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贼眉鼠眼
金达妍愈发慌张,眼神求助地望向李钦载。
李钦载微笑招呼众人起身,大家一齐簇拥着李钦载和金达妍朝府邸内走去。
几句言语之间,主角渐渐转换成了金达妍。
纨绔们本以为今日是一场放浪形骸的酒宴,但李钦载介绍了金达妍之后,众人顿时明白了,今日的主角是她。
如果不想被李钦载大耳光抽脸,今日的宴会最好表现得正经一点,装也要装出正人君子的样子。
堂上盛宴,杯觥交错,貌美如花的歌舞伎当然也安排上了,但纨绔们一个个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像一群刚出宫的宦官,根本不好这一口儿。
一曲舞毕,歌舞伎们纷纷奇怪,今日这些小色批们咋都变性了?平日里摸摸抓抓没一个正经人,今日却像品德高尚的道德先生,那叫一个坐怀不乱。
小色批们当然也想乱一乱,但……真不敢。
待歌舞伎们行礼退下后,李钦载又与众人饮了几盏酒,然后迅速朝金达妍瞥了一眼,笑道:“来来,今日神医在前,莫说我不给你们机会。”
“都过来排好队,让神医给你们把把脉,有病的治病,没病的回家得个大病再来治病……”
纨绔们乖乖地过来排队,李素节等弟子们排在最前,老老实实地等着金达妍把脉。
金达妍感激地看了看李钦载,她现在才知道,所谓给她介绍朋友,其实是帮她在长安城打开名气,日后开医馆才不至于门庭冷落。
第一千二百五十章 京城传闻
一群本来应该在酒宴上放浪形骸,摸摸抓抓的纨绔子弟,现在一个个成了乖宝宝,不仅老老实实排队,而且一个插队的都没有,像极了大学食堂里打饭的学生。
这本就是李钦载今日邀宴的目的。
他要将金达妍隆重地在长安权贵圈子里推销出去,打响名气。
从穿越至今,他没对任何女人如此上过心,哪怕是他的发妻崔婕,二人也不过是顺其自然,水到渠成。
只有对金达妍,李钦载是真正用心了的。
没别的原因,“救命恩人”这四个字足以说明一切。
受恩于人,涌泉相报。
李家祖孙都受了金达妍的大恩,将她召来长安却把她当成金丝雀关在笼子里,这叫恩将仇报。
所以不如让她经营老本行,悬壶济世救死扶伤。
纨绔们老实排队时,李钦载翘着二郎腿,眯着眼睛打量屋子里的装饰摆设。
酒楼的主人有点东西,明明是庄重的官宅,却被他改造成了酒楼,装饰方面很用心,用的材料不一定昂贵,但色彩非常鲜明。
金达妍耐心地为纨绔们把脉,柳叶黛眉微微皱起,秋水般的眸子半阖半张,沉思的模样有点迷人。
把脉之后,默不出声地在纸上写着什么,写完甩给眼前的纨绔,然后下一个。
良久,金达妍终于把完了所有人的脉,也开出去不少方子。
纨绔们将信将疑地拿着自己的方子,互相窃窃私语。
李钦载朝金达妍挑眉:“你这模样很沉痛,他们都快死了吗?”
纨绔们一惊,金达妍却白了他一眼。
“年纪轻轻,还有不少年头可活,不过……”金达妍皱眉扫了一圈,淡淡地道:“今日被我把过脉的人,普遍都有一个毛病,那就是发虚。”
纨绔们闻言不以为耻,反而相视一笑。
李钦载也表示很正常。
在座的家里都是有权有势有钱,又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人间美色予取予求,夜夜笙歌之下,怎么可能不发虚?
李钦载算是洁身自好了,但家里俩婆娘把他当牲口使,他也有些虚,更何况眼前这些人天生具有的禽兽潜质。
“金神医受累,给他们开点不举的方子,让他们休养生息一年半载的,也算是功德无量了。”李钦载不怀好意地撺掇道。
薛讷吃了一惊:“不是应该开更举的方子吗?”
