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英柱石梅中堂
贵族们纷纷表示理解。虽然有些伤自尊，但形势如此，也是没办法了。
“我看，我们向程公爵提出联姻就可以了。”伯爵说：“事实上，神圣远征军失败的时候，我就和太后与大主教讨论，开始思考如何应对了。”
另一边，太后点了点头，认可了他的话。
几名小贵族适时开始奉承，夸赞他们深谋远虑。修士苦笑了下，但最终也没说什么。
其他人则提起精神，等他给出理由。
“好处至少有这么几个。”他列举起来：“首先，我们的女王现在最缺的，就是用来自保的兵力，和一名能威慑内外觊觎者、可以独当一面的配偶。”
“公爵正好可以提供这些——他既有足够的能力，也有响亮的名声。我想，有他在，很多麻烦会自动消失在萌芽中的。”
“其次，虽然是异教徒，但我们与他曾经交流过，对他有充分的了解。”伯爵继续说道：“他并不是那些吓破胆的败兵散布的谣言里所说的大魔，而是一个有优秀品质，看重秩序与道德修养的人。”
“大主教允许我告诉你们，他其实早先就曾经与教会合作过，对抗邪恶的公敌。巴里希人的圣女也在参加远征军时接触过他，赞赏过他的美德。所以，他完全是可信的。”
“是的。”杰罗姆修士也表示支持：“她甚至抨击过远征军的堕落，认为公爵比他们更具有品德。”
不少小贵族都感到有些意外。
“她说远征军堕落？”有人质疑道。
“当然。”修士厉声断言：“为何他们没有取得神允诺的胜利？为何连所谓神迹都如此无力？显然，这都是远征军腐败堕落，以至于配不上一名教徒的基本要求。”
“虔诚的信仰是帝国的根基。”他感慨道：“如果世俗贵族们继续自行其是，无视神圣教会的教导，恐怕这种悲剧还会重演吧。”
一些机灵的贵族很快意识到，他这番话中表达的意思。看来教会也足够聪明，及时作出了应对。
现在看来，夸赞公爵也显得很正常了。
贵族们普遍十分傲慢——当然，只针对更弱势的人。面对强大而难以战胜的敌人，加以吹捧才是他们的老习惯。
就算不能战胜，也不显得自己太丢人。相反，如果真的取胜了，就更显出自己的伟大了。
从伯爵的话中来看，王室已经准备为此造势了。
这个年代，大部分贵族还把宗教信条当回事，也只是因为这样对统治更有利。他们不像古时候，传教时代的先人那样满脑子理想，也不像艾博罗的同行那样一根筋。或许真的有信仰狂热的加拉西亚贵族，但敢于付诸行动的，恐怕早就全都死在对东方的远征中了。
为了家族利益，在教义上进行“适度”的妥协是可以接受的——至于什么叫适度，就得看面对的形势如何，以及贵族们自己的判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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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现实位面的部分教令：
教会许可的时候可以与不信教者通婚。
教会特批之后也可以与其他教派的人通婚。
任何情况下不准与犹太人通婚。
（《格拉提安教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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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节 第一百四十八章 圣徒与皮条客（五）
“不过，公爵不也会试图吞并我们么？”一名贵族问。
“这就是另一处优点了。”伯爵笑了笑：“我们能看出来，他在他们国内算不上最强势的那批领主，甚至可能与皇帝有裂隙，受到过对方的打压。这种情况下，他必须将很大一部分精力用于对付国内的政敌。”
