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小学生 第384章

作者:随轻风去

秦德威深情的说:“老师您虽然没有子孙,但你有学生啊!你也要对学生负责啊!”

他辛辛苦苦才把张老师扶植到目前这个位置,如果这时候与皇帝对着干,那就全白费了!

真不必逢迎谄媚,只需要保持沉默就可以了!

张学士对秦德威说:“抱歉,我并不是一个好座师,让你失望了。

不过座师有罪一般也株连不到门生,你也许会受点影响,但凭借你的本事,终究还是能渐渐消除这些影响的。”

秦德威极为无奈,工具人毕竟不是工具,终究还是个人啊。

历朝历代都有敢于犯颜直谏的大臣,秦德威也佩服这样的勇气,但唯独不希望自己的亲近人这样做事。

第五百八十八章 补课(上)

无论如何,秦德威绝对不希望张老师去当那个对嘉靖皇帝犯颜直谏的人。

所以秦德威就继续力劝说:“老师你想错了,你这样做,怎么可能不会直接连累到别人?

不但你自己重则充军,轻则贬谪,你身边的人都会因你而遭殃!

师母就不用说了,这样岁数还要与你颠簸流离,你于心何忍?

还有我,也极有可能会因为你的行为,被皇上迁怒,下场不可预料!”

张潮有点生气的说:“你休要夸大其词!未闻座师进谏,还能直接株连门生获罪的!”

当一次会试座师,就能收两三百个门生,如果这样都要株连,那官场秩序就崩了。别说师生,就是父子也未必株连。

秦德威又答话道:“皇上是什么样的人,你应当比我更加清楚!

你在这个关头突然直言,以皇上之多疑,会不会怀疑你还有同党?

我可以预料,皇上必然会先将你下诏狱,穷究你是否还有同党,或者是否有人指使!”

张老师反问道:“那又如何?心底无私天地宽,难道老夫怕了不成?”

秦德威激动的说:“但是我肯定会被陛下怀疑!老师你和我的关系并不是普通的师生关系,这点世人皆知!

甚至所有人都会怀疑,是我指使老师你!所有人都会猜测,是我在背后操持!”

秦德威这些话,放在别的师生里,就难以令人理解,怎么会有学生指使和操纵老师的情况?

但是放在张老师和秦德威这对特例身上,似乎又变得很好理解了。

张学士否认不了上面这些,又换了个方式反问:“难道你就忍心眼睁睁看着皇上任意妄为,越走越偏也无动于衷?”

对此秦德威只能说:“无论皇上如何,一切尚在我掌握之中,没必要去撞得头破血流。”

张学士喝道:“别自欺欺人了,这都是你给自己无所作为而找的借口!”

对秦德威这个穿越者而言,太知道嘉靖皇帝和大明以后会变成什么鸟样了,这才哪到哪?

所以秦德威心理上有足够的预期承受能力,也想着可以有针对性的修修补补,或者提前做一些预防。

再怎么样,未来几十年,他总能比无为还误国的严嵩做得好吧?

所以秦德威才会大胆说“尚在掌握”,但张学士这样的土著并不知道未来情况,也不清楚秦德威底气是什么,自然就觉得秦德威自欺欺人。

秦德威继续解释说:“那是因为我能做很多事情,我也知道还有哪些事情可以做。

所以我不需要我或者我身边的人去无谓牺牲,那是在没有其他办法是的壮烈之举,但现在并不是这样。”

不知何时,徐妙璇进来了,听了一会儿师生两人的争吵。

她端了茶水给张学士,然后说:“请义父先消气,我刚才有个想法,请义父斟酌。

您若直言进谏,只怕别人更关注的是夫君,甚至真的有可能认为你只是为夫君代言,而您本人得不到多少名声,又何必吃力不讨好?”

从道德上来说,当然张学士更“高”一点,但徐妙璇只能选择帮助夫君说话。

而且幼年时,左顺门事件让徐家“家破人亡”,徐妙璇对此还有深深的心理阴影。

张学士强调说:“我并不是为了自己的名声!”

秦德威深吸了一口气,重新开口道:“我原本以为,这次最大的敌人是那些潜伏在朝中的奸邪。

却没料到,竟然会祸起萧墙,最大的对头居然是老师你。”

张学士听着秦德威的话不太对劲,“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德威念念叨叨的说:“老师一直在翰苑,其实没经历过什么真正的庙堂争斗吧?当年你去左顺门,莫非也是被裹挟着去的?

说起来在如此短时间内,便扶持老师从五品升到三品,也许是我揠苗助长了。

一切来得太容易,并没有让老师感受到风雨和艰辛,所以老师对当前一切毫不珍惜,随随便便就将我的努力舍弃掉。”

徐妙璇十分古怪的望着夫君,这些话语气,感觉像是一个中老年对不经世事的少年人说的,但秦德威偏偏就能说得如此自然。

“你到底想说什么?”张学士越听越心乱,不耐烦的问。

秦德威意味不明的说:“我的意思是,老师你也该补补课了。”

补课?张学士听到这个词时,稍稍迷惑了一下,你这个“补课”它正经吗?

