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5汉风再起 第523章

作者:重庆老Q

随后两个多月,整个朝堂及周边数十个府县,经历了一场浩大而残酷的清洗。

毅王孙征淇虽然畏罪自裁,但仍被枭首示众,毅王世子及毅王妻妾、诸子女亲属均被判斩立决。主动附逆的军镇、新军三百余军官将领被判满门抄斩,附逆普通官兵、侍卫、太监、杂役计一万三千余,皆杖五十后,徒流西北、乌斯藏,以及辽东等地,遇赦不免。

内阁首辅、华盖殿大学士杜远兴,内阁群辅、文华殿大学士徐德炎,被迫致仕荣休。

刑部尚书宋正扬、刑部左侍郎岳桂成、都察院右都御史靳彦志、左副都御史郝圣良、吏部左侍郎尹继安、户部右侍郎艾高远、太仆寺卿谈伯祥、常州府知府卓维铭、太平府知府时俊瑞、扬州府知府施先才、镇江府知府唐兴裔、徐州府知府周敬德等四十多名五品以上高官被革职拿问。

而宫内的司礼监、内宫监、御马监等八个监,钟鼓、混堂两个司,兵仗、银作、司苑等三个局,近六百余太监、杂役被锁拿锦衣卫诏狱,在一番严加拷问后,积极主动附逆者皆斩,余者皆徒流西北。

内阁次辅、文华殿大学士杜思谦擢升首辅、华盖殿大学士,内阁群辅、东阁大学士朱圣杰擢升次辅、文华殿大学士,增补户部尚书佘仁敏、太子少傅楚振轩入阁。

庆阳王、五军都督府右都督冯维武被敕封为冀王,永昌王、新军总制白绘被敕封为豫王,皇城禁卫军统领殷贵昌、京营前营总兵金昌平、京营左营总兵蒋家恒、新军前翼总兵闵成吉、新军后翼总兵侯世恒等十余平叛有功将领被敕封为侯、伯等爵位。

平叛结束后,新君孙宏相正式登基称帝,改元乾元。因皇帝年岁尚幼,暂不能理政,由皇太后代为摄政,至皇帝年满十八岁后,即退隐后宫,交付大政。

……

1月16日,松江府,上海县。

前明时期,在江南地区,随着商品经济不断向纵深发展,日益深入农村,促使农家经营的商品化不断提升,集中体现在传统的蚕桑丝织经济与新兴的棉纺织经济,带动了农户家庭手工业的专业化与市场化,经济收益明显增加,导致整个江南的农业结构发生变化——蚕桑压倒稻作,棉作亦压倒稻作,从而改变了先前该地区以粮食作物为主体的农业模式,代之以与市场密切相关的经济作物的栽培,以及对蚕茧、棉花的深加工带动的手工业的飞速繁荣,于是出现了“早期工业化”。

当然,江南地区的这种“早期工业化”与齐国正在推进的工业化是截然不同的。在这里是指手工业在经济中所占的地位日益重要,甚至超过农业所占的地位。无数的城市居民和乡村农人,依靠蚕桑经济和棉纺织经济,赚取赖以为生的银钱,然后再在市场上购买外地运来的稻米,或者小麦、玉米等粮食。

及至目前,江南地区又经历了近三十年的和平时期,曾经被清虏荼蘼破坏的工商业迅速得以恢复,并且在庞大的市场需求导向下,经济发展水平更甚往昔。

早在唐中期,韩愈曾作出了“赋出天下,而江南居十九”的论断。待到了前明弘治年间,“江南赋税,供输甲天下”,已成为东南赋税重地。

目前,位于江南的苏松常嘉湖杭六府的赋税,约占大秦赋税总额的五分之一到四分之一。而苏、松二府的赋税分别名列全国第一位和第二位。

江南不仅是赋税重地,而且也是农工商各业发达的经济重心。这里的城市和农家经营已经高度商品化和市场化,吸引了全国各地,乃至朝鲜、北明(一般冒充齐国商人)、日本、安南,以及齐国的大量商人汇聚于此。

