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重庆老Q
“是的。我们东印度公司需要借助欧洲本土的力量,先全面控制整个东印度群岛,垄断更多的贸易,整合更多的资源,以确保我们的实力能一直凌驾于汉洲之上。”塞纳德·卡拉梅特说道:“最后,将我们在欧洲的商业模式复制到这里,控制远东地区所有的商业渠道,使汉洲也成为我们商业链条的一环。”
……
“没错,以后若是与荷兰谈和了,我们可能会利用他们发达的商业渠道,将我们能产的东西销往锡兰、印度、波斯等地。”齐天对曹雄说道:“在欧洲,荷兰人几乎占据了大部分货物的商业渠道,垄断了无数的商品资源。以一个百多万人口的弹丸小国,建立了全球海上霸权。”
“若是俺们与东印度公司战争持续,他们欧洲本土的政府,会不会干预?”曹雄问道。
“应该不会。”齐天说道:“他们本土政府在欧洲也是与其他国家有争端的,哪有精力来管一个数万里之外的殖民公司的纷争。说不定,还会因为巴达维亚与我们汉洲发生战争,导致他们收入锐减,反而会直接促使他们出面阻止战争的继续。”
“所以,你吩咐下面的人,善待被俘虏的荷兰中高级官员,就是为了以后留有余地,准备与荷兰人做生意?”
“以后与荷兰合作,或者做生意,就是想有一个通往欧洲的桥梁,不论是想寻得他们的各类物资,还是想引进欧洲一些先进的技术和工艺,或多或少也是一个重要的途径。”
“与西洋沟通?”曹雄不以为意地说道:“俺们汉洲现在不是靠着自个也发展的不错嘛,何须借助那些西洋之力。假以时日,俺们从大明再多弄些工匠艺人,如此,更能一日千里!”
“……”齐天闻言,摇头说道:“舅父,一国之发展,最忌闭门造车,隔绝内外。而是要东西交融,互相借鉴,以为取长补短。西洋之地,当有我大明及汉洲所未有之物,机器工艺也有其先进之处。所以,我们以后还是要留有一处沟通有无之窗口,以促我汉洲发展。”
“若是巴达维亚的荷兰总督咽不下那口气,非要跟俺们汉洲死磕,那该如何?”
“打了一年多了,承受了不少损失,荷兰人也该认识到,我们汉洲不是那么容易被压服的。”齐天想了想,然后说道:“若是那个巴达维亚总督一意与我们汉洲死磕,估计他的总督位子也坐不长久。”
“小天,有时候呀,一个上位者的决断,往往不完全会考虑更多的利益。他会根据自己的意志和判断力,排除干扰,而一意为之。”曹雄说道:“俺认为,那个荷兰总督若是坚持认为俺们汉洲对其有威胁,必定不肯善罢甘休,持续对俺们进行打压和限制,直至解除这个威胁。”
“……荷兰人不至于如此吧?”齐天有些迟疑地说道:“他们万里迢迢来到这里,会为了一个潜在的威胁而不计代价与我们汉洲打生打死?”
记得历史上,荷兰殖民整个东印度群岛,前后花费了两百多年,而且,期间还因为国力的弱势,被英国人抢了不少地盘。并且,荷兰人在殖民时期,以不善于打陆战而著称。面对一些制度体系健全的王国,有时还会被对方打得灰头灰脸。而我们汉洲,应该算是一个硬茬子,他们荷兰就敢与我们死磕?
