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小学生 第125章

作者:随轻风去

“曾先生啊,关于以后的父子相处之道,我看要订个约法三章。毕竟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虽说世间无奇不有,但曾先生从来没听说,儿子给老子订家规的,但先听听再说了。

秦德威继续说:“这第一条就是,无论你和我母亲怎么过,但我跟你们分家另过。我这边屋里的事情,完全不用你管。”

关于秦德威的独立生活能力,曾先生倒是没有什么疑问。

至于孝不孝的,自己又不是亲爹也没有养育之恩,也没理由让秦德威晨昏定省的尽孝啊。

“那你改不改姓?以后算是秦家,还是曾家人?”曾先生问道。

秦德威很明确的回答:“可以改姓曾。”

曾先生就忍了,若把秦德威逼急了,他非要跑回秦家自立一房,那天经地义的谁也没辙。

“第二条就是,父子之间管教尺度不得超过师生尺度,也就是说,你的父权不超过老师。”

曾先生忍不住就说:“你这有点过分啊,怎能把父亲视同老师?”

秦德威“呵呵”一声:“什么叫全城文坛的希望?这是丑话说在前面,免得你被别人忽悠了,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啊。”

曾先生只能忍了忍了,若把秦德威逼急了,他非要跑回秦家自立一房……

秦德威又说出了第三条:“君臣之前无父子!以后你若做官,在公事上,尤其是涉及到朝廷的问题上,我有权提出建议,你不得依仗父权压制。”

曾先生闻言就有点生气了:“你连公事都想插手?”

秦德威毫不退让的说:“你以为我想插手啊?还不是怕你作死,连累妻儿!”

说真的,如果不是曾铣身上埋着那么大的一颗雷,十七年后菜市场被斩……他秦德威才懒得操这些心,直接躺平不好吗?

如果没有爆雷风险,现在曾铣已经是举人了,做了他儿子,无论如何已经不用担心被当韭菜了。

不思进取的话,完全可以悠哉游哉混日子,抄抄诗词当个才子。

等曾铣中进士后,随便指点几下送他飞黄腾达,然后曾铣封妻荫子,自己自然就可以躺着获得官身,只是不大而已。

曾先生哪知道秦德威心里的弯弯绕绕,指责说:“你这小儿也太霸道了,若如此行事,谁能容得下你?”

秦德威答话说:“怎么就容不下?冯知县啊王大司马啊,与我相处的都挺好啊。”

曾先生:“……”

你确定他们都挺好?

秦德威站在曾铣面前,负手而立,秋风绕身旋起旋落。

他又随手拍掉一只糊在脸上、影响装逼气势的黄叶,轻描淡写的说:“当然,如果你不想答应,那就算了。

那我这辈子所能做的,也就是全力以赴阻止你飞黄腾达,让你只能在地方府县做官,平平安安度过此生。

免得你踏入庙堂,在互相倾轧时,失手被奸臣所害。”

想在未来十年内起势,就只能依靠夏言,但只要上了夏言的船,必然就会在十几年后牵扯进庙堂倾轧,这是必定的规律。

毕竟当今嘉靖天子所谓的权术,无非就是扶持后浪拍前浪,潮水一波接一波,永不停歇。

前十年扶持张璁,拍走了杨廷和,现在扶持夏言拍张璁,到了十几年后,又会扶持严嵩拍夏言。

即便没有严嵩,也会有别人来拍夏言,这是在嘉靖朝做官注定的命运和轮回。

插一句闲话,大明后期到末期的激烈党争,其实就是肇始于嘉靖的这被后世吹捧为高明、其实二逼的权术。

如果曾先生不肯听话,又靠着夏言上位,那十几年后肯定要爆雷,无非是被谁爆而已,那还不如一开始就按住他别冒头了。

曾先生愕然的望着秦德威,半天说不出话来。

听说很多人都是婚前一副面孔,婚后另一副面孔,难道秦德威这就暴露出真面目了吗,原来他对自己的态度可不是这样的!

莫非这就是王莽谦恭未篡时?想到这里,曾先生下意识的反问道:“那你说朝中谁是奸臣?”

秦德威很玄学的回答:“谁都有可能是。”

曾先生很想回应一句,我看你就很像!

第二百零六章 似乎又有未来了

在这一年的九月份,大明南京城文坛最大的一件事,就是从扬州府江都县来新科举人曾铣在南京城娶亲了。

换句话说,就是小学生要有爹了!以后被小学生欺负了可以找家长了!

一个新科举人结婚,当然有人愿意帮忙,徐家那边也有意卖好,出了不少力气,还送了两个仆役,然后县衙又来凑热闹了。

其实秦德威没想着告诉冯知县,毫无必要,这婚事与冯知县并没有什么关系。

但是,像周氏这样前夫失踪三年以上的,律例允许改嫁,不过要经过县衙批准,所以冯知县就知道了。

于是冯知县紧急约见了曾举人,并以科名前辈身份,与曾举人定了交。双方就子女教育问题,进行了友好而坦率的交流。

然后冯知县就数着日子,期待着曾先生的婚礼。等一切成定局,秦德威改了姓后,就要把小学生喊过来,叫自己一百遍世伯!