李钦载哼道:“你们唯一还剩下的功能就是繁殖,结果仅剩的这个功能都搞得如此拉胯,还不赶紧戒欲戒色,把身体养好,一年半载后再给你们家添丁进口。”
纨绔们纷纷惶恐摇头。
如此年轻便戒欲戒色,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打死也不干。
金达妍叹了口气,看着李钦载欲言又止。
李钦载却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笑道:“你不方便说的,我来帮你说。没错,这就是大唐的权贵子弟,有俩还是皇子,他们活着就只为了酒色财气,这辈子最美好的结局就是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金达妍摇头,嘴角微微一扯,淡淡地道:“方子我已给每人都开了,都是调养温补的方子,吃或不吃,你们自己决定。”
李钦载眯眼笑道:“金神医是高句丽最有本事的大夫,祖父和我曾经在战场上命悬一线,我们祖孙俩都是被金神医所救。”
“金神医开的方子万金难求,你们最好试一试,别跟自己的身体赌气,把自己玩残了,没人能救你们。”
纨绔们一凛,顿知金达妍的分量,垂头再看自己手中的方子,众人开始露出凝重之色。
李钦载又道:“过几日我打算在延康坊买两个商铺,作为金神医的医馆,你们家中有人生了病,不妨来金神医这里试试。”
“还有,”李钦载的笑容渐渐敛起,沉声道:“金神医是高句丽人,在长安城举目无亲,她的医馆烦请诸位多照应,若有不长眼的敢欺凌,诸位可不能装作视而不见。”
纨绔们急忙应是,李素节薛讷等人更是将胸脯拍得啪啪响,一副长安城的保护费归我收的街溜子模样。
金达妍话语不多,但基本的人情世故还是懂的,于是起身盈盈朝众人屈膝一礼道谢。
李钦载满意地点头。
这些纨绔子弟论能力或许不行,可若论在长安城的影响力,这些人可谓是这座城池里的黑恶势力,社会治安问题的不稳定因素。
有了他们发话,纵是那些城狐社鼠或是游侠儿,也不敢欺负金达妍半分。
正事聊完,李钦载欣然举杯:“来,我敬这满屋子身体发虚的男人,大家饮胜!”
纨绔们苦着脸一饮而尽。
酒宴恢复了欢声笑语,金达妍似乎不大习惯这样的场合,李钦载见她局促地呆坐不动,于是叫来了部曲,命人将她送回国公府。
金达妍抱歉地与众人告辞后,堂上的气氛突然变得欢快起来。
女主角先撤了,剩下的人还等什么?当然是造作起来。
歌舞伎被重新叫回了堂内,纨绔们搂着美女们上下其手,一屋子莺莺燕燕娇嗔轻怨,画面非常的伤风败俗。
两位容貌上佳的女子扑向了李钦载,眼里放着追捕猎物般的光芒,显然这些女子也都是聪明人,早已打听到了李钦载的身份,若被这位年轻的郡公看上,将她们纳为妾室,这辈子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李钦载岂能让她们如愿,我特么是那么饥不择食的人吗?
李某读春秋的!
身子灵巧地一闪,避过了美女们的生扑,然后眼疾手快一手拎住一个,打太极似的借力用力一甩,两位美女被他轻松扔回了堂中央。
不理会两位佳人嘤嘤痛呼,李钦载沉浸在自己刚刚那一招惊为天人的借力用力之中。
太特么帅了!
