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偷来浮生
她不信邪似的立马尝试着翻找记忆,借此回击景姨的质疑。
空白…大片大片的空白,好像…男孩就是凭空出现在她面前的,前半段属于过去桥梁正在一点点坍塌,失去了过去的支撑,她的未来又能存活多久。
顾芝脸上的疯狂偏执在那一霎停住,如同一堵老旧的时候墙壁,开裂的油漆一块块从墙上脱落,砸在地上摔得粉碎,她被扬起的粉尘迷了眼睛,有些想哭。
对方平静的发问一下次戳破了她的自欺欺人,她确实开始忘记了一些东西,甚至早有察觉,走进暗室的第一眼居然没有认出妇人在阴影下的脸廓。
可她怎么能轻易地接受这样的事实,自己折腾了这么久,结果都只是徒劳,被一场疾病给轻而易举地打败,她怎么甘心面对这一切!
脑袋又开始疼了,但这种疼痛时而尖锐时而沉重,根本无从缓解,像是一条狡猾的游蛇,钻进她的脑髓里,在她的神经里游走嬉戏,间歇性咬上一口,让人根本抓不到它的影踪,却又疼得脑袋仿佛要炸开。
人总是会下意识地按压伤口借此用更大的痛苦去止住先前的疼,顾芝忽然觉得这似乎是对的,她捂着胸口里的心脏,发现脑袋里突然没有那么疼了。
温热的眼泪来的有些突然,沿着脸颊簌簌滑落,几滴泪珠滑进唇角,那味道又苦又涩,她似乎很久没哭过了,一个被复仇撑着度过了前半生的人怎么可能会哭呢,他们的泪腺里仿佛天生没有眼泪,因为软弱的人才会哭,弱者是会被敌人毫不留情地吞掉的。
顾芝抱着手臂逃避似的缩在角落的阴影里,头发散乱地垂落下来,遮掩住她的脸,头一次…她觉得自己原来是这样的脆弱不堪,仿佛失去了一切,又成了曾经那个什么也做不了的小女孩。
第七十七章 疲倦
“小语…小语…”
顾芝咬着苏语的耳垂温柔地低语,深沉暗哑的声线里满是化不开的浓情。
柔软的被褥被抓的凌乱不堪,皱巴巴地躺在身下被打的透湿,她不肯松手,紧紧地抱住对方,仿佛要血肉相融般拥怀在一起,似乎他下一秒就要消失。
白冷的月光透过落地窗渗入湿黏的床褥,眼前的景象变得虚幻朦胧,白皙滑嫩的肌肤上蒙了一层细腻的汗水,汇成水珠,沿着上下起伏的背脊凹陷滑下。
没有言语,他们仿佛身心交融,用低沉嘶哑的呻吟与喘息回应对方,扑通扑通乱跳的心脏坠入无边无际的高潮,血肉仿佛要在滚烫灼热的氛围里燃烧殆尽。
每一根神经都显得敏感脆弱,层层叠叠的快意从身下顿起,袭过绷紧的脊椎直逼脑干深处。
顾芝睨着眼眸看他,深褐的瞳色缓缓褪去,瞳孔彻底涣散开来,她盯着苏语的额头上起了一层薄汗,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眉宇间的温柔被浓烈的情欲挤的无处可去,却又写着分明的拒绝,她忽然又有些难过,仿佛两人哪怕贴的再紧密,也始终搁着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肉体灼热滚烫,心却是冷的,冰的,毫无一丝温度。
“小语…”
肉体甩开精神的哀伤陷入高潮的前奏,她站在即将冲入云端的高度低声唤他,她喜欢少年此刻的样子,欲望披露,理智动摇,卸去了所有的防备,在她的面前露出了软肋,从而勾起她愈发强烈的占有欲。
“乖,我在等你…”
顾芝低声哄诱着他,像是在诱惑无知的孩子,艳媚风情的低语直着钻进了耳道,破开重重防线,他快要受不住了,理智彻底决堤,放弃了抵抗。
