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小学生 第588章

作者:随轻风去

从县学、府学到国子监,多是摆设,僵化无效,空耗国家钱粮!在校诸生,无所事事游手好闲,大部分也没有出路可言!

你们礼部掌管天下学校事务,岂能不管不顾?从现在起,就该研究两件事,第一是怎么增加学校功用,第二是怎么给诸生出路,不要浪费人才!”

这个课题实在太大,又涉及到士人根本,礼部官员不太想接。

秦德威喝道:“又不是让你们立刻就改,革弊兴利的意识必须要有!先用一年调查研究,至少访问到一千个例子,各省都要覆盖到!

每人答一份问卷,汇总下来就明白学校到底什么情况,学校从生员到教官到底在想什么!”

给礼部指导完工作,秦中堂转身又去了隔壁户部,重点说了说宗室开支问题,以及商税问题,还有资源调节和白银流入的远景。

而土地和土地财政问题太硬了,碰了容易死,秦中堂考虑再三,暂且不提了,等以后再说。

最后秦中堂来到六部第一、最为特殊的吏部,吏部留守官员简直不能置信,你秦中堂真敢公然来直接指导人事工作?

铨政理论上是归天子所有,吏部尚书也只是代替天子看守吏部,你秦中堂当真不避嫌?

秦中堂就坐在吏部大堂里,高谈阔论的说:“看你们选官理念乱七八糟的,经常就是走过场瞎猫碰死耗子!

我觉得你们还有很大改进余地,所谓革弊兴利也!第一应该分门别类的建立后备官员名录,考核优秀者可进名录,以备大用!

第二,如有缺位,就从相对应的后备官员名录里抽签选取,反正同批次里选谁都差不多,这样可以提高效率、避免徇私!”

吏部众官员无言以对。抽签选官?也亏你秦中堂想得出来!

秦德威也没管是否可行,只是来表示对各部一视同仁,吏部也不能少了,放完炮刷了存在就走了。

走在青龙街上,秦中堂再次感慨一声,改革真是任重道远啊!只开头小修小补就这么难了,遑论其它。

如果嘉靖皇帝还能在位二十五年,而君恩又不衰的话,把皇帝忽悠好,搞点改革并巩固成果还是很有希望的。

对于这个未来,秦中堂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秦中堂巡视外朝的最后一站来到东安门外的夷务衙门,听取了重点工作的汇报。

当前两个最大的重点一南一北,南边是相应的季风时节到了,这期日本国使团很可能就要漂过来了。

北边是去年放回去的那位俺答长子辛爱黄台吉,趁着春夏草长的时候分离出来,带部众进驻宣府以北的大沙窝。

随即穿过东安门和东华门,直接来到东华门里的文渊阁,这里才是秦中堂的大本营。

与意气风发的秦中堂相比,中枢权力的另一极,严阁老就是另一番状态了。

上了辞职疏后,严阁老肯定要回家闭门“反思”,所以就不用在无逸殿入直了。

在过去,严阁老只要休沐回家,必定与儿子严世蕃会面,讨论当前的政治形势。但这次他回了家后,就在书房没出来,也没去看望养伤的儿子。

直到过了一夜后,严世蕃主动让仆役把他抬到父亲书房,找父亲说话。

严阁老情绪十分低落,对儿子摇头道:“你说你我父子回乡归隐如何?”

严世蕃第一次看到父亲这副模样,以父亲的隐忍都变得如此消沉,可见被打击的有多深。

机敏的严世蕃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无论如何算计都是输,他也有绝望感。

严阁老叹道:“秦德威与我们完全不一样,仿佛天生克制我们,为之奈何?

而且我隐隐还有感觉,秦德威就是故意留着我父子的,宛如猫戏鼠!那你我留在朝中也是屈辱!”