纨绔们一边搂着姑娘饮酒作乐,一边聊起了长安城的传闻。
这群纨绔大多没有官职和权力,但他们生活的环境简直泡在权力的蜜罐里,寻常人无法知道的隐秘传闻,他们往往比谁都清楚。
“当年的中书侍郎上官仪,谁还记得他?老头儿七十多岁,前年致仕告老了,要说这朝堂也真是势利得很,当初上官仪在职时,无数朝臣追捧拜望,如今上官仪才致仕不到两年,旁人就开始落井下石了。”
李钦载一愣,扭头望去,上官仪的名字引起了他的注意。
第一千二百五十一章 亲家有难
李钦载与上官仪的关系只能说一般,两人来往并不多,但有一个很重要的交集,那就是上官婉儿。
她可是自己内定的儿媳,不管是大儿媳还是二儿媳,总之,她将来都得嫁入李家,太稀罕这小女娃了。
所以此刻听到有人议论上官仪,李钦载顿时有了兴致,把头凑了过去。
“上官仪咋了?”李钦载好奇问道。
说话的人跟李钦载不大熟,酒楼门口互相介绍过,但李钦载根本没记住他的名字。
见李郡公竟然主动参与他的话题,说话的人顿时兴奋起来,表情也愈发生动。
李钦载朝他温和地笑,他也知道今日人多,陌生面孔也多,于是再次自我介绍:“在下浔阳县侯之次子,郑忻。”
李钦载抱拳恍然状:“久仰!”
郑忻扯了扯嘴角,我这根野葱你久仰才怪,完全素昧平生好不好!
有事弟子服其劳,旁边的李素节狠狠扇了一记郑忻的后脑勺:“先生问话呢,说正事儿!”
郑忻急忙道:“在下也是听家里长辈闲聊时说起,上官一族除了上官仪,还有个儿子在朝为官,当年的中书侍郎上官仪致仕告老,上官家的权势便落寞了,听说最近上官家的日子不大好过。”
“上官仪之子上官庭芝本是中书舍人,后来上官仪致仕,上官庭芝的官职本来没受影响,但上月天子欲拨付淮南官仓存粮一万石,发付高句丽,满朝文武都没说什么,唯独上官庭芝反对。”
“他说江南官仓是社稷储粮之根本,不可轻易动用江南官仓,否则若今年开春后,天下但有灾情,官仓存粮已拨付高句丽,各地民众何以赈济,朝廷当于安乐之中思忧患,方可不失民心。”
“朝堂上的大事咱们不懂,但上官庭芝的话却令天子很不悦,毕竟如今天子的心中,征服海东半岛比什么都重要,一切都要为东征让路,上官庭芝谏止天子拨付淮南官仓,陛下当时的脸色有些难看了……”
郑忻叹了口气,道:“天子倒是没说什么,但下面的臣子却都懂得察言观色,于是上官庭芝谏止天子的第二天,无数朝臣参劾上官庭芝……”
“天子或许也觉得上官庭芝不识大体,前日吏部有了传闻,似乎要将上官庭芝调任歧州任刺史,也就是说,把他赶出京城了。”
郑忻摇头叹道:“当年上官仪在职时,天子对上官家颇为倚重,恩宠可谓一时无两,如今上官家唯一的儿子被调离京城,眼看这上官家怕是要彻底落魄了。”
李钦载沉默一阵,突然问道:“吏部调任上官庭芝的公文已下了吗?”
郑忻摇头:“这个在下可就不大清楚了,李郡公若想知道,呃……听说令尊就是吏部侍郎,何不回府问问令尊?”
李钦载呆怔片刻,这才赫然想起。
对呀,自己的亲爹是吏部侍郎啊,自己还是个官二代呢,这些年望父成龙没指望了,他才不得不奋起一博,索性自己当大佬了。
想想就特么励志。
随即李钦载又想到前些日,上官仪领着上官婉儿主动登门拜访。
当时李钦载没往深处想,以为上官仪登门的目的是为了儿女结亲一事,现在想想,上官仪当时怕是有苦说不出。
可能当时的他是想请李钦载帮忙的,但是李钦载在儿女结亲一事上态度太模糊,两家没有建立实质性的关系,上官仪求他帮忙的话也无法说出口。
此刻李钦载的心情有点复杂,按说上官庭芝的遭遇与他无关,可是……上官庭芝是上官婉儿的亲爹,这个关系他不得不考虑了。
亲爹若是被调离长安,上官婉儿想必也要跟着亲爹一同去外地赴任。
那么问题来了。荞儿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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