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重庆老Q
“可都是长安文渊阁这般对普通民众无偿开放?”
“那是自然。据齐国官员所称,贩夫走卒,市井小民,但有所需,尽可入内一观。”岳敬修想了想,向前一步,低声说道:“前明永乐年间所著《永乐大典》,留存于世之典籍文章,十之八九皆在齐国馆阁府藏。”
“此言当真?”闵佑文愕然,“民间流传,甲申之前,齐国便于北京和南京两地,对《永乐大典》极尽搜捡,偷运回他们汉洲本土,一直未予确切证实。另者,曾听闻,齐国在据登莱、袭沿海之地时,对民间所藏典籍和古迹,也在行劫掠之举,大肆搜刮。我朝无数文人,为此尝讽齐人乃文贼矣!”
“此处馆阁虽也藏有《永乐大典》部分典籍,但皆为翻印。”岳敬修说道:“据闻,大部分《大典》真本均存放于建业文渊阁之中,尚在整理和汇总之中,想来此后也会予以妥善保存。”
“可否将其讨回至我大秦?”闵佑文问道。
“齐国人怎会应允?”岳敬修摇摇头,说道:“齐国所据汉洲之地,乃是荒僻大陆,国中民众也尽皆我大陆逃难移民。为了彰显文治,自然要据有大量华夏典籍文章,以充门楣,装点文化。”
“惜哉!”闵佑文叹了一口气,“旬日前,随同齐国官员参观那个所谓的万国博物馆,其中展列古籍文物、珍宝玉石无数,但其出处无不为我神州大陆及海外藩国、西洋列强之物,甚至许多宝物竟然是掠自他国王室之珍藏,齐国却心安理得地将其据为己有,陈列馆览,此举也是让人……让人叹之。”
“齐国自汉洲建基立业之始,便一直对外大肆扩张,吞灭南洋土邦王国不知凡几,再加之,齐国凭借其强大战力,曾数征朝鲜、两败日本,破安南、广南两国都城,殖民印度,重创莫卧儿帝国,迫其割地求和,从而建立起他们的海洋之霸权。凡四十年间,齐人掠他国资财无数,揽破国王室之所藏,自然是丰裕无比。”
“呵呵,齐国所为,颇有穷兵赎武之嫌呀!”闵佑文不无嘲讽地说道:“观那万国博物馆,所览之物,可有一件出自齐国?可叹,齐人官员却显出一副与有荣焉之色,需知,那些掠来的件件珍宝,无不侵染了齐国的贪婪野心和破亡者的斑斑血迹。”
一众大秦官员在文渊阁中徜徉浏览,时不时地从书架中抽出几本书册,翻看数页,随后颇为不舍地又将其一一放回。书册之多,种类之繁,竟然让人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什么书都想看,可又担心看入了神,错过下一本更遂人意的书册。
这齐国的文人,当真是好福气!
“几位官人,可是来自大秦?”一名年轻的读者怀抱着两本书,在错身经过前来参看游览的秦国官员后,突然又折返过来,拱手施礼问道。
“这位乃是我大秦文渊阁大学士、鸿胪寺卿岳鸿胪,讳名,敬修。”一名秦国官员不知这名年轻人是何身份,未敢造次,遂上前一步,轻声介绍道:“另一位乃是我大秦光禄寺卿闵太官,讳名,佑文。不知尊驾是……”
“见过大鸿胪,见过太官。”那名年轻人再度躬身,语气惶惶地说道:“小生乃是两年前大秦国子监选调齐国留学监生柏广永,于此拜见诸位大人。”
嘴里说着拜见,却只是将腰身稍稍弯了一点,朝面前的几位秦国官员拱手作揖。
“据我所知,两年前选调留学齐国之监生,一共三十二名,分布于建业、威海和大兴三地的大学堂。你怎生在长安出现?”岳敬修脸色有些不虞,盯着这名大秦留学生,“你可是怠于学业,蹿至长安游乐戏耍?”