话再说回来,虽然因为时间紧迫,但婚礼一切从简的办下来毫无问题。而且曾铣本来就没钱,想大操大办也办不起来。

还好双方都不是富贵世家,也没有长辈和三姑六婆挑理,简单点也没人会介意,自己省心就好。

反正这个婚礼,秦德威全程不参与,也不会露面,对此别人也都很理解。

一晃就到了迎娶成亲当天,连徐妙璇都去跑过去帮忙了。

秦德威在家百无聊赖,又莫名的烦躁,看书也看不下去。便丢了书本,朝外走去,但出了大门却又不知该去哪,似乎今天没什么地方可去。

王怜卿那边是不可能的,母亲今日再嫁,自己当儿子的跑去喝花酒,实在有点不像话。

去叔父家坐坐,又感到心虚,姓都快要改了,总感觉也没什么脸面见叔父。

而其他与自己有瓜葛的熟人,都有可能在婚礼上,也不好去找。

想来想去,秦德威就漫步到三山街,进了顾琼枝家,似乎也只有这里可去了。

坐在堂中了好一会儿,才看到顾琼枝出来,秦德威看了几眼就批评说:“这天都凉了,你怎么还穿的这样薄?也不怕生病!”

顾琼枝稍加思索,恍然大悟,小官人肯定是想换口味了。进去又出来,又把许久不穿的白孝服换上了。

秦德威:“……”

说句实话,连他这么聪明的人,有时候也捉摸不透顾娘子的脑回路。

顾琼枝坐在侧旁,询问道:“小官人你今日怎会登门?叫妾身意想不到哩。”

她知道今天是秦德威母亲再嫁的日子,先前秦德威为此从她这里支取过一点银子交与母亲,也就让她知道了秦母婚事。

秦德威漫不经心的回答说:“想来想去无处可去,放眼南京城,所幸还有姐姐这里可以叨扰!”

顾琼枝稍加思忖,恍然大悟,小官人这又是暗示自己什么?

母亲再嫁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他特意跑到自己这寡妇家里,又说这样的话,是不是也暗示自己可以再嫁了?

但是现在不行的,他还小呢!

也不对,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啊,差着快十岁怎么做夫妻,他们之间是没有未来的!

太直接的拒绝会让小少年伤心难过的,所以顾琼枝就委婉的说:“你现在岁数还小,等你再长大些,你我再一起做决定,好不好啊?”

秦德威:“???”

这顾姐姐又想什么呢?什么一起做决定?算了,还是说说钱庄的最近的业务吧。

就在这时,前院仆妇突然来禀报说,县衙的秦捕头来拜访顾娘子。

秦德威十分诧异:“我叔父之前没有来找过你吧?怎么今天突然来了?”

顾琼枝也很奇怪:“莫不是来找你的?”

秦德威一口否认了:“我没有告诉叔父在这里,再说叔父如果是来找我,就直接点我名了,不会只说来找你。”

顾琼枝又道:“不用猜了,请进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秦德威叹口气:“你去见见吧,但今天我没什么脸面见叔父,先躲开了。”

于是顾琼枝独自去了前堂,等秦捕头被领进来后,又请秦捕头落座上茶,然后问道:“秦大爷突然来找妾身,又有何贵干?”

秦捕头长叹一声,开口道:“我秦家面临绝嗣之危,想来问问顾娘子,有无存亡继绝之善心?”

顾琼枝吓了一跳,又问道:“秦大爷你这话又是从何说起?妾身感觉当不起呢。”

秦捕头满脸悲壮的说:“今日我那嫂子改嫁,威哥儿只怕要改别姓了,这是为了功名前途,也是没办法的事。

但我们秦家不能断绝,故而我只能另想它法!

将来威哥儿在曾家娶妻生子,那都是他们曾家的事情,但我们秦家也要为威哥儿另外寻觅一房!

只要这房生了子女姓秦,对我们秦家就是大恩!不管世俗名分如何,在我们秦家这里就视为长支正房,承祀秦家香火!”

顾琼枝只听得羞红满面,万万没想到秦捕头居然也是受了刺激,跑过来对自己说这些个羞死人的话。

秦捕头如今是秦德威在秦家唯一的长辈,家族事务他说了就算,照他这么说,似乎又可能有未来了?

秦捕头最后又说:“威哥儿和你彼此知根知底,你们又是共过患难的,情分与别人不同,我也放心。今日就是先把话亮明白了,顾娘子你不妨先考虑着!”

顾琼枝用微不可察的小声说:“妾身想想。”

秦捕头忙不迭的告辞了,其实他心里也很尬。

跑到别人家,对着女子说“请你认真考虑一下以后帮我们老秦家生孩子”这种话,实在是太羞耻了。

但为了秦家的香火,秦捕头可以豁出去,香火都快没了,脸面又有什么用!

顾琼枝也是恍恍惚惚的,连送客都忘了送,坐在前堂发了好一会儿呆。

然后才起身回到后院,看见秦德威歪着身子坐在罗圈椅里,忍不住就“呸”了一声,骂了一句:“小死鬼!”

秦德威:“???”

什么情况这又是?为什么骂自己?顾姐姐的脸为什么又这么红?

顾琼枝收拾着心情,调整着情绪,拿出了大人气势说:“以后你有什么话就直接对妾身说,不要让叔父这样的老实人为难!”

秦德威一脸懵逼,“什么话?”

顾娘子“呵呵”了几声,这小男人又在故意装纯了,装吧装吧,看你还能装一年还是两年。

当初调戏自己的时候,不是溜得不行吗,现在反倒开始装纯了。

第二百零七章 社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