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英柱石梅中堂
“但问题是，这个会议，和国王，到底能共存么？”钱程看起来不太相信。
“确实很难。”莫德雷德想了想，承认道：“之前的话，每次都是国王反扑，获得更大的权力。我也不清楚，今后是不是可行。”
“无论在哪，虚君是个很不稳定的状态。”钱程拿起旁边的水壶，自己倒了一杯：“我们最早的时候，祭司和国王也是分开的。但现在回头看，这二者其实没法共处。不是大祭司掌握了王权，就是王试图削弱祭司的权力。我觉得，你们这种想法，恐怕也稳定不了多久。”
“和信仰有关的权力，甚至比执政的权力更重要。”钱程告诫道：“不换个其他思路，确实是没办法的。”
莫德雷德想了半天，也没什么好办法。
“要么，就得想办法让国王和议会的那个契约，变得高于国王的法统，甚至高于教会。”她挠着头：“为什么我要思考这么晦涩的问题……实在是太伤脑筋了……”
“你们也别干看着，也帮她想啊。”钱程眼见其他几人在发呆，出声催促道。
吕荹和阿蒂拉大眼瞪小眼，见钱程询问，就开始原地傻笑。只有阿娇开始费力思索起来。
“为什么不把国王的法统，直接换成契约呢？”她想了想，说道。
“有些时候，被我们抓走的公主死活不想回去，只好拿别人顶替。但这其实也没有太大的问题。因为联姻者喜欢的，是对方的家系和嫁妆交易，又不是喜欢公主。”
“国王的存在，也不是大家喜欢国王这个人，而是需要一个管理者。把管理的权力赋予国王，和赋予别的什么，也是没区别的吧。”
“是啊。‘天命靡常，惟德是辅’。谁担当国王的角色，有什么区别呢。”钱程感慨了一句，又看了眼阿蒂拉她们：“你们觉得呢？有什么想法？”
“我……”吕荹急忙转头看阿蒂拉：“说哪儿来着了？”
“哦，我知道！”阿蒂拉急忙说：“他们不是有八个……呃，诸侯王在议政么，我觉得可以他们模仿古代制度。”
“就叫‘议政王会议与八部人民’吧。这样，也不需要国王了。”她建议道：“你看我这办法聪明吧。”
“算了，我就不该问她俩的。”钱程捂了捂额头，决定无视她：“我们继续讨论吧。”
PS：神权的问题不同文化差别非常大。
古罗马人对神也很……随意。就算在多神教信仰里，这些人也是很有特色的。
打仗的时候他们祭拜马尔斯，然后如果赢了，就是统帅英明战士勇敢；输了，就是马尔斯这货又掉链子，不如把对面那个更厉害的神迎过来拜一拜。
第三次布匿战争之前，罗马人还试图贿赂迦太基的女神，说只要你保佑我们灭了迦太基，我们就把你也送万神殿享受祭祀去。
另外他们也分食祭品。祭祀宰杀的牲畜会分给军团士兵吃，这个属于福利的一部分。
这些可能对罗马共和国的神权意识有不少影响。不过基督教传播开之后，这些习惯也跟着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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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2：贵族并不看重配偶是谁，只要家族获利就行。男女都这样。
王权越强的地方越明显。法国甚至有国王王后生不了孩子，大家忙着给王后找情夫的。
PS3：拿破仑的法典里确定，儿子认母系。就是说一个人的妻子的孩子就是他的嫡子（不用管真正的亲爹是谁）。同样，他的私生子归情妇的丈夫（情妇的丈夫也不在乎儿子亲爹是谁）。
这算是最终把规则定下了。
拿破仑自己对情妇、情妇的丈夫、妻子的情夫、私生子其实也都不错。他那边就是这风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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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3节 第一百八十六章 新型仙药