“回大鸿胪,小生此来长安,为大学所授恩师所命,至文渊阁参阅借鉴数本馆藏于此的典籍,以为完成师长所发课业。”柏广永恭敬地答道。
“你所在的东南大学堂,难道未有相应参阅书本?”闵佑文好奇地问道:“据齐国官员介绍,汉洲境内各级学堂内,皆有所属藏书馆阁,以为学生借阅参鉴。”
“回太官,东南大学堂虽有馆藏书册八十余万,但并非能涵盖所有类别,故而,尚需于长安文渊阁借阅数本,以为资料补充。”
“你的师长何在?”
“师长于长安城中去拜访好友至交,并受税务总司所请,参研讨论最新税收财政之策。”
“齐国欲定官方之策,还需与学堂教谕相商?”
“师长所言,施政之策,需多方参鉴,反复论证,方能使之不为乱命。”
“善!”闵佑文微微颔首,“齐人治政,较我大秦严谨呀!”
“去吧,在齐国需好生用功学习,他日返回大秦,必为朝廷重用。”岳敬修朝柏广永叮嘱道:“另者,在齐国务必谨言慎行,遵纪守法,不要污了我大秦之声名。”
“小生谨遵大鸿胪之命。”柏广永躬身应诺道,随后又朝闵佑文施了一礼,退后两步,便抱着书本朝阅读大厅走去。
柏广永来到一处靠窗的桌案旁,那里已经有三名年轻人正伏于桌上,奋笔疾书地摘抄书册上的内容,听到动静,便抬起了头。
“广永,你可是打着找书的幌子,故意耽搁这么许久,让我们几个兄弟多抄些书页?”岳绍华使劲甩了甩发酸的手腕,小声地抱怨道。
“就是,平日里看着你这般老实,可到了关键时刻,却要偷奸耍滑,陷害兄弟!”潘治平也放下笔来,笑着说道。
“小永子可不是那样的人!”袁德恒继续握着笔,抄写着书册上的段落,“指不定,是在馆内遇到了熟人。”
“哟,广永,你在我们齐国还有熟人?”潘治平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怎么着,什么时候背着我们几个人,在长安勾搭了一个漂亮的女子?”
“适才,在甲字9区遇到了我们大秦的官员。”柏广永将手里的书本轻轻的放到桌案上,低声说道:“故而,稍稍耽搁了一会。愚兄在此,向几位贤弟赔礼了。”
“你们瞧瞧,咱们这位来自秦国的年兄,又是这般拘礼起来!”岳绍华笑着摇摇头,“我等只是与你开玩笑,怎生会怪你?哦,对了,遇到你们到访的大秦官员,都说了些什么呀?他们有没有给你送点什么见面礼?”
“只是彼此问候寒暄片刻,未曾有什么见面礼。”柏广永苦笑着说道。
话说,在齐国大学堂里的这些众多年轻学子,性格飞扬跳脱,极为活跃,不论是从思想上,还是行为上,都显得特别乐观向上。他们思维敏捷,兴趣广泛,几乎人人都带有几分傲气,具有远大的理想和抱负。
不过,在与之相熟后,发现他们待人热情、大方,而且善于向他人学习,能开放的接受别人的意见,非常容易相处。
通过接触,柏广永了解到这些能考入大学堂的学子,半数以上为齐国富裕阶层的子弟,或者为国内贵族、官宦后人,拥有的能量不可小觑。
“好了,好了,文渊阁乃是读书幽静之场所,勿要这般喧哗了。”袁德恒见周围不少读者已经对他们这般哄闹说笑纷纷投以嫌弃的目光,便立即小声地阻止道:“大家伙赶紧将相关资料摘抄完毕,到了晚上,小潘要领着我们去吃大餐。”
“吃大餐?”柏广永闻言,便有些怔住了,颇为担忧地问道:“那要花费……花费多少钱?”