那一霎的高潮仿佛世界都为之颠倒,眼前朦胧错乱,几乎分不清日夜变化,只剩下彼此怀里的滚烫,他们紧紧抱紧对方,仿佛在狂风巨浪下抓住了一叶小舟,在无边无际的风浪中起伏跌宕。
苏语喘着沉重的呼吸,颈侧的春潮蔓延至耳后,他沉沦在这样隐蔽的愉悦里,禁不住诱惑俯下视线盯着眼神涣散迷离的女人。
对方面色潮红地仰躺着看他,白皙细腻的肌肤上挂满了淋漓汗水,沿着修长的脖颈滑进细致的锁骨凹陷,她四肢瘫软地挂在苏语的身上,不肯松手,指尖在皮肤上滑过道道红痕,
顾芝呼吸粗重,湿热旖旎的气流喷洒在他的脸上,宽松的睡衣吊带松垮垮地耷拉在肩膀边沿,露出细嫩瓷白的肌肤,闪耀着汗水浸润过后的水光有些晃眼。
苏语忽然有些后悔,他不该这样低头凝视她的,为什么…为什么女人的眼眸永远都是如此深情泛滥,他该怎样揣着绝对的恨意怒视她,把肉体与精神之间的关系撇的干干净净,似乎做不到,最后也只能憎恨自己的薄弱的意志承受不住女人近乎妖冶的诱惑力。
顾芝没有给他思考太多的空隙,抱住了他的脖颈勾了下来,狭长的眼尾翘起惑人的弧度,眼角情红荡漾,性事过后的女人一颦一笑间都透着抚动人心的娇软妩媚。
“小语…小语…”
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他的名字,亲吻他的嘴唇,诉说那些浓烈到用言语无法承载的爱意。
她沉溺在高潮后的余韵中无法自拔,也不愿自救,甚至渴求更多,欲望前所未有的强烈,迫使她不愿再顾及其它,这几天每时每刻她几乎都只想缠着对方共赴巫山云雨。
涣散的眼瞳深处闪烁的情绪里透着一股子自暴自弃…甘于堕落的颓废,她只想要溺死在当下的快乐里,每一日每一夜,一次又一次,缠着对方与她共坠愉悦的深渊。
两个人就这样死在床上就好了。
脑海里总是会控制不住地产生这样恐怖却又让她动摇的想法。
“小语,我还想要…”
顾芝抓着苏语的领口,贝齿轻咬红唇,衬得唇瓣愈发饱满诱人,她在他的耳边赤.裸裸地勾引着,轻飘飘的声音如同挂在天际的云彩般捉摸不定,勾的人心头酥痒难耐。
苏语盯着女人眼白上爬满了可怖的血丝,一时间分不清对方渴望的到底是什么,他缓缓伸出手勾起她肩上垂落的细带,指腹抚过细嫩肌肤上鲜艳的红痕。
他忽然好累,这样的日子也该走到尽头了。
他沉默着站起身,在床脚捡起皱巴巴的裙子盖在那具诱人犯罪的胴体上,又抓起衣服披在身上,他看着女人脸上肉眼可见的失望与落寞,哑着嗓子说:“我饿了。”
顾芝愣了几秒,忽而勾起唇角笑了,狭长的眸子眯着笑意蜿蜒,开心的像是得到了奖励的孩子。"
“好,那我去给小语煮点面条。”
……
苏语撑着额头坐在厨房里睡意困顿,他其实不饿,只是下意识说了些能让对方开心很久的话,他怎么会突然会同情一个毁了他的疯子,他想自己一定是也疯掉了,所幸一切快要结束了…快了…
鼻尖轻耸,他闻见身后扑鼻的面香味,一碗热腾腾的鸡蛋面就摆在了面前,这是顾芝经常做给他吃的,在青川、在北国、或是在过去的时候…
“尝尝,趁热吃…”
“嗯。”
苏语夹起一筷子面条,吹了吹,在顾芝期待的目光下放进了嘴里,他咀嚼了几下,味蕾陡然有些受不住,没忍住把面条从嘴里吐了出来。
他被舌尖上又咸又涩的味道刺激不轻,灌了好几口水才勉强淡去味道,他抬起头看了顾芝一眼,目光有些疑惑,对方不是那种喜欢做这种小把戏的人,但也不应该是会这样粗心大意的性格,不过或许是刚刚太累了,他没有多想。
“怎…怎么吐了?”