“但我真没什么办法。”莫德雷德沮丧地摇头：“说到底，不同地方，人们能接受的方式，差别太大了。”
“我都觉得，不如指望巴里希人——那边的市民天天想着轰走国王，哪天真的彻底轰走了，我也不会觉得意外的。”她想了想，说道。
“正因为是寻常之外，所以才要努力。”钱程看起来并不认同：“我了解些零星的史前知识，据说，我们祖先之前的文明，就有很长时间，被皇权束缚着，最终导致了连绵的苦难。”
“第一纪的人也不见得这么想啊。”阿蒂拉提醒道：“我倒觉得，问他们的话，反对你那些想法的人，才更多吧。”
“我们又不能全都模仿他们。”钱程纠正道：“时代早就不一样了，他们的规则，比夏礼、殷礼都古老太多。这些古礼，孔子都要加以损益；第一纪的事情，难道就能照抄么？”
“我们现在的一切，都是先人给我们造就好的。那些教训，也是先人试验出来的。”他认真地看着阿蒂拉：“如果什么问题都放任自流，不去加以改正，不就白白浪费了这一次的机会么？”
“但狐狸师叔之前就和我说过，说你太急了，机会还没到……”阿蒂拉犹豫了下，说。
“时机不是等来的。”钱程回答：“今天等机会，明天再等机会。明天之后又是明天，什么时候才有机会？谁来界定机会今天已经到了，而不是下一个明天？”
“我在边塞的时候，经常和匈奴人互相袭击。每次作战前，都希望能够在准备好的情况下展开。但真到交战的时候，哪次能保证完全准备好？”他下意识地扶着佩刀，摇了摇头：“我们不行，匈奴人一样不行——我甚至觉得，就没有能完全准备妥当的战斗。”
“如果事情都能等来，那就太简单了。”他撇了撇嘴：“但这也太不负责了。”
“看来还是狐狸师叔没见识。”阿蒂拉果断地总结道：“我还是向你请教吧。”
“不要这么说。”钱程当即阻止了她。
“有个故事，说一个富翁见了一座高楼，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很是美丽，就找来匠人，也要建一座。匠人从地面开始兴建，富翁见了，就很奇怪，说自己只要高处的那层就行，建下面几层干什么。”
“道理就是如此。”钱程指了指阿蒂拉，又指了指自己：“我们的知识、经验、道理，都是先人一代代积累下来的。没有他们，就没有我们。你觉得他们缺乏见识，就像站在楼顶，却无视底楼的梁柱一样滑稽。”
阿蒂拉听了，又有些惭愧，只好表达歉意。
“这是哪儿的故事？”莫德雷德问道：“听起来很荒唐，细想，倒是挺有感触的。”
“我在西域的时候听到的，传言是南方天竺洲的老故事。”钱程说：“那里有时会有人从海上飘来，翻山越岭来到我们那里。天竺人擅长魔术，还很会讲故事，在传说里也很有名气的。”
“这样啊……”莫德雷德坐直身，思忖起来。
“天竺仙人真有仙药么？”阿娇也跟着询问。
“你应该问你师父啊。”钱程指出：“我也不是很明白的。”
“师父师叔他们，这段时间天天在一堆瓶瓶罐罐中间忙活，我问问题的时间都没有。”阿娇摇摇头：“除了殷师姐，只有问你了。”
“那不是梅林之前经常干的事情么。他们在忙什么啊？”莫德雷德又来了兴趣。
“现在在搞什么，我也不太清楚。”钱程说：“不过之前，他们应该是在研究一些丹药吧。”
“炼金用的？还是不死药？”莫德雷德前倾了些，继续问道。
“吃了不饿的。”钱程回答。
“哎？”莫德雷德有些吃惊：“研究那种干什么啊？”
“黄金这东西，到了乱世，有什么用？寿限再长，兵戈加身的时候，能做什么？”钱程摇摇头：“但能研究出辟谷之法，或是炼出吃了不饿的丹药，就能救活太多人了。”
“先能活下去，再想有多少钱、活多久的事情吧。”他无奈地说：“你数一数，你们每次饥荒，要死多少人，就明白哪些更重要了。”
莫德雷德挠了挠头，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
“好像也没人数过。”她只好坦言道：“饥荒的时候，就是相互抢劫的时候。谁有空去天天记录饿死了多少农民啊……”
钱程一时无言以对。
“我以为，都是想着长生呢。”阿蒂拉也插嘴评价道。
