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与魔法与东方帝国 第382章

作者:大英柱石梅中堂

“所以,你的想法整个都有问题。”钱程摇摇头,显得很严肃:“虽然看起来相似,但这二者各方面都是没法这样简单类比的。强行这么比较,对你们也没有好处。”

“就是,巴里希这个鬼样子,也配和他们比?”莫德雷德适时跳出来嘲讽。

“你煽风点火怎么这么熟练啊?你到底侮辱我们多少次了啊?”让娜气愤地反问回去。

两人又争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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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德国的地名其实都挺朴实的——当然全世界绝大部分地方都这样。

像科隆就来自拉丁语的“殖民地”,斯图加特是中古德语“母马围场”,马格德堡是北欧语“大城堡”,柏林是斯拉夫语“沼泽地”,德累斯顿是斯拉夫语“森林里的人”。

(需要指出的是德国人的斯拉夫比例相当高)

贵族的名字含义也很土。

比如霍亨施陶芬家族,霍亨是尊称,类似“大”,施陶芬的意思是那种中世纪宴会用的大号酒杯。所以这个其实就是“大酒杯”家族。大概是说他们很有钱吧……

霍亨索伦前面说过了,意思是“大收费站”家族。说明他们是群收买路财为生的好汉。

反正基本都是这类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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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6节 第一百一十一章 思考者的义务(上)

钱程对于让娜的想法,其实也是颇为矛盾的。

不少西洲人支持增加国王的权威,尤其是新兴的贵族和普通居民,让娜其实也算其中的例子。这些人认为,国王更加强大,有助于王国本身的兴盛。

莫德雷德虽然天天和她吵,但在这一点上,两人的意见反而是想通的。只是她们互相把对方视作反叛的贵族,彼此敌视而已。

但钱程这边,一直认为君主的权力太强,并不是好事。

这也不算相互矛盾。毕竟孔子就说过“过犹不及”的话,理解这二者出现区别的原因,对钱程这种学识的士人来说,并不是困难的事情。

但钱程不能表态,说自己支持他们加强国王和朝廷的权力,哪怕他自己就在帮夏洛特做同样的事情。

不能公开说,也不是情感上接受不了的问题,只是因为这些话说出去,会造成很不好的影响——皇帝的爪牙必然会据此大做文章,声称巩固皇权是件好事。

钱程和他周围的大多数士人,是能区分西洲君王和中原朝廷,实际处境之间的区别的。他们也可以认识到,这种宣传只是一种狡辩。然而,很多民众,恐怕并没有区分的能力。

对大部分人来说,认真衡量特定事物在特定场合下的利弊,是一件奢侈的事情。他们既缺乏足够的知识和能力,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去完成这种复杂的思考。

只要不断告诉他们 “某某都是善良的”、“这些人都是坏人”,大家就习以为常,按照这种定例,去进行判断了。

一个典型的例子,就是秦始皇。

在朝野的公开议论中,秦始皇都是过于经典的模板。想把某件事的恶劣影响直观表达出来,或是希望朝廷重视的时候,大家都会把秦朝的旧事搬出来,作为反面案例。

这个参照标准太好用,从汉朝刚建立大家就这么借此表达看法,一直到现在都是如此。甚至不止一家一派在这么说——朝廷用黄老的理论作为主要指引的时候,就开始拿秦始皇当反例了。

然而稍微了解些的人都知道,汉朝开国时,连律令和官制都是直接抄秦朝的,站在这个立场上说秦朝残暴,总让人觉得奇怪。

何况,对于百姓,秦人征发严苛,但现在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对于大臣,秦始皇一朝,其实很少有横加杀戮的,而当今的大臣无罪被杀的有多少,已经不需要钱程列举了;对于士人,哪怕有人当众鼓吹分封,秦始皇不听归不听,到最后也没刻意迫害说话的人,而当今,不按皇帝想法说话的,像钱程这样直接滚蛋,已经算是运气很好的了。

这样比起来,和长安现在那位相比,反而是秦始皇大度多了。

另一方面,白芷给钱程讲过法家的概念。在此之前,钱程是知道商鞅,知道申韩之学,但不知道“法家”的归类的。因为这个分类看起来确实有些道理,但其实很难划分出明确的标准。

荀子和他的弟子们都有这个倾向。或者说,战国的后半叶,各家其实都有人往这个方向前进,探索新的道路。这些人到底算哪类,恐怕够专门争论很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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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忙不过来了……拆开发应付下更新次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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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7节 第一百一十二章 思考者的义务(下)

而黄老一派里,同样也不缺乏这类人。汉初时采纳了他们的治国思路,但同时也沿用着秦朝的管理体系,这二者并没有发生什么冲突,因为那时的黄老学派自己,在很多方面本来就已经非常“法家”了。

至于钱程他们自己,要想进行白芷说的“儒法冲突”,首先就得和荀子冲突。钱程反正不觉得现在哪个儒生有这种本事,也不知道这说法是哪儿出来的。

总而言之,总得有个目标,才能冲突得起来。现在这种情况,显然也不是治国理念和思潮方向上的冲突。

但众人依然坚持把秦始皇标上暴君和坏人标签,乃至明知史实的人,都只能按这个套路去说——不这样的话,就没法简单地证明整个汉室的合法性了。

百姓需要的,是浅显易懂的说法。是直来直去、方便一下就能理解的说法。

如果让钱程对一群知识渊博的士人解释,他当然能给大家讲懂,但正像之前说的前提那样——这个说法需要面对的绝大多数受众,是缺乏深入思考所需的各种条件的人。讲的太多,大家只会觉得迷惑和麻烦,不如直接说“因为他坏,我们好”,来得要简单的多。