要知道荷兰东印度公司可是历史上最为成功,也是最为富裕的一家殖民公司。每年都会为其国内众多投资者实施巨额分红,若是与汉洲爆发持久性的战争,继而影响他们的利润和分红。那么,势必会引来荷兰本土董事会和投资者的干预。那个时候,即使巴达维亚总督再有坚定的意志,也必须为金钱让路。
齐天猜测,这个巴达维亚总督可能是想通过一种极限施压的方式,展示他们的强硬态度,来迫使汉洲做出大幅让步。
可惜,汉洲不是那些众多的南洋土邦王国,自身不仅有若干基础工业,还能绕过荷兰人控制的爪哇岛一线,自行前往大明移民和贸易。同时,限于目前工业产出的不足,暂时也还不需要南洋市场。
如此一来,汉洲似乎更有底气与荷兰东印度公司周旋下去,打到他们不能承受损失为止。
“荷兰人一定不会与我长期的对抗,这完全不符合他们自身的利益。”齐天颇为自信地说道:“至于那个巴达维亚总督,最后不是屈服于荷兰本土的意志,同意与我们结束战争,就是自己卷铺盖回家。”
出于对历史的了解,齐天还是坚信自己的判断。
第一四三章 吕宋事(二)
相较于汉洲大总管齐天对于迟早会结束与荷兰人之间的战争,充满了自信,西班牙驻菲律宾总督塞瓦斯蒂安·科奎拉却是对如何平定日益扩大的菲律宾明人暴动,而显得尤为信心不足。
几个月前,他曾授意陆军司令去向马尼拉城外的明人宣布,让他们用暴动明人的脑袋来西班牙人这里换取急需的口粮。开始几天,还真有饿急了的明人去寻卡兰巴地区暴动者,试图杀死他们,来换回果腹的粮食。
但没过多久,科奎拉总督却发现,经常出城巡视的西班牙人总会莫名其妙的失踪,甚至就连那些土人仆从也会出城之后,杳无音信。
科奎拉总督还以为是这些失踪的西班牙人和土人耐不住暴乱明人的死亡威胁,而偷偷溜走了。后来,一个“皈依”天主的明人跑来告知他一个令人可怕的消息。卡兰巴地区暴动的明人在得知西班牙人试图以粮食来挑起明人之间自相残杀后,也发出了一个通告,那就是凡是有明人取得西班牙人或者土人仆从的脑袋,可以来圣佩德罗领取足够每人十天食用的稻米。
那么,马尼拉出城巡视的西班牙人和土人仆从,一定是被城外饥饿的明人所杀,然后拿他们的人头去跟暴动的明人换取粮食了。
这个消息一经传开,顿时令马尼拉城中的西班牙人面若土色。这意味着,在整个菲律宾,除了马尼拉城,已经没有安全的地方了。城外的明人,很有可能已经被那些暴动者所裹挟,那可是有一万多人呀!
“总督大人,需要炮轰城外的明人吗?”陆军司令波尔齐·奥纳托上校面色凝重地问道。
“城外的明人有什么动静?”科奎拉总督有些紧张地问道。
“除了不断逃离聚居地外,那些明人倒没有别的举动。……他们可能觉得,无法攻进马尼拉城。”
“他们……都是逃往圣佩德罗,或者卡兰巴吗?”
在菲律宾,目前只有马尼拉和卡兰巴有多余的粮食。而西班牙人是不可能给那些明人提供粮食的,为了乞活,他们只能逃到原卡兰巴屯垦区。
“大部分是逃往卡兰巴。也有明人花费巨额费用,请求来此地的葡萄牙船只,能带他们返回大明。”波尔齐·奥纳托上校面色尴尬地说道。
要知道,马尼拉港口还处于西班牙人绝对控制当中,想要离开的明人,除了要支付给葡萄牙船只巨额费用以外,可能还需要贿赂码头的西班牙港务人员和驻守在那里的士兵。
“这么说来,并不是所有明人都站在暴乱者那边。”科奎拉总督点点头说道:“我们先保持目前现状,暂时不要对城外明人动手。待我们的支援到来之后,再做打算。……今年从墨西哥来的船队为何这么晚了,还没抵达菲律宾?”
“兴许墨西哥那边在筹集物资和人员花了不少时间吧。”波尔齐·奥纳托上校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以往,西班牙大帆船贸易船队,一般会在当年的二三月份,从墨西哥阿卡普尔科港到菲律宾的马尼拉,将美洲的白银、铜、可可运来,在返程的时候,则将大明、印度、波斯、日本等国的丝绸、瓷器、漆器、棉布、象牙、地毯、茶叶等商品以及菲律宾的织绣、珍珠、木雕等从马尼拉运送到墨西哥的阿卡普尔科港,销售于墨西哥及西属美洲各地,并转销西班牙本土。
按理说,从墨西哥的阿卡普尔科港至菲律宾马尼拉,还是属于顺洋流直航,仅需3个月。如今已经到了五月中旬了,美洲驶来的大帆船贸易船队却迟迟未至,使得整个菲律宾的西班牙人忧心忡忡。
美洲的贸易船队未能按时赶来菲律宾,盖因西班牙本土在去年大量的征调武装商船准备进攻荷兰,征调范围也包括美洲的几支分舰队。原以为凭借其强大的舰队实力,在击败荷兰人海军,掩护陆军登陆尼德兰地区后,部分所属美洲的武装商船可以返回各自属地。