随即就反应过来了,这可能似乎或许是威胁自己?秦德威这不肖子弟,想给自己补什么课?

至于补课的内容,前面也说过了,是庙堂争斗?

至于补课的形式,张学士忽然想到了一个个曾经站在秦德威对立面上的人物。

难道这次,秦德威打算把他张潮当成一个“政敌”来对付?

张老师想到这里,心里五味杂陈,难道这不肖弟子真敢不肖?

秦德威看了看外面,“天色晚了,老师请回吧,璇姐儿你带人将老师护送回去。”

徐妙璇略感意外,就算护送张学士回去,派几个仆役就足矣,让自己这个当义女的送到家是什么意思?

张潮今天本意是找秦德威通报和“告别”来的,却不想话不投机,反而被不肖弟子威胁了一顿。

所以他心里很不爽,面有怒色的从显灵宫离开。而这一幕,也被有心人看在了眼里。

严嵩严尚书虽然嘴上认定,秦德威已经退出了这轮议礼,主观上没有参与的意图,所以已经不是对手。

但严尚书在行动上,却丝毫不敢放松对秦德威的警惕,一直派了人在显灵宫门外对面盯着。

在丰坊上书、特别朝会预计很快召开的时候,张学士傍晚抵达显灵宫,然后与秦德威深谈了几乎两个时辰,然后才离开。

这个消息显然引起了严嵩的高度重视,别的不说,那张学士也是个具备入阁资格的人,这就很关键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张学士也是自己的竞争对手之一,只是威胁比较小,不用太重视的那种。

可是如果张学士被秦德威操纵,那情况又不一样了。

还有,据说张学士离开显灵宫时很生气,这又让严嵩感觉到了诡异。

第五百八十九章 补课(下)

张潮张学士当晚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心事很重,他从没见过秦德威用那样冷酷的口气对自己说话。

在他印象里的秦德威,无论遇到多大的事情,都是风轻云淡的,甚至是满不在乎的。

但今晚的秦德威,却亮出了另一种堪称为枭雄的嘴脸。

也许是从前的时候,秦德威从来没有站在过自己对立面的缘故?

最后张学士强迫自己想道:“我毕竟是他老师,他能把我怎样?”然后才勉强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及到次日,张学士很正常的来到翰林院上班,在柯亭与其他人聚讲了一个时辰,然后回到公房去。

上午时候,有旨意到各部院,五天后开特别朝会,与上次一样。

等到下午时分,张学士回家时,却见有十来个人堵在家门口,沉默的等待自己。

张学士定睛一看,发现这些人是自己门生,嘉靖十四年那一拨人。

有吴山、李矶、郭朴、赵贞吉、许谷等等,而且都是门生里比较出色、留在了翰林院工作的人。

“出了什么事情?”张学士疑惑的询问道,一大群门生聚众堵自己,定然是有问题发生了。

众人面面相觑后,还是赵贞吉出列行个礼,对张学士说:“听说老师打算在下次朝会时,面君进言,可有此事?”

他们怎么知道的?张学士愕然道:“确有此事。”

已升为修撰的赵贞吉便道:“我等特来请老师三思!”

张学士更愕然了,这是什么情况?自己准备的正义之举,不求门生全都理解和支持,怎么还全跑过来反对的?

难道大明新一代的士风士气,已经堕落到这个地步了?

想到这里,张学士忍不住怒道:“我要做什么,还需要你们来教导不成?”

另一个叫郭朴的编修也上前,很诚恳的对张学士说:“还请老师慎言慎行,勿要让吾辈门生蒙羞!”

张学士:“……”

他忽然感到,与学生们的对话似乎并不在一个频道上。

自己可是要直谏君王啊,怎么就成了让门生蒙羞?这三观还能更加不正吗?

“莫非秦德威对你们说过什么?”张学士猜到了问题的源头,“还有,你们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一干门生神色复杂的望着张学士,近乎哀求说:“老师!我们不想说!也不能说!”

张学士快气疯了,不想说也不能说是什么鬼?他张潮为人光明磊落,有何不可明言?

怎么今天这帮子门生说的话,他动辄听不懂?

赵贞吉苦苦劝道:“作为门生,不好教导老师什么,但道义所在,我等也不得不说几句。

不求老师高风亮节,像多数人一样沉默就好,但不要进言了!”

张学士越听越不对劲,听到这里时突然顿悟了!

这些门生似乎误会了自己,都以为自己要学丰坊,逢迎媚上的支持称宗入庙。

所以他们才会说“蒙羞”,才会劝自己“三思”。

所以他们才会“不能说”也“不想说”,他们认为师长有过错,弟子门生也不好直言,所以只能遮遮掩掩。

张学士顿时就怒发冲冠,骂道:“秦德威这个混账东西!对你们究竟说了什么?”

许谷也赶紧劝道:“老师勿怪,秦板桥也是懂得为尊者讳,并没有明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