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英柱石梅中堂
说着，没等钱程回答，他就主动快步走过去。
对方距离不远，能听到对话。小吏趾高气扬，简短打了个招呼，就告诉对方，钱使君就在旁边，要不要上他的车，一起玩一圈去。
叫秦罗敷的姑娘当即严词拒绝，指出钱使君已经有过妻室了，不该这样。
“不不，他真没有。”小吏如实纠正道。
“……那，我也有丈夫了！”秦罗敷大声回答。
钱程眼见闹成这样，已经过去想阻止。这时，桑林间，突然钻出来一个狗头。
“干什么呢！谁在轻薄我妹啊？”狗头人大声斥责道。
钱程正好与他对视了片刻。
“老秦？”钱程很是惊讶：“你怎么跑这儿了？”
“哦，老钱啊。中原待不下去了呗。”狗头人大倒苦水：“到最后，我们也没要来当年拖欠的赏赐，债主还天天滋扰，让家里还债。听说西域有不少赚钱的好机会，我们就跑这边来了。”
“不对——”他反应过来：“你跑来纠缠我妹干什么？”
“这是你妹？！”钱程左右看了看，完全不相信的样子。
“……”
几人费了番口舌，才把事情说清。小吏眼尖，说都是自己会错意，恳辞请罪，然后退开了。
“多少年没见了，我还以为你早和苏姑娘结婚了呢。”狗头人老秦摇头感慨道：“这世道，大家都不容易啊。”
“是啊。”钱程也深有同感，吁了口气，又说道：“他乡遇故知，实属难得。我算东道主——好吧，也不是东边。总之，我是主人，就请你喝一场吧。”
“行。”对方干脆地答完，又瞥了旁边一眼：“那我也带我妹去吧。”
“没事，随你的。”钱程倒不在意。
双方又聊了几句，有侍卫跑来，说那边谈好了。钱程又匆匆告辞离开了。
“哥，你又想干什么？”秦罗敷显得很不满。
“没什么，就试试看，能不能让咱家复兴的快点。”老秦笑道：“再说人家老钱，样貌品行也都够优秀吧。他现在挂着侍中衔，代管一州之地，就算没法和朝中大人物比，也是很的不错了。”
“你说什么呢！”秦罗敷一下羞红了脸：“而且还有苏姑娘呢，你至少问清楚吧。我觉得不会那么简单，我听说，狐狸是一夫一妻的……”
“那倒也没错。”老秦想了想，又意味深长地说：“但人类不是啊。”
第358节 第九十三章 新消息
钱程放下手里的信件，来回踱着步。
钱程这段时间一直在内陆忙碌，伊兰瑞尔要来找他，他是很开心的，问题是她老妈也说要一起来。
钱程本能地觉得不太好，当初收到信息，不知怎么办，就示意当地官吏设法拖她们一阵子。
官吏都不想掺这种浑水，彼此推脱，最后把事情踢到了海洋汗头上。海洋汗搞不懂这么复杂的门道，真就傻乎乎应了下来，借来几艘新造的大船，说要请教训练士兵的办法。
结果对方还没回应，海上却起了大风。港口这里条件还不错，但水面上依然不断起伏。新造的双体楼船经不住颠簸，损毁严重，有些干脆直接断了。
等风停，港口里到处都是散落的木板和落水的胡人，海洋汗也不知给卷到哪里去了，第二天才被来避风的维塔利亚商船捞上来。
官吏们全都傻了眼。
海洋汗落水好几回，练出了过人的心理素质，上了岸就去向钱程紧急发报，报告了下这次的损失。同时也表示，建议他另请高明，自己实在拖不住了。
正好，他的故交老秦，这几天经常带着自己妹妹来拜访。钱程当年和他一起打过架，惹过事，很是聊得来。他一来，正好想起了应对的办法。
不过，白芷似乎也发现了什么。
钱程和老秦有回喝酒的时候，对方突然顿了下，四处嗅了嗅，说有什么只陌生狐狸在附近转悠，行踪很奇怪，不像是野生的。紧接着，他妹妹也察觉到了。
老秦好奇，出门去看，正好瞧见一只狐狸仓皇钻进灌木丛跑走了。
钱程觉得，这毛色有些眼熟。
白芷身边，时不时会有些狐狸出现，她解释说，自己这样的位格，天生就吸引有灵性的亲族，还让钱程不要伤害它们。
不过钱程却发现，自己周围，时不时也能看到狐狸。仔细回想下，当初在西域的时候，似乎就有些印象了。
钱程满腹狐疑，不知道是不是白芷的原因，还是其他什么情况。
之前他在西洲站稳脚跟，想要买个胡姬的时候，白芷就激烈地试图阻挠。不过他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这个原因。毕竟，在她的职位，帮着皇帝监视长吏，也不算意外的事情。
当然，她反对钱程纳妾，也不是一两天了。在中原的时候，钱程倒能理解，因为原本就有人有类似的想法。
古人纳妾不聘，因为妾的地位低贱。女子也是父母所生，按道义的要求应该尊重，但讲道义的话，是不该让人居于低贱位置的。一直有儒生反对奴婢买卖，也是同样的道理。
所以纳妾名义上存在，实则门槛很高。还有人甚至认为，高官贵人乃至天子，都不该纳妾。按古礼，天子诸侯都是一次娶九女，只娶这一次。所以地位再高，纳妾也是不合乎礼的。
按他们的想法，古代的媵制才是最好的。
钱程对此一直不置可否。古今之别，荀子已经讲得很清楚了。而且以诸儒过去的实际成果，很可能把纳妾给闹没了，也没能复古恢复媵制。这样一来，就很尴尬，所以他始终不愿明确表态。
只是在西洲，问题就方便了不少——把蛮夷当做妾室，就没有这些问题了。这样，大家就又都有了回转的余地。钱程觉得这是个很好的解决方法，但白芷还是不高兴，就让他很是郁闷。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钱程也不像以前那样固执了。他寻思着，找机会问一下伊兰瑞尔，看下她对纳妾是什么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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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1：必一娶何？防淫泆也，为其弃德嗜色，故一娶而已，人君无再娶之义也。……