然而,唐斯海战一役,西班牙海军一败涂地,船只损失大半,当然也包括其中部分美洲所属的几支分舰队。这使得参与跨太平洋贸易的墨西哥船队一时间竟然凑不出足够的船只前往菲律宾,令众多太平洋贸易的商人叫苦不迭。
但是,那些能量巨大的西班牙商人和美洲当地的商人,在高额的商品利润驱使下,竟然说动了加勒比舰队的指挥官们,驱使他们腾出了几艘大帆船,绕过整个美洲,耗时两个多月,辗转来到墨西哥的阿卡普尔科港,参与年度的跨太平洋贸易。
整个船队较往年的船只数量要少得多,只有七条西班牙大帆船,装满了大量的白银、铜、可可,以及应菲律宾总督要求筹集的四百多名火枪兵和军械、火药,历时三个月,在所有菲律宾的西班牙人殷切期盼当中,最终于1640年6月5日,抵达了马尼拉港。
……
位于卡兰巴城的明人起义部队,经过一年多的发展,如今是愈发壮大了,人数增加到一万两千多,控制的地盘也是增加了许多。北边攻克了圣佩德罗和圣罗莎两个原西班牙殖民据点,南边占据了塔纳万和利巴连个土人据点,距离西班牙位于吕宋岛南边的港口据点八打雁,只有不到三十公里。
起义的明人一时间,看起来形势大好,隐然有席卷整个吕宋岛的趋势。
但作为起义明人的头领程光银(汉洲黑衣卫,化名何光清)却感到有一丝危险的气息,正在向起义明人袭来。
因为马尼拉的西班牙人拒绝提供粮食给城外万余明人食用,并且还试图以粮食换取起义明人的头颅,虽然被程光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给化解。但随之而来的就是,不断有马尼拉附近的明人往卡兰巴地区涌来。
他们寻到起义的明人,并不是要求入伙,共同抗击西班牙人的暴虐,而仅仅只是想来讨一口吃的,以求活命。
太多明人的到来,看着似乎是壮大了起义队伍的声势,但实际上却是消耗了他们不多的粮食储备。要知道,整个吕宋岛上,虽然马尼拉的西班牙人也比较缺粮,但他们却可以凭借掌控的马尼拉港,与外界进行有效沟通,只要花费一些代价,就可以输入大量的粮食。
但起义的明人队伍,除了攻占卡兰巴等几个西班牙据点的时候,缴获了不少粮食外,他们更多的粮食需求,完全要依赖于屯垦区的种植。若是以他们当时的六七千人的规模,获得的粮食应该是足够他们捱到每季的稻米收获。
然而,从马尼拉地区涌来的数千明人,极大地消耗了起义队伍的粮食储备。从刚刚获得大量人口,自以为增加了许多实力的程光银很快从狂喜当中惊醒过来,并痛苦地意识到,人多有时候也是一种负担。
“大头领,即使我们实施了粮食配给,要养活这么多人,恐怕也难以坚持到下一季稻米的收获。”贺同福一脸愁容地跑来向程光银报告。
“老人和妇人改为一日两餐稀粥,成年男子一干一稀。”程光银面色沉重地说道:“抽调部分人员进山打猎。还有,让妇人和小孩去湖边抓鱼,摸泥鳅。他娘的,总能弄到一些吃的。……真是作孽呀,老子当年就是因为在大明要饿死了,才跑出来。难道又要让老子饿一次肚子不成?”
“大头领,我听说……”贺同福迟疑地说道:“我听说,前些日子马尼拉那边,来了一个西班牙人的船队。他们……他们会不会带来很多援兵呀?”
“你怕了?”程光银眼神一凛,死死地盯着贺同福。
“有啥怕的!”贺同福摇头苦笑道:“反正我们都是烂命一条,事若成了,跟着大头领吃香的喝辣的,富贵一生;事若不成,把命扔到这里就是。下次投胎,寻个好世道,好人家!”
“放心,西班牙人即使来了援兵,人数也不会太多。”程光银沉声说道:“我们这里有一万五六,用人堆,也能把他们击败。另外,我们争取下个月将海边西班牙人的八打雁据点打下来。说不定,情势会有转机。”
“什么转机?”贺同福脸上露出希冀的神情:“难道是你说的,那个汉洲会派船来支援我们?”
“对!他们得到我们的讯息,一定会来支援我们。”程光银说道:“只要我们打到海边去,占据一个港口,一定会得到汉洲的帮助。”
其实,程光银根本就无法确认,他传出的讯息是否会被汉洲收到。即使,汉洲收到了讯息,他们又能否在与荷兰人进行战争的同时,抽出额外的精力来支援他们。
但是,他必须要给所有的明人一个希望,一个能战胜西班牙人,摆脱他们暴虐压迫的希望。若是所有的明人都泄了那口气,停止了反抗,等待他们的命运,将会是西班牙人报复性的屠杀,以及无止境的压迫。
汉洲,会来救他们吗?
