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偷来浮生
怎么比她想象里陷入的还要快,看来受了不少苦,真应该早点让这一天到来的,她知道…对方那点儿喜欢一直就藏在心底的,轻轻一勾就泛滥成海。
她感觉自己快要忍耐不住了,真的…太可爱了。
“嗯…不早了,家里也没有多余的沙发了,不好意思啊…”
夏千歌放下碗筷,指了指只摆了几张座椅的客厅,她也就落个脚,屋子里的东西几乎只有她一个人用,供不下第二个。
“啊?哦哦…”
苏语如梦初醒,心底那片烧的厉害的火焰陡然灭了,像是被人迎头浇了一桶冰水。
他听着夏千歌看似温婉实则毫无感情地逐客令,忽然惊醒。
死心塌地地爱上同一个女人两次?
他都多大了,是情犊初开,还是妄想意淫,他从头到尾到底在想些什么,还真以为能像上一世那样侥幸成功么?他只是个孤魂野鬼啊,怎么还像个孩子那样把眼前的女人当成自己的恋爱对象。
别自作多情了,只是朋友之前的互动,等他真要越了界…看见的只会是冰冷的现实。
他真应该为自己的天真感到羞耻。
苏语颤巍巍地起了身,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扯起嘴角笑着指向门口。
“那…那我先走了,谢谢。”
第九十七章 心动
“您拨打的电话未接通…”
同一个号码,苏语都快记不清打了多少次了,手机卡里本就没存几个电话号码,空荡荡的,不用翻页就能看到底。
顾川给他的那张卡在医院交治疗费的时候就用干净了,工地赚来的钱也全都搭进去了,他摸遍浑身上下找不见一分钱,所幸这间屋子的租金交了一整年,他不至于无处可去,但冰冷的事实依旧血淋淋地摆在面前。
顾川就像是人间蒸发般消失了,留给他的电话根本打不通,某种不安的情绪在心底扎了根,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放大,一个谎总需要千千万万个谎来填,能骗他一次为什么不能有第二次?
那目的是什么?真的是出于对他的愧疚才选择背叛而救他么?可找不到利益关系,苏语就想不出理由推翻这一切。
他一个人待在寂静冷清的屋子里太孤独了,寂寞根本到无事可做,整日无端的胡思乱想,他企图从中寻找关联,自己无缘无故来了临安,又恰恰在这里遇见了…
“不会的,怎么可能。”
苏语独自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想要说服谁。
他抬起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表,心跳莫名的开始加快,站起身走向冰箱,拉开柜门,扑面而来的冷意让他打了个寒颤,里面空空如也,只剩下几个鸡蛋和一把烂菜叶。
冰箱里塞得满满的食材也只供他们两个吃了一个多星期,年关将近菜都不好买…还贵,他想夏千歌一个人每天光是工作都忙的焦头烂额,怎么好意思还让人家每天过来准备饭菜。
苏语揽下来做菜的活儿,就算是整天精打细算,冰箱里的菜还是见了底,裤子口袋是空的,他该怎么开口向着女孩提起这些难堪的话题。
他也不是赚不到钱,甚至不用去工地做卖苦力这种活儿,哪怕没有身份养活自己也是绰绰有余,可这些哪有这么快,日子追着他无法喘息,他想着明天去楼底下的超市问问还要不要兼职,还得是日结才好。
快入冬了,天色暗的都快,不到六七点屋子里就暗漆漆的一片,他不爱开灯,把自己一把扔进沙发里,客厅里电视放着新闻联播,仅有的荧幕光亮在他的脸上晃动闪烁。
这些天他的气色好了不少,工地里晒黑的皮肤也养白了许多,像是一轮坠落西边的残阳经过一夜的休养生息,又载着清晨朝阳的生机蓬勃冉冉升起,他总有一种错觉,自己快要好起来了。
他从谷底向上缓慢攀爬,但他想能看见尽头总是好的,可他没想过如果自己半途筋疲力尽了怎么办,山顶的风景不如他愿又该怎样。
他做了一个色块斑驳的梦,那个梦里总是回荡着电话里女孩的那句告白,催生出他渴望的幸福与快乐,他真的不愿意醒来,只能任由时间空空从指尖悄悄溜过。
新闻联播准时结束,他再次抬头看了眼时钟,这次指针走向了七点半。
“叮铃。”