所以不聘妾何？人有子孙，欲尊之义，义不可求人以为贱也。
——《白虎通·卷九》
PS2：事情比较多，今天写短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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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9节 第九十四章 善于起名字的钱程
钱程向几个亲信属下吩咐了一番，又找来几人，准备叫上同行。
都护府时代，大家就有这种传统了。话说回来，天下的两千石长吏起码有数百人，会带着一小队人就跑出门，乃至到敌方控制区闯荡的，也就西域了。
他打算喊上老秦一起出去，再叫几个西洲当地人。而后者的人选，他想了一会儿，觉得没几个靠谱的，最后只好决定把让娜带上。反正这里的人，也没几个认识她的。
也有人认为带着她不太安全，钱程想了想，觉得是这样。不过他也不想增加人数，觉得不如带个能制住她的西洲人。所谓以夷制夷，就是这个道理。
他觉得最能管住让娜的，肯定是阿尔比昂人。
阿尔比昂使团的兰斯洛特爵士和他关系很好，但他最近忙于勾搭维塔利亚贵妇，不想出门。当然，鉴于他自己其实也是个巴里希人，所以钱程倒是能理解。
他推荐了使团名义上的二把手莫德雷德爵士。按他的说法，此人反正一直闲着没事，又傻乎乎的好使唤，不如带上帮忙打杂。
钱程倒不奇怪有人会混得这么惨。
听说此人是阿尔比昂女王的私生女，也不知道老爹是谁。钱程好奇打听了下，也没确切的结论。他估计，应该是那种地位低下的人，否则以他们的习俗，也不至于瞒着。
众所周知，阿尔比昂人本质是巴里希人。或者更准确地说，不是巴里希来的那群人，原本也算不上阿尔比昂的国人。所以，他们乱搞一气，惹出麻烦，钱程也不觉得意外。
这里的男贵族，时不时就有人管不住自己，和女仆之类的姑娘生出私生子来。有些私生子地位还不错，有些日子就很苦，莫德雷德爵士这种爹不疼娘不爱的，显然属于后者。
钱程推测，她十有八//九就是女王年少轻狂的产物。至于男主角是某个帅气体贴的男仆，还是哪位健壮勇猛的破落骑士，就无从考证，也没必要由他这种外人细究了。
当然，这些话阿尔比昂人自己都不提，他也不会公开说，只是觉得对方挺可怜，觉得有机会还是照顾下吧。
他把对方和让娜一起找来，聊了几句，就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钱程有过教育各种人的经验，算是个合格的老师。他认为，祖师爷最不容否认的成就，就是在教育方面，因此，自己也时常研究如何教导学生。
而按照孔子的理论，需要老师对学生充分了解，才能因材施教。久而久之，钱程自己也慢慢有了经验。
像这种脾气急躁还嘴硬的小屁孩，就是父母没教育好的原因。当然，毕竟是蛮夷之地，这结果也有情可原。但中原的妾生庶子，恐怕也有人面临着同样的问题吧。
想到这，钱程不禁感慨起来。白芷当年和他抱怨过纳妾的制度，现在想想，应该也是有理由的。
当然，按她的意见废止纳妾，是肯定不合礼的。这就像脚上扎了根刺，却要把脚锯掉一样，让钱程觉得很无语——毕竟这年头，哪怕西洲的医师，都不会贸然这么做了。
钱程开始思索如何用礼制督促人们，去重视妾生子的教育问题。
那几人见他突然开始沉思，一时不知怎么回事。好在钱程又很快回过神来，给众人安排任务。
“咱们这回要去边地几个领地，还有北方诸侯的地盘转一转。”钱程说：“现在的情况很混乱，我当初出使，也没详细查看民间情况。这回正好去转转。”
“不过我们就不能用现在这种称呼了，每人都得换种身份，打扮成平民和商人。”他首先看向让娜小姐：“你就扮演村姑让娜吧。”
“……”
让娜小姐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找不出什么问题。让娜这个名字在巴里希属于遍地都是的那种，村口喊一声让娜，小半个村的妇人都会探头。
“然后你，你就是东方商人的仆役老秦。”钱程继续道：“这一路少不了干些鸡鸣狗盗的事情，到时候还得麻烦你……”
“说什么呢，我可是从来不偷东西的。”老秦抱怨道。
“说的跟我偷一样。”钱程随口打发了一句。
老秦兴致缺缺，旁边的熊孩子莫德雷德却对这个活动十分感兴趣，还一边欢笑，一边试图摸老秦狗头。
“他的名字好有趣啊。”她笑着说：“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地名，也是国名。”钱程说：“他还真是秦人。”
莫德雷德明显没听懂，但也不想再问了。
“然后是我。”钱程也不管她，继续道：“我就扮演这个小商队的首领。”
他看了看老秦，想了想，说道：“你们秦人当初的头领不是赵氏么？这回我演队伍头领，你就叫我赵老爷。”
老秦又不高兴起来——他们家对于赵氏，倒是挺有感情。
“你也配姓赵？”他抗议道。
“不好意思的话，就叫赵哥。”
“你不能换个么？”
两人争了几句，让娜小姐听不懂背后的意义，一头雾水，只好主动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