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贼眉鼠眼
紫奴命尉托点亮了火把,慢慢朝里面走。
众人走到一处空地,地上还残留着篝火燃尽的痕迹。
“殿下,咱们上次便在此处落脚,天亮后离开,这个山洞……怕是没什么线索。”尉托摇头道。
紫奴没出声,静静地环顾四周,发现这个山洞内的气温宜人,如今已是开春,天气仍有些寒冷,山洞内的气温却好像比外面更高一些。
“往深处找找看,说不定有收获。”紫奴低声道。
“我记得那晚伊铎是睡在靠里面的,他若想藏起某样东西,半夜悄悄起身往洞内走几步,无人能察觉……”尉托回忆道。
众人支着火把继续往里面走。
突然,紫奴脚下一崴,身子一个踉跄。尉托刚要伸手扶她,她却下意识闪身,很快站稳了。
黑暗中,尉托露出失落之色,却没人察觉。
“这块地为何如此凸起?”紫奴蹲下来,打量着让她差点摔交的那块土地。
借着火把昏暗的亮光,紫奴发现脚下这块地确实不平坦,伸手拈起一点泥土,放在手心仔细端详,发现泥土的颜色都跟周围的有些不一样。
心跳陡然加快,紫奴努力平静下来,双手开始在那块地上不停地刨。
尉托一愣,也跟着她一起刨土。
挖了约莫半尺厚的泥土,紫奴的双掌突然感到触碰了某个硬硬的东西,于是动作一滞。
如同考古般小心地拂开泥土,刨开的小坑内,赫然出现几个比拇指稍大一些的果实。
“火把凑近些!”紫奴的语声抑制不住的兴奋。
火光凑近,紫奴发现这几个小果实呈暗红色,果实上已冒出几缕小芽,果实下方的根须已深深地扎进土壤里。
紫奴长长呼出一口气,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尉托静静地看着她,低声道:“找到了?”
紫奴用力点头,笑道:“找到了。”
再次环顾四周,紫奴轻笑道:“伊铎倒是好算计,这山洞内气候宜人,土质松软,虽照不到阳光,却也适合暂时将新粮种种在这里,过些日子取出来也不会伤了根。”
尉托冷笑:“好个杂碎,咱们一路拼了性命送他来大唐,他却跟咱们耍弄小聪明。”
紫奴笑道:“这几个小果实,大概便是他唯一保命的筹码了,现在落到咱们手里,他还有何倚仗?”
“快,取一个小盆来,咱们将它移植到盆中带走。”
“拿回去给李钦载,他一定高兴死了,嘻嘻!”
小盆早已准备好,本来寻找新粮种时便打算移植的,众人小心翼翼将几个果实从泥土从取出来,又将泥土覆盖上去,还稍微淋了一点水。
紫奴的心情很兴奋,本来做好了准备,打算一路找到吐火罗的,没想到在关中便找到了,运气不错。
“咱们快马赶回甘井庄,将新粮种交到李钦载手中。”紫奴兴奋地道。
一行人飞快出了山洞,来到峡谷下方。
正要骑马离去,不远处一块巨石后突然射出一支冷箭。
冷箭来得猝不及防,众人根本没反应过来,一名随从便中了箭。
人重重摔落马下的同时,中箭的随从仍声嘶力竭吼道:“敌袭!”
尉托从马上飞身而起,第一反应便是冲到紫奴身前,同时拔刀挥出,恰好磕飞另一支射向紫奴的冷箭。
“有埋伏,保护殿下!”尉托扭头厉喝。
众人立马朝紫奴围拢,并将各自的马儿都集中起来,用马儿的血肉之躯挡在众人身前,抵挡敌人的冷箭。
“来两个人,护送殿下先撤,剩下的人断后!”尉托毫不迟疑地下令。
“大家同生共死,我不走!”紫奴冷静地道。
尉托没半句废话,伸手朝紫奴后颈的某处血管一按,紫奴毫无预兆地昏了过去。
尉托随手指了两个随从,道:“扶她上马,带上新粮种,将她送到庆州城,用李钦载的名义请庆州刺史帮忙,快!”
两名随从二话不说,飞快将紫奴扶上马,一边挥刀磕飞射来的冷箭,一边策马飞驰而去。
尉托眼珠充血,通红的眼睛朝紫奴离去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然后扬刀大喝道:“楼兰国大将尉某人在此,有胆出来,与我决一死战!”
第六百七十九章 意难平
袭击来得很突然,直到冷箭射来的那一刹,尉托才发觉自己一行人实在大意了。
大概从出甘井庄开始,自己便已被人盯上,一路跟踪尾随。
直到他们顺利找到新粮种,打算回甘井庄之时,敌人才在峡谷内埋伏下来,给予凌厉一击。
尉托不知道眼前的敌人是来自哪一股势力,有着怎样的目的,他只清楚,今日是一道生死劫关,是紫奴的,也是自己的。
别的先不顾,把紫奴送走才能安他的心,自己才能从容杀敌。
巨石后,一轮又一轮的冷箭过后,箭终于停下,二十余名黑衣黑巾蒙面的汉子从石头后面缓缓走出来。
尉托双眼通红瞪着他们,厉声道:“尔等何人,意欲何为!”