门铃忽然响了,单调的电子音提示音撕破了黑暗的寂静,神经惯性般在这一刻绷紧,他匆匆忙忙站起身往玄关走去,中途不忘开灯,还顺带整理了凌乱的黑发和衣衫。
手掌搭在冰凉的门把上,站定后心脏才不受控制地砰砰跳动。
纷乱错杂的情绪在眼底疯长,他犹豫了会儿,最后还是抖着手开了门,门外站着染了些风尘的女孩,她换了件酒红色的大衣,西装裤,厚底的乐福鞋,一头海藻般浓密微卷的发洗去了原来的栗色,入目是柔顺丝滑的黑。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隐约间觉得女人挂在嘴角的那抹笑是临时扯出来的,仿佛前一刻还是面无表情的脸,下一秒就在拉开门的瞬间挤出来一抹笑。
苏语撇开那些无根浮萍般没有依据的猜想,顾川的事情沉甸甸地压在心头散不去,促使了他的多疑。
“晚上好。”
“晚…晚上好。”
苏语退开两步,留出一点空间供女人进来,然而刚刚后退他就不禁懊悔,多少次他想要把女人拒之门外,好让自己那颗滚烫融化,躺在胸腔里砰砰乱跳的心消停会儿。
无法越界…早已经不是曾经了,他居然拿不出半点当年追赶女孩的半分勇气,他到底该拿什么能吸引女孩的目光呢,都多大了…还做着这样青春懵懂…不切实际的幻梦,倒不如早些掐灭的好。
他低着头看夏千歌,与其说是偷看,倒不如是愣住了挪不开眼,女人毫无顾忌地弯下腰肢,臀腹在这一刻绷紧俯下,曼妙诱人的曲线毫无保留地在他面前展露。
她轻轻勾住鞋后跟把不足一握的足踝从束缚中解放了出来,她半咬着艳红的唇瓣不经意间放松地泄出一声低柔的呻吟,透着些许刻意掩藏的娇羞,娇小的足趾舒展翘起,白皙细腻的脚面弯曲着,青细的脉络游走,呈弯月状轻轻压抑到浑圆的足裸。
夏千歌忽然抬头看他,两人的目光避无可避地相撞,这是一个很巧妙的视角,他上她下,她的脸颊上微微沁着点不知缘由的绯红,唇瓣半抿着似咬非咬的弧度,眼神闪躲有些害羞地看他,好似剥去了她身上的鳞甲,露出了身上最柔软的地方给他看。
而且是…只给他看。
心脏好像被几根细线勒紧,每一下跳动都能让力度迸到极限,那些融化成粉红色的液体在血管里疯狂地窜动,这个想法让他幸福地几乎要发出颤抖。
女人像是有某种无法言说的魔力,让他回到了当初一见钟情的心动,他为此生出贪念、情欲、虔诚的复杂情绪,混在一起和爱一般复杂,他不必为理不清这种情绪而烦恼,甚至能够从中能够感到无法抗拒的快乐。
所以他只能一次又一次打开这扇门,奔向门后美丽而致命的罂粟花群,他太孤独了,毫无抵抗地屈服于欲望无法自拔。
“有些不太好的事情…”
苏语刚刚撇开潜意识提醒他自己此刻有些下流的目光,夏千歌就忽然抬起头很认真地看着他。
“顾川的父亲出了点事,他现在失踪了…”
(早上没电费停电了,就晚了点。)
第九十八章 快乐
一把青菜撇去烂掉的根茎后放在清水下冲洗,叶片浸染过水分过后洗去了挂在上面的那层白霜,颜色看起来翠绿可餐,卖相也没有刚拿出来那会儿差了,至少…能炒出来一盘足以端上餐桌的菜肴。
悬在半空中的心渐渐落了地,在胸腔里安分了不少,偌大的冰箱他翻来覆去也就找到那么点儿食材,他想自己为什么不多学些柴米油盐的手艺,或是前些日子省着点就好了,不至于现在绞尽脑汁,也只能做出两道寒酸的菜来。
客厅传来电视里模模糊糊的人声,紧闭的窗外刮着呼啸的寒风,黑暗笼罩住这座遥远而陌生的城市,万家灯火摇曳。
这样令他厌烦恐惧的单调日子似乎从某一天开始变得不一样了,门窗切切实实地阻隔住了寒冷,他待在屋子里不再觉着寒冷,心脏在胸腔里富有活力地跳动着,向四肢百骸输送温热的血液,他终于感到了温暖。
这每个有人能够和他共享晚餐的夜里。
顾川的事情彻底打破了苏语的妄想,他为自己把嫌疑牵扯到夏千歌的身上而感到懊悔,他怎么能够亲手毁掉自己现在唯一能抓紧的东西,这是把自己往悬崖边缘推。
他差点害死自己!
猛然惊醒后,后背起了一层粘腻的冷汗。
面前锅盖扑腾扑腾地冒着热气,灼烫了手背他才反应过来,急忙揭开盖子,白色的水汽气势更盛,只往脸上扑腾,他一时模糊了视线,匆忙间开了排风扇,弥漫在厨房里的水雾瞬间席卷一空。
锅里的汤汁快要烧开了,咕咚咕咚冒着泡,眼看着锅里的青菜炖的软烂,他翻了翻青菜,打了个蛋花进去。
苏语尝了尝味道,仔细品味良久…总觉得咸了点,知道夏千歌口味偏清淡,又准备再加半碗水稀释汤汁。
“你要…喝酒吗?”
