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小学生 第138章

作者:随轻风去

秦德威还在继续说:“在下身为生员,却被不分青红皂白的任意指诬,士子尊严何在?在下也要向上面讨一个说法!”

对这个说法,众人倒是觉得合情合理。

如果有人来告秦德威,或许还能当个佐证,证明不是信口开河的诬蔑。可是告状的人已经放弃并跑路了……

秦德威越说越满脸悲愤:“在下身为县府双案首,又蒙大宗师录取入学,大半时间都在家潜心读书,却不料今日横遭父母官亲自构陷!

在下只觉得心内愤激莫名,不平之气涌动,感触如泉涌……”

站在人群里的王逢元听到这里,应激反应似的大叫一声:“不要作诗!”

周围众人恍然,原来小学生想作诗了。但众人又奇怪的看了看王逢元,就算小学生要作诗,你王逢元慌什么?

秦德威的诗思差点被王逢元打断,又赶紧继续说:“所以在下心中已然构思出十几首诗词,想着献与县尊!”

申知县:“……”

来之前做过功课,大致知道小学生是个什么样的人。

如果别人这么说,九成九是吹嘘,不用当回事。但如果小学生这样说,最好相信,因为作诗如同吃饭喝水的小学生真能做到。

众人一起同情的看向申知县,新上任就被小学生抓住痛脚,拍出十几首不良善的诗词糊脸,画面太美不敢想。

以小学生现如今在南京文坛的名气,以及诗词的传唱度,质量再上去的话,弄不好就是大型社死。

本来申知县感觉事不可为,打算避其锋芒上轿走人了,结果忽然又听到秦德威这种威胁,又不敢走了!

新官上任正是最需要树立形象的时候,被秦德威搞这么一下子,就算没有实质损失,脸面也要丢不少!

但县尊自有县尊的威严,开口直指要害说:“说吧,你今日打算如何了结?”

秦德威等的就是这个,赶紧说:“这京县知县,非正人干臣不可!朝廷肯派申大人来知江宁县,必定也因为申大人是个优异人选!”

旁人又摸不清了,你秦德威怼了半天县尊,怎么忽然又开始拍马了?这会儿还来得及吗?

又听到秦德威继续说:“在下突然又觉得,县尊有可能是被奸人所蒙蔽,所以多有误会,以至于举止失措!所以斗胆问一句县尊,究竟是谁让县尊产生了这般误解?”

众人这才恍然,秦德威原来是想挖出幕后人物。

其实想想也是,这县尊能当上京县知县,说明也是个智商在线的人。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入境就弄秦德威这样的强人地头蛇,必定是有缘故。

面对秦德威开出的条件,申县尊沉吟不语,一时没有答话。

秦德威有点等不及了,激将说:“申大人你是一县之父母,百里之官长!莫非还能有什么了不得人物,值得你这样遮掩?”

申知县冷哼一声:“那你就听好,告诉本官情况的人,就是府衙的严公子!”

他原本以为,自己爆出这个内幕后,会引起本地士绅的轰动,然而却诧异的发现,众人似乎毫无情绪波动。

甚至还有人嘀咕道:“原来又是府衙公子么,我们都见识过的。”

申知县终于发现本地这些士绅的诡异之处了,好像他们从一开始就对自己完全没有信心?甚至对府衙公子也完全没有信心?

第二百二十七章 挡路的人(上)

申知县肯爆出严公子的名头,并不算是出卖,当然也是经过授意的。严公子交待过,在关键时刻可以把府衙公子的名号丢出去。

没什么不敢让人知道的,严公子就是这么自信。

这是一种力量展示,让别人看到府县联手后,自然而然就会产生敬畏,或许还会多几个主动投靠的人。

可是申知县现在感觉,虽说严公子事前分析得头头是道,仿佛算无遗策,但在实际当中,似乎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比如严公子分析说,秦德威得罪的人多,只要表露出针对把秦德威的态度,肯定会有人会主动向己方靠拢。

但是到目前为止,并没有这样的人出现,连据说被秦德威三番五次打压的王逢元都不发声。

所以重新坐回轿子的申知县产生了一点点怀疑,这严公子不会只是个纸上谈兵的货色吧?

