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你别怂 第510章

作者:贼眉鼠眼

金乡俏脸闪过喜色,拜伏于地道:“多谢陛下皇后成全,臣女万死无悔。”

……

一道圣旨从太极宫发往宗正寺和礼部。

圣旨很简单,只有一句话,“着去金乡县主之号,并除宗室籍。”

一句话,金乡县主从高高在上的宗亲之女,瞬间成为一介平民白身,连宗亲的籍号都除去了,也就是说,从此以后,她与大唐天家宗亲再无关系。

圣旨出宫,宗正寺和礼部震动,有司诸官员纷纷上疏询问理由,然而这次的圣旨很霸道,根本没给任何理由。

除号就是除号,天家的家务事,用得着跟你们外臣解释么?

当然,能混朝堂的都是成了精的人物,结合长安城最近几日的传闻,英国公之孙与金乡县主之间的韵事,有司诸官员顿时仿佛明白了什么。

想通之后不由愈发吃惊。

为了李钦载,金乡竟连县主都不要了么?为了一个男人,她怎会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

闺女这么任性,滕王也不管管?大嘴巴抽她呀。

别人的想象在第一层,更聪明的官员却已想到了第五层。

他们立马想到昨日风靡长安的《滕王阁序》,作者正是李钦载。

据说那座楼阁至今还只是一片地基,李钦载更是连楼阁的影子都没见过,却写下如此文采斐然,足以流传千古的文章送给滕王……

几件事结合起来,围观群众不由愈发震惊。

什么风流韵事,什么《滕王阁序》,什么除爵去号,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完整的局。

为了娶金乡县主,李钦载那货也是真的很拼了。

至于吗?为了一个女子如此劳神费力,天下女子何其多矣,为何独钟于斯,还不惜耗费物力和才华,布下这么一个局。

更值得一提的是,天子居然也跟着疯。

大唐,真是一个魔幻的朝代。

金乡出了宫,神情有些复杂,既有终成眷属的欣喜,又有怅然若失的失落。

独自走过金水桥,出了宫门,孤独地站在宫门外,金乡神情怔忪地看着巍峨庄严的太极宫门,良久,突然掩面大哭起来。

一双温暖的手抚上她的肩头,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人便已被拥入宽阔的怀抱。

金乡惊惶抬头,却见李钦载满目柔情地注视着她。

金乡心头一松,也不再顾忌周围禁军的目光,将头埋在他怀里放声痛哭起来。

“李钦载,从今以后,我便只有你了,你若负我,我……我便亲手杀了你,然后陪你一起死!”

李钦载笑着叹了口气,宠溺地揉了揉她的乱发,笑道:“从今日始,你这辈子都是我李钦载的女人,就算是死,也是我李家的死鬼。”

第七百九十五章 云见天开

这辈子如果遇到愿意豁出一切,奋不顾身跟你在一起的女人,一定要娶她。

放弃那些已经拥有的东西,仅剩一腔对未来的不确定性,却仍无怨无悔要与你共度此生,这样的傻女人,怎舍得让她输?

轻轻抚摸着她的发鬓,李钦载心中无比愧疚。

有些事真走不了捷径,穿越者也不例外。

什么虎躯一震,人家就屁颠屁颠把闺女送到自己的床上,这样的想法未免太不现实了。

凡成事者,必经波折。

穿越者又如何?不过比普通人多会几道数学题而已,还没到可以无视人情世故的牛逼程度。

金乡在他怀中哭得梨花带雨,李钦载用力抱紧她,喃喃道:“以后你就是我的女人,若言辜负,唯死而已。”

金乡在他怀里渐渐止住了哭声,李钦载陪着她登上了马车。

马车徐徐朝滕王府行去。

穿过朱雀大街,马车在王府门前停下,门前值守的禁卫见李钦载搀扶着金乡下了马车,不由纷纷惊奇地瞪大了眼睛。

二人刚下了马车,王府的侧门突然打开。

滕王静静地站在门内,目光复杂地注视着二人。

金乡眼眶一红,愧疚地垂下头。

李钦载却整了整衣冠,朝滕王长揖一礼:“拜见殿下。”

滕王的目光仍在金乡的身上,久久注视,突然叹道:“刚才我已接到天子的旨意了。”

金乡泫然道:“父王,女儿不孝……”

滕王冷冷道:“不求连城璧,但求一心人,你有你的选择,不过你要想清楚,你与大唐宗室再无干系,从今以后,你唯一的身份便是这小子的女人,一生皆如是。”

李钦载忍不住道:“她不仅是我的女人,也是殿下的女儿,一生皆如是。”

金乡眼泪扑簌而下,用力点头。

滕王的脸色终于缓和下来,长叹道:“罢了,家门不幸,这段孽缘注定是命中一劫,圣旨都下了,我还能如何?”

见女儿和李钦载并肩站在一起,从外貌上看,确实是郎才女貌,一对璧人,看起来赏心悦目。

但滕王心中不忿,怎么看都不顺眼,忍不住指着李钦载问金乡:“你究竟看上这小子哪一点?你知不知道他其实不是好人?”

