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诌州舟
宿元景在赵佶时任殿前太尉,到了靖康之前权利争斗频繁,已经被排挤到朝堂边缘,赵桓上位对这些旧臣,更是不会把一个放在心里,最后竟罢官让其赋闲在家。
但命运就是这样奇妙,梁山军团在金军入侵之时,竟然比大宋禁军还要耀眼,而赵桓又希望杨长、宋江归心,宿元景遂重新进入皇帝视野。
后来宋江倒向了赵构,而杨长在宿元景‘周旋’之下,依旧听出西朝廷的命令,所以他便老树发芽,被赵桓破格擢为少宰、枢密副使,得到了从未有过的实权。
只可惜赵桓的重视来得太晚,宿元景此时早就成了杨长的人,而且他也知道自己被重视,也是因为杨长实力强劲。
所以宿元景在临汾见到杨长,避开外人直接用了君臣之礼。
杨长见状慌忙扶起,正色说道:“宿相休要如此大礼,你不谨是我的前辈,还是我下山引路人,后面帮的忙也很多,我都没回以师礼,怎能要您叩拜?”
“要的,要的。”
宿元景坐在杨长身边,一脸郑重说道:“大王早晚君临天下,再说你一个月横扫西夏,比史上开国皇帝都要强,若继续这样打下去,很有可能恢复汉唐盛景,届时您就是千古一帝,我能近距离参拜,已经是一件幸事,您坦然接受就好。”
“算了,既然宿相执意如此,我也不好拂了你心意,只不过我都做皇帝没兴趣”
杨长不小心说出内心话,惊得坐下的宿元景又站起来,正色说道:“大王不想当皇帝?您是怕篡位背上骂名?还是因为王妃的缘故,要继续为赵氏江山续命?”
“嗯。”
“每一寸山河,都是你带人打下的,就算真当皇帝,谁会骂?我看王妃通情达理,似乎也支持您称帝.”
“不是。”
宿元景话没说完,就被杨长打断并追问:“赵氏把山河弄成这样,我凭什么帮他续命?我只是说不想当皇帝,却没说要把江山交给别人,不想当和不当不是一个意思。”
“原来如此,我还怕您有顾忌呢。”
“说说你的来意,西朝廷现在什么意思?”
“还能什么意思?”宿元景捋髯笑道:“灭国的功劳哪个皇帝不想要?现在汴京城一片欢腾,陛下这不派我来接人了吗?”
杨长微微颔首,又问:“那我在奏疏上所请.”
“这个您尽管放心,西夏是大王打下来的,陛下对您已封无可封,便将西夏一切都让您决断,无论是封赏还是任命,都不用再向朝廷言明。”
“那赵桓还挺会做人,西朝廷现在情况如何?”
宿元景本想说别的事,听到杨长询问又详细作答:
“原本在东线被赵构压制,又被西夏趁乱夺了关中,朝廷上下都弥漫亡国气息,谁成想就这么几个月时间,赵构竟自寻死路去攻打河北;
我们便趁机策反守将苗傅,若不是这厮想挟天子令诸侯,差一点就把应天给覆灭,不过赵构现在迁都杭州,实力已经大不如前了;
另外就是大王您了,一个时间就横扫灭掉西夏,让关中夏军成了无头之蛇,如果能把西夏宗室带回去,说不定有希望收复关中.”
“呵呵,他竟觉得好起来了”
杨长听到一半笑了起来,宿元景一脸不解追问:“大王何故发笑,事实就是如此啊,西朝廷现在情况真好了,我建议你找个借口扣下俘虏,特别是西夏皇帝李乾顺!”
“不不不,赵桓既然想要,我求之不得。”
“可”
“宿相大可放心,即便西朝廷拿到俘虏,也不一定能夺回关中,赵桓现在还有将可用?”
宿元景听到连连点头,“刘延庆、刘光世父子尚在,两人虽然之前作战不力,但毕竟是出自西军的宿将,对关陕的情况很是熟悉,说不定就拿回来了。”
“好,好啊。”
杨长听到这两个名字,心说历史上这爹不咋行,儿子在赵构手下混得挺好,应该还是挺能打的。
宿元景听得诧异。
正想问,就见杨长补充说道:“宿相此番回去,一定促成西朝廷用兵关陕,我的计划是先收河北,再回头肃清西夏残余力量,此时灭了西夏立足未稳,又没有足够兵力震慑,所以需要外部牵制。”
“原来如此.”
宿元景恍然颔首,紧接着又好奇追问:“大王要收复河北?是打算把金军赶回长城以北?”
“是的,有了完整长城防线,我就能抽出兵力。”
“可是赵构刚交恶金人,他们之间必定还要厮杀,而您一旦将金军赶走,不就成了你独挡金人?那时整个中原就成蛊盆,东西朝廷和您变成三足鼎立,三方最后必然陷入争斗,外部又会乘机而入,不如将河北这扇门留下,您就可以坐收渔利”
“那样迁延日月,受苦的还是百姓,而且金人与赵构都不傻,知道谁才是真正威胁,留门就是给他们留机会,别看现在双方很是交恶,但也很容易再度苟合。”
杨长语气深沉,说到激昂拍案而起,正色补充道:“家里的事家里自己解决,外敌我一力挡之。”
“大王,真人杰也,豪气!”
宿元景忍不住起身夸赞,杨长则转身提醒道:“你回去提醒赵桓,不要对赵构麻痹大意,他虽在河北吃了败仗,却收降了方腊的势力,实力并没亏损多少,而且迁都杭州避祸是故意示弱,故意示弱比四处争强,要更厉害!”
