴室的灯还亮着,隔着一层很厚的透明帘布,只能依稀看清一个倚靠在墙边的背影,他压低声音喊了一声,“千歌?”
里面沉默了一会儿,里面的人影咳嗽了两声,声音沙哑沉暗,像是抽过烟似的嗓子,含着沙沙的杂音。
帘子被人从里面拉开了,头顶暖黄色的浴灯撒落旖旎的温度,帘后夏千歌整个人都被朦胧的光晕罩住,半张脸陷在阴影里,她赤着脚站在浴室是湿润的瓷砖上定定地看着他,抬手撩过耳鬓湿黏的发丝,
“嗯?这么早就醒了?”
“睡不着…”
苏语如实回答,他低头看着瓷砖上涌动着层层叠叠的水花,女孩玲珑精致的足踝旁还放着半桶没倒完的凉水,从她微微挺起的足弓下淌过,像是在温柔地轻吻地面。
目光往上,女孩身上还穿着他来时那件丝绸睡裙,腰间的丝带稍稍有些松了,裙身堪堪卡住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
浴室的窗居然开了一条小缝,冷风悄无声息地侵入进这个容不下两人的狭窄空间,撩起轻薄的布料,却又力量不足,扬起一个让人欲罢不能…恨不得立刻跪地仰视的弧度便又吊人胃口地落了下来。
他无意间瞥过女孩身下宽松空荡的裙底在风里摇曳着,轻柔地拂过让人遐想连篇的黑暗…几粒水珠沿着优美的小腿弧度滚落而下,在灯光下泛着晶莹的光。
苏语无端地想起自己那些十足过分的臆想,再抬眸注视着夏千歌那张柔弱无辜的脸蛋,巨大的背德感让他在心底谴责自己的卑劣。
“嗯,我也是,刚刚在洗衣服,怕吵醒你了,你衣服太厚了,我力气小了点儿,揉不动。”
夏千歌忽然让开身子,身后正搁着几个水桶,盆里还泡着不少她私人的衣物,它们都曾经和贴身女孩独处过,浸染着他每一缕闻到过的甜腻暖香。
尽管两人似乎已经确定了关系,他还是避嫌似的立马偏过头去,他也看见了自己的外套和上衣都泡在另一个桶里,因为浸满了水分而沉重地落了下去。
“哦…这样啊。”
气氛一下子坠入了沉默的微妙,两个人似乎都不太能适应这段忽然拉近的距离,沉默里仿佛揉着温度,如同香醇的酒酿在狭小暧昧的空间里缓缓酝酿,让人忍不住脸红心跳。
夏千歌抬起眼眸打量着他耳根出漫上一层粉色,乍一看她刻意压低的雪白脖颈上弥漫着的情红显得也不那么扎眼了,她咽了咽唾液,整具肉体实在是空虚的不成样子,布料早已经被随手扔进了脚边的水盆里,刺骨的冷风若有若无的撩过湿黏…
她忽然上前抓着苏语的手,指尖在掌心难耐地剐蹭着,她真的好想…好想要…
潮水般一浪又一浪的袭来的空虚逼得她快要疯掉,只要男孩愿意,下一秒她就能毫不在乎地撕掉隔在两人之间的这层多余的矜持。
“我去给你做早餐吧,煮点粥好了…”
“嗯。”,苏语点了点头,他反手握住夏千歌冰凉苍白的手,指节处还残留着些许茧层,不禁有些心疼。
“下次别用冷水洗衣服了,天凉了。”
“好,听你的。”
她把冰冷的手掌贴在男孩的心口上,做出虚握的动作,仿佛想要彻底捂住胸腔里那颗滚烫跃动的心脏。
第一百零六章 帝都
银色的行李箱半躺在地上,转动锁轴输入了密码,上面一侧的箱盖弹开,铺在上面一层的是几件蓬松宽大的羽绒服,领口上还挂着没摘下的铭牌,帝都靠北,比这里要冷的多。
“本来后天就要去帝都的,看来又要晚几天了。”
夏千歌把行李箱里这几天还要用的东西又拿了出来,或许是家里又多了个人的缘故,她忽然又矜持起来,睡裙换成了长裤,上衣也是宽松的款式,整个身子都套在里面,纽扣在从头扣到尾,袖口也不放过,只要是能合理遮住的地方,一点儿也没露出来。
“帝都…”
苏语咽下一口放凉的瘦肉粥,食不知味地放下瓷勺,一下子没有捧住,高高悬在万丈高空的心就直直地坠了下来,他一直在担心的事情,硬生生地摆在他和夏千歌面前,像是一座挪不开的大山。
“嗯,不和我一起去吗?”。
夏千歌很讶异地看着他,似乎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也对,他一个没有身份的孤魂野鬼,有人肯带着他不嫌拖累就该知足了。
“不是,帝都真的…太远了,比临安离家里还要远。”
夏千歌停住了收拾行李的动作,她起身走过来在苏语正对面坐下,桌上放着杯刚刚泡好用来提神的咖啡,低着头手里的瓷勺悠悠地转动,难得心情好才特意打出的心形奶泡被搅的细碎。
怎么还是这么不听话?
难得的好心情一下子被毁了,与欲望无法宣泄的空虚淤积在血管里,她握住瓷杯的手不易察觉地扣紧,纤细的指节苍白的看不见一丝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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