一艘悬挂齐国旗帜、排水量高达两千五百吨的“巨舰”缓缓地停靠在上海县码头,无数的批发商人、中介牙人见状,立时纷纷围了过去。

“稻米、五金、琉璃,还有大量珍贵木材。”一名齐国江南商社的掌柜笑吟吟地说道:“具体商品清单,一会可以到我齐国商馆阅览。诸位,就不要将我阻在这里了。我还需到市舶司缴纳商品进口税,若你等有意向,且可尽去商馆洽谈。”

“稻米有多少?价格又几何?”一个胖胖的粮商大声地询问道。

“稻米大概有一千吨的样子。价格嘛,每吨在10-11两银子。”

“每吨10两银子,这个……”那个胖胖的粮商掰着指头开始换算,这齐国人搞出吨、公斤的概念,每次跟他们做买卖,都要换算半天,忒麻烦!

“哎,这稻米怎么涨价了!差不多每石稻米要折算8分多银子!这价格可比两个月前足足涨了1分银子!”

“难道你不知道数月前湖广地区遭了水灾吗?”

“可是,你们拉来的稻米是来自安南呀!那地方应该没遭灾吧?”

“你等着吧,待湖广那边的稻米过来,每石价格铁定会超过8分银子!”那名齐国江南商社的掌柜冷笑着说道:“就是卖9分银子,那也说不定的事。要知道,从湖广下来的船,可一次拉不了这大的量!”

“嘿,你们齐国人倒是趁火打击,做得一手好生意!”那个粮商不无挖苦地说道。

“彼此,彼此。”那名齐国掌柜拱拱手,毫不客气的回敬道:“趁火打劫,哄抬价格,那可是你们大秦商人最为拿手的好戏。哼,你们说说,这二十年间,你们大秦卖给我们的龙井茶,价格是如何涨了三五倍之多?”

“涨了几倍的价格,你们还不是照样再加价几倍卖给那些西夷商人,也没损失多少利润。”一名牙人小声地嘀咕道。

“嘿,你们……,你们还真他娘的哄抬价格有理了!”那名齐国掌柜被挤兑地有些恼了,“哼,要是哪天将我们逼急,迫得我们没有利润了,定然不买你们的龙井茶,我看你们卖给谁去!”

“我大秦所产龙井茶素以色翠、形美、香郁、味醇冠绝天下,其独特的‘淡而远’‘香而清’的绝世神采和非凡品质,在众多茗茶中独具一格,冠列名茶之首。你们齐国人不买,自然会有其他人来采买。”一名茶商对齐国人的威胁是嗤之以鼻。

“哼哼……”那名齐国掌柜冷哼几声,“你这话不要让福建、江西,乃至云南的茶商听到了。我倒要瞧瞧,我齐国江南商社若是不买你们的龙井茶,谁来会买!”

说着,甩下围聚的众多商人和牙人,径直离开,朝市舶司的方向行去。

……

齐国江南商社资深大掌柜毕茂全将手中的账册轻轻地放在桌案上,不由摇头苦笑。

“去年,你们松江府分社又他娘的亏了五万块钱,将好不容易填平的窟窿又给捅出一个大洞来!说说吧,怎么回事呀?”

“大掌柜,这个……这个委实不赖我们分社呀!”江南商社松江分社掌柜莫叔平颇为委屈地说道:“整个松江府虽说人口七十余万,工商业发达,经济也是最为活跃,但本地区对我商社输入的商品需求量非常小。棉纺织品不消说,不论是中高档棉布,还是低档棉布,当地的秦国人根本没一点需求。除了本土所产的五金工具、金属制品、棉纺织机械产品,以及从中南半岛弄来的珍贵木材,尚能卖些银钱外,其他的东西都卖不出去呀!”

“再者而言,我们在松江府收购的生丝、绸缎、茶叶、猪鬃、漆器,药材,以及各类瓷器,价格却是年年上涨。如此这般,自然就大大消减了我分社的经营利润。不过,大掌柜且看账册中也是有些可喜的数据,那就是我汉洲本土所产的琉璃、香皂、钟表、珍贵毛皮、蜜酒、珍珠、玳瑁等奢侈商品销量有较大增幅。若是按照此番趋势,利润由亏转盈,那是指日可待。”

毕茂全闻言,将账册拿起重新翻看起来,半响,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话说,这松江府紧邻最为富庶的苏州府——号称江南时尚之都,那里弥漫的奢华风尚自然也会逐渐扩展至周边的松杭嘉湖诸府所属各县市镇。