“东方人是很强大，但他们的国君更加强大。利用好这点，就可以形成制衡，防止他对我们过度侵吞。”
“另一方面，家族的势力才是最重要的，任何贵族都明白这一点。”伯爵指出：“在国内遭到排挤的话，会更加重视与我们的关系。我们和他联姻的话，完全可以互相帮助，彼此配合——这比强行吞并一块内忧外患的麻烦领地划算得多，对双方都有好处。”
贵族们了然地表示赞同。
“东方人的整体实力恐怕超出我们太多，为了制衡，也只能这样了。”爵士感慨道。
“是啊。而且，他毕竟是外来人，需要我们的帮助，去对付内外敌人。”他苦笑道：“这点诸位不用担心，我们其他不缺，跑来想趁机占便宜的敌人倒是多得数不过来……”
听众们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不少地方的贵族都喜欢邀请外人当君主，也是看中了这点。
“这种联姻符合教会的法律么？”一名贵族问。
“教会不鼓励这种行为，但可以要求专门批准。”修士回答。
众人并不意外。这件事本身的筹划，就有大主教参与。这番话说出，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圣城那边不会有别的看法吧？”有人追问道。
“放心吧，教廷在大事面前不会糊涂的。以往管得严，是因为没有放松的必要。而这回可难说了……”修士摇摇头：“再说，让一名信徒去做他的妻子，对传播神的恩典是有利的。”
一些了解教会历史的人随即表示支持他的看法。
最早的时候，教会就经常通过当时人类部族首领的母亲、妻子和族中女眷扩大影响。虽然自己可能都解释不清原因，但他们的教义确实在女人中传播得更快。
“再说，我们也联系不上圣城了。”修士宣布：“我们可以按照本地教会的决议行动。之后，大主教会设法说服他们的。”
贵族们都是身经百战的老手，各种奇怪的联姻都见识过。相比起来，这回其实算不上什么。
众人纷纷讨论起来，看样子基本是认同这件事了。
“我们要不要问一下女王自己的意见？”乔瓦里奥先生带来的合伙人，另一名年轻商人，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提醒道。
“这只是份提案。”爵士说：“作为陛下的忠实朋友与支持者，提出合理的建议是我们的义务。”
“我的意思是，要不要让她自己先发表意见？”商人解释道：“如果陛下不喜欢公爵，二人关系不佳，也不是好事。”
贵族们停下了讨论，不少人用奇怪地眼神看着他。乔瓦里奥先生嘴角抽搐了下，想止住他，也没来得及。
“你是在质疑陛下的品质么？”坐在一旁，一直没有发言的克鲁海姆男爵夫人厉声质问道。
商人被她吓了一跳，一时语塞。
“不要这么严厉，夫人。”一名贵族劝道：“这位先生第一次来到宫廷，我们应该给予足够的宽容。毕竟，他不了解贵族与平民的区别。”
“合格的贵族是理性的，而平民是感性的。有尊严的贵族能够把欲望与责任区分开，而平民只遵循自己的本能。在婚姻问题上，一名贵族首先应该考虑的，也是对家族和领地的义务。”
“联姻是十分严肃的问题，把这件事和轻浮的爱情联系在一起，是十分不妥的行为。”贵族认真地说：“我希望你今后能够了解这点。虽然你出身市民，但既然进入了宫廷，就应该了解这里的规则。”
“不是说爱情就不可接受。”赫格伦伯爵见气氛变化，打起了圆场：“有条件的时候，人们都会追求爱情，就像他们追求其他的享乐一样。这是人的天性，硬要禁止，也是不现实的。但是，想要爱情的话，完全可以采取其他的方式。如果让爱情扰乱了正常的联姻，就对不起自己的职责了。”
“是的。”那名贵族点点头，自豪地说：“平民可以短视，可以让冲动的情感决定自己的婚姻，但我们不能这样。如果这点自控的意志都缺乏的话，如何领导民众？”
