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山有龙
“说对了！”
朱祁镇点点头，道：“光是什么？”
“光是……是……”
两人再度陷入沉思，是啊，光什么啊？
朱祁镇知道他们听不懂，但是，此时也别无选择，只能硬生生灌输了。
“光是一种能量，草木吸收了这种能量，再配合空气中的二氧化碳，以及从地下汲取的水分和养分，才能越长越大，越长越高，才能开花结果，这些能听明白吗？”
贝琳和童轩对视一眼，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明白。
朱祁镇不管他们，继续说道：“这个过程，叫做光合作用，就是把能量转化为物质的过程，所以说，物质和能量其本质是相同的。”
两人再次对视一眼，仿佛在听天书。
贝琳心中暗自唏嘘，自己搞了这么多年的科学研究，好像连门槛都没看到……
朱祁镇也没办法深入解释，只好说道：“物质和能量的问题就不做深入探讨了，朕今天主要说电，其实，电本身就存在，只是在下雨的天气表现出来而已。”
他从童轩手里拿过纸笔，写下正负号。
“我们通常所说的电是由电荷构成，最基本的电荷有两种，这个符号叫正电荷，与之相对应的是负电荷，你们也可以理解为阴和阳，这两种电荷互相吸引，这时候，我们根本不会察觉电荷的存在，但是，当下雨天的时候……”
说着话，又在纸上画了两朵云。
“简单来说，在这朵云上，正电荷和负电荷会分离，一端带正电，另一端带负电，这时候，我们仍然无法观察到，直到两朵云碰撞在一起！”
朱祁镇将笔放下，伸出两个拳头，碰在一起。
“朕刚才讲了，正电荷和负电荷相互吸引，两朵云的不同电荷碰撞，会迅速湮灭，在这个过程中，产生闪电和雷声，由于光的速度比声音速度快，所以我们都是先看到闪电，再听到雷声。”
童轩努力消化着这番话，仿佛打开了一扇新世界大门，可是，大门后面并非畅通无阻，而是一片黑暗。
因为他……听不懂！
贝琳的表情和童轩差不多，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
眼看两人都不说话，朱祁镇只好说道：“朕刚才讲的哪里听不明白，你们倒是问啊！”
贝琳很想说，哪里都不明白，可是，他没这个勇气。
童轩却说道：“皇上方才说……阴阳二电会相互吸引，为何在云端会分离开？”
“很好！”
朱祁镇称赞道：“能问出这个问题，说明你听进去了。但是，这个问题解释起来更加复杂，你现在还是先把最基础的学问做好。”
“微臣……遵旨！”
童轩深感汗颜，想当初，自己是多么地无知者无畏……
朱祁镇再次拿起笔，这一次，他认认真真画了一张图。
童轩和贝琳在一旁看着，似乎是很多线圈，中间还有一根棍子。
这时候，童轩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棍子，再次陷入沉思。
难道一根平平无奇的棍子，竟然就是开发电学研究的关键？
“别看了，这个是磁石！”
朱祁镇点了点图上的“棍子”，说道：“按照朕画的草图，准备一根铜线圈，一块磁石，记住，线圈必须用绝缘……嗯……用棉纱包裹起来，切记切记，铜线彼此之间不能有接触。”
童轩连连点头，等待下一步指示。
朱祁镇问道：“听懂了吗？”
“听懂了，就是……不大明白……”
童轩的回答很客观，也是实诚，是真的不明白。
“现在不懂没关系，先按照朕说的准备，慢慢你就会懂了。”
“是！”
朱祁镇画的是最简单的电磁感应装置，通过转动磁石，使磁场和线圈互相切割，便可以产生电流。
只是，这样的电流该如何验证，又成了新的问题。
思来想去，还是用点灯比较直接。
“贝琳，你去准备一下，用竹丝烧成炭，多准备一些，大概拇指长度，越细越好。”
“是！”
依稀记得，爱迪生在发现钨丝电灯之前，曾尝试过用炭化竹丝，效果还不错。
以大明现有的科技水平，钨丝有点勉为其难，炭化竹丝还是可以的。
接下来这几天，朱祁镇干脆奏疏也不批了，一头扎在电力研发小组。
贝琳也暂时搁下科学院的工作，全力协助电力试验。
在君臣几人的不断尝试中，终于，那根乌漆麻黑的炭化竹丝……亮了！
虽然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但是，成功了！
童轩都快疯了，他终于打开了电力世界的大门。