他们这些来留学的大秦监生,虽说是经过国子监一番精心挑选被送到齐国进修,但无不是普通人家子弟,那些据有深厚背景的监生可不怎么稀罕冒着海路风险,万里迢迢前来齐国来镀一层金——大秦内阁政府其实自身也不知道派学生来齐国能学到点什么,只是出于要加强两国文化交流的目的,才做出此番安排。
像柏广永这般,在大秦南京国子监学习数年,但资质一般,仅过第一关——院试,获得生员资格,即秀才。而那些有望通过乡试的监生或者秀才,自然是不愿意来齐国留学,以免耽误自己的大好前途。
至于,那些有深厚背景,或者家中资财无数的监生,更是不想漂洋过海,前往齐国这个“文风凋敝”的国家,去学捞什子“奇技淫巧”之术。只要在南京国子监混个几年,待地方有了缺,通过家中长辈一番运作,一县掌印官做不了,但要弄一个县丞、主簿,或者掌文牍出纳的典史,应该不是难事。
而柏广永,家中无财又无势,且资质一般,科举无望,为人老实忠厚,便很“荣幸”地被挑选为留学齐国的监生。在大兴的东南大学堂学习期间,每月可获得学校发放的三块钱的生活补助,以应生活日常开支。
补助虽然不多,但相较于大秦的普通百姓而言,不啻为一笔“巨大”的收入。大学堂里住宿无需花费,日常饭食也较为便宜,精打细算一番,柏广永每月还能攒一些零用钱。但要凭他攒的这点钱,想要在长安城凑份子吃顿大餐,那可就不够看了!
“不需要你花费一分钱。”潘治平笑着说道:“今晚,有一个金主请客,准备庆祝他在上个月获得的皇家物理科学奖。好家伙,他这笔奖金,可是拿命换来的。这腿摔折了,还没好利索,便迫不及待地要向所有人来炫耀他的伟大成就!”
“小潘,你该不是说的是景王殿下吧?”岳绍华好奇地问道:“你可是与殿下相熟?”
“我这种小角色,哪里能与景王殿下攀上关系?”潘治平笑着说道:“我二哥受邀参加今晚庆祝宴会,届时,要为景王殿下成立的飞天研究院捐一笔钱。我听了消息,便向他讨了几个参会名额,带着你们去吃一顿大餐。”
柏广永听罢,顿时惊住了。
齐国的王爷摆功请宴,所请之人,想必不是高官巨宦,就是商界大贾,皆为富贵之辈,而他这个来自大秦留学的“白丁”却要跟着去蹭吃蹭喝,这如何使得?
第二百三十八章 齐国的日常生活
“当!当!当!……”
长安大学堂的钟楼非常准时地敲响了六点的钟声,柏广永条件反射般地睁开了眼睛,并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使劲地伸展开双臂,同时晃了晃脑袋。
昨晚,那场由齐国景王殿下举办的晚宴,以柏广永的眼光来看,好像并不怎么豪奢,巨大的圆桌上,只摆了七八个冷盘,两三篮水果,以及几碟糕点,为数不多的热菜,还是几盘油炸的鱼干、酥肉。
酒水,倒是有不少,有辛辣的烧酒,有甘甜适口的黄酒,也有辛辣中带有几分甜润的蜜酒(甘蔗酒),还有酸涩且有一丝怡人的葡萄酒,以及有点像马尿味的啤酒。
当然,这种宴会也不可能把吃食放在重点,参会的人在稍稍吃了几口凉菜,垫了点糕点后,或者上前与那位景王殿下攀谈,以拉近与皇室的关系,或者三五熟人彼此寒暄,联络感情。
