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英柱石梅中堂
“可是刚才欢迎的时候，没去提前找。画师得凭空画了。”吕荹提醒道。
“没事，把那些人喊来，让她回船上，重新上岸一次。”阿蒂拉机智地提出补充意见：“画不好，就再来，什么时候画得好再说。”
“那会不会被人当傻子啊！”莫德雷德表示质疑。
“什么都会有代价的，被人当傻子也不奇怪。这就是人生吧。”阿蒂拉莫名地深沉起来。
“你别听她瞎提建议了。”吕荹急忙打断道：“最近怎么样？都顺利么？”
“自从你们打进维塔利亚腹地，连我的日子都好过了不少。”莫德雷德感慨道：“鸡犬升天，是不是这个意思啊？”
“这不是好话吧。”学习时间最长的阿蒂拉及时指出：“哪有把自己比作狗的。”
“那我就想不出其他词语来表达了。”莫德雷德挠了挠头：“再说，狗的地位也还行吧。用来打比方的，不是贵族老爷家的狗么？它们至少超过普通人了。”
“为什么狗的地位这么高啊？”吕荹很好奇。
“不是狗的地位高，是人的地位太低了。”莫德雷德纠正道：“像巴里希的农夫，惹急了会去抗税，所以比我们这边的，日子好过一些。他们的狗，就比不过我们这边了。”
“狗过得好，有什么用么？”阿蒂拉奇怪道。
“可以嘲讽巴里希人没有爱心。”莫德雷德回答：“毕竟，对于领主老爷来说，自家的狗，比老农重要多了。”
“反正也没人关心他们的死活——他们自己都不关心。”她解释道。
阿蒂拉无言以对。
硬要说的话，阿尔比昂确实是最关爱动物、最保护生态的地方。哪天他们要是发达了，谁知道这些也会不会成为评判标准了。
“哎，这里都比阿尔比昂好。”她叹了口气。
“你们那里还是以前的样子？”阿蒂拉询问。
“更糟糕了。”莫德雷德摇了摇头：“来了群吸血鬼，弄得一团糟……”
“那你……往好处想。”吕荹宽慰道：“就是因为人不当人，才有那么多商人去阿尔比昂经营产业，让你们富起来。这也算是种优势了——就是福祸相依吧。”
莫德雷德觉得怪怪的，但阿尔比昂的低人权优势，确实是客观事实，也不知道怎么反驳。
“总之，你们一定得帮帮我。”她有些着急地说：“王国再不做些改变，肯定会完蛋的！”
“你别说，我们这边也是一样的问题。”吕荹看四下没人，小声说道：“现在大家对皇帝很不满，也不知道今后会怎么样。”
“发生什么了？”莫德雷德问。
“老问题了。”阿蒂拉摇了摇头：“我听他们的意思，是凉州开拓之后，中原的问题却加速恶化了。大家都没想到会有这种结局，儒生们认为皇帝是罪魁祸首，快憋不住气了。”
“他们怎么说？”莫德雷德问：“我记得之前就不满了吧。”
“就是……认为皇帝不仁义，无礼，还傻。另外还不讲信用。”阿蒂拉简单地概括道。
“皇帝背弃了和儒生的约定？”莫德雷德继续问。
“不，皇帝从来就没和儒生约定过什么。”阿蒂拉解释道：“说的是天和天下人，还有皇帝，三方之间的约定。”
“是之前钱先生说过的那种吧。”莫德雷德想了想。
“对，就是那个。他们认为天是代表天下所有人的，天把天下人委托给皇帝管理，皇帝也叫天子。”阿蒂拉说：“现在皇帝管的太糟糕，天非常生气，要揍儿子了。但就像天不能直接管理一样，天也不能自己下手揍。所以，就得有人代天揍儿子。”
“这么一解释，就比钱先生讲的好懂多了。”莫德雷德欣慰地说。
“反正记着结论就行。”吕荹也插嘴道：“就是皇帝太不礼教了，大家都非常气愤。”
“我懂了。”莫德雷德点点头。
“你要是有机会，不妨快一点。”阿蒂拉想了想，建议道：“我们这边，不知道今后会怎么样呢。多一个帮忙的人，总比没有好。”
“对。”吕荹表示赞同：“我们肯定全力支持你。等你富贵了，别忘了我们就行。”
“肯定不会忘的。”莫德雷德急忙保证道：“如果我得了王位，就封你为温彻斯特侯爵。”
“那我呢？”阿蒂拉问：“给我也整一个呗？”
莫德雷德挠了挠头，想了一会儿，说：“西边山里应该还有剩的——封你为格拉摩根伯爵吧。”
