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小学生 第159章

作者:随轻风去

别人当然不懂了,再过半年,也就是今年十月,穿越者也改变不了的彗星就要来了,然后嘉靖皇帝肯定要按惯例广开言路、下诏求谏言……

在历史上,冯恩就是被这次彗星事件整成“四铁御史”,并发配两广的。虽然具体细节不明,但秦德威推测是当政治斗争炮灰了。

在本时空,如果冯恩人还在南京,秦德威或许还能想想办法,按住对庙堂政治特别有激情的冯老爷。

但如今冯恩远在两千里外的京师,更加靠近庙堂,发生彗星事件后,不当炮灰就见鬼了。

所以秦德威听到冯老爷的高升消息,就完全高兴不起来,不知这菜鸡到时会不会向自己求救。

如果真有这样的事,就只能带着冯老爷的母亲和儿子去趟京师了。他老婆就算了,估计打动不了大孝子人设的嘉靖皇帝。

既然想到京师,不禁又怀念起一个前面圆滚滚后面圆鼓鼓的人来。

唉,加班狗没空想那么多以后有的没的事情,先把后天的方案调整好。

又到了后日,公审大会顺利进行,申知县终于争得出席机会。另有五十名县学士子参加,两人负责一个囚犯,秦德威带着原告作为人证全程露脸。

一人宣读口供,然后五十人共同决定判罚,再由另一人宣读拟定判决。

其实大明对强盗罪判的很重,像这种性质恶劣、又抢劫得手的,基本都是拟斩。经过公审的公正审查,一致认为潘太监应当不知情,但有失察之罪。

二十五份文书交由秦德威汇总,秦德威代表原告认可,并起草了最后总判决书,所有士子都签名,再呈递给申知县。

同时县学士子集体起草了论潘太监罪状书,又经士子签字后,委托申知县上奏朝廷。

一个月后,朝廷的旨意到南京。潘太监送京师大狱问罪,朱潮、樊仕勇二贼首同送京师。

田锦衣捞到了这项押送差事,获得了去京师的机会。

然后就是对勇擒二十五巨寇的徐指挥的封赏了,直接升为留守右卫指挥使掌卫事,原李指挥使受潘太监牵连勒令去职。

原来说起“徐指挥”只是个敬称,毕竟指挥佥事也带着指挥二字,但从今起徐指挥就是真正的货真价实的正三品实职指挥使了。

南京里城的西边四个城门都归留守右卫守护,原来徐指挥只是三山门的把总,现在管着四个城门。

还有,因为十年前平宁王之乱军功得来的恩荫一子百户,这次也升格成了千户。等徐老三世安年满十六岁后,就可以得官。

这支徐家门第便上了一个大台阶,一门有一个实职指挥使和一个千户,在武官世家里也算很了不得的了。

所以当然是要大摆宴席,大肆庆祝,连续数日徐府宾客盈门络绎不绝。

至于秦德威的事情,则要分两层看。

第一层,秦德威伸张正义攻击守备太监这种事,刷的是政治声望,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但却不会被朝廷认可,更不会被视为功劳。

不过这种正义举动,获得了南直隶提学御史何大宗师的认可,便在权限范围内下令嘉奖生员秦德威。

有懂行的人就琢磨出意味来,估计明年开春后的岁试,秦德威破格晋升廪生应该稳了,这个嘉奖可能就是提前造势。

而且南京城里人这时候终于知道,当日秦德威出城,就是逃到了提学御史驻地句容县。然后大宗师何鳌大张旗鼓的开了大门,接纳秦德威避难。

然后官场中人又记起来,早在正德朝时,何鳌就因为反对太监而挨过廷杖,这么多年过去了,何鳌还是这样刚正!

就是这姓何的运气真踏马的太好了,闭门关在考院里,还有人白送声望上门!