虽然这扇门是皇上打开的，但是……依然很兴奋！
“皇上，这是……什么原理？”
童轩实在太激动了，试验成功了，一根铜线，一块磁石，真的创造了电！
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其中的原理，因为这对于后续的研究太重要了。
朱祁镇也露出会心的笑容，说道：“这就是科学！”
第三百八十四章 东宫走水
若论聪明才智，古人并不比现代人差，他们缺少的是视野。
同理，现代人的知识储备，全都是建立在前人观察、总结、研究的基础上，靠着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不断积累、传递，并将其缔造成庞大的认知体系。
先驱者的伟大便在于此，他们在黑暗中摸索，寻找到一条光明的路，为后人指明方向，指引更多的人走进来，前赴后继，完成一次又一次伟大的壮举。
朱祁镇的专业知识水平并不高，在后世，也只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理工男。
然而，就是这些最基础的科学理论，足以成为大明朝科技发展的灯塔。
童轩仿佛见证了神迹，立刻重新燃起希望，全身心投入到电力的研发当中。
虽然还不清楚，为何铜线圈和磁石放在一起可以创造出电，就好像不理解为什么下雨前会打雷，但是，只要知道了这个现象，并掌握了其运行规律，就可以加以利用。
试想一下，古人发现火的时候，懂得什么是化学反应吗？
但是，并不影响古人使用火，他们在发现天火的地方取走火种，带回山洞，用来加热食物，驱赶野兽，并将其视为神的赐予。
这种靠天火引来的火堆终究有熄灭的时候，可是，人类的探索精神远不止于此，燧人氏发明了钻木取火，就在这第一颗火星当中，迸发出璀璨的文明。
现如今，朱祁镇亲自给科学院的电力研究指明了方向，剩下的，便由贝琳和童轩去完成了。
回到乾清宫，天已经黑了。
钱皇后迎了出来，伸手帮朱祁镇除去外衣。
“皇后还没睡呢？”
钱皇后嫣然一笑，答道：“皇上公务繁重，妾身帮不上什么忙，便只好做些端茶倒水的事，这是刚熬好的燕窝粥。”
说着话，她伸出纤纤玉手，将燕窝粥端到朱祁镇身前。
“嗯，很香！”
朱祁镇接过来，闻了一下，然后拿起汤匙，三下两下就给干了。
钱皇后有些傻眼，试探着问道：“皇上要不要……再来一碗？”
实际上，她只煮了一碗。
本来嘛，又不是没吃饭，吃碗燕窝就是意思一下，结果两口就没了……
“不用了，朕吃饱了！”
朱祁镇摆摆手，这是他出海之后养成的习惯，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战斗就会打响，吃饭的时候必须要快，不然，吃到一半打起来，就得饿肚子。
现在的他，无论是吃饭还是睡觉，都是干净利落，头刚一沾枕头，便传来轻微的鼾声。
钱皇后无奈地叹了口气，拉过半张被子盖在身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这些年来，皇上的变化让她惊喜不已，从土木堡一战，当初的青涩和稚气全都消失的干干净净，好似突然就变得成熟了。
五年了，大明不断开疆拓土，科技发展日新月异，全都离不开皇上的功劳。
可是……
钱皇后一直很苦恼，因为……她没有孩子。
太子朱见深是贵妃周氏所生，二子朱见潾是宸妃万氏所生，三子朱见澍亦是周氏所生，自己这个皇后自正统七年进宫，十二年来无所出，实在是心有不甘。
随着太子日渐长大，贵妃周氏已经开始坐不住了。
暗地里，周氏开始联络一些大臣，意图夺了自己这个皇后的头衔，若不是他那个弟弟庆云侯自己作死，卷入晋商资敌案，怕是早就展开攻势了。
钱皇后是个本分之人，并不想与周氏为敌，甚至想过，如果自己一直无所出，把皇后的头衔让给周氏也无妨。
人家是太子的亲娘，无论自己和太子走的再近，毕竟还是外人……
“走水啦！”
“快来人啊！”
“救火！”
突然之间，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钱皇后本就没睡，一下子坐起来，披上衣服，来到门口。
“外面怎么回事？”
值守的小宦官答道：“回皇后娘娘，宫里走水了！”
“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