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重庆老Q
“派人去找!”齐天扔了手头的笔,一脸忧色的说道。众少年闻言,纷纷出门而去。
齐天出了门,朝俞福坤居住的木屋走去。
“小天,忙完了?”路上遇到了陈大郎,赤着上身,浑身冒着汗,刚刚练了左手刀,正要洗漱。
“有两个少年此时尚未归来。”齐天说道。
“出了什么事?”
“不知道!”齐天摇摇头,“需要出去找找。”
说着已经到了俞福坤木屋门口,里面没有动静,也不知是否睡下了。
俞福坤睡得很浅,齐天和陈大郎刚敲了两下门,便已惊醒。
“他们平日什么时候回来?”俞福坤问道,“是否已回家?”
“他们平日都会在天黑前回来,报告手头的工作进度。……家里已经问过了,没有回来。”齐天焦急地说道,这里所有的少年,在内心里,他都把他们看做是自己的子侄、学生。
“走,出去找!”俞福坤立即起身,与两人出了门。
“需要告诉曹爷吗?”陈大郎轻声问道。
“……不必了!他们一早要上船出海。只召集留守的兄弟就可以了!”齐天说道。
“会不会是那些土著把人捉了去?”走了几步,俞福坤突然问道。
“修路的同伴说看到他们往回返,但可能顺路勘测路线晚了点。……今晚,先找一找。如果找不到,明天送了舅父他们,我们带人去黑山谷去问问。”最后一句话,齐天说得咬牙切齿。
是夜,轮换留守的五十余护卫和两少年的父母及众少年,点起火把,从营地外围开始向公路施工的方向,开始全方位搜寻。
何老六在营地的阴影处叹了一口气,本想着趁夜色,将那被他欺负的妇人一家杀绝。但因为要搜寻失踪的两个少年,部分睡去的移民和护卫纷纷起身,已然没有机会再动手了。
何老六淬了一口,溜到公共澡堂,就着一桶冷水,将身上的血腥气冲洗干净,然后回到自己居住的木屋。同屋的罗大奇因为与众少年一起听课,此时,也出去帮忙寻找。这让何老六稍稍松了一口气,只待明日,便要离开这晦气的地方。
次日天明,曹雄领着出海的水手和人员,径直来到码头。随行的周应平,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终于可以回大明了。
“昨晚什么情况?”曹雄看着前来送行的齐天和俞福坤。
“两个少年一夜未归。”俞福坤皱眉说道。
“可曾找到?”
“留守的人员和部分移民仍在寻找。”
“莫不是土著人做的?”
“……小天等会就要带人去黑山谷。”
“多带些人去,莫吃亏了!”曹雄看着齐天通红的眼珠,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事。如果真是他们做的,便屠了他们!”齐天淡淡的说道。
何老六第一时间就上了船,站在船头,焦急地看着下面码头。昨晚藏尸处,夜里不好找,但到了白天,那么多人肯定会找到。要是让人看出端倪,小命可就没了。
“老六,瞧你那样!急着要去巴达维亚?……小心,这次是曹爷打你军棍!哈哈……”几个相熟的同伴开着玩笑。
何老六尴尬地陪笑两声,借故溜去了底舱。一群王八蛋,可尽地嘲笑老子。以后,总有遭了老子的道的时候!
“找到了,找到了!”林中有人大喊道:“他被人捅了两刀!”
牛虎听了,立刻跑了过来。
“虎子,他好像还有一口气……”董凤山伸手探到丁传根的鼻息处。
“喂,醒醒……,能说话吗?”牛虎掐了一把丁传根的人中。
丁传根仿佛从无尽的黑夜里慢慢看到了一丝光明,嘴角蠕动了两下。
“谁做的?”牛虎冷静地问道。
丁传根眼睛定定地看着牛虎,似乎感受到了身体的疼痛,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牙齿下意识地咬着嘴角。
牛虎又问了一遍:“谁做的?”然后,将耳朵贴在丁传根的嘴边。
“何……何……老六……”
“何老六?!”牛虎先是惊讶,继而恍然,最后拧着眉头愤怒不已。
“小山,立刻去码头。将何老六……留下来!”
董凤山闻言,什么也没问,发足狂奔,向营地而去。
曹雄一行五艘船,缓缓依次驶离码头。此一去,再相见,已是三个月后。希望舅父和哥哥们一切平安,希望所有的兄弟一切平安。齐天心里默默地祝福着。
“等一等!等一等!”身后突然传来几声大喊。
众人回头,见董凤山汗流浃背地跑了过来。
“船……,船……,走了?”