至于大家信不信……从目前还有人祭祀秦始皇看,事实终归是事实,全信是不太可能的。但大体上说得过去,让人们安心点,朝廷也就满足了。

至于钱程自己,他是不满足于此的。

他认为,这些方法说好听点是迫不得已,说难听点就是拙劣的强行歪曲和哄骗。靠这些办法,是没法真正解决问题的。

而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进行教育,让大家有自行辨别的能力。

白芷当年感慨说,因为不知名的前辈的努力,现在这里受过教育的人数,比她想象的多很多。但在钱程看来,这依然是远远不够的。

白芷给他讲过上古时教育的情况。在钱程看来,如今的教化水平,说与之有云泥之别都不为过。复古的大业任重道远,不知还要付出多少努力才能完成。

现在,钱程觉得,连自己都在很多事情上,依然缺乏分析透彻的能力。

还拿秦朝当例子:当初景帝时,黄老之学的黄生和儒学的辕固生进行了一次非常有名的讨论,争辩汤武革命是否是合理的。最后他俩吵到了汉高祖头上,景帝赶忙紧急叫停了辩论。

辕固生的观点是当今儒生的主流,但同样,仔细想下去,也会觉得不对劲。

钱程在涂山看过些资料,虽然他自己早就说顺了嘴,经常改不过来,但桀纣的事情,是不是像秦始皇一样,只是因为年代更加久远,连记录也大部分湮灭,才留下这样一个变形和简化了的形象呢?这种可能也是很大的。

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汤武革命的原因,秦朝灭亡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这些看似相近的事情,其中真的有共通的规律么?

如果更进一层,那么,哪怕不论君臣大义,这种王朝更迭对天下到底有没有利处?它究竟有没有意义?

这些都是钱程也想不明白的。

他也清楚,认真去分析和辨别,去根据理性而不是直觉进行判断,是件违反人本性的工作。这些思考和探索并不见得会带来快乐,穷尽人力得到的,很可能只有面对历史大势的无力、茫然和绝望。

但他必须去想。

因为在知道不可能的条件下向着可能努力,原本就是他的责任和义务。

只是现在,钱程自己也只能想办法适应形势,权变一番。

在蓄意的扭曲和误导面前,现在的人还是太容易受骗了。白芷自己,就被人坑了几回,白白出力,还替人背了骂名。她自己太傻,没反应过来,但钱程可是看的很清楚。

什么话能公开说,什么话不能公开说,什么事情只能做不能说,什么事情只能说不能做——钱程年纪不算大,但作为一名合格的士人,这些年的波折下来,可以算是熟谙此道了。

坚定和圆滑有时并不矛盾。他是断然不会公开表达这种随时会被敌人利用的语句的。

PS1:古人很多时候是知道问题在哪的。很多聪明人也能预测出之后的发展趋势乃至最终结局。

(豪强的问题战国时大家就清楚了,土地兼并和自耕农破产的原因西汉人可以描述的很清楚,魏晋时的人也有提前预测了五胡乱华的。)

然而知道之后,他们也找不到应对的办法,或者无力去做。

当时的士人学者在这些领域其实是很“早熟”的,各个文明里也只有他们在这个阶段就开始系统性地思考这么深远的问题。然而也是因为过度早熟,在找不到办法的情况下直面现实,乃至只能眼睁睁看着秩序完蛋,对这些聪明人的压力是非常大的。

很多各个时代的“狂人”的故事,都是这种背景。

魏晋时期,这种情况就非常明显。最早的那批狷狂的人,其实很多都是这种绝望者。(还没到后来那种为了跟风去瞎捣鼓的阶段)

如果能明白这些,有的举动也就好理解了。所谓“阮籍猖狂,岂效穷途之哭”,为什么猖狂,为什么哭,为什么穷途时才哭,就明显多了。

历史上的汉儒最后还是前辈一样,绝望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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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2:黑秦朝和黑秦始皇是汉朝政治正确,各家各派都在黑。不黑也不行……

“法家”的归类,历史上是西汉末年刘向他们归纳出来的。归入法家的人,来源也是什么都有,内部的区别一样很大。法家的人去黑秦朝都挺正常的……

而儒法之争,哪怕真的假定,存在一个严格的儒家群体,那他的冲突对象开始也只有墨家,之后就干脆一直是自己了。

而士大夫和执法之臣的冲突,并不是学说和理念的冲突,在当时这也并不是主要矛盾。因为主要矛盾是这些法吏的大老板,也就是皇帝自己。(西汉的这些儒生是真的敢直接把罪过归到皇帝身上的,而不是整天和太监外戚工具人斗来斗去……)

而皇帝自己……他们哪家都不信,都是说丢就丢……

当然乳法两家的区分其实也属于一种暴力贴标签。这种“XX好,XX坏”的简单区分法至今都是广泛应用的。

比如诸葛亮,就是一边用申韩家学,一边拿“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当信条。这样的人其实很多。

(蜀汉是个非常“汉朝正统”的政权。魏国吴国是世兵制,靠军户组织军队;而蜀国……他这方面更像西汉。

蜀汉的吏治和动员效率一直是三家里面最好的。代价是真的能把人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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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8节 第一百一十三章 黑店(上)

众人还没坐下,莫德雷德就急着要求赶紧点菜。

钱程自己闻到周围的气味,也有些饿,也没制止她。

“小二,先来五笼鱼人包子,给咱们压压饿。”他招呼道。

“好嘞~”店小二赶忙应了一声,又回头吩咐厨子。

“他家的招牌菜做的慢。”钱程给几个生客解释道:“先吃点别的填填肚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