“行,我听您安排,记下了。”
第399章 计中计,玩死撒离喝
二月初春。
黄河以南尚乍暖乍寒,河北大地仍在过冬天。
真定城,南门外。
太行北路兵马元帅孙安,步军统制将官刘唐,对着前方雾气翘首以盼。
临近中午。
两人已等了半个时辰,既没等到要等的人出现,也没等到朝阳突破云层,将眼前的大雾驱散。
“元帅,哥哥怎么还没到?”
“今日天气不好,估计走得稍微慢点。”
“不会迷路吧?要不要派斥候去接应?”
“说什么胡话?晋王目力天下无出其右,谁迷路他都不会迷.”
“可是大雾啊。”
两人正在讨论之际,刘唐恍惚间看到两道白影,逐渐在白色迷雾显出形态。
嗯?
那是
“嘶”
刘唐激动得说不出话,一直对着孙安肩膀拍打。
“你搞什么?”
“不是,元帅你快看,那是不是”
“是啥?晋王吗?”
孙安顺着刘唐手指方向看去,第一时间并没看清楚人影,不过片刻过后就看到了,当即欢喜说道:“真是晋王,居然这么快真到了,他从阳曲到真定,只用了三天半。”
“哥哥的坐骑,可是照夜玉狮子,能够日行千里。”
“还有三夫人同行呢,她的青骢马似乎差点。”
“也差不到哪里去,快准备迎接吧。”
杨长上个月在晋州,因为宿元景突然到来,又不得不多留了几天。
原计划陪妻儿过上元节,最后却在临汾陪了朱仝一家。
朱仝即将肩负重担远行,也值得杨长特殊对待一回,但阳曲就缺少了他这个主角。
等他回到晋王府,上元节已经过去五天。
妻儿需要陪伴,军国大事需要拍板,每天时间都排满。
这一次,杨长无法像以前一样,匆匆三过家门而不入,必须多留几天处理要事,于是将赴河北时间延后。
其实陪家人是其次,关键是他升晋王后开府,各级官员封赏没出结果,唐恪、闻焕章等人已经商议了数月,这个时候需要杨长最后定夺。
除此之外,有一条土地法令,也要尽早确定下来,否则随着地盘扩大,各地土地政策不统一,会影响统治与威望。
宋朝实行‘不立田制’、‘不抑兼并’的土地制度,又是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局面,几代下来民间土地兼并严重,田产大量集中在地方豪绅身上。
而这些豪绅又依附在当权士大夫周围,他们逃避交税或者少交税,使得国家能收的赋税越来越少,多数社会财富流入士大夫利益集团。
朝廷需要正常运转,皇室与勋贵需要供养,于是各种搞钱妙招频出,最终还是底层百姓买单。
百姓活不下去,便揭竿而起造反,这是内乱之因。
外患诱因,则文官主导的军队,也开始以搞钱为目标,禁军主要靠空饷盘剥,在编人数与实际人数相差甚大。
边镇军队则利用对外作战,与域外国家大搞走私贸易,同时各军也大搞‘三产’,即招揽流民为兵吃着皇粮,不用上阵杀敌而在军队做工,军营生产出的低价商品,利益则被将官瓜分。
所以当时童贯武力收燕京,号称五十万的宋军不敌几万辽军,这其中吃空饷的阴兵占一部分,常年玩针线不玩刀的兵占一部分,真正能战的又有多少比例?
宋朝的内忧外患,究其原因在国家财政失衡,而失衡根源就在土地。
杨长从沁州开始,到收复太原等河东多地,都一直实行军屯、均田两种模式,即闲置军队、预备军集中耕种,以及给百姓按人头分田,每年核查户籍人数,严格禁止土地买卖。
当时的河东各州,处在与金人作战前线,置有产业的士大夫官员,以及依附士大夫的豪绅,大多都带身家去了南方,几乎留下了一片白地。
所谓白纸上好作画,杨长这些年推行的土地政策,几乎没有受到阻碍,而那些留下的没逃的官员,也在接受‘教育’后变听话。
这就像玩游戏发展期,每收复一个州县都悉心经营,一步一个脚印稳扎稳打,既让百姓军队吃上饭,又收获了大量的威望。
然而,发展出一定根基进入扩张期,就再没有精力去细节经营。
去年一年,杨长的势力高速扩张,先是全面接收河东诸州,后又拿下太行外十个州,年末还攻占了西夏,地盘扩大两倍以上。
这些地方的情况,每个区域都不一样,土地政策也不一样。
河东路西北的各州,因为与辽、夏两国交界,大多以军的方式存在,地方豪族诸如折家,在各地拥有较大自治权,土地与大多集中在他们手里,即便后来投降金国,仍旧保持原有势力不变,只需向金人交纳包税;
太行外各州作为金军占领区,人口流失严重、土地荒芜则多,有实力的豪强也基本南逃,留下者只得依附于金人,甚至有不少士大夫田产,金人控制着他们的财产,这些人为了保住产业,就在东西朝廷为金人暗中做事;
至于新占领的西夏,目前暂时沿用旧制,当地驻军只要军需,不变动原有的分配。
如此一来,杨长麾下四大区域,土地政策各不一样。
除了西夏还没站稳,暂时推动不了均田,其余两个块新地方,则必须通过法令,慢慢融合进主基调,否则就会相互影响。
制定出新田亩制度,就是给新并入州县立规矩。
杨长留在阳曲期间,对几个重要条款拍板定案,但全面推行人手不够,也怕被有心之人弄出乱子,于是与唐恪等人经过商议,决定在府州、怀州先行试点,然后循序渐进铺开。
柴进与杨俭,被杨长任命为均田使,亲赴两地展开试点督导。
忙完这一切,已是二月初。
上一篇:四合院:重生飞扬年代,大医精诚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