金乡没敢回答,李钦载脸色有点黑。

当着面说这话,本地的藩王太没有礼貌了……

滕王见女儿眼眶又红了,顿时有些心疼,叹了口气道:“进来吧,不管怎么说,这里仍然是你家。”

金乡感激地行了一礼,乖巧地上前搀住滕王的胳膊。

李钦载也厚着脸皮跟父女二人一同进门,见滕王不满地瞪着他,李钦载正色道:“这里也是我的家。”

滕王怒哼一声,李钦载立马道:“殿下,洪州滕王阁的工地,英国公府已出面招揽长安的工匠,不日便要启程赴洪州了。”

“小婿不才,私下托了几位大匠,他们正连夜赶工画图纸,一定将这座滕王阁建得雄伟大气,名留千古。”

说起滕王阁,滕王的怒火莫名地消了许多。

暗暗痛恨自己不争气的同时,滕王又实在无法拒绝李钦载的好意。

一座滕王阁,从人工到物料再到装潢,少说也要花费几万贯,饶是财大气粗的滕王,也无法拿出这么多余财,不然洪州的滕王阁也不会停工多年一直未动。

“不要乱叫,什么‘小婿’?你是谁家小婿?”滕王瞥了他一眼,语气冷淡地道。

金乡搀着滕王的胳膊,垂头没吱声儿,但悄然无声地连耳朵根都红透了。

李钦载很乖巧地搀上滕王的另一只胳膊,也不顾滕王的奋力挣扎,死死地搀住他,如同制服犯人似的,不由分说朝王府内走去。

“丈人说这话就见外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从今以后,小子便是丈人的佳婿,我会像您女儿一样好好孝敬您的。”李钦载诚恳地道。

滕王哼道:“本王用得着你孝敬?你不把我气死就谢天谢地了。”

“丈人言重了,小婿的父亲被我气了这么多年,如今仍然生龙活虎,日食三斗,丈人得此佳婿,以后身子只会越来越强壮……”

滕王气结,指着李钦载朝金乡怒道:“看看你找了个啥玩意儿!”

金乡仍垂头,却抿唇无声地笑。

被李钦载死死地搀着胳膊,滕王挣脱不开,三人并肩而行,用这种别扭的姿势走进了王府前堂。

不情不愿的滕王吩咐上酒菜,二人算是第一次以翁婿的身份同饮。

金乡乖巧地坐在二人面前,殷勤地为二人斟酒布菜,脸上的幸福表情越来越掩饰不住了。

敬了滕王几盏酒后,李钦载主动提起了与金乡的婚事。

圣旨已下,金乡已是平民白身,嫁入李家更是以妾室的身份,滕王很清楚,李钦载无法给金乡一个万众瞩目的婚礼。

越想越气,本来气氛渐渐融洽的酒宴上,滕王突然有了一股强烈的想掀桌子的冲动。

“丈人,小婿会尽我所能,给您女儿一个风光的迎娶仪式。”李钦载认真地道。

滕王眼睛一眯,冷笑道:“我女儿如今已非县主,嫁入你家更是妾室身份,妾室进门,能有多风光?”

李钦载笑了笑,道:“国公府会安排,不会让丈人丢面子,更不会让您女儿受委屈。”

滕王哼道:“你正妻是崔家之女,她不反对?”

“婕儿与您女儿是多年闺交,再说,在我眼里,若欲家庭和睦,便不能有正妻和妾室的区分,只要是我的女人,我皆待之如一,绝不让她们受到半点委屈。”

“丈人若不信,再过三五年,您不妨再问问女儿,若她在家中有半点不遂意,小婿任打任罚,绝无二话。”

滕王沉默许久,仰头饮尽一盏酒,叹道:“木已成舟,我奈若何?”

望向金乡,滕王眼中满是疼惜不舍,红着眼眶道:“女儿啊,从今以后,你便是他人妇,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但当爹的只要活着,仍会为你担待一辈子。”

“这小子若是欺负了你,只管告诉我,我必将他抽筋扒皮,将他的脑袋拧下来聊作酒器。”

今日的滕王醉得很快,不到半坛酒便已满面通红,最后一盏酒没喝完,便突然往后一倒,沉沉睡去。

第七百九十六章 礼成归去

金乡县主被除号的消息在长安城越传越广。

这个年代的天家,其实对爵位的封晋是处于收缩状态的,也就是说,天家不希望被封爵位的臣子太多,最好越来越少,如果那些有爵位的臣子全家死光光,那就谢天谢地了。

宗亲也是一样,天子也不希望宗亲太多。

因为宗亲和爵位一样,都是不事生产的非劳动者,朝廷不得不给每一个宗亲赐号,封地,还有实食邑。

宗亲这种不劳而获的物种还特别会生,一生生一窝,一窝的崽子都跟天家沾亲带故,不给个封号也说不过去,给了封号又要封地食邑……

如此一来,便陷入了一种恶性循环。

长久下去,国库的负担会越来越重,还会衍生出更严重的恶果,尤其是豪强地主阶级对土地的兼并。

帝王很早就清楚这个问题,所以从贞观年间开始,天家便有意无意地削除臣子的爵位,减少宗亲的俸禄,尽量减轻国库的负担。

站在大局上,天子除了金乡县主的号没什么毛病,就算不给理由,也没啥毛病。

非要解释的话,国库养不起这个县主了,行不行?

不过长安朝野的议论可就没那么单纯了。

毕竟金乡被除号之前,可是跟李钦载闹过绯闻的,还把曾经的河洛于家也牵扯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