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英柱石梅中堂
法师愣了下。
“有个女巫！”他大喊道。
“不……”让娜正想说什么，敌人的注意力已经一下全转移了过来，队伍里的几个法师不约而同地集中力量，把各种火系法术往她身上甩。让娜只好狼狈地来回躲闪，显得很是憋屈。
趁这功夫，一个拎着钉锤的人跳了出来。
“我是罗德里克神父！受死吧，异教徒！”那人暴怒地大喝着，当先就往让娜身上招呼。
“等一下！我不是异教徒！”让娜本能地试图解释，她躲开一步，亮出自己的配饰，试图说服对方。
“受死吧，异端！！”神父看起来更兴奋了。
“你才是异端！！”
艾博罗人太不会说话，好脾气的让娜，这方面的容忍度也一样不高，她气急败坏地与佣兵们打作一团。
而另一边，莫德雷德干脆连废话都懒得和他们说，挥剑径直扑了上去。
领头的佣兵剑没她长，面对刁钻的切削，只好挥盾抵挡。然而莫德雷德趁他无力收回，猛地变向，利落地刺进腿部，随后挑起剑尖，一击将失去平衡的敌人斩杀。第二个人才刚冲过来，她索性架住剑，一脚踹在盾牌上，趁他没站稳，转过剑柄，贴着胸甲将持剑的手臂剁了下来。
白芷还没盯多久，她已经反过来冲进佣兵人群里，转着圈砍了起来。
白芷又回头看去，钱程已经跑到林子边了。他时不时回头放出一箭，每次都有太过显眼的敌人扑倒在地上。先前挥剑让大家追杀的小军官是第一个完蛋的，紧接着是几个敢和他对射的弓弩手。
钱程当初对白芷说，这种小队交锋，一个熟练射手比熟练的短兵使用者，发挥的威力大得多。她当初也听阿蒂拉和霍光吹嘘过钱程在长安的表现，倒没觉得怀疑，只是因为自己总是不在现场，有种难以言明的焦虑。这次，倒是确实看到了他的水平。
现在，只剩下看似众多的敌人，凭着本能和狂热过头的情绪，一个劲地追着他。
白芷站起身。按照计划，现在到了她出场的时候了。
她看了看两边。两股敌人都把侧面和后方对着自己，明显没有想到钱程刚刚逃走的地方还有足以影响战局的力量。审视一番的话，让娜和莫德雷德那里，敌人数量要更多些，按照钱程的吩咐，她应该借着突袭的优势，先清理更多更密集的敌人，尤其是指挥者。
白芷不假思索地聚集起周身灵力，附近的温度骤然降低，凝出了一片雾气。她挥了下衣袖，成簇的冰棱倾巢而出般，向着追击钱程的敌人背后扫去。
“反正这家伙耐打。”她回头瞥了眼还在与敌人角力中的让娜，嘀咕了一句，开始麻利地准备下一个法术。
一阵惨叫声吸引了剩下敌人的注意，让娜那边，有人借着法术残余的光芒，一眼认出了她。
“是那个绿……绿色的！”一个法师高喊道：“她也是个野法师，快压制她！”
“什么？！”白芷气得尾巴都炸了毛，身体周围流动的灵力也骤然增大，让远处的法师们本能地察觉到了威胁。
那些人又大喊着什么，白芷听不懂也懒得理了——刚才那一下激增的灵力，把她的翻译符文都给烧掉了。
艾博罗人太不会说话，这回她是真的生气了。
第391节 第一百二十五章 配合
钱程返回的时候，残余的敌人已经开始逃跑了——在弱者面前装勇敢是一回事，在隔几秒死一个人的情况下坚持追击，就是另一回事了。
让娜和莫德雷德那边，还有人在往那边奔去。白芷见状，转换方向，朝着那几个法师开始攻击。
“法师有防备，别硬轰！”渐渐退过来的让娜瞥了她一眼，用生硬的中原话喊道。
白芷不为所动，依旧在自行其是地准备。
“地上！造个冰层出来！阻滞后面的人！”让娜只好试图一步一步地教她。
白芷点了点头。
让娜叹了口气。她能看出，这姑娘恐怕确实没什么战斗的经验，对战局的把握和理解，几乎是一片空白，甚至法师交战时的基本经验，都还没让娜这种旁观者清楚。钱程之前对她说过白芷缺乏经验的事情，让她关照一下，看来也是有先见之明的。
正想着，白芷那边，法力的光芒突然暴涨。
让娜一开始没察觉到她那边有明显的法术流动痕迹，突然迸发的力量像是法术失控一般暴涨，把双方都吓了一跳。让娜回头看去，深蓝的光芒已经耀眼到无法直视，还没来得及开口，巨大的轰鸣声就把她的话堵了回去。
