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诌州舟
杨长毕竟底子薄,去年底到现在这半年时间,连续拿下潞州与辽州两地,手中资源消耗犹如打牌,三两下就掏空了家底。
而潞州持续流民涌入,将地存粮的告急线再次拉低,所有人都在等六月夏收,等小麦与土豆双丰收。
萧让掌管的平北军,是杨长治下第二个推广土豆的州,去年全州余下的官仓粮食,都用来接济潞州与辽州。
平北军各地收割在即,已能看到吃饱饭的希望,而限制粮食产量的是土地。
杨长去年在汾州数败金军,现在听说金军撤走、放弃汾州,不少从汾州迁入的百姓,都向联名向州府请愿,希望官军开入汾州驻扎。
这些人想回故乡种地,也有不少汾州籍百姓参军,希望随军收复自己家园,而朱仝跟着杨长打出了信心,他这几个月厉兵秣马,就等太尉府下令北上。
萧让、朱仝的书信,让杨长生出不小犹豫,他便以视察流民的名义,去到潞州问计闻焕章。
闻焕章认为时机未到,还不是主动进攻的时候,特别不能轻易向太原扩张,让捉襟见肘的各路驻军,分散把守没有屏障的地盘,建议杨长继续发展民生,先让金军与宋军消耗。
杨长纳闻焕章之言,按兵不动以待天时。
考虑到潞州大量流民涌入,林冲麾下兵马确实吃紧,杨长命鲁智深率义胜降军,到潞州帮忙收割及维持秩序,重点向壶关地区增兵布局。
壶关以南便是泽州,杨长很想纳入势力范围,目前还没找到合适借口。
只要补齐泽州这缺口,就相当于把防御叠满,金军但凡想攻打杨长,就只能耗费兵马钱粮,硬啃各种关隘。
当然,杨长未雨绸缪早了些,粘罕大军经过磁州之时,得知风月关有重兵把守,直接放弃了强攻入潞州的打算。
讹里朵接赵构的传讯,遂邀粘罕到合围王宗濋,粘罕闻言欣然允之。
于是东西两路金军,同时从铭州、相州两地开进大名府,王宗濋意识到危险为时已晚,只得被迫应战。
王宗濋率领的禁军与西军,兵力数量、单兵素质都不如金军,黄河里运辎重、粮草的船只,又被张顺带水军不停骚扰。
几场战斗下来,十余万宋军损失殆尽。
解潜战死马陵道口,折可求兵败被金军俘虏,折彦质力保王宗濋逃脱。
王宗濋领十万大军出门,逃回汴梁只剩不到二十人。
钦宗得知金军复来,并全歼了自己倚重的西军,惊慌失措不知如何应对,朝廷上下也是一片哗然。
求和派代表耿南仲,建议钦宗向金称臣纳贡求和,遂以吏部侍郎李若水为使,带着满满诚意去见粘罕与讹里朵。
所谓诚意,即答应割地、赔款、质子,一切要求。
黄河划界就黄河,赔款要多少给多少,要谁为质谁为质。
金人素来得寸进尺,所以钦宗并不放心,他怕金军再临汴梁,危急时刻又想起李纲,遂派亲信持旨去召回京。
李若水在黎阳见到粘罕,西路金军在大名府短暂休整,继续从黄河以北向西进军。
粘罕心中芒刺是杨长,所以他的要求只有一个,即割让河东河北所有城池,最主要就是山西各州,并限期二十天完成交割。
第258章 帝师
粘罕要求割让的地区,现在大部分为金军实控,李若水认为钦宗会同意,但要在二十天完成交割,显然有点强人所难。
至于杨长会不会奉旨,就不是李若水能决定的,不过参照之前割让三镇来看,地方守将无一例外选择抗旨,还得金人真刀真枪去打。
现在形势比人强,粘罕说什么都不容质疑。
李若水口头应下要求,表示马上回朝廷上报,离开金营乘车出黎阳,却让副手先回京复命,自己昼夜不停赶往大名府。
他在见粘罕期间,得知东路军新元帅讹里朵,此时在大名府休整。
想到两位元帅同等分量,李若水担心他们诉求不一样,于是转道去大名府拜谒,顺便祝贺讹里朵升迁。
六月下旬,李若水至大名府。
讹里朵对他很礼待,并没粘罕般咄咄逼人,显得平易近人好说话。
笑面虎就是这样,表面上对人客客气气,但提出的要求反而更要命,他除了要求割让土地,更让钦宗亲自出面和谈。
宋对金屡屡背盟,屡屡说话不算数,这便是讹里朵的理由。
让皇帝亲上谈判桌,不是李若水能决定的,他只好模棱两可应下,之后慌忙赶回汴梁。
李若水前脚刚离开,谋主刘彦宗便起身谏言:“宋朝皇帝怯懦,此人必一去不返,元帅何故提此要求?应该效斡离不元帅,索要财物实惠才对”
“呵呵。”
讹里朵悠然笑曰:“去年刚收刮了汴梁,现在才过去这么点时间,又能积累多少财富?我也知道宋皇不敢来,只是以此为借口尔。”
“借口?”