或许,来自我齐国本土生产制造的奢侈商品,会稍稍打开一点江南的市场口子,将日益扩大的利润亏损局面彻底扭转。

其实,资产规模高达六百万汉洲银元的江南商社经营情况并非都像江南几家分社这般惨淡,年年亏损。他们在将大陆采购的茶叶、生丝、绸缎、瓷器等商品,一般会加价数倍,转手倒卖给国内的印度商社、孟加拉商社、波斯商社、奥斯曼商社,以及荷兰东印度公司,在抵消大陆的经营亏损后,每年利润都有两百多万汉洲银元。

享平三十多年的江南地区,使得该地农工商各业极为发达,市场经济亦极度繁荣,使得整个社会积累了大量的财富,更显“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之盛名。随之,江南奢侈风尚渐起,并且皆源自经济中心——苏州。通过频繁地往返各地的商人为媒介,很快向各地散播,各地均将苏州当做“时髦中心”,群起仿效之,以苏州时尚为流行时尚。

世人曾说:“苏人以为雅者,则四方随而雅之;俗者,则随而俗之,海内僻远皆效尤之。”

也曾有大秦官员走访江南后,也不无担忧地说道:“苏松杭嘉诸地,自永兴元年(1676年)以来,日新月异,自俭入奢。迩来弥甚,厌故常而喜新说,好品藻而善讥评,淳庞之气鲜有存者。”

江南奢侈之风,其实并非浪费的同义词,在齐国人看来,奢侈性消费在消耗社会财富的同时,也刺激了生产与市场,当可称之为“彼有所损,则此有所益”。

最起码,日渐富庶的江南地区,对齐国所产工业制成品的需求,已经产生了从无到有,从有到多的可喜局面,让长期处于入超境遇的齐国商人,终于看到了一丝久违的曙光。

第二百五十四章 登州的齐国人

1682年2月6日,登州府,蓬莱县。

“此处就是贼子的窝点了?”登州府推官汪廷栋下了轿,但猛然间被湿冷的海风一吹,感到彻体的寒冷,不由打了一个哆嗦。

唉,这趟差事还真有点自讨苦吃。

“回汪推事。”登州府刑狱司大捕头莫大志抱拳说道:“此处为贼子窝赃之处,据小的们数日侦查,蓬莱港至齐国皇陵城一段遗失的铁轨就隐匿于那处窝点。”

“嗯。”汪廷栋重重地吸了一下鼻子,眼里闪出一丝厉色,“那就动手吧。记住不要任贼子逃脱一人,务必尽数擒拿。这些胆大狂徒,竟然敢偷盗、藏匿铁轨之物,破坏我登州府来之不易的大好局面,必须予以严惩,以儆效尤!”

莫大志转头看了看配合他们刑狱司衙门前来抓捕的登州镇千总邱国勇,轻声说道:“邱千户,稍顷,我刑狱司捕快冲入村内,你们登州镇官兵需谨守外围,务必不使贼子逃脱一人。”

“嗯,我们省的。”邱国勇翻身上马,然后狞笑着抽出腰刀,挥手便要带着手下官兵朝村口几条小道而去。

“哎……,还是尽量要抓活的,不要造太多杀孽!”一名随同前来的齐国宪兵军官低声说道:“毕竟,我大齐皇陵位于附近,且不可惊扰了我大齐皇室先祖。”

“对对对……”汪廷栋闻言,也连忙附和道:“稍后,你等捕快和军兵围捕贼子时,切勿大开杀戒,以免惊扰了大齐皇室寝陵。”

“嗯,晓得了。”邱国勇嘴角抽了抽,心中不免腹诽,但齐国人的话倒不好推拒,毕竟整个登州府上上下下都沾了齐国人的好处,还真不好得罪他们。

这个村落位于蓬莱县以东三公里处,背靠平山河,北边是低矮的山岭,距离海边也不过七八公里。此时,正值大年初一,可能是大部分村民经过昨夜的除夕守岁,都处在极度疲惫困倦之中。

