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英柱石梅中堂
然而无论怎么跑，都无法拉开距离，只是原地挣扎。恐惧中，干脆放弃了抵抗，开始痛哭流涕地求饶。夏洛特大步走过去，把他们踹跪在地。
“你们是神的信徒么？”她想了想，决定在处决前，给他们临终祈祷的机会。
两个阿尔比昂人对视一眼，又看了看钱程方向，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我不是！”其中一人急切地说：“我是恶魔的崇拜者！请别认错人！”
“对对……啊——”另一人无意间看到了自己胸前的徽记，急忙一把扯下，丢到一边，语无伦次地说：“我也不是——我不当信徒了！我也是崇拜恶魔的！我……”
夏洛特露出厌恶的眼神，没等他们说完，就连挥两剑。
处死二人之后，她快速清点了下地上的尸体，提着剑，逐个戳刺几下。
——无论是经常当使者的钱程，还是骑士团长夏洛特，面对挑衅和袭击自己的盗贼，都从来没有饶过他们的念头。
另一边，钱程停止了缩地之法，一路小跑过去，踢开断掉的铁棍，捡起了丢在地上的枪，打量了几眼，收了起来。
“你不是说时代变了么。”夏洛特笑道。
“这个时代的人还不懂灵力和符咒。”钱程回答：“但每个时代都有出色的创造，我们只要改改弹丸的样式，这东西就很有参考价值了。”
“就是因为符咒的问题，我们才没法使用这种小型火器，只能继续用弩吧。”夏洛特想了想，说：“难道，要做一个射击弩箭的火枪？”
“这我也不懂了，得慢慢研究了。”钱程承认道。
夏洛特点点头，又看了看满地的狼藉。
“这是之后的事情了。”她略显心虚地说：“当时气得要命，一时间忘了是在第一纪。我们搞出这么大动静……”
“你没做错，换任何一个士人，都会和你一样，不能忍受这种侮辱。我自己也是看他们对你的污蔑更重，见你想惩处他们，就没插手。如果是我自己，也会一样行事的。”钱程肯定地说。
“这些阿尔比昂地痞是自己求死。他们还不如之前库房里那些巴里希人。”他对比了下，评价道。
夏洛特回想了下之前听说的事，点点头。
但凡这些阿尔比昂流氓，有那些机智的巴里希混混一半识时务，也不敢平白来惹他们。
“看他们最后吓成那样，早知如此，何必当初。”钱程摇头感慨道：“他们罪有应得，怪不得别人。”
“你那个样子，确实有些吓人。我当时就觉得，看起来，和异界的恶魔一样。”夏洛特如实说：“他们害怕，应该也正常。”
“是仙人。”钱程纠正道。
“那种外形，就是我在异界一直看到的模样吧？你们那边的仙人都是这种样子？”夏洛特疑惑道：“无论是来历，还是我在异界和现实中看到的情况，都和记录里的恶魔挺像的——啊，我也不是责难你，就是有点好奇。”
“是仙人……”钱程有气无力地说。
“好吧……”夏洛特只好放弃追问：“那我们要不要快点走？”
“还是得想办法收拾下。”钱程打量了眼狼藉的现场：“在别人的地盘上，终归有点麻烦。”
“蛮夷恐怕不见得愿意听我们讲理。”他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判断道：“看来得用些非常手段了。”
“要毁尸灭迹么？”夏洛特想起之前看过的审判案卷，猜测道：“你能用法术把这里清理干净？”
“又是兵铁相击，又是人在大呼小叫，我觉得不少人都能听到。”钱程摇头说：“我们清理的再干净，也会有人怀疑。而且这么多人不见了，肯定会引起注意的。”
“第一纪的资料，我多少看过些，不能小瞧他们的能力。我们越试图掩盖，他们越会去探究。”钱程认真起来。
“这样就危险了。”夏洛特皱了皱眉：“每个国家都有聪明人，不能指望这里的阿尔比昂人都是蠢货。”
第656节 番外篇（95） 钱程与小把戏（上）
“就算他们不怎么聪明，也一样很麻烦。因为官府办案，靠的不是和罪犯比拼脑力。”钱程摇头解释道：“犯人设下圈套，隐藏证据，但没人规定必须一步步和他斗智。官府的人力和渠道比犯人多得多，从其他途径多路并下，总能绕过防备，找到线索。除非有豪族贵戚在背后指使、袒护，否则，靠着悬赏和挨家挨户搜查，就能解决很多问题了。”