二十余人不说话,挥刀便朝尉托等人杀来。
尉托凛然不惧,迎面而上。
双方像两股激流,狠狠地撞在一起。
刚交上手,尉托等人便落了下风,正要拼死一搏,突然发现对方分出十来个人,骑马朝紫奴离开的方向追去。
尉托瞬间明白,他们是冲着紫奴来的。
“拼了!”尉托瞋目大吼,一刀横扫过去,然后抢了一匹马翻身便上,朝紫奴离开的方向追去。
敌人也毫不留情,一支冷箭射向马背上的尉托。
……
奔行十余里,快到庆州城门外时,紫奴终于在马背的颠簸中醒来。
扭头一看,一名随从正小心地托着她的肩,正朝庆州城门策马狂奔。
紫奴眨了眨眼,顿时恢复了神智,清冷地喝道:“尉托他们呢?”
“殿下您醒了?尉托他们还留在峡谷……”
紫奴明白了,大声道:“停下!”
随从勒马,紫奴将随从踹下马,怒道:“都是手足兄弟,说好的同生共死,怎能弃尉托他们于不顾?回去抗敌!”
随从急了:“殿下不可,尉托豁命保我们出来……”
话没说完,紫奴一记鞭子抽在他脸上,冷声道:“再废话,尉托就真没救了!”
正要拨转马头,然而挨了鞭子的随从却仍死死地拉住马儿的缰绳,倔犟地一动不动。
紫奴大怒,扬手正要继续抽鞭子,但看到随从那张坚毅毫不动摇的倔强脸庞,紫奴默默地放下鞭子,叹道:“前面便是庆州城门,我们快去城门请守将调兵驰援,如何?”
随从这才松手:“好。”
交涉的过程并不复杂,李钦载很早以前送给她一面代表身份的象牙腰牌,再说李钦载如今已是名满天下,无人不识。
庆州城守将确认了腰牌后,毫不犹豫地调集了两百余骑兵,随着紫奴出城,朝峡谷飞驰而去。
一路疾行,狂奔十余里,迎面遇到一人一骑,紫奴远远望去,却正是尉托。
尉托无力地趴在马背上,后背插着一支箭,他的身后,还有十余骑追赶着,不时还朝尉托射出一两支冷箭。
紫奴大急,朝守将道:“他们便是伏击我们的人,快!”
守将一挥手,身后的两百余骑兵立马从左右两边包抄,几支投枪从骑兵手中扔投而去。
追赶尉托的十余敌人见乌泱泱来了数百人,顿知不妙,于是拨转马头四散而逃,两百余骑兵则分兵而追。
尉托已奔行到紫奴面前,马儿不知是否受了惊,仍没头没脑朝紫奴撞去。
紫奴多年漂泊,练就了一身绝佳骑术,见状身子顿时从马儿的一侧倾倒下来,保持与尉托并肩同行的速度,然后俯身使劲拽住缰绳,许久后,尉托的马儿终于停下,不安地喷着响鼻,马蹄不停地刨地。
将失去知觉的尉托从马背上扶下来,紫奴看着尉托后背插着的箭矢,不由痛心万分,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尉托,你醒醒!”紫奴唤道。
尉托努力睁开眼,见紫奴安然无恙地蹲在他面前泪流满面,不由欣慰地笑了笑。
“殿下无恙……我便安心了。”尉托虚弱地道。
“莫说话了,我派人给你请大夫,你……”
“箭已入肺腑,救不了啦,”尉托潇洒地一笑,道:“以后,怕是不能陪殿下四海漂泊了……”
紫奴心痛大哭。
这些年无论是四处漂泊,还是寄身吐蕃禄东赞门下,尉托都一直陪着她,保护她,无怨无悔。
紫奴心里一直将他当成亲兄长,她想过此生或许会有生离,但从未想过竟是死别。
当初戏言一起游历天下,看遍山川,吃喝到老,戏言犹在耳,斯人却凋零。
“尉托,你要活着,听到了吗?要活下去!”紫奴厉声道。
尉托奋力张大嘴呼吸着空气,视线却越来越模糊,眼前的紫奴,已如梦如雾。
嘴角露出遗憾的微笑,尉托轻叹口气:“殿下……其实我,我对你……”
紫奴流泪看着他。
尉托说到一半,却戛然而止。
埋藏半生的那句话,终究没能说出口。
她已有了良配,何必说出来,惹她半生愧疚,扰她余生平静。
那些百转千回的情意,只能换作一句“罢了”。
恋恋不舍地最后看了她一眼,尉托面带微笑,缓缓阖上了眼睛。
此生相伴一程,意难平,但无憾。
……
甘井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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