第一四四章 苏松
崇祯十三年(1640年)五月中旬,苏、松、湖等府的吴江、归安等地昼夜倾盆大雨,水势骤发,霎时汹涌,不分堤岸,屋宇倾倒。而米价腾踊,斗米至银三四钱,富家多闭粜,民食草木,根皮俱尽,抛妻子死者相枕。强横之徒三五成群,鼓噪就食,街坊罢市,乡村闭户人情汹汹。
汉洲常驻大明广州货栈的大掌柜周二贵是在1640年6月15日乘船从海路抵达松江府上海县,映入眼帘的一切,俨然就是一幅末世景象。昔日繁华热闹的街市,如今一片萧然,街上的门店均紧闭大门,到处都是被大水冲刷过的迹象,失去家园的无家可归者,躺卧于商铺门廊之下,以遮蔽绵绵细雨。
上海县的衙役和金山卫所的士卒,腰跨长刀,手持水火棍,警惕地巡视着各处街道,以防饥民暴起闹事。
“也不知道,此地的织工匠人能寻到几人?”周二贵对于大明境内随处可见的饥民,早就无动于衷了,心里却在琢磨着,如何在汉洲移民船队到来之前,搜罗更多的织工匠人,以及急需的——大明妇人。
“饭都没吃的了,哪还有人买布织衣!估计那些织场也关门了歇业了。”赵成顺说道:“只要俺们拿出粮食,有的是人跟着俺们走。”
周二贵微微一笑,深以为然,他们从广州过来时,特意拉了一船粮食过来,就是想趁苏松水灾之机,大肆收罗织户、匠人,以及年轻妇人。瞧青浦县这种情形,估计他们此行的人口搜罗任务,应该不难完成。
自从两年前投了汉洲,周二贵深为自己当初的决定而暗暗得意。那个时候,自己不过是周应平的一个大伙计,跟着曹雄他们一路到了汉洲。后来被汉洲借了去,先是在巴达维亚操持各类物资货物的采买,接着又随着曹雄到了广州,开设汉洲货栈,以此作为汉洲在大明的一个常驻据点。
而自己的老东家周应平因为在汉洲从大明移民的时候,遇到郑芝龙巡海船拦截,慌乱之下,竟然将汉洲的实情说与郑芝龙水师将领,从此恶了汉洲,不敢再往南洋和汉洲。
由此,在大明境内,自己俨然是汉洲的唯一代理人,掌管银钱数十上百万,眼界随之开拓,往来均是富贵大豪之辈。如此境遇,当真是自己未曾想到过的。而且,靠着汉洲与郑芝龙交好关系,在广东、福建、江浙等地区,还是有些排面。
不过,此次来这苏松地区,倒是他此前两年尚未涉足地方,官面上一些关系也是空白。不过,他也不以为意。搜罗移民,经过几年实施,汉洲已经总结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方式方法。无非要先将官面上打点好,再和街面上势力人物沟通一二,开设几个粥棚,四下散布免费拉人至南洋屯垦就食。
如此一番作为,无数难以活命的饥民定会蜂拥而至,拿着一块饼子,就能跟着汉洲移民大船走人。
周二贵来江南地界,除了搜罗人口,还有就是想推销汉洲的一些工业制成品,砂糖、蜜酒(甘蔗酒)、珍贵木材、金属工具。
不过,周二贵认为,汉洲的一些粗笨工业品可能不是很受欢迎,盖因江南富庶,物产充裕,不论是砂糖酒食,还是金属制品,完全无法与大明境内同类物品相媲美。但是,江南富贵人家喜性豪奢,多半会对汉洲从威远岛和帝汶岛运来的楠木和檀木,比较喜欢,也愿意花大价钱采买回去,以为自用。
汉洲移民船队所带来的各种物产卖出后所获金银,一般都不会带回汉洲,而是全部又换成汉洲急需的各类物资,随同众多的移民,运回汉洲本土。
“这上海县的官府怎的没有出来赈灾?”赵成顺随着周二贵在县城里走了一圈,除了一派萧条的市场,就是无数家园被毁的灾民三五成群地聚集在各处,眼带期盼地看着过往的路人。
“多半官府之中也无多余的存粮。”周二贵稍稍想了一下,说道。苏松地区以棉纺为主,周边几个府县在数十年前,均采取了毁粮种棉的农业种植方式,民众所食用的大部分粮食都从江西,湖广一带输送,想来附近几个受灾府县,没有多余的粮食赈灾。
“这江南之地都无多余粮食用于赈灾,那北方岂不是更是饿殍遍地了!”赵成顺来自河北,流落山东,两年前被汉洲人收罗到船上,但途中患病,滞留广州。病好了后,因为人比较机灵,被周二贵留在汉洲货栈,帮着处理一些日常事务。因而,对于饥民,有一种天然的同情和惋惜。
“所以说呀,这个大明要亡了呀!”周二贵叹口气说道:“民不聊生,官府又无所作为,这天下,迟早要被这无数的饥民所掀翻!”