柏广永小心翼翼地跟着三个同伴,到了席位上,也只是蒙头吃菜,并不敢多言,甚至连酒水都不敢喝,生怕失了礼节,让人生厌,辱了大秦人的身份。
宴会中途,来了一位大人物,好像是分管科技产业部和工部等事务的内阁副总理大臣。他在席间高度称赞了景王的探索精神和创新能力,对他成立的飞天研究院给予了充分肯定,并表示内阁政府将会对该研究院和此项发明,提供全方位的支持。
这位王忠毅副总理大臣最后还声言,景王作为皇室子弟,未必会让自己的声名流传百年,但他作为飞天研究的发起人、第一个登上天空的勇士(世界上第一个载人热气球航行发生于1783年11月21日,由蒙戈尔菲耶兄弟完成),将永载人类史册,并被传颂万世。
柏广永不知道这位齐国副总理大臣为何会将景王殿下的飞天举动拔高到这么高的境界。在他想来,一个富贵王爷弄一个高空热气球,然后满足自己的猎奇欲望,飞上天空,这不纯粹是玩物丧志嘛!而且,他还不惜拿自己的性命为代价,乘坐高空热气球,就是想在所有人面前享受那种万人顶礼膜拜的感觉。
听说,齐国的皇室子弟不像前明那般,会实封外地,做一个富贵王爷,而是从小要学习各种知识和技能,选择一项自己喜欢或擅长的职业。除了寥寥几个“不成器”的皇子安于现状,进入皇家投资贸易商社中混个闲散日子外,大部分皇子都投身于军队、行政、教育、外交,以及民间公益等行业中,好像都做得有声有色,在国内的风评也不差。
对于景王这种钱财不缺、衣食不愁的富贵王爷,柏广永是羡慕不来的,毕竟身份地位相差太大。他在大口吃菜的同时,脑子里却在想着白天与大秦官员之间的谈话,翌日返回大秦,必将受到朝廷重用。也许,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像那位齐国副总理大臣那般,在大秦的高端宴会上,挥斥方遒,对某一个大秦皇室子弟点评一二。
托授业恩师的福,来长安这几日,可以借宿在长安大学堂的学生宿舍,还能吃上便宜的饭食,免去了自己高额的花费。
在宿舍走廊的一头,是集体盥洗室,陆续起床的学生,端着搪瓷脸盆,里面放着毛巾、牙刷、肥皂,纷纷来到盥洗室洗漱。
来到齐国两年多,给柏广永最大的感受就是,齐国人特别爱干净。不说城里的市民,就连乡村的农人,在忙碌一天后,也会接上一盆水,简单地进行一番洗漱清洁。
要知道,他在南京国子监几年里,除了夏季暑热期间,会简单冲个凉,洗个澡外,在其他季节,尤其是冬春时节,便很少洗澡。至于衣服的清洁,那起码能连续穿一两个月时间,才会清洗一番。
可到了齐国,夏季且不说,就连冬季时节,他们也会十天半月,甚至七八天时间,也会洗一次澡。而对于身上的衣物,他们更是经常浆洗,哦,不对,应该是用肥皂清洗。他们贴身穿的亵衣,清洗频率会更高。
齐国人说,经常洗浴,清洁衣物,保持身体干爽卫生,可以避免病毒细菌的侵入,减少各种传染疾病。哦,对了,据他们说,病毒细菌好像可以通过医学或者生物科那边的教学显微镜观察到,真是相当神奇!