众人看了看董凤山,又回头看了看逐渐远去的船队。
“是……,是何老六,……何老六做的!”董凤山瘫坐在木质栈桥上,看着远去的船队,“狗日的,怎么下的去手!”
齐天一听,立刻明白了。
“我操你祖宗!”说着,齐天猛地往前一冲,跳入大海,然后奋力地朝船队游去。
第三八章 筑路
那天早晨,常春生的尸体也被发现了,整个喉管被切断,双眼睁得大大的,似乎带着无尽的遗憾和不舍。丁传根身中两刀,其中一刀刺破肺叶,加之流血过多,一直处于濒死状态。彭老鬼无计可施,只能给他止血,身体内部的伤,只有听天由命。
而齐天跳入大海,当然无法追上远去的船队,最后被众人拼命捞了上来。
董风山无比自责,要是自己再跑快一点,说不定就可以留下那心狠手黑的何老六。两个半大的娃子,怎能下的去手呀!
那天上午,齐天恼恨不已,眼睁睁的看着杀人凶手大摇大摆地随众坐着船离去,而他和一干人等还去码头送行。他知道,已不太可能抓住何老六了。他既然敢杀人泄愤,必然要远走高飞。到了巴达维亚后,定会找借口离开曹雄他们。所以,丁传根和常春生的仇,估计是无法得报了。
随后几天,众少年均显得有些沉闷和压抑。相处几个月的伙伴,一死一重伤,令人既愤恨又郁闷,偏偏他们还做不了什么,能帮助他们的伙伴。
此次事件后,俞福坤和齐天宣布,营地里的所有人,都不允许五人以下单独外出,而且必须随身携带刀剑或者火枪。齐天又让木工坊做了几百个木哨子,挂个绳子套在脖子上。一旦遇到任何危险,必须第一时间鸣哨,附近人员会立即赶来支援。
考虑到营地六百余人的融合问题,同时避免再发生护卫欺压移民事件。齐天向俞福坤建议,根据工农业生产建设的安排,把营地六百余人分成数十小队,除了领头的移民小队长和分配指导工作的少年外,将众多护卫也分散于其中,负责他们的日常安全以及训练他们的自卫能力。
如此以来,不但使移民有了一定的安全心理,而且可以提升护卫的守卫职责,加强彼此之间的交流和融合。
悲痛的事情发生了,经历了,也难过了,但日子还是需要一天一天地过下去。来自大明的移民对于这种事情,似乎很快地接受并会努力地去忘掉。因为,在大明整个北方,死去一个人,都是最稀松平常的事。一次死去成百上千的人,他们都经历过。在这个乱世,每苟活一天,似乎都是上苍的恩赐。
在这遥远的汉洲,能吃饱饭,能睡安稳觉,有遮身的衣物穿,还有避风躲雨的房屋居住,活着的每一天,都是自己上一世的福报。
齐天很快收拾心情,因为,有太多的事务需要他来规划和安排。建业城的每一个人所期望的好日子,他都必须努力地去奋斗,去实现。不仅仅是为了他们,也是为了自己。
建业城通往黑山谷的公路修筑进度是令人不满意的。这都过去十几天了,沿路的灌木杂草,土坡水荡,很多都没有清理。这条公路仅仅是条土路呀,按照原先计划,一个月应该可以修通。可这实地一看,估计两个月都修不通。
“黑山谷部落每天出多少人?”齐天转头问牛虎。
“大概五百多人吧。”牛虎现在已经是建业城对黑山谷土著部落的沟通专家了。
“五百多人?能具体统计人数吗?毕竟,他们是要吃我们两顿饭的!”
“……俺一会就去数一数他们有多少人。”牛虎有些不好意思,或许那些土著人真的有在混饭吃。
“这样,以后我们给他们定个需要完成的距离。远山,你待会就计算一下,他们一个人可以做多少工作,然后根据距离,给他们定有多少顿饭。完成了,就有饭吃,完不成,就都饿着!”