身后忽然传来某个让他牵挂的声音,端着碗的手掌忽然颤了颤,颠了小半碗凉水出来落进锅里,滋啦一声溅开滚烫的水花,零星几点不偏不倚落到了眼睑下方险些伤到了眼睛。
“没事儿吧?”
身后那个声音忽然变得焦急,有脚步声急促的传来,他没有因为本能而后退,淡淡栀子花香的让他心安,潜意识把幸福与这个味道画上了等号。
苏语回过神的时候,煤气灶上淡蓝色的火焰已经熄灭了,锅里的汤汁还在冒着零零散散的水泡,他自责地认为自己为什么连这点事情也做不好。
苏语难堪地回过头,女人卸去了妆容的面庞顿时映入眼帘。
夏千歌紧蹙着眉,目光焦急,似乎是看见他没事儿才轻轻叹了口气,指腹轻柔地抚过他温柔和缓的眉骨,他们目光交融,她看见男孩漆黑圆润的的眼珠在眼皮下慌张地转动了几下。
她挺身踮起脚尖,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彼此的呼吸在这一刻清晰可闻,盯着那抹绯薄苍白的唇,她的心忽然无端地软下来一块,轻抿着的唇瓣缓缓松开,转而用手指擦去他眼下的水痕。
她险些就要忍不住吻上去。
“没事儿吧?伤到了没有?”
她眼眶里黑白分明的眸子闪烁着几乎不可察地微弱水光,声音轻飘飘地好像没有重量,隐隐约约间似乎带了那么点儿哭腔,他们之间总是刻意保有的距离忽然被拉近,声音清晰地落在了他的耳边。
她在…担心他?
“你小心一点。”
苏语好像中了某种不可违背的魔力,目光被紧紧地定在她的身上,对方眼底的光如同刺破黑夜的流星,映入他漆黑的眼瞳深处,夜里一摊漆黑的焦炭猛然掀开,燃起簇簇不灭的火星。
苏语伸出手轻轻握住女孩纤细白皙的手腕,带有颗粒感沙哑嗓音应和着。
“嗯,好。”
……
一碗蒸鸡蛋,一叠青菜,还有一锅青菜蛋花汤,上面撒了几粒几乎看不见的小虾米,象征着他几乎快要被碾碎成灰的自尊心。
苏语站在厨房里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窘迫地把菜端上餐桌。
刚才还填满了整个心房的幸福感被一只手从他身体里无情抽离,然后把他孤零零地扔在一边,好像那是他不配得到的东西。
他惴惴不安地坐在餐桌对面,望着夏千歌拿着筷子尝了尝青菜,他的一颗心都高悬着落不下来,无端生出令他自己都感到惊惧的想法,如果对方不肯因此再来该怎么办,他该想想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拿来留住她。
他没了人生,没了金钱,没了亲人朋友…口袋里空空如也,有什么东西是能拿的出手的,他那些虚无可笑的幻想也是时候该考虑考虑实际了。
“嗯,青菜炒的比我好,挺甜的。”
夏千歌沉默地咀嚼了会儿,忽然放下筷子冲他笑了笑,她又舀了一勺汤试了试味道,唇角的笑容不散,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喝点酒吧?”,她放下碗筷,提议道,“有多的杯子吗?”
“哦哦,有的…有。”
苏语又跑回厨房拿了两个一次性的纸杯,在水池里冲了冲,拿了过去。
夏千歌接了纸杯,把瓶里早就醒好的红酒倒进了廉价的纸杯里,她端起其中一杯小口地嘬饮,促而轻不可闻地叹息一声,瞳光黯淡,“顾川的事情我也是今天听和我一起来临安的律师提起才知道的,他的父亲涉嫌私下转移公司资产被逮捕,顾川他本人好像是出国躲风头去了,应该会没事儿的…”
“嗯,我们操心也帮不了他什么,都会好起来的。”
夏千歌吃饭时似乎不太喜欢说话,端着碗,一个人沉默着吃的很认真,他舔着干燥的嘴唇开不了口,两个人再一次在静默中结束这一餐。
“还是我洗碗吧,老是来你家蹭饭吃多不好意思。”
夏千歌吃完后放下碗筷,拿着没喝完的红酒拉开冰箱门,苏语张了张口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打断。
“菜吃完了啊,那明天…一起去趟菜市场吧。”
“啊?”,苏语伸到半空中的手无处安放地落下,他在桌下捏紧了自己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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