牙刷,在大秦也有,据传是大明的弘治皇帝发明的,用猪鬃镶嵌在骨头上制成,但造价昂贵,只有王公贵族或者有钱的大商人才能消受,像柏广永这般普通大众只能一旁羡慕。平日里,要想清洁口腔,只能吞口水,简单漱一下口,最多是用手指伸到嘴巴里,上下擦拭一番。
而齐国生产制造的牙刷是用竹、木等材料,在头部用机器钻毛孔数行,然后植入马尾或猪鬃,虽然价格较秦国便宜,但因为掺杂了部分手工制作,每支售价也高达两角五分钱。柏广永最初购买时,那是肉疼良久,以至于他将牙刷使用了一年之久,都不舍得更换。
而牙膏,价格也是不菲,好像是用墨鱼骨粉或者煤灰这两种材料制成的,用其轻轻地摩擦牙齿,可以起到亮白牙齿的作用。另外,还有樟脑、没药和焦明矾制作的牙膏,这都给人一种“药剂”的味道。特别是樟脑味的牙膏,只要你一张嘴,就能让所有人知道你今天刷牙了,味道属实让人难以接受。
在众多种类的牙膏中,齐国人使用最多的还是煤灰,这让柏广永惊讶不已。但相熟的同学却告诉他,除去其颜色不谈,煤灰是在所有研磨材料中质地最柔软的,它可以在不损伤牙齿和牙龈本身的情况下祛除牙齿上的斑迹和牙垢。当然,它也很容易洗干净,不会留下残余,而且,即使偶尔不小心吃掉一点也没什么关系。
相较于昂贵的牙刷和牙膏,在秦国售价很贵的肥皂,在这里却是极为便宜,只需要几分钱,便能买到方寸大小的一块肥皂。若是,讲究一点,还可以花一角多钱,购买含有各种香味的香皂,将自己洗得香喷喷的。
同东南大学堂一样,长安大学堂的宿舍盥洗室里也铺设安装了那种自流水设施,轻轻拧开水龙头,水便自动流淌了出来,极是方便。很多人都是用凉水洗脸的,据说这样可以改善身体内的血液循环。
不过,唯一的缺点就是,肥皂或者香皂并不能溶于冷水,也就意味着它不能打出肥皂泡。所以,很多齐国人在每天坚持用冷水洗漱外,也总会在过数天后,用一次热水,以便去除脸部的油脂。
对了,齐国人还特别喜欢喝热水,他们很少在野外饮用河水,或者湖水,以防止其中的不洁物进入身体,造成不必要的疾病。在大学堂里,几乎每一个学生都会配发一个密封性良好的热水壶,可以到公共食堂打取热水。那里有一个巨大的锅炉,盛满了被烧开的热水。
因为是临时借宿在长安大学堂宿舍,柏广永自然是没有热水壶的,但他却随身带着一只搪瓷杯子,准备稍后去食堂吃早饭时,顺便打一杯热水,给自己泡杯茶。茶叶,自然是昨晚宴会上顺手抓了一把,用纸巾包好,揣在身上带了出来。
当洗漱、穿衣这些晨起步骤结束后,晨间例行事项的下一个步骤通常就是解决生理问题——谷道排便。
厕所一般修建在非常偏僻的地方,远离居住区。清洁工人会将厕所下面的粪坑及时清理,然后转移到乡下的大型堆肥场,还会定期将厕所的墙壁和天花板刷白。其实,也不止在大学堂里,许多齐国的城市里,几乎没隔几河街区,都会配有清理粪池的厕所工和街头清道夫,他们一般会在夜间出来工作,推着手推车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尽量避免影响到其他人。
这些处理污秽物的工人,除了少量的外来新移民外(主要是日、朝、安南等移民),大部分都是由汉洲土著或者前来汉洲“服役”的南洋土人充当。
不过,随着齐国城市化进程的加快,厕所之类的公共卫生状况逐渐有些跟不上,甚至不堪重负,开始出现各种隐存的卫生问题。一些拥挤的工人聚居区,甚至会出现一间厕所最多时有两百多人共用的状况,大清早排队上厕所成为奇葩而热闹的一景。
当然,在大学堂中,早晨上厕所的人也是不少,柏广永排了十几分钟的队,才轮到一个蹲位。
在齐国,除了生产大量的印刷纸、书写纸、包装纸外,还有一种就是上厕所用的“卫生纸”。
同秦国一样,这种厕纸,是用稻草秸秆,芦苇,杂草等植物秸秆为原料制成的,质地粗糙,被称为草纸,价格较廉价,除了被用来做包装纸,还大量被用作卫生用纸(古代中国元朝便用此类草纸为清洁纸)。
不过,对于绝大多数的齐国人而言,最适合擦屁股的纸莫过于国内各种廉价出版物,那些废弃的报纸、书本、广告、纸袋,还有旧信封都是可选用的工具。因为对于手头都不是很宽裕的普通人来说,专门花一笔钱去买些被丢进茅厕的东西,简直太浪费,属于败家行为,即使这笔钱,占整个收入是非常微小的一部分,那也是不可接受的。
虽然,报纸等一些印刷物,触感又硬又滑,对屁股不太友好,甚至有时还擦不干净,但这点小小的“瑕疵”,大多数民众还是能忍受的。最起码,我们没有像那些野人那般,用树枝或者土块石头之类的来刮擦屁股,已然非常文明和高级了!