严世蕃想来想去,只能岔开话题说:“其实在朝会上,父亲应该暗示皇上,先让你当场复职。”

按照惯例,所有四品以官员都呈交了谢罪辞官奏疏后,皇帝肯定先让阁老复职,然后再让阁老继续处理奏疏。而这次等于是秦德威横空出世,抢了这个差事。

严阁老摇头道:“太庙是皇上亲手规划的,这次遭灾,以皇上之性情,近期必定暴虐,并喜好迁怒重责他人!

所以单独在靠近皇上的无逸殿入直,风险太大了,很容易成为皇上发泄情绪的目标,不如回家安全稳妥。”

严阁老虽然被打击的不想干了,但还想安度晚年,安全问题仍然是第一要考虑的。

严世蕃理解了父亲的意思后,恨恨的说:“难怪秦德威这厮始终对入直无逸殿不热衷,只愿意守在文渊阁!”

可是一想到秦德威,他们父子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秦德威目前最大的靠山就是皇帝,皇帝不在了,秦德威才有可能倒台。可他们严家同样也是靠皇帝的,皇帝不在了同样要倒!

可是如果指望秦德威失去君恩,而他们严家仍然还有君恩,那难度也太大了!

严阁老预测的没错,太庙遭灾,朝会结束,嘉靖皇帝重新躲回西苑后,皇居所在的仁寿宫就不太宁静。

当班值守仁寿宫外围的锦衣卫指挥使徐妙璟,此刻忧心忡忡。虽然他作为带把儿的,不能走进宫门,但也知道宫里面不安宁。

临近黄昏的时候,仁寿宫旁门打开,几个太监抬着个东西出来,明显是裹着粗布的人形模样。

徐妙璟因为职责所在,掀开粗布检查了一下,入目果然是个宫女尸身,这是近日来的第二个了。

除了抬个死人,没有其他异常情况,徐妙璟就把这几个太监放行了。

又望着这几人的背影,徐妙璟异常同情的叹口气,多么如花似玉的姑娘,怎么就死了,留着当侍女不好吗?

两个宫女到底怎么死的,徐妙璟没问,也不敢问,他就是觉得心里发堵,很难受。

那位给了自己浩荡洪恩的九五之尊,怎么能是这样的人?

第八百一十二章 谁劝谁傻!

在秦中堂“革弊兴利”的口号之下,以及亲临一线强行指导后,各部不得不动了起来,开始制订“形形色色”的计划。

大部分人习惯了按部就班承平日久,也习惯了工作内容主要就是写章疏和收发公文的生活,但实在挡不住秦中堂的高压。

就连被一些人寄以厚望的严阁老,似乎也直接躺平了,无声无息的没有任何动静。

而且关键是各衙门堂官的辞官奏疏还捏在秦中堂手里,正处在一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阶段,又拿什么去抵制秦中堂?

这些正在辞官状态的高官,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家等待朝廷旨意,连上奏疏告状的资格都没有。

如果说托人向皇帝递话,但皇帝最近很自闭,基本不见外人,连能给皇帝传话的人都很难找到。

像那些勉强还能见到皇帝的人,比如东厂秦太监、陶真人等等,又不是轻易可以被委托到的。

所以在这段时间,偶然和必然因素叠加起来后,秦中堂似乎遇上了一个无人可制的微妙处境,所以才有野心去推动“革弊兴利”。

高压之下,还是初见成效的,各衙门所交上来的底册,大都出现了秦中堂想看到的内容。

此后这些四品以上的朝廷大员,也就一个个复职了。

秦德威又不可能真的把人全都免掉,能接力用力的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

这日早晨,秦太监例行来到仁寿宫朝见。

现在他的直房已经搬到了西苑,距离皇帝重新变近了,然后内心也更安稳多了。

在太监群体里,秦太监每天都是最早来到仁寿宫候见的,幸福指数大大提高。

当然最近嘉靖皇帝正处在一个精神暴躁的特殊阶段,不一定每天都会接见,但秦太监依然还是每日早早来到仁寿宫门外等候。

今天在宫门外等候的时候,秦太监与值守的徐妙璟闲谈,顺便听取了徐妙璟的一些汇报。

犹豫再三后,徐妙璟忽然压低了声量,向秦太监进言说:“皇上近日对待宫女有些过激,上天有好生之德,厂公若见到了皇上,如果有合适机会,不妨委婉的劝止一二。”