顾芝愣了愣,接过苏语手里的筷子尝了一口,眉头顿时深深地蹙起,她连忙道歉,“我…我盐放太多了,对不起,我再去重做一份。”
“不用了…”
苏语话没说完,顾芝就已经端着那碗残缺的面回了厨房,慌慌张张地开了火,重新准备煮面,锅碗瓢盆的声音撞击着手忙脚乱的,却也拦不住苏语脑海里奔腾的睡意。
他疲惫地趴在桌上,暖色的灯光把他层层裹住,空调呼着热气,舒服的让他发困,游走在神经深处的困意实在是让人无法抗拒。
他最后还是睡着了。
意识朦胧间,他好像听见有人在哭,抽泣混在清脆的厨具碰撞声里模糊不清,不是那种毫无顾忌的号啕大哭,是那种断断续续的、细碎的、仿佛夹杂着无尽的悲伤。
他觉得声音好熟悉,像是…像是厨房里传来的声音,困的分不清梦境与现实,更找不到声音的来源。
算了,一定是他太累了。
怎么可能是顾芝呢,他想象不出那个女人低声抽泣的模样,她这种人…怎么可能会落泪。
他太累了,几乎是深入每一个细胞的疲倦,很快就睡熟了过去。
第七十八章 深夜
睡眠的时间似乎越来越短了,睡不着却又起的很早,但好在你不会再因为突如其来的头疼而痛苦到无法自已。
尽管痛感越来越强烈,你也不再像当初那样狼狈,男孩一直没有发现你的伪装,甚至对你的态度开始有些好转,尽管细微到可以忽略不计,可你还是欣喜地把这些记在了日记本里。
唯一让你恐惧的是清晨睁开眼感受到阳光落在眼底的瞬间,你都会在第一时间检索记忆里那些不该被遗忘掉的东西,你又突然觉得那些都不太重要了,只要第一眼你能看见男孩恬静的睡脸,亲口唤出他的名字就好。
你终于彻底接受了病情加重带来的记忆丧失,认命般开始拿起笔每天写日记,你想把重要的东西全都记录在纸页上,这样即使真的某天忘记了重要的东西,只要看见这些文字应该就能很快回想起来。
你常常会翻动日记,却忽然发现几乎全部都是和苏语有关的内容,好像你的世界剩下他了,他们明明就一起生活在这栋别墅里,却还是好像有写不完的东西一样。
景姨一直在催你关于手术的事情,说病情已经很严重了,没法再拖了,这个世界上没有奇迹,更不会眷顾你这样的恶人,所以病情当然还是在日复一日地加重,在医院拍出来的片子里颅腔里那块阴影越来越大,身体里好像藏了一只狰狞的怪物,怒吼声把你搞得精神脆弱而神经质。
难怪他们都骂你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你想自己确实是,不然也不会对苏语做出这些事来,都怪你太爱他了,爱到生了恨,你想一个人为了活命没什么是做不出手的,更何况你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你是天上的坏种,生命里都贯彻着昭然若揭的恶。
或许你这辈子都不会被原谅,可那又怎么样,你已经快死了,大概是恶人有恶报,这是你罪有应得的。
景姨甚至恐吓你,说你会在死之前彻底忘掉苏语,把他当做一个陌生的过客,这怎么可能…就算死也不会,你能在日记里写下这么多关于他的东西,你怎么可能会把他忘掉。。
但你好像只记得有关苏语的事情了,其他的东西都需要回忆很久才能从记忆坍塌后的残骸里翻找出想要的记忆,不过这都不重要,你只要有苏语就够了。
可很快另一件恐怖的变化让你开始有些不安,你好像发现自己没那么爱他了,这样的发现来的有些突然,却比死亡更令你感到恐惧。
曾经总是过剩的占有欲逼得你几乎无法与他正常相处,每次都需要极大的克制才能强忍着心底霸占他、虐待他、让他乖乖听话的占有欲似乎不再那么强烈了,她的爱意从疯执的狂风暴雨变成了和缓的风平浪静,甚至他有一次走到了半开的正门口前离逃跑只差那么一步,你居然只是心里有些愤怒,而不是立马冲上去掌?他,用疼痛让对方长记性。
你固执地认为如果爱一个人那就应该想要得到对方,控制对方,占有对方…这应该才是爱,自上而下的绝对掌控,就像那个女人当初教你的一样,你以前分明是那么爱他的,这现在似乎全变了。
那么你到底爱他吗?
