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与魔法与东方帝国 第359章

作者:大英柱石梅中堂

“他们是不敢明着作对的。这可是陛下专门叮嘱过的,关系到她的财路和仙药。那些人胆子再大,也得掂量掂量。”她说:“但借此给苏白芷惹点小麻烦,提醒她自己势力的存在,还是可以的,也是皇帝容忍之内的——不如说,皇帝就希望各支大小势力有些矛盾吧。”

“我倒也知道这些事。就是总觉得,这么乱搅下去,都是给战争拖后腿。”霍去病烦心地摇摇头。

“战争也好,和平也好,都是有缘由的。”霍光倒是没觉得意外:“有利于自己,皇帝才会打这场仗;不利于自己,当然会换种方式了。”

“我们还好,无论怎么闹腾,至少到现在,都是可控之内的。”她摇摇头:“不过谁知道今后会如何呢?吃个败仗,和自己的统治被威胁,你觉得皇帝会选哪个?”

“钱都护这次出征,和她关系很大。现在议论者都认为,这件事就是她策划,来讨皇帝欢心的。那些人倒不想和她拼个你死我活,这对大家都没什么好处。但通过这种方式,让苏氏在其他方面让步,倒是很常见的办法了。”

“可他给我说也没用啊。”霍去病叹了口气:“我也就带着他们打过一回匈奴人,现在又不是人家顶头上司。再说我之前去朔方,明眼人都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来咱们这儿拜访的人,都少了一大半。说起来,要不是钱程在那边引来一场大战,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让他自己解决吧,就说想怎么办都行。我是管不住这些事了。”他摇头道。

“还不是你自己不动脑子。”霍光责怪道:“被人家利用了,自己还不知道。你说你憨头憨脑去惹李家的人干嘛?”

“不是,卫姨……”霍去病试图辩解。

“卫家那帮人,明显把你当傻子耍。”对方不悦地说:“到最后出头的是你,倒霉的是你,得罪人的也是你,他们呢?说不定都在看笑话呢。”

“你也不能这么说啊。”霍去病试图解释:“大姨对我挺不错啊。”

“都给你说了,她坐在那个位子上,代表的就不是她自己了。”霍光无奈地摇摇头:“她是不讨厌你,但她手下那群人呢?公孙一家整天比她都急,你不知道?”

“皇帝想让你干的,是老实待在第三方,和卫氏保持距离。现在军中卫家独大,你觉得她能安心?”她像教导一样劝诫起来:“你倒好,自己跑出去给人家出头,得罪了皇帝那边,让大公主迟疑,卫氏那些人也不见得会感谢你。”

“但李家那帮人——”

“李家现在反而无所谓了。”霍光摆手打断了他:“反正他们这样子,也跟没有差不多了——说不定哪天就真没有了。”

“……”

“我说了好几回,你还是和愣头青一样。你说现在……哎。”她头痛地说。

“那我站哪边啊。”霍去病已经有些发蒙了。

“你不需要那么明确——或者说,你只需要明确让皇帝认为,你站在皇帝那边。”她回答:“群臣之间,关系错综复杂,除了几个核心人物,本来也没有特别严格的派系——派系区分太鲜明,可不是好事。”

“卫氏众人和大公主是血亲,但也不能算是一伙人;张汤等人,号称执法之臣,一直被皇帝器重,和宽厚的大公主关系不恰,但他们也不是铁板一块;李氏和卫氏一直有隙,但与大公主却也能处得来,李敢的女儿经常和她一起——他们老刘家喜欢什么,你也知道。”

“既然如此,你就不该这么心急——你的一举一动,在天下看来,都是种表态。你的表态和皇帝的意愿明显不一样,能活到现在,也算是你命大,皇帝用得着你罢了。”

“汲黯老头整天在朝堂上嘴臭,但人家也没什么事。一是有本事,更重要的是,他哪怕急火攻心,乱说一气,也从来不掺和这些真正生死攸关的事情。”她说:“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黄老一派的精髓,他是心知肚明的。”

“你呢?你连外戚都是拐个弯的,现在的地位,是皇帝想找个也有点亲近关系的人,分散大将军的权威。除此之外,就都是你自己打出来的了。既然如此,为什么不专心致志,只关心本职的事情?我在朝廷里,每次走路的步子,都小心翼翼计算好,就这样也没信心说自己万无一失。你还是要谨慎啊。”