其实“过激”就是很委婉的说法了,打死几条人命对皇帝而言确实也只是“过激”。

秦太监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起来,盯着徐妙璟,轻声喝问道:“你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

劝止皇帝,说得好听叫“劝止”,但听在皇帝耳朵里,那无异于指责!

他秦太监怎么可能去做这种主动触怒皇帝的“蠢事”?

纵观青史,残暴无道百十倍的帝王比比皆是,嘉靖皇帝这才到哪?虐待一下宫女,搞死几条人命,又不影响天下大局!

没等徐妙璟回答,秦太监又呵斥道:“如果你心里这就产生了劝止的想法,那就说明你不适合在宫里当值了!”

徐妙璟连忙答道:“这是姐夫秦中堂说的。”

“怎得如此糊涂?”秦太监皱眉说,他也没想到是秦德威提出的要求。

他还以为秦德威已经是一个成熟政客了,没想到也会犯这种幼稚错误。

你一个大臣过问内宫的事情,这合适吗?你又凭什么觉得有资格劝止皇帝?

徐妙璟解释说:“姐夫的意思就是,在不触怒皇上的前提下,不知有什么委婉的话术可以利用。”

秦太监教训说:“没有什么委婉,只有说和不说的区别,只要对皇上开了口,那就不存在委婉!”

而后秦太监又问道:“秦德威又是怎么知道仁寿宫里事情的?是你告诉他的?”

见徐妙璟承认了,秦太监便叹道:“以后这样的事情,我们知道就行,还是不要对秦德威说了。”

徐妙璟没奈何,只能低声下气的受教。

两人说完话,天色就不算早了。秦太监估计今天不会被召见,正要离开时,却又看到小太监冯保从仁寿宫里窜了出来,疾步往外面走。

秦太监就喝住了冯保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冯保答道:“奉命去叫太医。”

秦太监非常敏感的又问道:“给谁叫太医?又是因为什么?”

能得到请太医的待遇,肯定不是宫女出事,不是皇帝就是后妃,不由得秦太监不敏感。

冯保语焉不详的答道:“宁嫔王娘娘受了点伤,便请太医来医治。”

秦太监挥挥手让冯保走了,心里轻轻的叹了口气,这就有点过分了啊。

那王宁嫔好端端的怎么会受伤?又是一个咱也不敢想,咱也不敢问的事情。

当晚轮到徐妙璟值夜班,在皇城门落锁后,徐妙璟继续带着一干旗校,守在仁寿宫外。

如果嘉靖皇帝正常居住在乾清宫,入夜后周围数百米内不会有这么多带把的人。

贴身侍候的皇帝的是宫女、后妃,再外围点是太监,一直到午门外才有大内禁兵负责守门。

但这里是西苑仁寿宫,总体格局比皇宫里宽松得多,也不像皇宫里那么紧张。

连仁寿宫旁边的无逸殿都有大臣夜宿,宫门外有当班的锦衣卫官校值守巡逻也不算惊奇。

眼看着时候到了凌晨,似乎又一个平平无奇、平安无事的夜晚即将过去。

徐妙璟已经开始犯困,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正在这时,仁寿宫的小门突然从里面打开,有个宫女站在门洞后面,对着徐妙璟猛招手。

徐妙璟很是吃惊,他守了这么久的仁寿宫宫门,从来没见过宫女出来招呼人的。

走了过去,却听到那宫女喘着气急急忙忙的说:“去请太医!请司礼监掌印张太监!”

徐妙璟难以理解这是什么含义,请太医可以理解,宫里面的人有个头疼脑热、三长两短的也不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