你想应该是爱的。
你如果不爱他,才会在日记里写下这么多关于他的内容,怎么会只想着他,你只是丧失了快速寻找记忆的能力而已,没有成为疯子也没有精神错乱。
哪怕某个瞬间在阴影里看着他的侧脸,你会产生陌生的感觉,但你依然会在之后紧紧地抱住他,那一刻你的心里充斥着温柔惬意的情感。
你失去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却好像又得到了某些同样弥足珍贵的宝藏,你听到身体里那只怪物发出了恐惧的吼叫,它似乎莫名的有些害怕了,对你突如其来的变化感到恐惧。
你珍惜眼前的每分每秒,可还是觉得不够,你利用曼妙诱人的肉体不停地勾引他在床上和你缠绵悱恻,享乐鱼水之欢,每日每夜都不停歇,你真的爱极了两人相拥共赴高潮的那一刻。
于是你疯狂地想要和他做.爱,就只是纯粹的做.爱,好像只有这样你才能彻底得到他,把他的一切都深深地刻在你的缺陷里,成就完完全全的你。
你在今天笔记末尾留了一句很短的话,像是叮嘱又像是祈愿。
“我永远不会忘记小语。”
头又开始疼了,你习惯性地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最后一瓶止疼药,倒出剩下的几粒后就着水一口咽下,按着太阳穴缓了许久才从疼痛的尾声中振作起来。
你放下了手里的笔,合上笔记本,松了口气般揉了揉酸涩的眼角,桌前倾泻而下的灯光一点点沁入书页上,点亮了一排排工整秀致的小字,夜里晚风欲起,透过窗户的缝隙渗了进来,窗帘被撩起,溜进来几缕皓白的月光落在桌前的照片上。
你注视着相框里的全家福,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也看见了身后一男一女,她看了一会儿,心头一安,所幸还记得这是自己已逝的父母,似乎也该回那儿去看看了,一晃都已经这么久了。
你关了灯,才发现屋外已是深夜,赤着脚静声走在黑暗里,轻轻进卧室的门,昏黄的床前灯下男孩已经睡熟,安静漂亮的睡脸拨乱了心头的琴弦,在心底响起一阵儿甜蜜动人的音乐。
你小心地钻进被褥与他同床共枕,你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扑打在脸上的触感,你静静地看着男孩挪不开眼,你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剩下多久,三年…五年…无论多久你都看不腻男孩的模样。
你如同虔诚的信徒般信仰着你的圣光,那些自我怀疑现在想想不过是可笑的臆想。
你是那么的爱他,每时每刻都想见到他,想要拥抱他、渴望亲吻他、喜欢和他做.爱…只要是事关他的一切你都爱屋及乌。
你会一直爱他的,永远也不会忘记。
第七十九章 端倪
门后的阳光冷白而刺眼,他抬起手臂遮在眼前,一点点适应着全身都笼罩在日光下的新鲜感,他往前走了几步,迈过脚下低低的门槛,却好像用尽了全身力气般步履蹒跚。
他穿了件白色的高领毛衣,衣服是照着以前的尺码买的,搭在身上有些显瘦,配一条深蓝色的牛仔裤,勾勒出轮廓笔直的长腿。
清冷的秋风拂过门前,半湿半干的黑发落在额前微微摇曳,头发恰恰抵达颈后,发尾蜷曲着翘起,轻颤着滴落几滴水珠,顺着发梢的弧度滑落,溜进锁骨的凹陷里蜿蜒出一道水痕,浇灭了胸腔里那颗跳动的火热,多久了…他终于再次走出了这栋别墅,仿佛离自由又接近了一步。
“不把头发擦干净,吹了凉风会头疼的。”
顾芝从身后走了过来,指腹轻轻抚过他消瘦过后更为深刻立体的眉骨,拿了顶针织帽戴在他头上,笼住湿润的头发。
风吹过,掀起搭在她身上的那件淡粉色的羊绒大衣,白色的皮靴裹着纤细的小腿,内衬是一件俏皮可爱的印花针织衫,她盘起蜷曲乌黑的长发,扎成丸子,露出了耳垂上的摇曳着的珍珠耳钉。
下一篇:这到底是不是封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