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小学生 第611章

作者:随轻风去

然后实在忍无可忍,张老师看左右无人,就把手里的锦囊妙计打开看。

只见得上面写道“搞翟銮,问御史陈春。”

张老师一直不能理解,这都什么玩意?不是讨论要如何防着严阁老吗?

为什么搞首辅?难道搞掉首辅,就能保证自己安全了?

还有,拿什么去搞?一个首辅就是瘦死的骆驼,怎么也比马大,哪能随便有点黑彩料就能搞下去的?

第八百三十八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

朝会散了后,工部尚书甘为霖回到了工部,门口的杂役将尚书老大人迎了进来。

甘尚书随口问了句:“严东楼在哪里?”

那杂役答道:“严大人正和其他几位大人在右跨院花厅饮茶闲谈。”

甘尚书便吩咐道:“让他来见我。”

不多时,严世蕃就被引进了尚书公堂,行了个礼后问道:“今日朝会情况如何?”

虽然是太子监国第一次朝会,但规格比天子朝会肯定要降低不少的,文华殿地方也没有那么大,所以严世蕃这样的普通部郎就没有去参加。

在严大人想来,这种礼仪性大于实质性的朝会也没什么可去的。

就算是去了,也是看秦德威装逼,有什么意思?

甘尚书就介绍情况说:“朝会才到一半,忽然六百里加急,东南那边有九艘倭国朝贡船作乱,闹出了上千倭寇。

然后朝议决定,以秦中堂为钦差,前往东南平乱。”

严世蕃听到这里,脸上喜色越来越浓,最后忘乎所以的说了句:“天助我也!”

对于严世蕃这种放肆的言行,甘尚书早就见怪不怪了,但这次还是无语,小严你真不知道你爹都付出了什么啊。

最后甘尚书只作充耳不闻,继续说到了重点:“然后秦中堂当场拟定了属员名单,其中第一个就是你!”

严世蕃的笑容戛然而止,瞬间又转变成了愤怒:“怎么可以这样?还有没有底线了?

如果都像这样行事,天下官场就永无宁日!”

甘尚书也不好解释,“至于为什么会这样,你还是去问问令尊吧!”

严世蕃完全没有心思在工部衙署里呆着了,从甘尚书这里告辞了后,迅速就走出工部,准备回家。

结果他刚出了工部大门没走几步,直接撞上了某礼部侍郎兼兵部侍郎兼工部侍郎兼东阁大学士的仪从。

严大人的外形是那么独特和醒目,在十分讲究个人形象的官场更是独树一帜。

秦中堂仪从前导看到了道路中间的严大人,喝了一声说:“严大人避道!”

“秦中堂!”严世蕃忍无可忍的上前怒吼一声,其实他更想直呼其名,但怕被打。

骑在马上的秦德威顺着声音望去,然后挥了挥手,示意将严世蕃放进来。

本来气势汹汹的严大人被一干劲卒团团围着后,又站在秦中堂面前时,忽然感觉做人还是要讲究礼数。

便展露出了礼节性的微笑,很有礼貌的问道:“敢问秦中堂,为何要调用在下?”

秦德威谆谆教导说:“朝廷命官都是为朝廷办事,只是不同岗位分工不同而已,在哪里不一样?”

严世蕃低声下气的恳求说:“在下近日在军器局忙碌,委实不好脱身,这也是秦中堂你交办的。

况且就凭在下这点本事,对平定倭乱也帮不上忙,秦中堂就放了在下这个身有残疾之人吧!”

秦德威恍然大悟,以手加额,“你若不提起,我险些就忘了!我刚记起来,南京也有军器局,也配备有工匠!”

大明两京政治就这样,北边京师有的东西,南京往往也复制一套,所以南京也有个军器局。

随后秦德威就下令说:“严大人你即刻启程就前往南京,召集南京军器局工匠,开始组织生产火器!”

严世蕃:“……”

刚才还不如躲着装作没看见秦德威!

南京那些衙署,他难道不清楚?那边军器局现在鬼知道是什么样!

还组织工匠生产火器?有没有剩下超过十个工匠都不知道!所以这就是一件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看着严世蕃准备直接倒地不起的模样,秦中堂赶紧又宽容了一天:“算了算了,那就后日启程!这是军令!”

严世蕃面对秦中堂毫无抵抗之力,只能哭着回家找爸爸了。

“父亲!那秦德威竟然让我也去东南,这实在欺人太甚!”严世蕃对着严阁老控诉说。

“那你就去!”严嵩喝道,“又有什么不能去的?”

严世蕃愣住了,父亲这画风这语气,似乎与往常不同啊,这还是宠爱自己的好父亲吗?

严嵩可能觉得自己有点失态,又补充说:“我就不信,秦德威真敢把你怎么样?

你是我严嵩的独子,如果在秦德威手里有个三长两短,那就践踏了一切官场底线!

到了那时,秦德威会成为所有人唾弃的对象,没有人再会相信秦德威的信誉!”

严世蕃听着不太对劲,父亲大人的语气怪怪的,似乎有点挺期盼这一切发生的样子?

想到这里,严世蕃顿时慌了,又控诉说:“他委派给我一件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还说这是军令!”

“那你就去做!”严嵩毫不留情的说:“我就不信了,秦德威敢拿军令来处罚你!

我猜测秦德威可能只是需要勒逼你的过程,并不是真需要一个结果!

如果秦德威真敢把你军法从事了,那就是开了一个恶劣先河,顷刻之间会成为天下公认的奸恶之辈!”