“粘罕现在不会收兵,他要宋朝二十天交割河东河北,显然是无法办到的事,但也不得不考虑到奇迹出现,所以我提出更苛刻要求。”
斡离不遇刺身亡,对阿骨打一系子孙影响很大,好不容易有制衡粘罕齐平的大将,却莫名其妙死于暗杀。
政治斗争,此消彼长。
讹里朵此次出兵,一直保存实力很不积极,他一方面与赵构做戏,另一方面则是看粘罕,看对方与宋军消耗。
刘彦宗政治经验丰富,也理解讹里朵的想法,但此时仍善意提醒道:“王宗濋所部被击败,汴梁防御力量大大削弱,您就不怕粘罕攻破大宋都城?”
“就他?”
讹里朵摇头笑道:“我的好枢密,去年你没参与攻城,不知道汴梁有多大,攻下都城没那么容易,让粘罕好好消耗。”
“我知道元帅用意,但是您曾当众众人答应,说直接从大名府渡河,与他齐头并进开赴汴梁,眼下西路军已经开拔数日,粘罕还把王宗濋的船,全部都留给了咱们用,按兵不动可不好.”
“说得有道理,那就安排渡河,粘罕拿下安利军,咱就去拿开德府,总之不能比他快.”
“元帅错了。”
刘彦宗打断讹里朵,捻须提醒道:“快一点慢一点无所谓,关键得看是否要苦战,要是一路畅通无阻,甚至兵不血刃拿下汴梁,对您才是利大于弊。”
“一路畅通无阻,兵不血刃拿下汴梁?”讹里朵眼睛圆睁,摇头打趣道:“这天还没黑呢,刘枢密怎做起美梦了?”
“汴梁城虽然坚固,但不代表没有机会,忘了扶持那大宋康王?他麾下那些官员们,定在汴梁城有门生旧故,如果有人里应外合,说不定就真成了。”
见刘彦宗说得一本正经,讹里朵经过思忖亦是点头。
“对啊,二哥说此人有野心,我看他也很识时务,赵桓没胆量出面和谈,换成他爹反而更有用,届时把赵佶强行控制,康王就能取代赵桓,不错,不错.”
“正是这个道理,大宋地大物博、人口众多,完全用武力占领费时费力,但是如果利用宋人治宋,比直接统治会更轻松。”
“好好好,去叫萧三宝奴来,他得再去见赵构。”
讹里朵欢喜得蹦起来,就像十几岁的孩子一样,思维打开仿佛拨云见日。
粘罕军事能力强又如何?届时我直接控制大宋朝廷,有大把的钱粮女人送来。
打了这么多年仗,也应该享受享受。
而你,既然那么能打,就去灭杨长。
那一刻,反而希望杨长坚持久些,如果把粘罕斗得元气大伤,就是阿骨打子孙的功臣。
粘罕行事何其老练?