一道湛蓝色洪流如冰河般奔涌而出，迎面撞上的法师，周身数层防护像是水泡般一触即灭。被波及的倒霉佣兵一瞬间就被淹没，有人甚至被倾泻而来的冰棱直接撞飞出去。等光芒渐渐黯淡，法术扫过的一片宽阔地带上，已经没有敌人存在了。那片冰痕之后，其他敌人急忙止住脚步，转身就跑。
“阻滞成功了！”白芷对让娜喊道。
“……”
让娜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残余的敌人也明显胆怯起来。一个灰头土脸的女法师不顾神父愤怒的谩骂，率先准备开溜。
然而钱程已经返回，正好堵在她逃跑的路上。
“你的办法太简单粗暴了，如果遇到强敌——啊，正好。”他看起来游刃有余，还有空吩咐起白芷来：“说好了，这个留给我。”
让娜看见白芷一脸不悦的样子，不过钱程已经快步走了过去。
“这里的法师也是差不多的问题。”他一边摇头一边躲过女法师的攻击，瞅了眼飞过去的五彩魔力：“他们把术法当成定式用了——这东西哪有这么死板啊。”
“五行是相生的，阴阳是转化的。这是变化的学问啊。”
他说着，随手画出几个让娜认不出的符号，那些符号随机四散飞开，变的朦胧起来。让娜觉得那不像法术，她感受到的力量也十分微弱，然而女法师的攻击，一经过那片区域，就失去了原本的模样。
火球莫名其妙地变成了一团泥土，无力地碎在地上；冒着烟的酸液砸在土壤里，那地方的草木却毫发无损，反而显得更加鲜亮了；最后，法师近乎绝望地嘶吼着，试图击碎、裂解那个看不见的诡谲区域，但她拼尽全力释放的魔力，只化作一阵清风，消逝在空中。
观望的让娜再次吃了一惊。
“你这是什么法术？”她大声问。
“这不是法术。”钱程回答。
一问一答间，他伸手去抓配剑，却发现那东西太长，还藏在车上。法师倒是已经拔出了剑，刺了过来。
钱程顺手抓起旁边的碎冰块，砸了过去。趁对方躲避，右手从腰间抽出一只短柄铜骨朵，左手拔出匕首，扑了过去。法师再次挥剑，钱程看似惊险地用匕首别住，扬起骨朵，自下而上砸在对方试图伸出的左臂上。
法师发出一声惨叫，步伐乱了起来。钱程踏前半步，手中钝器挥下，敲在脖子上。
敌人一声不吭地倒了下来，钱程轻喝一声，猛地俯身，转过骨朵，杵在法师胸口。让娜听到牙酸的碎裂声，一击之下，甚至被砸的凹了下去，眼见是断气了。钱程的动作却不停，挥动左手划开了尸体的喉咙，麻利地把匕首插在地上，伸手从咽喉间拽断了块血肉出来，丢在一边。
“好好看，好好学。”他顺手撩起女法师的衣服，擦了擦手上的血，回头对白芷说：“给你说了多少回，对付法师的时候要认真点——施法者一个比一个难杀，等你吃了亏，就晚了。”
白芷还没反应过来，本能地点了点头，罕见地没有指责他的动作。
最后一个施法者也已经死去，残存的敌人终于忍不住，争先恐后地向远处溃逃。
钱程看了看周围，却发现敌人首领不见踪影，不知是在死在什么地方，还是逃走了。四下瞅了瞅，莫德雷德追着敌人，也不知跑哪去了。
让娜不顾形象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休息。她也习惯性地伸伸手，却发现东西不在。
“对了，我的旗呢？”她回头问钱程：“什么时候能还给我？”
“哦，我给忘了……”钱程拍了拍脑袋：“不过你要旗子干嘛？就咱们几个人，也不需要旗号啊。”
“我……拿习惯了吧。”让娜自己也只是下意识地有这个想法，她想了想，只好解释道。
“回头就给你。要不你先拿个东西代替下？”钱程提议。
“这还能代替？”让娜奇怪地问。
“当然了。”钱程顺手扯下车上的白布，又从旁边捡起一根佣兵丢下的长矛：“反正现在也不需要继续伪装成商队了，我给你临时做一个，将就着用吧。”
他把白布往杆子上一系，伸手递给了让娜。
让娜一时无语，纠结了半天，不知道要不要接。
“还有人跑了，我们怎么办？”白芷见他们一副悠闲的样子，急忙询问道。