齐天有些发狠,早一天把路修通了,就可以早一天冶铁炼钢。就那些采买回来的三十多吨铁,估计用不了多久。
齐远山和牛虎点头答应着,立刻分头去办了。
这条公路初步设计,宽度为四米,将将可以容纳两辆马车交错通行。部分软质土层和水荡路面是以烧砖的废料和煤渣来铺设,再使劲压实。路边挖好排水沟,这样一来就避免了雨天路面的软化导致的坑坑洼洼。同样,待材料压力缓解后,齐天肯定会最终将这条路改建为水泥公路。
缓缓地走在规划中的公路上,心里想象着,以后这条路上必然是车水马龙,无数的物资和人员,来往于这条公路上。
陈大郎静静的跟在后面,并时不时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在接近建业城营地时,他们遇到一群嘈杂的明人移民。
原来有人因裸露上身干活,一不小心摔倒在地,灌木和碎石将他的后背挂出数道深深的血痕,众人正在手忙脚乱地给他包扎止血。
齐天随意看了一下,仅是皮外伤,便扭头离开。
“陈大哥,那些移民都这样……赤着上身干活吗?”齐天问道。
“大多数都是如此!”陈大郎说道,“两匹土布,就这么套在身上,多有不便,而且,移民节俭,也不舍得穿来干活。”
“移民中会缝补制衣的妇人多吗?”
“……想来多吧。”
“回去后,将这些妇人全部抽调出来,不做其他事务,专事给所有人制作衣物。……每人暂定两套吧。”齐天想了一下,然后说道。
陈大郎惊讶地看着齐天,每人两套衣物,可是会消耗大半采买回来的布匹。
“三个月后,舅父他们估计还会买些土布回来。……反正放着也是无用,不如都做了衣物备用。”齐天说道。
“就……不留些库存?”陈大郎认为,即使小家小户也会存储一些布匹,以备不时之需。
“存着干什么?”齐天笑了笑,“我还打算一两年内,将那银库的银子也全部换回我们急需的物资和人口呢!”
“啊?”陈大郎大惊,“不存点银钱吗?”
“我们这里最无用的就是那些银子和渤泥掳来的珍宝,最缺的是人口,粮食,布匹,铁器等,甚至还需要更多的牲畜!”
“陈大哥,我们一定要记住,这个世上,最珍贵的不是金银,是人。只要有了人,就可以创造出一切。就如同我们这个正在逐渐扩展的建业城!”齐天指着眼前那座每天都在变化,每天都在成长的小镇。
陈大郎抬眼望去,水库边,一座高大的水车正在被数十人拖着绳索,慢慢地竖立了起来。而在营地南侧,一排排砖窑,水泥窑,制陶窑,正向外不断喷出滚滚浓烟。一座奇迹之城,正在崛起。
黑山谷土著部落的头领正在怏怏地呆坐在公路边上,看着族人卖力的拖动灌木杂草和一些巨石,不发一言。他觉得自己在部落里的威望,是一日不如一日。曾经大破敌对部落时的意气风发,随着人口地不断增多,族人和奴隶渐渐开始找不到足够的食物,情况开始变得糟糕起来。
本想着能用黑色的石头与海边的人换些吃的,但被拒绝。为了报复,他让族人和奴隶停止背负黑色的石头给海边的人。
但随着吃的越来越少,那些奴隶因为挨饿,开始不断逃跑。他也曾想过带着所有的战士个奴隶去海边抢些吃的。可他始终没下定决心,主要是部落里食物已经不够吃了。饿肚子的战士,是没有力气打败敌人的。
就在他和族人想尽办法去寻找食物的时候,海边的人找来了,足足来了有他们部落人口那么多战士。他们杀死了落单的族人和奴隶,还用那种能发出剧烈响声的长杆(火枪)打死十几个守卫在营门口的战士。
他以为,整个部落可能会被海边的人全部杀死,或者驱离部落所在地。但那个曾经来帮过他们部落的人却告诉他,继续背负黑色的石头来换粮食。
他知道,对方不想杀死他们了。他和他的族人都被吓着了,乖乖得听从海边的人吩咐。
如今,海边的人让他们平整一条长长的路,族人都很高兴,因为可以吃饱饭。唯独他这个部落头领,似乎没人在乎他了。
说实话,他也喜欢吃海边的人的食物,还有能调制各种美味的香料,生活水准比以前那是强出太多。
可他总觉得心里不踏实,部落族人的生活方式似乎跟以前有太多的改变。隐隐的,他认为,不都意味着好事。
但,这一切的改变,到底又意味着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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