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牛油果
这一提,却让江舟差点把腰给闪了。
心中猛的一惊。
这显然是不可思议的。
以他如今的力量,移山负岳是不可能,但随手一动,也能有千钧之力。
可竟然提不起来一副泥棺?
“是老衲不是了,没有说清楚。”
住持老和尚面露歉意道:“江居士,此棺本是至阴至秽之物,但非至纯无邪、心无杂念,不可移此棺。”
“什么?”
江舟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理解能力出了问题?
搬一口棺,还要什么至纯无邪之心?
你都至阴至邪了,为什么要求别人纯洁……
“那晚辈怕是无能为力了……”
江舟自问不是个坏人,但也不是个纯洁的好人。
住持老和尚似乎也有些苦恼的模样,四处看了看,忽然醒悟一般,抬起头,朝金顶尊者道:“这位大师的坐骑乃是天地间的奇种,身有异厉力,龟性本纯,当能助老衲一臂,大师可愿相助?”
“……”
众人都是一面露无语之色。
这老和尚,是来搞笑的么?
只不过他们刚生出此念,以为金顶尊者会被惹怒,却听金顶尊者开口道:“好,老僧便帮你一把。”
说罢,还真见他驱使巨龟,缓缓走了下来。
黑色巨龟伸出头,衔住住持老和尚手中的那截麻绳,轻轻一甩,竟真将那泥棺扯了起来,稳稳落到了宽厚的龟背上。
金顶尊者回头看向江舟:
“小辈,今日有闲人捣乱,我尊胜法,与你口中方寸法,孰强孰弱,却终须分个明白,”
“明年开春之前,惊蛰之日,尊胜寺中有场辨法大会,你来一趟,咱们再分出个高低胜负来。”
金顶尊者又朝薛荔一指:“这女娃娃心狠手毒,老僧便带回寺中,管教一番,你若不来,可别怪老僧以大欺小啊。”
江舟并没有与薛妖女对视过一眼,但他却笃定薛妖女与他关系匪浅,定不会置之不顾一般。
以他的身份,如此拿人为质,还是一个小辈,本是极令人不齿之事。
但他却毫不在意,也毫无遮掩之意,明明白白地说了出来。
说罢,也不等江舟答应,便将手中之前夺来的一枚金环往天上一抛,当的一声击在遁龙桩上。
“昂!”
只见遁龙桩猛地震颤了一下,从桩上游出的金色蟠龙亢吟一声,竟就此崩散,巨桩上再次恢复了五条蟠龙浮刻,瞬间缩小,变化回一根灰扑扑木棍。
漫天恶鬼与白色女佛像也消失不见。
被捆缚其上的妙华尊者与靡荼尊者自然也脱开了束缚,坠了下来。
大白伞盖缓缓飘落于妙华手上。
金顶尊者又道:“还有你这小和尚,既敢对老僧出手,当也是不服,此钵暂且留在老僧手中,若想讨回,惊蛰之日,与这小娃一道来罢。”
说罢,便旁若无人般,令巨龟驮负着泥棺,缓缓分开人群离去。
虽然带着了功德金钵,却留下了遁龙桩这等至宝,令人颇为不解。
薛荔咬了咬唇,朝江舟狠狠瞪了一眼,竟乖乖跟了上去。
“……”
江舟眼角微微一抽。
住持老僧朝江舟合什道:“江居士,既有此龟相助,便不必劳烦居士了,老袖还要晒棺,这便去了。”
江舟不由自主合什回了个礼。
看着几人就此离去,江舟心中只有一阵荒谬感。
这算什么?
我刀都快拔出来了,就这么完了?
心中除了莫名其妙外,还有着种种疑惑、庆幸、憋屈,复杂万分。
嗯?