“现在，确实有些贵族自甘堕落，沉迷于享受中。身居高位，却拒绝履行相应的职责，这就不对了。”男爵也赞同道：“但我们的陛下并不是这种人。相反，她在边远的骑士团的时候，就被骑士们屡屡称赞，说她意志坚定，充满正义。”
“我谢绝了拉尔瓦那公爵与市议会的邀请，留在加拉西亚，这也是一个重要原因。”他有些感慨：“我相信她能做好这些。”
“婚姻的本质，和对爱意的评判，是长期以来就难以定论的问题。”修士沉吟了下：“但教会一直坚持婚姻应该自愿，这一点是基本的原则，我们不能让步。最终做决定的必须是她本人。”
贵族们见他发表观点，便停了下来。
虽然他的话给正在兴头上的众人泼了冷水，但他们也没法说什么。教会在婚姻方面的看法非常重要，教士们的观点有巨大的影响。
现在大陆上的婚姻规则，几乎就是他们确定下来的。
早先，人类各部族普遍采取一夫多妻制，在教会的坚持下，渐渐改为了现在的一夫一妻。
那时的人们结婚，也不在乎亲缘。教会持之以恒地努力，终于将乱/伦定为了禁忌。
当时也没有年龄的限制，为了获得更大利益，贵族们联姻时毫不在乎。也是教会反复重申，至少明面上，禁止了迎娶幼女的行为。
甚至，教会还主张，如果女子本人不同意，婚姻便是无效的——因为那时，贵族们抢婚几乎是家常便饭，对正常秩序构成了威胁。
教会的行为严重束缚了贵族们的自由，许多人抱怨，自己生活在黑暗中。
然而形势如此，大部分情况下，贵族们至少得做做样子。
第183节 第一百四十九章 圣徒与皮条客（完）
伯爵首先表示配合。
“公爵只是我们认为最优的选择。”他说：“我们根据现在已知的情况，草拟了一个名单。最后选择谁，还是看她自己的意思。”
修士点了点头。
“您有信心，她会选择我们认为更好的人么？”有人打趣道。
“当然。”伯爵显得胸有成竹：“我相信她是英明的君王。说实话，我们更应该担心，东方人是否愿意接受我们。”
“我从对话记录中倒是看出了别的迹象。”阿尔伯特爵士提醒道：“公爵在他们国内，似乎有一名关系非同寻常的女性……”
“他有提到自己结婚么？与这名女性有婚约么？”有人急忙问。
“放心吧，没有。”伯爵答道：“大主教当时就留意了这点。而且，我们也了解一些相关情况。陛下当时听公爵说，那名女性似乎是东方皇帝的近臣。”
“怪不得。”贵族们很快明白了原因。
大贵族们普遍瞧不起这些新贵。两伙人之间，关系通常都不太好。因为前者往往是国王为了制衡贵族的力量而任用的——西洲的君王们也一样如此行事。
在场的众人对东方政局了解不多，但很容易就能看出，那边的情况更加严重。从目前的结论看，东方皇帝是个典型的暴君，位高权重的大贵族们都随时有被处决的可能。哪怕出使远方，公爵都显得过于谨小慎微，显然是受到了影响。
“但他们确实有关系……”阿尔伯特爵士说。
“可能是某种爱好？”另一名贵族推测道：“就我所知，有人还真喜欢这种危险的感觉……”
“这样也说得通。那女人十有八九是他的情妇。”有人笃定地说。
“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肯定不会。人家也是个正经人物，怎么会让这些耽误正事？”
“就是。找情妇是个人的自由，咱们也管不着吧。”
“……”
贵族们一番七嘴八舌，很快讨论出了结果。
“我们继续完善计划吧。”伯爵总结道：“我看，这件事得尽快了。”
“也不用太着急。我这边的兵力，守住自家没问题。”男爵苦笑着耸耸肩：“原本威胁最大的，是皇室的兵力。但现在，他们突然就完蛋了……”
“不是我们这边的问题。”伯爵解释道：“我是担心，时间长了，情况会发生变化。东方人对这场战争看起来很重视，那么战后，公爵的地位和名望一定会提升。到时候，就算他还能同意，我们也一定会被迫做出更多让步的。”
“那我们尽快草拟一份契约吧。”一名老贵族急忙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