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霍去病也只好点头。

“今天怎么突然这么能说了。”他嘀咕道。

“有感而发而已。”对方回答:“那次遇袭之后,我就观察钱程的行事。”

“你看。”她举例起来:“这家伙立了功,和大公主亲近了不少,却宁可把功劳丢给一个胡人,把自己摘出来;他和太史是老朋友,之前还一起聚会过,而太史和李陵的关系又很好,但他也止于此,从未和李家深交过;他在你手下打过仗,执行命令很不错,你自己都说过,但那之后,他遇到麻烦,也没找你或者大将军帮过忙,反而这回你的旧部找他的麻烦,他先来问你一句。”

“哦,对了,还有皇帝那边。”她想了想,说道:“世人都觉得苏白芷是皇帝的亲信,但说实话,皇帝信过谁?无非是她还有用而已。钱子诚这边在和她亲近,让皇帝觉得自己很安分,另一边,士林中却有很多人认为他是被迫的,那个妖女一直在陷害和强迫他。”

“听说那家伙几年前,也是个管不住嘴的人,你看人家现在。”她摇着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也跟人家学学。”

“??”她哥一脸奇怪:“我们的处境又不一样,再说,你怎么突然关注那家伙了?”

“重要的不是具体行为,是认清自己的定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霍光解释道:“他这样的郡一级官吏,和朝中诸位保持这种关系,对于自己的安全进退是很合适的。这才是我想让你学的地方。”

“哎,我自己也是。”她感慨道:“现在就该老实点,什么都别乱来。等大风大浪过去,应该也会有我的机会了吧。”

“那家伙是干了什么,给你留下深刻印象了?”她哥却嘀咕起其他话题来。

“哦,他一眼就看出来我心里紧张,在装镇定了。”霍光回答:“说实话,我还以为我之前一直没被看穿过,装得很像来着。他突然说出来,把我吓了一跳。”

“可能是我第一次见到那种搏杀的景象吧。”她自言自语道。

“这事儿也真是奇怪……”霍去病努力思索了一会儿,也没什么头绪,索性放弃般地摆摆手:“算了。对了,你说,你要不要借机和大公主套套近乎啊?”

“我不刚和你说完么。”霍光无奈地摇头道:“到此为止就行了。陛下本来也是看我谨慎,又算有点亲戚,让我看着她的,没必要走太近。钱程的那些建议,都是客套话。他自己也不会太认真的。”

“大公主……”她叹了口气:“这家伙太老实了。我总有种感觉,她今后得遇到大//麻烦。天知道她能依靠谁。”

“那我们……”

“我们看着就好。”霍光说:“是时候重新权衡一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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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1:

老刘家的特点是无论男女,都可以男女通吃……写的时候甚至不需要考虑性别对不上的问题,就很省事儿

PS2:

霍光很照顾家人。

或者说惯过头了……

PS3:

西汉最大的军事失败就是内乱导致的。李广利因为家人牵扯进巫蛊案,急着想要功劳,结果大败。

他带了七万骑出征,汉书只说“失大将军士卒数万人”,没记录具体数字。

此战之后到汉武帝死,汉朝再没有出兵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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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4节 第七十六章 权衡之法(下)

“事情真的变了,也是时候重新权衡一番了。”钱程看着眼前的昆明池,说道:“我们看着就好。”

“总之,这段时间,二位就去西洲躲躲吧。”

旁边,一个中年人和一个年轻人,都一身商人打扮,坐在旁边,向他行礼致谢。

“我等被大谁何手下差役,一连追了好几天,若不是钱先生搭救,还不知道能不能脱身。”中年人说:“恩情如此,实在难以为报。”

“二位都是有才德的人,钱某帮下忙是应该的。若要报恩,就向天下报恩,我自己担待不起。”钱程摆摆手:“西洲那边,教化还未施行,想要以夏变夷,还得更多的人一起努力。希望二位也能帮帮钱某。”

两人连连应是,表示一定会尽力的。

“哎,这些该是天子安排的工作,结果,却得我们这些被官吏追捕的人去做。”中年人自嘲道:“不知孔子若是看到这副场景,会是什么想法;后人知道,又会如何评说。”

“当然会赞许。”钱程正色道。

“颜回箪食瓢饮而不改其志,孔子因此赞扬他,因为无论处境如何,志向是不可改变的。古时君子出奔,仍然要依礼而行,处境如何,又怎么会阻碍士人传播礼义教化呢?”