他忽然看到正在远去巨龟背上,那副泥棺尾部,有一些彩色的花纹,心神猛地一震,眼中竟是不可思议。
心神激荡之下,心眼忽然观照出一道绿影闪动。
却是那刚刚脱出束缚的靡荼尊者,似乎是被遁龙桩吓破了胆,此时正想趁着无人注意,偷偷溜走。
“哼。”
江舟也顾不得心中的震动,轻哼一声,心念一动,再次祭出遁龙桩。
“昂——!”
金柱能天彻地,三枚金环飞出,一条蟠龙腾空。
那十数个修门名宿一惊,知晓此宝威力,虽在金顶尊者手下似毫无反抗之力,但绝非自己等人能敌。
顿时四散,想要远遁。
只是江舟虽未能发挥出遁龙桩真正威力,却也是上古异宝,又怎能让他们逃了?
眨眼之间,三枚金环便将包括靡荼尊者在内的几人套住。
金色蟠龙在空中游弋,朝剩余之人扑了过去。
一瞬间,除了三人化作遁光,霎那即逝,剩下之人,便都被卷了回来。
金色巨柱上顿时多出了十数个仙门名宿,剧烈地挣扎,却始终挣脱不开半分。
江舟目光冷然,五指一握。
“昂——!”
只听五声龙吟,柱上探出五颗蟠龙巨首,口吐金焰。
龙吟震天,金焰弥空。
十数个威震天下的仙门名宿齐聚,设下围杀之局,除了三人逃出之外,此时竟都化成了飞灰。
形神俱灭!
就这么……没了?
本以为是必死之局,连百余年未曾现身的金顶尊者都已经出手,也明明已经镇压了这江舟,令其束手。
却因一个莫名其妙的老和尚,一具莫名其妙的泥棺。
本来见了那遁龙桩的威力,人群中不少人都动了心思。
但落到金顶尊者手上,也没有人敢生异念。
此刻金顶尊者却将到手的宝贝留了下来,这就难免令一些人生出心思。
江舟冷眼扫过下方,惊惧的人群之中,仍有几道若有若无的敌意。
只是此时他却懒得去理会。
人虽仍在原地,一道无形无质的元神却已经跃出头顶。
往一方飞去。
正是怀右朱家所在的方向。
第666章 烈焰
元神出窍,瞬息千里。
江都城虽大,从洞庭湖到怀右朱家,却也不过片刻即至。
只是方至朱家门前上空,忽闻一丝熟悉的异香扑鼻。
江舟元神便当空顿住,朝下方看去。
巷角一株老榆树下,正立着一人,抬头微笑着看着他。
头戴高冠,身着朱衣,仪容甚伟,如夜中皓月,徐徐清风。
“张兄?”
此人正是那曾化身灌园叟的地仙张文锦。
江舟微感讶异,落了下来,现出身形。
“张兄不在洞府享仙福,何以在此?”
“呵呵,内子想念家中亲友,便与她一道回来探望,偶闻江兄之事,故而赶来。”
江舟心念微转,便目露恍然:“瓦棺寺住持大师,是张兄请来的?”
张文锦笑着点点头:“张某心有所感,知道那金顶老僧现世,便仗着昔年一丝情分,请瞽目大师代为调解。”
他摇摇头,无奈一笑道:“本想亲自助江兄一臂之力,但我虽是地仙之体,却久居尘世,受尘毒所侵,一身道行,十分只余五六分,”
“而且那金顶尊者非同寻常,纵然是张某全盛之时,也未必能敌。”
“地仙地仙,虽沾了个仙字,但到底是旁门取巧之道,比不得佛门正果,还请江兄见谅。”
江舟闻言,心中疑惑解去几分,摇头道:“原来如此,张兄严重,若非张兄仗义,江某此番怕是凶多吉少。”
张文锦摇头笑道:“我知江兄出身高门,当有应对手段,还要请江史莫怪张某擅自插手。”
不管他是客气还是真如此想,这份情分江舟是要承的。
不过如此情分,口说无益,只能记在心中,日后再寻机偿还了。
江舟不再纠结,问道:“张兄在此,是等候江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