如果不加最后一段话还好,严阁老在严世蕃眼里,仿佛变成了一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父亲所重点关注的居然不是他的死活,一直在喋喋不休的是死活之后的得失问题!

从前的父亲,慈祥友善,热爱家庭,绝对不是今天这样的!

严世蕃不再说什么,默默的回到了自己房中,开始收拾行李。

如果连父亲都指望不上的话,那真就只有靠自己了,这个世界从来没有什么救世主!

如果这个世界没有秦德威,那该有多好啊。

其实秦德威今天出现在工部外面青龙街的原因,跟严世蕃或者工部完全没关系,碰上严世蕃只是个偶遇。

秦中堂要去的地方是工部隔壁的兵部,督抚类型钦差出门肯定要从兵部领关防,所以就亲自来一趟,顺便看望下兵部尚书王廷相。

大学士级别人物出任钦差,体制自然非比寻常。

一般督抚钦差是加副都御史、兵部侍郎,也有佥都御史的,偶然有宣大总督之类极其要害的时候会加兵部尚书。

但大学士出门,那待遇就全方位升级,比如原本历史上,翟銮当钦差巡边,加的钦差官衔就是右都御史兼兵部尚书,超出所有督抚的规格。

秦德威这次出门,待遇参照的就是上面这个标准,官衔加为右都御史兼兵部尚书,差遣为浙闽总督兼浙江巡抚。

当然上述那些兵部尚书侍郎之类的都是虚衔,象征地位,并非实职尚书。

坐在兵部大堂,打发了其他官员去办手续,秦德威就和兵部尚书王廷相坐在大堂里一起等待。

还没开口说话,王廷相却先剧烈咳嗽了几声,气息有些紊乱。

秦德威关切的问道:“身体可是不打对付?要不要请太医?”

王廷相摆了摆手,示意不妨事,然后才说话:“今日上午在文华殿,别人皆以为你可能会辗转腾挪。但老夫从一开始就肯定,你一定会亲自去东南!”

朝廷这些大佬里,王廷相与秦德威打交道最久,从嘉靖九年算起,也已经长达十一年了,而且打交道的程度也很深。

“不知别人怎么想的,但老夫最明白,你与老夫一样都是追求事功的人,做出亲自前往的抉择并不足为奇。”

秦德威知道,对己方势力的骨干人物必须做好解释工作,便回应说:“并非只是因为喜欢实务,而是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东南海上情况复杂,影响深远,甚至可能关系到国运。况且利益纠葛混乱,一般人处理不好这些事,只有我亲自去了才放心。

而且东南还有土地和财赋问题,我要去亲眼看看,不知能否找到长治久安之法。”

“关系到国运?”王廷相诧异的说。

不就是一群规模大点的倭寇作乱,最多还有点沿海走私情况,与国运有多大关联?

秦德威毫不犹豫的说:“对,绝非身居中枢就能轻轻松松解决问题的,必须要亲历亲为才能知道到底行不行。”

于是王廷相更诧异了,秦德威的这种没把握样子,好像比刚才说“事关国运”还令人吃惊。

“连你都不知道到底行不行?你也有不行的时候?”王廷相反问说。

秦德威没好气的答道:“我又不是生而全知的圣贤!”

王廷相叹道:“虽说你也主张实务为先,你却与老夫不一样。

你好像从来不会迷茫,从不会自我怀疑,永远知道目标是什么,永远知道应该去做什么。

你如今也不过二十几岁,以后的时间还长着,老夫真的很想看到,你最终到底会做出多大的事业,开创出怎样的局面。”

一开始秦德威还没什么触动,但越听越觉得有点不对,连忙笑道:“老前辈实在说笑了,在下还能做什么?再说在下所能做到的事情,老前辈不都已经看到了吗?”

王廷相却没接着秦德威的话,自顾自的说:“老夫一生崇尚实务,数十年官场经历也多是实务,虽然也博得几声谬赞,但老夫心里明白,其实并没有多大成就。

就与老夫的诗词、气学一样,当世虚名甚高,却难称大成就。最终老夫在史书上或许能立小传,但远远算不上真正留名啊。”

对于眼前这个王廷相,秦德威突然也感到了很陌生。眼前这个王廷相,仿佛与过去那种自信豪迈、刚强果断的画风截然不同。

想到这里,秦德威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说到寿命,王廷相似乎也没两三年了,假如与原本历史没有太大差距的话。

然后秦德威又想到了张老师,在原本历史时空里,张老师是在三年后主持会试时,突然发病猝死的。

如果历史没有太大变化的话,王廷相、张老师可能是自己的亲近人物里,将会最早去世的一批人了。

此时此刻,秦德威又忽然感受到,他们并不是一个个NPC,也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也会生老病死,也会在意身后名声,也会真正彻底消失在人世间。

但无论如何,不能坐视王廷相如此消沉,要让王老大人站好最后一班岗啊!

如果骨干都这样消沉,自己又怎么放心离京!

秦德威一边想着,一边给王廷相加油鼓劲说:“大司马又说笑了,你这样的全才,还敢说自己成就小?那又让世间庸庸碌碌之人,有何面目苟延于世?”

王廷相就问道:“那你说说,老夫都有什么成就?你好歹也是中堂,也有了给别人盖棺论定的资格。”

秦德威答道:“你可是十全老人啊!又怎么没有成就?”

“十全老人?”王廷相蹙眉道:“听起来不像是好词,你必定又是在消遣老夫!”

秦德威无奈的说:“大司马也太武断了,十全十美的十全,这词哪里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