因而,当数十名捕快冲入村里时,并没有惊动太多人,直到几条警醒的家犬感知到陌生人闯入后,立即开始狂吠不止,才打破了村中的安宁。

半个时辰之后,这场精心准备的抓捕行动落下帷幕。捕快们在破开数户宅院,从几座柴草堆里当场起获了一百余节铁轨,擒住人犯三十多名。村里百余农户,畏于登州镇两百多全副武装的官兵,只是远远地围看着,不敢上前,但眼里却充满了恐慌和厌憎。

齐国驻登州皇陵的宪兵陪戎校尉(少尉)崔天浩陪着几名轨道工程技术匠人仔细查看了缴获的铁轨,发现大部分尚未遭到严重破坏,拿回去稍事修理便可直接用于更换或者储备。

简单询问了一下人犯,得知他们盗取铁轨,也并非针对齐国人,蓄意搞什么破坏。他们看到地面上铺设的两条马拉轨道,只是生出了一丝贪婪之心,觉得将它截取下来,可以换些银钱,以便可以过一个丰裕的新年。

这个时期,整个北方,尤其是山东地区,在过去的四十多年里,曾遭到清虏的反复蹂躏,地方荼蘼一片,经济、人口非常凋敝,百姓生活也是困顿不堪。

相较于富庶的江南,北方地区算是极为残破而穷苦。这里不仅解放归复的时间比南方晚了十几年,而且在数年北伐战争中,经历了数场大战,不论是人口,还是物资财富,都损失极大。

据大秦户部数年前粗略统计,偌大一片北方地区,人口规模可能不超过一千五百万,尚不及南直隶和浙江两省合计人口。至于缴纳的朝廷赋税,整个北方地区加在一起,甚至还不如苏松杭常嘉湖六府贡献的赋税为多。

大秦收复北方已有十一年,各项民生经济仍处于缓慢地恢复当中,地方政府维持、北方防线建设、屯垦戍民、恢复农田水利等种种花费,皆靠江南源源不断地输以血液,方能勉力支撑。

不过,在经济一片残破的北方地区,却有一处特别耀眼的亮点,即为登州府。

前明广德二十一年(1675年),齐国于登州府治所蓬莱县七里庄兴建大齐皇室先祖陵墓。当时主政的秦王孙可望非常慷慨地大笔一挥,除了将七里庄数千亩土地指给齐国作为皇室先祖寝陵所在地外,还将周边十里范围内村庄、山岭、荒地,及部分耕地一起划给了齐国,用于修建寝陵附属的皇陵城、殿宇、馆舍、陵丘、石刻群等诸多建筑。

为了修建这座大齐皇室先祖寝陵,齐国皇室在五年多的修建过程中,投入资金规模达两百五十多万汉洲银元(远远超过初期两百万的预算),前后陆续征发了二十多万民力,对整个登州府当地的经济民生发展具有积极的促进和提升作用。

修建寝陵、皇陵城、殿宇、馆舍,需要耗费大量的砖石、水泥和木材。为此,齐国人在皇陵城附近,投资兴建了十数座砖窑、水泥窑、石料加工场、木材加工场、家具生产场、陶铸加工场、铁件加工场等建筑相关的工场。

到了冬季,为了更好地让留守皇陵的齐国工程技术匠人、驻地武装护卫人员,以及大量民工温暖过冬,齐国人从北京西山和北明云州(今北海道)运来海量的煤炭。几座煤加工场、铁炉生产场也随之建立,除了加工煤球和煤块,以为当地房舍住家取暖之用外,还对运来的煤炭进行了各种深加工。炼制的焦炭,售卖给北方的遵化和南方的佛山两处冶铁中心;提取的染料,售于江南众多棉纺织工场;汲取的煤气,卖与山东及周边省份的豪奢富贵之家用之照明。

为了便于输送蓬莱港运抵的各种建筑和工业制成品,齐国人利用煤炭炼制后产生的煤沥青,铺设了华夏大陆第一条沥青公路,对改善和提升当地交通状况,开创了一个新的里程碑。

修建皇陵,动用的民力日常均保持在两万到三万人之间,为了供应他们日常粮食所需,齐国人从朝鲜、云州、安南等地,每隔旬日间便会运来数船的粮食。与之对应的,便是十几家粮食加工场、油料加工场、鱼产品加工场相继在皇陵城及蓬莱县建立。