“为什么她是个啥温侯，我就比她低啊？”阿蒂拉当即抗议。
“她名声比你大，我来的路上，都听贵族们在讨论她。”莫德雷德指出：“分封得考虑其他人的想法，还得留下不少好处，给那些有意投靠我们的人。”
“国君首先得能保持公平，否则很难做的长。这么算下来，选择也不多了。”她摇着头说：“当然，你要是比她功劳更高，让其他人没法说什么，也可以给你更好的位置。”
先前，吕荹跟着主力登陆后，在维塔利亚腹地往来征战。好些知名骑士来挑战，都被她击杀了。阿蒂拉自己，则跟着夏洛特的后队，没有表现的机会，只能吃哑巴亏。
“没看出来，你挺懂这些的。”吕荹评价道：“你当国王，肯定比你们现在那个好。”
“这些又不用专门学。”莫德雷德倒不在意：“不就是分肉么？大家都很能吃，也想吃，但肉是有限的。怎么让大部分人接受，让他们都尽量老实些？大概就是这种经验吧。”
“确实是这样，凉州的士人也喜欢这种分肉的比喻。”阿蒂拉想了想表示服气：“那就加油吧，我们等着你的好消息。”
“先去办正事吧。”吕荹说：“其他使者也快到了。”
几人随即向镇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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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圆桌里莫德雷德的组织和号召能力其实都不错。要不然就那个没人权的出身，也拉不出这么多人跟着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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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2节 第十三章 吕温侯名震三军，巴里希五路伐夏（下）
这座港口小镇，发生了很大变化。靠近码头的建筑因为战争损毁严重，现在还没重建。镇外的空地上，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军营。还有不少临时搭起的帐篷，属于匆匆赶来的商人，和维塔利亚的外交官们。
几艘圆滚滚的货运大船停在港口边，桅杆上挂着诺里共和国的旗帜。
“这么快就来做生意了。”莫德雷德感慨道。
“他们商会，背后是几个佩尔索斯大商人，肯定消息灵通。”阿蒂拉说：“毕竟那几场仗，就是佩尔索斯和我们打的。”
“啊？”莫德雷德没反应过来。
“他们知道打输了，就立刻让自己的同盟商人，来找我们购买奴隶。我们带不了这么多俘虏行军，所以只能接受他们的价钱。”吕荹帮忙补充：“他们转手卖出去后，这一仗不但不亏，还能赚不少。”
“给雇佣兵发工钱，不是一次发完的，大部分都拖欠着，才是常态。”阿蒂拉介绍道：“如果打赢了，让雇佣兵就地劫掠就行。如果打输了，也就更没必要发了。”
“这种我是知道的，我们也经常用雇佣兵。”莫德雷德感慨了下：“不过转手把雇佣兵倒卖了，倒是第一次见。不愧是最成功的商人，怎么都不会亏钱……”
“雇佣兵一样卖雇主的。”阿蒂拉回答：“我们来这儿的最后一段很顺利，就是因为狐狸师叔带钱来了。”
“我这回也得去求她帮忙。”莫德雷德说：“王都那边传言，说巴里希贵族们已经大规模介入战争了。但现在，我们的兵力很缺乏，没法趁机行动，所以，希望能借点钱，雇佣士兵参战。”
“又有人掺和进来了。”阿蒂拉摇摇头：“哎，打成一锅粥了——你们不先判断下，究竟什么时候进场、先去对付谁么？”
“那种事情之后慢慢想。”莫德雷德不假思索地回答：“情况很复杂，先抓紧去打巴里希人，再仔细考虑别的吧。我听说，他们很快就要东进了。”