“他肯定安排好了。”让娜环顾四周：“这个位置适合从林中突袭，不过这个地势，想布下更大的包围，也不难吧。”
“是。”钱程点点头：“人不多，所以这些人恐怕发现不了——当然，对付他们是足够了。说起来，你也很懂行啊。”
让娜笑了笑，钱程也跟着笑了起来。两人随即开始四处比划，讨论从哪里行军、在哪里设伏更为妥当。
白芷见他俩一副心有灵犀的样子，一时又有些不悦，却插不进他俩的对话，只好在旁边干站着。
正想说什么，远处，又一群身影从林中走了出来。
领头的姑娘老远就和钱程招手，钱程也远远回应。他挥了几下手，才想起手里还有面临时旗帜，于是强塞给让娜，自己去迎接了。
让娜抬头望去，看见一个长耳朵少女轻盈地跃过还留在战场中的冰河，向钱程跑来。她又看向旁边，白芷正一副如临大敌的神色。
“我们按你当初画的方位来。路上抓到的俘虏说，有个晨星家族的成员在这边。”来者陈述道：“我就知道是你。”
“这都能认错啊。”钱程倒是有些讶异。
“确实像我们家的。”少女退后了一步，看了眼他背着的弓，笑着说。
钱程背后，白芷已经忍不住走了过去。不过让娜发现，来者依然和颜悦色，还主动迎上去打招呼。
“你好，苏小姐。”她礼貌地说完，又看向让娜：“哦，这应该是巴里希的那位姑娘。”
让娜觉得自己以前见过她，不过刚才一时没想起。
“哦，想起来了，您是当时钱程旁边——”她回想了下，似乎有了些印象。
“对，我是伊兰瑞尔，陪在钱程旁边的精灵。”对方笑吟吟地说：“见到你很高兴。”
“嗯……我也很高兴……”让娜瞥了眼旁边的白芷，嘴角抽搐了下。她勉强维持住礼貌地表情，回答道。
第392节 第一百二十六章 生意
小镇外，车队依然缓缓行驶着。
先前的战斗动静太大，镇子里的人完全没料到有人突然跑来这里交战，半夜三更纷纷被惊醒，一时间人心惶惶。不少富有人家，都紧急亮起了灯火，用光亮带来的本能安全感给自己壮胆。
能不能吓退入侵者另说，众人倒是借着猝然而来的机会，发现了好些不该出现的人——莫名其妙溜达到库房里的仆人、不知为何出现在女儿闺房里的青年、早就结束了晚祷却待在唱诗班宿舍的神父……一时间鸡飞狗跳。
镇长匆匆从商会会长夫人的床上爬起来，忙不迭地赶回办公大厅。镇里有头有脸的人，正在那里相互扯皮。因为事发紧急，所以这次扯皮的力度，也比平日里更激烈了些。
议长指责佣兵团长拿钱不干活，连附近来了支军队都不清楚。团长指责商会会长近期频频有异常动作，明显是隐瞒了重要情报没给大家分享。会长不在镇里，也没法反驳，但他的助手坚决不承认指控，说会长现在还在公爵那里打探消息，这种指责明显是恶意而无依据的。
众人扯到最后，也没吵出所以然来，镇长只好依旧充当和事佬，说服大家先弄清楚情况再说。
只是天还没亮，刚才那个动静，连镇里最胆大的小伙子都被吓着了。佣兵队长更是明确拒绝，说不会让自己的士兵执行这么危险的任务——除非加钱。
众人商量了下价格，决定还是等到天亮再说。
好不容易又熬了一个多小时，才有人冒险出门，前去探看。不过没多久，那人就匆忙跑了回来，说路上有几辆大车，似乎没什么异常，只是远远看去，好像有个精灵在那里。
镇长吓了一跳。说这支车队和交战无关，他自己都不信。而这个时候，有精灵出现，肯定不是好事。略一思忖，他就同意事后从斯特里亚城的银行里提钱出来，给佣兵加薪，要求佣兵队立刻登上围墙，按照防备公爵收税的预案，准备进行防御。团长这回也认真起来，派出了士兵去侦察敌人的具体动向。
过了一会儿，有斥候回报说，确实有精灵，而且不止一个。那些家伙穿着铠甲带着弓，明显是有备而来的。其他人壮着胆子去细数了，让他先回来，免得回头送不回口信。
众人大为惊恐，镇长急忙下令敲钟，要求居民准备守城。又心痛地安排信使，分头去公爵和主教那里求援，说去年欠的税一定交上去，请大人们拯救城镇，驱逐觊觎领地的邪恶长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