蓬莱及登州府左近的商人、小贩纷纷入驻皇陵城附近,为齐国人及数万民工提供各种日常生活用品所需。客栈、酒肆、食铺、医馆、成衣铺等各种商业设施陆续建立,石匠、木匠、铁匠、剃头匠、金匠、银匠等众多手工艺者亦纷至沓来。

及至大秦承德元年,齐国皇室先祖寝陵完全竣工时,附近的皇陵城已经演变成一座拥有近两万人的小型工业城市,里面聚集了百余家各类工场,数百间铺面,无数南来北往的商人在此中转停驻。

目前,在齐国人的带动和影响下,蓬莱城和齐国皇陵城宛如登州府辖下最为耀眼的两颗经济“明珠”,这里不仅是北方地区最大的建筑材料生产加工中心,也是北方最主要的粮油中转交易中心。

同时,登州府毗邻辽东和朝鲜,来自两地的人参、鹿茸、貂皮在这里汇集,然后转手发卖于全国各地。另外,齐国商人还从北明的镇州(今乌苏里江以东地区)、苦叶岛(今库页岛)以及岭北地区运来的各种珍贵皮毛至该地,经简单加工处理后,输往富庶的江南。目前,这里已逐渐成为秦国最大的皮毛集散中心、交易中心和加工处理中心。

蓬勃发展的工商业,极大带动了登州府各项民生的恢复,也有效促进了当地经济的繁荣。目前,山东省的赋税每年折合约三十五万两白银,而登州府仅凭9县1散州,人口规模不到三十五万人,就贡献了近三十万两的赋税,几乎以一府之力,撑起了整个山东省财政收入。

整个登州府,拥有齐国商人投资兴建的各类工场商社两百三十多家,除了大部分集中于蓬莱县和皇陵城外,黄县、文登县、福山县、荣成县、宁海州、海阳县等沿海州县也有分布,不仅给当地带来了大量的就业机会,也让该地的许多百姓稍稍摆脱了一丝愚昧和落后的面貌。

“这里雇佣的人工费用,仅为汉洲本土的四分之一,甚至五分之一,若是诸位有意,前来投资兴建工场,必然会取得相对优势的生产成本,获得让人想象不到的丰厚利润。”

蓬莱县的一座豪华酒楼里,“梁记”皮具商社的东家梁世升笑着给数位来自本土的商人倒上酒水,然后招呼客人尽情享用桌上的佳肴美食。

“这里的治安环境和生产秩序怕是没有本土那般有保障吧。”一名齐国商人不无担忧地说道:“刚才于窗外看到数百名秦军官兵和捕快押送着几十个偷盗马拉轨道的贼人经过,让人触目惊心呀!你说,就连铺设在地上的铁轨都有人偷取,谁敢保证建立了工场,不会让此地的刁民给破坏殆尽?”

“周兄多虑了。”梁世升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我们齐国人在整个登州府,尤其是蓬莱县,具有的影响力是无与伦比的。不消说地方官府对我齐国人所创办的工场和商社,予以各种保护,就是在民间普通士绅百姓的口中,我齐国人的声名也是极好的。五年多的皇陵建设,我大齐皇室撒下的银钱两百余万,尽管多数落入到地方官府和众多商家之手,但数量庞大的民工也得到了极大的实惠,对我大齐皇室那是感恩戴德不尽。”

“另者,我齐国商人陆续在本地建立的众多工场、商社,所雇佣人员数以万计,成为当地绝大多数民众的主要收入来源。可以毫不客气地说,这登州府数十万之民,十之六七,皆靠我齐国为活,算是他们的衣食父母。如此这般,登州上下感激涕零尚且不及,怎会生出加害之心?所以呀,我等何须担心治安环境和生产秩序?至于那些偷盗马拉轨道的贼子,无非是一些穷困不堪的小民,见到地面上铺设的铁架子,以为有机可乘,临机生出贪婪之心。此番过后,登州府台已经下令,要求当地卫所和班头衙役,日夜加强巡视,防止再有大胆贼人觊觎铁轨,这般事件必然不会发生。”

“不妨再告诉诸位一个惊爆的消息。一个月前的正旦朝会上,大秦皇太后提议将登州府和松江府的上海县划为直隶府县,归为内阁和户部直辖,实施有别于大秦其他省府不同的经济制度和管理方略。据说,这番举措是为了吸引我大齐及其他国家的海外商人前来这两地投资,建立大量有利于民生和经济发展的各种工场和商社。大秦政府不论从税收上,还是用工上,甚至经济管制方面,皆会给予诸多优惠和便利。诸位且想想,一个数千万人口规模的巨大市场,这简直就是不断喷涌财富的聚宝盆呀!”