“哪来的大胆狂徒,在此诽谤朝廷,咒我大明江山将亡!”俩人身侧突然传来一声呵斥:“来人,给我将他们拿下了!”
话音一落,冲上来几个衙役,将周赵二人踢翻在地,就要锁拿。
周二贵身后几个汉洲护卫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有些措手不及,见到周赵二人被几个衙役摁一拥而上,稍稍愣了一下,随即便拔出刀来就要反抗。但看到附近还有十余个卫所军士慢慢的围了过来,一时间,不仅有些犹豫起来。
“回船上去。”周二贵被衙役摁在地上,他拧着头喊道:“速速去泉州,找福建大都督来救我们。”
几个汉洲护卫,恨恨地看了那十几个围过来的卫所军士,咬了咬牙,转身朝码头跑去。
“福建大都督?”一个三十余许,面白清瘦的男子看着远去的几个护卫,随即又转头瞅了瞅被摁倒在地的两个商人模样的汉子,轻蔑地一笑:“就是郑芝龙那海贼本人来了,又能如何?大明治下,岂容你等狂悖之人叫嚣!此辈,既然与郑芝龙有些关联,想必亦为某处海贼同伙。”
“县尊,郑芝龙十年前,已然归顺朝廷,如今,已是福建总兵官,署都督同知衔,麾下数万人,船只千余艘,把控大明万里海疆。”一个幕僚模样的男子面带忧色地提醒道:“这些人若与郑芝龙有所联系,不若在县衙训诫一番,自任其离去。”
“郑芝龙,海贼也!”唐子钧不以为然地说道:“朝廷恩遇,招安此子,该是他天大的福分。但这些年来,郑氏却凭借武力,把持海疆,肆意妄为,根本不把朝廷放在眼里。此二贼子,背地里诽谤朝廷,言狂悖之语,若不加严惩,如何维护我大明朝廷威仪。”
那个幕僚听罢,微微叹了一口气,不再多言。虽然这位县尊大人说得堂皇,但其恼恨郑芝龙却是真的,非郑氏不尊朝廷,而是那个“把控海疆”,垄断商路,使得苏松本地商人深恨之。他这是要借题发挥,待郑芝龙来要人时,想必会对其做一番警告。
……
“松江府上海县拿了汉洲的人?”郑芝龙听到郑芝豹提及汉洲货栈大掌柜周二贵被上海县锁拿入狱,以诽谤朝廷,侮辱君上的名义,欲将问罪,面色不由沉了下来。
“大哥,可是要为汉洲出头?”郑芝豹问道:“那里可是南直隶所辖,南京治下,我们不好插手的。”
“那个周二贵被上海县锁拿时,必然会提及我的名号。”郑芝龙阴郁地说道:“如此,那县令依旧着人将其入狱,这恐怕是针对我这福建都督来的呀!”
“大哥是认为有人作祟,故意锁拿与我们有关系的汉洲人,而且矛头还对准了我们?”郑芝豹怒道:“难道是南京那边的人要对付我们?”
“以我看来,未必是南京那边官场上的大人们。或许是江南的海商,还有那些棉商在背后怂恿。”郑芝龙笑了笑,“一群道貌岸然的小人,嘴上说的道德文章,背地里哪个不是私通海外,勾连西洋。我们夺了台湾,阻了荷兰人的海路,使得他们无法直接与东印度公司贸易,还少了西班牙人的采买,以至于损失了大笔财源。”
“那我们以后彻底封锁那些天杀的江南商贾,让他们一件货物都出不了海!”郑芝豹恶狠狠地说道:“要让他们知道,在大明,若是惹了我们郑家,休想有好日子过!”
“封锁了他们,我们到哪里去寻货源?”郑芝龙笑道:“而且,我们从日本、朝鲜弄回来的东西卖给谁?”
上一篇:庶子无敌
下一篇:警察叫我备案,苦练绝学的我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