第二层,就是在二十五巨寇落网事件里,徐指挥与秦德威合力,秦德威有赞画之功,明明白白的写在徐指挥的奏疏里。

就是作为秀才,再怎么叙功也不可能给个举人,而且年轻秀才一般没人愿意去国子监,所以朝廷除了记功和赏银之外,真没什么可奖励的。

秦德威看着徐府那边锣鼓喧天、喜气洋洋,自己却只被奖了十两银子,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也不免腹诽几句朝廷寡恩。

直到有一天,秦德威收到了曾后爹的感谢信。

原来朝廷因为儿子功绩,下诏嘉奖了曾后爹。以正七品知县官职,被赠六品承直郎散阶,算是一种等三年任满后升官的潜规则。

秦德威无语,自己忙乎半天,叙功都是给后爹升官用了?也行吧,谁升都一样。

此后日子又是一天天流逝,因为小学生被老师王以旌被抓去苦读四书和春秋,南京城里便太平无大事。

春天、夏天和秋天都过去了,从四月到十月,优秀生员秦德威凭借雄厚财力连续七个月蝉联县学月考第一。

本来第二名邢一凤是不太介意的,但第二名实在太多了后,也想打人了。当初真是猪油蒙了心,在道试上指点了秦德威几句,终酿苦果。

而且在十月,彗星它来了!

然后时间进入了嘉靖十一年冬季十一月份,这是个让穿越者秦德威也把握不住的月份。

第二百六十六章 去或者不去(上)

嘉靖十一年冬,有彗星见于东井,天子下诏求直言。这是秦德威在邸报上看到的,很正常的套路。

当然,朝臣们借着天象灾变之类的“示警”,掰掰手腕,搞一搞政治斗争也是正常套路。对手要么是政敌,要么是皇帝,大抵如此。

秦德威就只能被动等待了,两千里外的北方京师必定要发生些事情,但消息暂时传不到南京,而且邸报上也不会写内幕细节。

十一月份的江南天气湿冷,秦德威跑到王怜卿这里过夜的次数骤然多了。人肉暖被窝不用白不用,前两年还没有呢,今年才用上。

到了中旬时,县学今年最后一次月考名次也发布了。十二月是准备过年的腊月,一月是新年正月,都没有月考。

所以十一月份的月考就是本年度最后一次,不出意外的,第一名又是秦德威。今年入学后的八次月考全部第一,完美收官!

站在榜单下,八次第二名的邢一凤握紧了拳头,脸色涨红的指责秦德威:“你简直太过分了!”

秦德威打个哈哈,糊弄着说:“只是无关紧要的月考而已,什么也决定不了,凤儿啊你何必如此认真!”

“既然无关紧要,你又为何回回把住第一不放?从来没有你这样的。”邢一凤质疑道。

在原本历史时空,邢同学纯靠实力就能考中探花,可能性格忠厚但肯定不傻。一次两次可能还是图新鲜,但每次都这样,必定有问题了。

秦德威不好解释,只能含含糊糊的说:“对你没用,对我有用。”

“割席!绝交!”邢一凤悲愤的说。

高长江见邢一凤情绪激动,连忙拦住说:“算了算了!这名次也真没什么用,又不是大宗师的岁试,何至于此!”

秦德威很诧异的对高长江问道:“他为何如此激动?早应该习惯第二名了啊?又掉不了肉,生的什么气?”

“唉!”高长江似乎是叹气,却又强忍着笑说:“你还不知道,学校里有人开始喊他万年老二了。”

秦德威吃惊了一下,竟然还有这样的连锁反应?

转头又对邢一凤说:“你学学高同学,多缺席几次月考不就行了!还是你头铁,非要次次都参加!走走,中午请你酒席!”

高长江一边按住了躁动的邢一凤,一边对秦德威说:“咱们能不能别去太白楼了?我都要吃吐了!去你情人那里,再叫几个美人陪酒不好吗?”

秦德威挠着头说:“可她们家的酒席,我也吃吐了啊!而且邢同学品行高洁,也不肯去花街柳巷。”

这时候有个县衙小吏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对秦德威叫道:“邸报来了!早晨你说过的,第一时间给你送过来!”