几名来自齐国本土的商人听罢,顿时心痒难耐,脸上露出贪婪之色。江南富庶,商贾数量不仅众多,而且财势丝毫不亚于齐国商人,凭借本地人脉的优势,牢牢把持着绝大多数的商品贸易渠道,竞争显得异常激烈,这就使的赚钱难度特别大。

而北方地区,几乎就是一片“白地”,别说拥有数千上万亩的大地主没有几个,就是稍具财力的商贾也是很少见的。

七年前,经乞尔海子一战,盘踞在山西、漠南一带的晋商通虏行径被彻底捅了出来,因此遭到秦军的血洗,传承于前明天启年间的所谓晋商八大家被连根拔起,与之附连的河北、陕西等地地边贸商贾势力也遭到重创。

至此,大陆北方的大型商人集团消散瓦解,至于河南、山东、陕西等腹地的中小商人势力,“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反而渐渐地让游走于辽东、天津、河北、山东等沿海地区的齐国商人趁势崛起,并深度影响京津冀辽鲁等北方地区。

几名齐国商人讨论的热烈,而在距离他们宴席不远的一张桌案上,三名身着裘皮大衣的商人一边侧耳偷听,一边神情稍显紧张地小声交流着。

“想不到,这些齐国人在登州拥有这般影响力。”额尔岱说道:“我们这般贸然寻到齐国人,也不知道能否获得一个圆满的结果。”

“爵爷,我们这次转道山东,本来就是碰运气。”索伦图说道:“若是齐国皇室还对罗氏存一份情谊,得以接见我们,那已是最大的收获了。来日方长,齐国人既然能扶持岭北地区的渤海国,我大清好歹也有数万兵马,据有漠北、漠南偌大地盘,怎么着也有一丝利用价值。罗忠源,如何接触和联络齐国驻蓬莱的皇室亲王,可都皆赖你一身,心中可有成算?”

“爵爷,都统大人,奴才身上携有祖父亲笔书信一封,只要能见到那位齐国的雍王殿下,定能凭此获得接见的机会。”罗忠源低声说道。

“你说,你们罗氏作为大齐皇室的舅家,这都过了几十年了,人家还记得你们这一脉不?”额尔岱脸上带着几分犹疑之色。

“爵爷,这位雍王殿下乃是奴才祖父的嫡亲姐姐所生,想来应该知道我们这支大陆一脉。”罗忠源小心地说道:“不过,能否凭借这层关系获得齐国的一些好处,奴才委实不敢保证。”

“且如此吧。”额尔岱无所谓地摇摇头,说道:“皇上指使咱们出来,本就没指望通过一次认亲,就能取得与齐国实质性的接触。但有稍许收获,那可都是赚的添头。好了,今晚好生休息一下,明日去皇陵城。……奶奶的,也不知道,去了之后,是一个生,还是一个死。”

第二百五十五章 康熙的谋算

1682年4月26日,归绥城(今呼和浩特市)。

“这个时期,蒙古诸部主要分为三大部分,西边的卫拉特诸部、漠北的喀尔喀几部,以及漠南蒙古。”黑衣卫宣节校尉(少校)周占峰瞥了一眼队伍两侧缓缓而行的数百满蒙骑兵,幽幽地说道:“准噶尔统一了卫拉特诸部,清虏控制了漠南,唯有喀尔喀尚游离于两方势力之间,左右摇摆,寻机想卖个好价钱。听闻,准噶尔在征服叶尔羌汗国后,准备用兵哈萨克汗国,争夺巴尔喀什湖一带丰饶的草原牧场。若是准噶尔巩固了侧后,灭了西边几个汗国,必然会转头向东,兵进喀尔喀,统一整个蒙古。在这般情势下,清虏只能与准噶尔拼个你死我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