城门口迎接仪式完了,上任还是要继续的,接下来要去县衙。

秦捕头抽了个空,从队伍中溜了出来,忧心忡忡的对秦德威说:“你这样,会不会太不给新县尊面子了?”

秦德威跟着叔父一边往城门里走,一边无奈的说:“你看看新县尊的态度,委屈退缩有用吗?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变本加厉。

再说必须展示出针锋相对的自信和锋芒,不能让别人看到你害怕。不然的话,肯定会有人觉得你不行了,跳出来助纣为虐!”

秦捕头别有感慨的说:“若说前两年像是打江山,现在就像是守江山。还好你已经是秀才相公了,他们也不能随便把你怎么样。”

秦德威依然信心十足的说:“就是这次有点麻烦而已,等以后自家势力成型后,无论怎么换县尊,也不会受影响了。”

随即又劝道:“不过在最近这些时间,叔父也当心点就是。毕竟在县衙里,谁都知道你我的关系,不要被我连累了。”

秦祥点点头:“这个我知道,你且放心,大不了称病不去了。倒是你更要小心,你今天也算是公开冲撞了申老爷,只要他还在县尊位置上,你就省不了心。”

秦德威哈哈一笑说:“那县尊最后注定掀不起风浪!”随后又对叔父耳语几句。

秦捕头听完又惊又喜:“还能这样?那指定是没有问题了。”

秦德威指点说:“这件事你可以在私下里与亲近人透透气,让他们都安心,不要跟着新县尊乱跳。另外最近叔父你还要……”

今天亲眼看到了县尊的态度,秦德威便有很多话与叔父交待,就这样边走边说着。

在秦捕头心目中,大侄子就是天上星宿下凡投胎到秦家的,大侄子不管说什么,盲目相信就是了,不用多想。

走了一会儿,作为一个公门老手,秦捕头突然觉察到什么,很警惕的说:“你不要回头看,有人跟踪我们!”

秦德威十分疑惑,这历史位面还有谍战戏?

然后秦捕头迅速拉着秦德威闪进了街边一家茶铺,然后站在屋内阴影里,假装很随意的转身看街景。

只见后面一辆马车也稳稳的停住不动了,明显就是跟着二人来的!

秦德威:“……”

这辆马车似乎很眼熟的样子?今天本来计划是干什么来着?与王怜卿去郊外踏青然后回去嘿嘿嘿?

在秦捕头欣慰的目光里,秦德威钻进了马车。

王美人斜斜靠在软垫上,幽幽的说:“奴家原以为,最大的对手是那些形形色色的女人们。时至今日才明白,原来最大的对手居然是男人。”

秦德威有点尴尬的说:“今天是无法陪你出游了,在下现在要去找别人。”

王怜卿本来还想闹几下子,但想起刚才城门口剑拔弩张的气氛,又叹道:“如果真的遇到了麻烦,你干脆出门游学好了,很多读书人不都是这样的吗?”

秦德威顺口问道:“那你怎么办?”

王美人忽然很期待的说:“当然是跟着你一起走啊,一同浪迹江湖,想想也挺不错呢。说起来奴家还没去过外地,先去苏州预览如何,然后再顺着运河南下杭州。”

这就开始做旅游规划了?秦德威一时无语,还是盼着点自己的好吧!

下了马车,秦德威就直奔府衙去,不为别的,当然是找严府尹告状去了。毕竟严嵩亲口答应过,让严世蕃不要与自己为难。

而此时严世蕃没在府衙,而是在县衙官舍里。申知县要上任,有个师爷打前站,把官舍都提前收拾好了,严世蕃今日就在官舍里等。

一直到傍晚时候,申知县才结束了今日上任仪式,将事务交接完毕,并正式接过了县衙大印。

听到申知县说起今日之事,严世蕃深感疑惑,这些士绅到底怎么想的?

他们已经高高举起了府县联手打击小学生恶势力的大旗,当地人居然都无动于衷?