“我们现在也一样。”他摇着头说：“第一纪的技术我们都见识过，而我们不了解的，肯定更多。不能小瞧他们。”
“法术并不是万能的，虽然他们不了解我们的法术，但我们也不了解他们的手段。这个阿尔比昂，是第一纪的大国，定然不会缺少专业的法曹官吏和杵作。”
“而且你也看到他们城市的规模和贸易的发达程度了。”他指了指周围：“这个国家调动人力的规模和能够动员的物力，都远超过汉朝。这种优势下，他们聪不聪明，都已经无所谓了。”
“这个世界的人，单个的战斗力确实不强，但他们创造出来的……东西，真有点吓人。”夏洛特感慨了一句：“这个阿尔比昂也比我们那边的阿尔比昂强太多了。”
“这个世界上，最强的国家有五个。”他逐一列举道：
“新迦太基邦。哦，邦联……不对，联邦。反正差不多吧。这是第一个。”
“白帐汗国，常见的反派角色，这是第二个。”
“代表大会与震旦人民，这个咱们都去过，就不多说了。”
“阿尔比昂联合……什么国，全名很奇怪，就是现在咱们在的地方。”
“再加上巴里希——这个咱们也刚去过。这几个国家，号称‘联合五霸’，欲行齐桓晋文之事。阿尔比昂既然是其中之一，应该弱不了。”
“哎，这一座都城里就不知道有多少兵马。”夏洛特担忧地说。
“张生说，震旦有甲车万乘，正卒二百万。”钱程答道：“阿尔比昂既然能与之并列，估计也少不了。对了，之前听说，这次宴会之外，王室还另行邀请了一些军官？”
“是的，王储邀请了几十位将军，都是附近的陆军将领。”夏洛特愁眉苦脸地说。
“怎么这么多？”钱程咋舌道：“这是把他们全国的将军都叫来了？”
“听说只是一部分。”夏洛特回答：“但这么多将军驻扎在都城周围，也不知道他们在这里囤了多少士卒。”
“起码得有上千战车，数十万精兵这个规模吧。”钱程想了想：“不过不知道他们的军制，也不好猜。”
“我下意识把这里当成我们那时的阿尔比昂了。”夏洛特说着，皱了皱眉头，不甘心地说：“不过，对于这种盗贼，真有留手的必要？难道因为惧怕阿尔比昂，就放过他们？我觉得这样是不对的。而且看当时的情况，他们本来也没打算放过我们。”
“这倒没什么。”钱程说：“我就是想，会不会耽误之后你要去的贵族宴会。”
“放心，肯定不耽误。”夏洛特不假思索地说：“只要别闹太大，就没什么影响。一群平民而已，贵族不会让他们影响自己宴会的。”
钱程想了想，觉得按贵族们的习惯，还确实是这样。
“而且我们也不用太担心退路。”夏洛特继续说道：“我看那个震旦国，人民皆长大平正，有类中国。大不了我们再去那里躲躲，他们肯定不怕蛮夷。”
——中国就是中原的意思，是指这些人与中原人或者说汉朝人接近。
但钱程对她的判断持部分保留意见，想了想，还是没说出来。
不过，以两人现在的默契程度，不用他明说，夏洛特也明白他的意思。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她问道：“有什么办法能让周围的人注意不到我们？我倒是听说，一些法师在研究可以让别人注意不到自己的法术。是类似这种的方法么？需要我帮忙么？”
“不，这样思路就错了。”钱程摆摆手：“举个例子吧，有件事发生了，但你不想让朝廷过于关注它，那应该怎么做？”
“隐瞒一部分，让关于它的消息尽量少泄露出去？”夏洛特猜测道。
“不不，很多事情，单纯靠瞒是瞒不住的。”钱程笑着说：“应该夹在一堆不大不小的事情里，用曲笔写出来。只要你上呈的无用信息够多，朝廷注意到的概率就大大减小了。”
“这就行？”
“是啊，最多就是每次给你个例行回复。到时候答个‘唯，陛下’，就行了。”
“所以……”夏洛特打量四周，若有所思：“少了人的事，是瞒不住的。不过既然他们可能绕过法术设下的障眼法，那就换个方向，制造大量干扰，让他们摸不清头绪？”
“这也是个办法，而且能用得上法术的优势。这是他们不了解的领域，可以想办法把他们带入对我们有优势的环境。”她说着，又看向钱程：“你应该有办法了吧？”
“嗯。”不出她所料，钱程点点头：“有几个小把戏，用的不太熟练，但在这个场合，应该正好。”