“夏国主那边？”阿蒂拉问：“我听说，北方大贵族最近不安分。不过，倒不知道巴里希人也参加进来了。”
“巴里希国王一直渴望东北方向的领土，就像他们渴望把我们赶下海一样。”莫德雷德说：“他们的想法是，不控制一系列天险作为边界，就不算安全。所以各个方向，他们的动向都很明显。”
“这次，听说他们拉拢了一些帝国诸侯，准备联合起来，进攻加拉西亚。”
“怎么突然又胆大起来了？”吕荹好奇地问。
“之前你们皇帝不是招待了各国的使团么。”莫德雷德说：“巴里希使者心细，沿途仔细看了一番，发现那边的情况，和之前的猜测，有很大差距。”
“先前那场战争，把一些贵族吓得够呛，要么觉得你们是地上的天国，要么觉得是恶魔的国度。总之，都不是人。”她介绍道。
“但这回去了一趟，却发现只是皇帝自己喜欢卖弄，那里依然有很多穷人，也不是处处都流着蜜和奶。甚至，有不少平民，都对皇帝十分不满，心怀怨恨的人，比帕里城中还多。”
“所以，他们认定，汉朝现在遇到了不小了问题，出动主力干涉的可能性不大。不抓住这个机会，清除敌人，站稳脚跟，今后的日子肯定更难过。这方面，国王和大贵族们，倒是一个想法。”
“确实，他们的机会不多。”阿蒂拉想了想，反问道：“你是怎么知道巴里希人这些观点的？他们不保密么？”
“兰斯洛特从掌玺大臣的老婆那儿听来的。”莫德雷德说。
“啊……”吕荹愣了愣：“那，他真是个合格的间谍。”
“都是双向的。”莫德雷德大摇其头：“别以为我们的事情，就能瞒得过巴里希人——不如说，人人都是巴里希人。”
“他们那些人，是不是太喜欢和贵妇们讨论政事了？这种事情，应该保密的吧。”阿蒂拉摇头评价道：“钱先生的书上就说，要避免谋及妇人的情况，看来确实有道理。”
“这可不好说。巴里希妇人，指不定比她们的丈夫更聪明——尤其是正经事上。”莫德雷德摊摊手：“再说钱先生自己，也天天和伊兰瑞尔小姐她们，一起谋划吧。”
“不是这样么？但他确实从来不和我一起谋划啊。”阿蒂拉茫然地说。
“哎……我觉得，那主要是你不够聪明。”莫德雷德叹了口气。
“什么！你也能说我不聪明！”阿蒂拉惊讶地张大嘴，看起来颇受打击。
“没我的事。”吕荹当即表示中立。
莫德雷德正想说什么，不远处传来一声爆炸。她奇怪地转过头，来回看了看。
“魔力量很大……法术事故？”
“谁知道。”阿蒂拉不太在意：“赵姑娘这几天在做实验，整个镇子都天天响个不停。可能是换了种思路吧。”
“这还算好的，前几天，天上不停掉东西，把营地砸了好几回。”吕荹回答。
“有星星坠落下来，在我们这里也是灾祸的预兆吧，你们不害怕么？”莫德雷德惊讶地说。
“中原也是这种说法。但不管什么东西，天天见，也就没那么吓人了。”吕荹无奈地说：“我们都给砸习惯了，也就无所谓了吧。”
“主要是没什么影响。”阿蒂拉指出：“都挨了不止一次陨石了，我看维塔利亚人也没赢我们一回。”
“也是啊……”莫德雷德想了想，觉得确实没什么问题。
然而没过多久，一群骑兵匆匆经过这里，截停路人，封锁了道路。有人认出吕荹，停下来，说使君正找她们。
三人匆匆向目的地跑去。
到了营地门口，她们发现大队士兵正向各处赶去，才知道事情闹大了。附近一处大帐外聚集了不少人，几块残缺的肢体散落在地上，中央位置，是一摊红黄混杂的血肉碎末。一个老者正拿着工具，冷静地检查着。
几个士卒挂了彩，龇牙咧嘴地坐在旁边。地上还摆着两具穿着僧侣长袍的尸体，旁边丢着把短剑和弯曲变形的弩。
“真恶心。”见惯了战场的莫德雷德也忍不住皱起眉头。
“这不是夏国主的营帐么，怎么回事？”吕荹大声问。
“几个土人想见她。”一个军校指了指尸体：“我们发现他们藏着武器，想拦下来，结果那家伙居然自己炸了。天知道是什么邪术，要不是使君正好在，夏国主就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