两人拜服。

钱程这次没有推让,坐在那里接受了致意——他认为自己说的是大义所在,对方因此致敬,是很正常的。当仁不让之事,不需要推脱。

“到那边之后,我会在军中安排职位。西洲事务繁多,还请二位委屈下,从教育士兵开始吧。”钱程说:“原本的士卒,都被朝廷调开了。新征召的这批,有些连字都不识,遑论认读军令、理解上司意图。还请诸位帮忙,尽心教导。”

“我们当然乐意效劳。”青年说:“听说钱先生打通关节,把牢里要流放、谪戍的诸生,都分到西洲去了。这样一来,人手应该也够了吧。”

“也没什么。就是最后一步,让有司吏卒动动手脚而已。”钱程回答:“上头管不了这么细,所以也没什么问题。我虽然贫困,但最近朝廷也给了不少奖赏,总归是够花的。”

两人唏嘘感慨了一番,对钱程仗义疏财很是钦佩。钱程只觉得力有未逮,也没说什么。

“钱先生。”年轻人说:“这回的事情因何而起,你也是清楚的。说实话,还是别和那个女人走太近了。否则,迟早会对自己不利的。”

中年人给了他好几个眼神,但他还是坚持把话都说了出来。

钱程显得不太在意。

“这到底是因何而起呢?”他反问:“齐桓公好紫,国中无异色;楚灵王好细腰,宫人多饿死。本朝文帝时,还没有听说过酷吏近臣为祸的事情。难道他们都是地里凭空长出来的?”

对方愣了愣,思考起来。

“我们既然想承担起让天下太平的责任,遇到问题时,就得认真思考,真正的原因是什么,这样才能解决。”钱程继续说道:“一个只有母族名声的异族,真的能有这么大能量?又真的和诸位有仇?我觉得不是这样。至于这次的罪魁祸首究竟是谁,我想已经不言自明了吧。”

二人点了点头。

“哎,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中年人松了口气,旋即摇头道:“就算知道,又能如何?这都是肉食者的事情,我等瞎操心,怕是也不管用。”

“肉食者不能远谋,但还有我等啊。”年轻人说:“曹刿能做到,我们也得这么努力。”

“曹刿不是肉食者,但人家也是能让鲁庄公好好坐下听他劝说的。”中年人叹道:“如今,我们能让国君好好听我们的建议么?”

年轻人默然不语。

“算了,那就从小事做起吧。”他倒是看得开:“只要我们不断努力,通向大同的道路就会不断延伸。大势如此,就算再有权势的人,又能如何阻挡?”

“希望如此吧……”

他们感慨了一番,钱程则走到堤坝另一头。

殷琼带着十几个西洲人,正站在那里,四处眺望。

昆明池本身就是为了训练水师讨伐西南夷,特意开凿的。虽然有些地方已经成了游乐园,但周围设施和布局依然还在,气势颇为雄伟。

按惯例,有新的邦国赶来朝贡,朝廷都会展示一番武力,威慑对方。除了北军那边,昆明池水师估计也得参加。朝廷的意思是,让钱程先带着西洲使节熟悉下地形,后面也能方便些。

西洲众人交头接耳。这时,有都护府吏员注意到了旁边的土堆上,一层层的黑灰。

“为什么这里的土突然变黑了啊。”他好奇地问。

“不知道。”钱程说:“当年刚开凿池子的时候,就发现这个问题了。陛下问东方先生,东方先生回答说自己也不知道,但可以问下西域的人。陛下见此,觉得就没什么追问的必要,此后也就没人关心这事了。”

“西域的人其实也没知道的。”钱程伸手指了指西洲使者们:“不过你倒可以问问他们。”

吏员好奇心很强,还真跑去逐个询问。

“我倒是听说过。”一名教士突然说:“末日的时候,会有硫磺火从天而降,焚烧世界。这大概就是第一纪终末时剩下来的灰烬吧。”

钱程走到土堆旁,捻起一撮黑灰,轻轻搓了几下。

“还有这种传说。”那边,殷琼也跟着插话:“什么灵物能烧这么大?”

“倒是有。”钱程说。

“这样……”

钱程看向远处的宫殿——自从皇帝登基以来,建造宫室的劳役就没停过。直到现在,昆明池旁,也能看见忙碌的人群在土台上走来走去。

深秋的天穹空旷清澈,一望无垠。池边树木枯黄,凉风吹过,一段树枝断裂下来,掉在钱程胳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