相较于干净清爽的齐国人,柏广永一直对自己脑袋上的长发而纠结不已,早晨需要额外花费许多时间去打理,日常还要进行清洁养护。在秦国,普通人一般是将头发在脑后挽成三股或两股发髻,随便拿根草绳或者秸秆捆扎。
而像他们这种读书人、秀才,以及官家贵族等群体,则一般都在头顶结发髻,还要在头上缠绕网巾来固定头发,收拾起来,颇为麻烦。
反观齐国男子,虽然不乏有模仿我大秦传统文人发式的人群,但绝大部分人的头发都很短,长不过三五寸,有的甚至只有寸许,俨然西南乌斯藏和北方蒙古地界的喇嘛一般。
柏广永在齐国境内两年,但凡有人见到他这般发饰后,都可以非常准确地判断出,他一定是来自华夏大陆的秦国人。
从少年时期,柏广永熟读《孝经》后,潜意识里便被灌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的观念,更是从师长那里习之,当年清虏就是要求我华夏子民剃发易服,使我神州大地胡虏腥臊,从而激起了无数民众的激烈反抗。我大秦高祖(孙可望)聚义兵,数度北伐,最终涤荡天下,统一大陆,并改朝换代,创立大秦,由此,方能使我汉人衣冠和发饰的延续。
齐国不是自诩华夏之国,汉人苗裔吗?为何要弃我汉人传统发饰,主动将脑袋上的头发剃得这么短!?
“为了健康!”
那些齐国人在对他说出这句话时,眉眼里充满了不屑的神情。他们声称,脑袋上顶着一头浓密的长发,若是不经常加以清洁和打理,就会寄生大量的病菌,甚至从中跳出几只肥大的虱子,也丝毫不让人感到意外。
柏广永对此是又羞又怒,难道我们汉人延续了数千年的传统发饰,竟然就以不健康为由,就要予以剃掉?当年,我们神州大陆,为了对抗清虏的“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之血腥律令,不知有多少汉人倒在鞑子的屠刀之下,这意义又何在?
好在,齐国人虽然对他们这些来秦国人留有的一头长发,除了隐隐报以嘲笑外,并不会强迫你将其剃除,与他们保持一致,给予了充分的包容。
柏广永为了避免在个人卫生方面遭到齐国人的嘲笑,非常注重打理他的头发。不仅每日会早起十几分钟,细心整理编制发髻,而且时刻注意清洁卫生,每隔数日便会用热水和肥皂清洗头发。
当然,不论是用廉价的肥皂也好,价格稍高的香皂也罢,它们均具备强碱性,不仅会让头发变得干枯、易折,还会引起头皮疼痛,甚至还会漂白发色。这类香皂对有些油性发质的人比较适用,若是干性发质的人使用它,就可能会陷入麻烦。
因而,柏广永清洗头发时,每次只使用一点点肥皂或者香皂。洗完头发后,他还要忍痛抹些润发油或发油在头发上,使头发顺滑而有光泽。最后,再用梳子彻底梳理发丝,让抹在头发上的油脂沿着发根,均匀的涂抹到发尾。
大学堂里相熟的齐国同学见了,均不免调笑于他,说他这般打理头发,可堪与家中姐妹的日常梳妆相比。有这般功夫,都不知道可以多读几页书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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