“你以为永远活着是好事？”钱程翻了个白眼：“我有时候都会心累到什么都不想做，都会绝望到想要放弃了事。人活着，免不了不断受苦。要不然，为什么那些求长生的人，有白日升仙的，有深山遇仙的，有尸解的，但无一例外，都想着脱离这个世界，去仙界呢？”
阿蒂拉也沉默下来。
“张道长他们，现在应该确实在研究长生一类的东西。”吕荹见大家都不说话，开口道：“我前两天还看见青鸟和殷姑娘说什么。她们好像很熟悉，彼此交流的，应该也是西王母那些吧。”
“肯定不是。”阿娇一脸不信：“这几天，新道观那边又炸了好几次。我上回见师叔一脸黑，袍子都着了火，慌着往水池里跳。长生药是什么原理我不清楚，但也不会是利用爆炸吧——这也太奇怪了。”
“怪不得搬出城去了。”阿蒂拉恍然大悟：“我还以为他们是觉得城里太俗气，想去深山里寻一个幽静去处。没想到，是怕官吏上门啊。”
“都不用官吏了。”阿娇叹气道：“之前出了次事故，街坊们被吓得要命，就要把他们轰走了。不过他们死活不改，跑到南山里继续到处炸东西。”
“我本来准备让亚龙们都搬来的，结果道士们整天丢各种奇怪的东西，整个小山的动物都给吓跑了。”阿娇捂着脑袋：“你说，他们为什么这么喜欢爆炸啊？”
“估计是西王母教的。”吕荹猜测道：“可能西王母自己就喜欢这些吧。”
“人类的神也这么喜欢爆炸么？太奇怪了……”阿娇想了半天，无可奈何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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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早期道教书籍里很多东西，都是教人怎么在饥荒中找到压饿的东西，从而存活的，属于天师教你荒野求生系列……
因为他们的最大受众，确实经常要面临这种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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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4节 第一百八十七章 被缚的钱夫子
鲁萨尼，边境小镇。
几个北海武士趴在杂乱的木头堆后。
远处，大群衣着简陋的鲁萨尼人四散奔逃着，草叉、链枷和临时敲直的大镰刀丢的到处都是。成群结队的草原人追逐着他们，不断把目标砍倒或是套住。
对于这种表现，北海武士们并不显得意外。
鲁萨尼军队的核心，一直是北海来的老乡，和帝国北部各邦的雇佣兵。至于这些鲁萨尼本土士兵，一向都不堪重任。他们要是有更好的表现，才让人意外。
领头的北海武士小心翼翼地张望了一眼，又缩了回来。
身后，其他几人正在安静地休息着，尽量保持体力。有人正在闭目养神，有人正在擦拭着兵刃，还有人正拿着本册子，小声念叨着什么。
领头的武士瞅了眼，认出那是种新出现的信仰。
他们崇拜的对象，叫孔夫子。是老家的哈拉尔德大王，最近刚从汉朝迎来的。
北海人原本有各种各样的神灵，只是武士们普遍没文化，祭司和诗人的数量不多，活动范围也局限在各地，因此没什么人整理记录。反而是汉朝使者，做了不少工作。
他们的主神，在正式记录中，叫“沃丁”。
——这一听，就是个商朝人的名字。
连北海武士们也能大致理解。按使者的说法，孔夫子同样是这个商族的一员。所以，孔夫子明显也是沃丁的亲戚。
北海人原本的传说很零散，各种规则也不严谨。孔夫子教团带来了很多现成的制度，就一下让它完善了起来。
不仅如此，这些人还愿意教人写字，甚至连经书典籍，都到处散发。不仅之前的祭司们没这个能力，连南方教会都不能完全做到。
在北海人的传统里，文字是具有魔力的，懂得文字的人，都是罕见而神秘的高手。汉朝的文字，比北海人的文字更加古老神秘，学起来很是费劲，但众人对此并不觉得难以接受，学起来依然很带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