在两军合围王宗濋期间,他就看出讹里朵出工不出力,这厮战后又借口防范山东宋军,主动驻军大名府掩护侧翼。
你没心思打汴梁,当我的目标是汴梁?
粘罕前脚送走李若水,即率兵西进攻打卫州、怀州,打算再利用外交攻势威胁,迫使宋朝提供粮草等物资,为最终攻打杨长做准备。
没错,他的目标始终没变。
绕了河北一大圈,还是要先灭掉杨长,否则粘罕老脸没地方放,娄室、银术可也不瞑目。
粘罕攻下卫州很轻松,却在怀州遭到积极抵抗,金军攻打数日不能克。
尽管如此,怀州守军只有不到万人,而粘罕却有十万兵马,破城只是时间问题。
六月底,西路金军大将骨舍,从相州押运火炮抵达。
骨舍刚毅勇猛,曾随阿骨打起兵,粘罕待他以兄礼仪,在内骨舍坐粘罕上首,在外则粘罕坐骨舍上。
三年前远征辽国大同,骨舍受伤严重留上京修养,没机会参与粘罕伐宋之战。
由于大将娄室战死太原,粘罕年初回上京吊唁的时候,伤愈的骨舍便跟着回到前线。
而他押运的火炮,本是汪伯彦用来对付王宗濋,结果王宗濋并没有走相州,后汪伯彦奉命撤往山东,这些火炮就被遗留下来,成为金军用来攻宋的利器。
粘罕正欲用火炮强攻,钦宗派出的割地使耿南仲,刚好路过怀州被金军遭遇。
耿南仲进士出身,在地方为官多年,才被调入京师任职,后以礼部员外郎身份,入东宫担任太子詹事,一任就是十余年,可谓帝师。
凭着帝师这层关系,耿南仲在钦宗继位后,即被拜为资政殿大学士、签书枢密院事,升尚书左丞、门下侍郎,一时风光无两。
然而,耿南仲官职虽高,能力却殊为一般,面对困难无计可出,偏偏他还嫉贤妒能,对李纲、吴敏位居其上不满。
看到李纲力主抗金,耿南仲则力主求和,多次在朝堂剑拔弩张。
钦宗现在想重启李纲,便借机将耿南仲派去割地,而且还是最难完成的任务,即劝说杨长撤出节度州县。
杨长手里有兵有粮,是大宋少有的实权藩镇,外界都传闻他要造反自立,怎么可能乖乖奉诏?
耿帝师除了带头求和,拿不出任何建设性意见,却作为求和领袖影响朝堂,让钦宗这个皇帝当得不爽利,他将耿南仲派去威胜,就没想过能轻易回来。
怀州见到粘罕,耿南仲低着头不敢直视,在讲明自己来意后,又主动请缨去劝降。
“元帅,怀州官军不知圣意,所以才举众负隅顽抗,请带老夫到城下一行,必能助您拿下城池。”
“是吗?”
粘罕轻蔑一笑,喃喃说道:“当初张孝纯守太原,你们也数次派人劝降,结果不也无济于事?我观怀州与太原类似,还是打下来让人服气。”
“呃”
耿南仲一愣,拱手拜曰:“元帅既然已有计较,就当老夫刚才胡言乱语,您就放我北上去吧.”
“欸,耿尚书既有心助我,就先别慌着北上。”
“元帅何意?”
“如此这般.”
粘罕附在耿南仲耳边,要他带着一队金军冒充援军,然后去赚开城门。
耿南仲没有选择,最终以自己的紫金鱼袋,顺利引金军进入城内。
河内守将范仲熊闻,奉命带人赶到南门去迎,途中发现金军标志性黑旗,即率部与金人展开巷战。
战斗持续到入夜后,范仲熊寡不敌众为金将骨舍所擒。
次日清晨,范仲熊被押到城外金营,看到知州霍安国及州内官员,在粘罕面前站成好几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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