闻言，夏洛特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一脸没看错人的得意神情。
她看着钱程走到尸体前，蹲下身，按在地上，低声念念有词。片刻后，几具尸体动了几下，在夏洛特惊讶的目光中，先后缓缓坐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夏洛特惊讶地喊了出来。
钱程一惊，一具尸体砰地一声又倒回地上。
“别突然吓我一跳啊。”钱程转头抱怨道：“本来就不熟，这一下又得重来……”
“你怎么去学这种歪门邪道？”夏洛特质问道。
“不学不行啊。”钱程一边继续试图施法，一边说：“这术法，我们那边的人天生就用不太好。现在工厂里，都是西洲的老师傅，一时没问题，但总这样也不是办法啊。”
“工厂？”夏洛特略一思索，想了起来：“就那个……几个死灵法术操作一整大厅的骨臂，让它们干活的地方？”
第657节 番外篇（96）钱程与小把戏（下）
“对。”钱程点点头：“不瞒你说，我们其实都觉得，工业才是未来发展的方向。只不过具体应该怎么做，现在还得尝试。”
“我一直想找机会，组织人引进、改良西洲法术，但之前进展很缓慢。后来工头给我说，他知道一位住在维塔利亚的晚倍恶公爵，手里有死灵法术的原版经典，如果能拿来参考，对各方面的研究，都能有很大的好处。”
“工头……哦，就是那个吸血鬼。”夏洛特一脸无语：“然后……你上次中途离开，就是找这本书的？”
“对，我去拜访了一趟。”钱程说。
“他真教你了？”夏洛特一脸不信：“我从教会那里听说过几本邪书的故事，说有一些可能落到了晚倍恶的手里。但这东西，他就算真有，也不可能随便给你吧。”
“晚倍恶又不全是莽夫。我们有新胜之威，他也得给点面子。”钱程回答：“我和阿蒂拉去那里的时候，他还专门召集其他晚倍恶贵族，欢迎我们——当然，肯定也有展示力量的意图，这都没什么。”
“欢迎宴会的时候，我提出想看看那本书。他表示知道瞒不住，承认就在他手里，但这是他压箱底的宝贝。”钱程回忆起来：“他还给其他晚倍恶吹嘘了一番，说这本典籍相当古老。里面是开创死灵法术的古代大法师，研究和创造这类术法时，留下的各种笔记，记载了所有死灵术法的原典，因此拥有强大的力量。”
“我就说这不是好东西。”夏洛特用力摇头：“可惜不知道它们在哪里，否则我也会设法去消除这些邪物的。”
“邪不邪得看谁用。不过具体在哪里，晚倍恶公爵估计也不知道。”钱程说：“他说，这本册子还是他在南大陆历险时，运气好才勉强得来的。应该还有其他一些，但他暂时还没有能力获得。”
“我就说，我也不是喜欢强取东西的人，这次来，主要是想看看这本书。因为按我知道的消息，这几卷典籍，应该与中原有关。”
“真的？”夏洛特诧异道：“你刚才不是说中原人与这类法术先天不合么？”
“假的。”钱程毫不犹豫地承认：“我随口编的。”
“呃……”
“但他又不知道。”钱程一脸不在意地说：“我说，虽然我们的大军刚来这里，但相信大陆两侧，早已有交流了。我这次来，就想看看这本书，到底是不是中原流出。”
“如果是来自中原，或是源于与中原有关的文献，只要对照一下，就能把缺失的资料补齐，对双方的考据研究，都有好处。他也不用费心思去寻找另外几本了，中原人收集图书，十分上心，去长安的图书馆查一查，就都清楚了。”
“他信了？”夏洛特还是有些惊讶。
“这东西估计真的很真贵，他还是将信将疑，但估计是觉得我们俩也闹不出大乱子，就把书取出来给我看了。”
“然后你把书偷走了？”夏洛特一脸毫不意外的神情。
“哪有，我是正人君子，说了不会强取，怎么能干这种事。”钱程大摇其头。
“那你……”
“我看了几页，就告诉他，这书确实是中原流出的。一字不差，显然是个抄本。”钱程自得地说：“当年那个法师，应该是从我们祖先处，买了本书带走。后来见这里全无能识者，干脆转写编纂一番，诈称自己所作，开坛授徒。最后，竟开宗立派，传遍南北大陆，自己也被人当成祖师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