秦德威连忙接过来,打开看去。

果然有一行内容写道:“冯恩上疏臧否部堂,极论大学士张孚敬方献夫、吏部尚书汪鋐,天子以冯恩为‘仇君’,下锦衣卫诏狱刑讯。”

靠!一直在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自己虽然改变了冯老爷的官场经历,但历史惯性太强了,他还是去当炮灰了!

而且按照历史资料可知,嘉靖皇帝此时对冯老爷已经动了杀心的。

此时仿佛冒出了两种声音,在秦德威的脑中不停交战,搞得秦德威头痛不已。

第一种声音说,出于交情道义,你秦德威应该去京师救他!

第二种声音说,京师大佬如云,你秦德威去了京师就是个卑微的小杂鱼,又能干什么!

第一种声音又说,冯恩是目前你和夏师傅之间唯一的纽带,你必须救。

第二种声音又说,就算你不去救,冯恩按照历史进程也是发配雷州,六年后赦免善终!

第一种声音说,历史已经有所变动了,万一冯恩在本时空真的被天子处死了呢?

第二种声音说,京师还有夏言等人,你去了也不会比夏言有用!

第一种声音又说,至少你熟悉历史进程,可以早点出结果,让冯恩少受牢狱之苦!

第二种声音又说,京师波诡云谲局势复杂,你如果被卷进去是不明智的!

想着想着,陷入了深思的秦德威突然发现,似乎身边少了个人,对邢一凤问道:“高长江人呢?”

邢一凤无奈的答道:“刚才有几个老前辈过来,责怪高同学这次缺考,拖着高同学去僻静角落谈心了。”

秦德威奇道:“这有什么可责怪的?”

邢一凤又答道:“他们说,正是因为高同学缺考没有垫底,才害得一位老前辈当了最后一名。”

秦德威摇摇头,现在也够不着冯老爷,还是赶紧先去抢救眼前的同学吧!

反正中午这顿是没心思组局了,秦德威就去了三山街顾娘子家里吃饭,顺便问问顾娘子的意见。

现在秦德威不是一个人单枪匹马闯世界,不知不觉也有很多关连很深的人物关系了,一举一动都要考虑到身边人的态度。

顾琼枝轻轻叹口气,“你若问我,我当然不乐意让你去京师了。”

秦德威装傻说:“钱庄现在比较稳了,即便这段时间我不在,只要经营谨慎不冒进,就没什么问题。”

“只是钱庄的问题吗?”顾琼枝盯着秦德威说。

秦德威避开顾琼枝的眼神,也跟着叹了口气,现在可不是高铁几小时就到、还有网络通讯的年代。

很多人一辈子都走不出方圆几十里。一南一北相隔两千里,在时人观念里,真是很大的离别了。

顾琼枝暗暗骂了一句,这个小渣男!

十二岁时就敢调戏自己,至今都快三年了,过完年就十五了,反倒越来越怂了。给一句承诺,或者拿出实际行动很难吗?

当日晚上,秦德威又去了王怜卿家里。没别的意思,就是图一个湿冷夜的热被窝。

王怜卿也感慨说:“你们这样不安分的读书人,似乎都有着向往京师的心思。有时候奴家就想,希望你将来可以比肩那文征明。”

秦德威:“???”

王怜卿别有心思的说:“文征明一辈子科举不顺,可以安安心心稳稳当当的呆在家里,当个大才子啊。”

所以秦德威问了也是白问,没有人愿意让情人远离的。

第二百六十七章 去或者不去(下)

感觉被窝的热度差不多了,秦德威就打了个哈欠,“睡吧!”

这时候婢女在外面叫了几声,然后禀报说:“有个邋遢的中年汉子在外面找秦先生!”

这种天气,秦德威不太舍得从被窝里钻出来,但又听到婢女补充说:“他声称从京师来的!”

京师?秦德威就咬咬牙钻了出来,然后套上衣服就往外走。

在大门外,借着外墙上的灯笼光线,秦德威看到一个衣衫蔽旧、风尘仆仆的中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