只能说,但凡是亲眼见过或者亲身经历过的人,小学生的可怕是深深印在脑子里的。而后来者只凭打听传闻,对此很难有切身体会。

“先不管这些鼠目寸光之辈了!”严世蕃豪情万丈的说:“如今你也走马上任,正是开始大展拳脚的时候了!”

申知县主动问道:“东楼有何计较?”

严世蕃便毫不客气的指示说:“首先在县衙内部,你要能掌握住人!听说秦德威叔父就是县衙捕头之首,新官上任三把火,你先烧他一下!

然后就是源丰号钱庄的问题,切断县衙和源丰号钱庄的业务往来,将县衙投在源丰号的股份全部撤销!这算是第二把火!”

申知县唉声叹气,严公子这些提议,说来说起还都是烧小学生的火,要不要如此明显?

难道堂堂一个知县上任后,就只知道怼小学生,其他没别的事了?

严世蕃看出了申知县的不理解,又开口道:“我听到过一句话,千里做官只为财,如果不能发财,这地方官不就白做了吗?

但是现在,秦德威挡着我们发财的路了!赚钱最快、最轻省的就是放债,但秦德威和源丰号钱庄就是这条财路的障碍!”

申知县还是不很明白,怎么就挡路了?这严公子的想法实在太多了点,经常让人不知道想什么。

第二百二十八章 挡路的人(下)

一般情况下,严世蕃对人是没什么耐心的,让你做就去做,哪来这么多疑问?但申知县不一样。

毕竟在严公子的计划里,申知县占据着要害位置,而且是不可替代的关键人物,甚至在将来还有可能是甩出背黑锅的最佳人选。

所以严大公子难得收起了脾气,想着对申知县再输灌一下自己的思想。

不过在这时候,突然有个严家仆役跑了过来,说是老爷喊庆大爷回家吃饭!

严世蕃感到很奇怪,自己从小就在外面浪荡惯了,老爹对自己也很放纵,怎会特意喊自己回家吃饭?

那仆役就解释说:“刚才有个姓秦的少年士子拜访老爷,狠狠告了庆大爷你一状。老爷有点生气,就喊你回去。”

这踏马的岂有此理,严公子忍不住就破口大骂,秦德威这没种的货色,总是找家长告状算什么本事!

回去就回去吧,自家老爹的思想工作也必须做好,让老爹以后不要总是干扰做事扯后腿!

天色黑了,严世蕃回到府衙官舍家中,便被父亲严嵩埋怨了一通。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先前说过,让你不要与秦德威为难!秦德威与我们都是受大宗伯羽翼的,哪有你这样拿着自己人开刀的?”

严世蕃不屑地说,“他算个什么,有什么可顾忌的?当初他就是靠上了冯恩而已,也敢打着的夏大宗伯的旗号来找你讨饶?

别说秦德威,就是与冯恩相比,父亲您在夏大宗伯那里的位置也重要得多!难道夏大宗伯还能为了秦德威,对父亲你有什么不满?”

严公子虽然狂,但这些话倒也是没错。

夏言得势时间太短,党羽势力里高级官员少,而严嵩已经是位列三品高官,又是夏言的同乡,还是翰苑词臣出身,地位自然不同一般。

所以在夏言这里,严嵩肯定是重点扶植的人物之一,只等熬资历后找机会送入部院的。

严嵩皱眉道:“话虽然如此说,但在讲规矩的人眼里,你的吃相也太难看了!南京城这么大,你为什么偏偏就跟秦德威过不去?”

严世蕃反而恨铁不成钢的说:“儿子我早就说过,父亲你在府衙最多只有一两年的时间,然后多半会升为南京某部侍郎继续养望!

你不抓紧这段时间敛财,等当了务虚无实务的侍郎,想敛财就更难了。若没有钱,很多事情就不会那么顺畅!

你进京朝觐时,不给阁部大臣们准备厚礼吗?如果有贵要路过南京时,你不赠送厚重程仪吗?

除非父亲你已经毫无进取之意,那就当儿子什么也没说!”

严嵩闻言暗暗感慨,自己这个儿子思虑太深了,难以想象这是十八九岁的人说出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