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英柱石梅中堂
“毕竟，天下可不止这个小九州。那里也一样是天下。”
“看来你们关系还挺不错。”之前的人继续道。
“我们相似的地方原本就不少。”那人不在意地解释道：“先师邹衍目睹掌权者无德，诸生却大都凡庸，不知天地与大道的广阔，才创立自己的学说。但他一开始学的就是儒术，他的理念最后也是归于仁义的。我们之间，关系一直还可以。”
“原来是这样。”另一人似乎明白了些：“我之前见过太学里组织的辩论，他们和墨老叔那一派，关系似乎就不太好。”
墨老叔是这边最早的一批学者，似乎设计了很多关键部件。不过大家不知道他的具体名字，只好这么代称。
“那帮人整天‘非儒’，人家能喜欢他们才是见鬼了。”阴阳术士小声回答。
“刚才还没说完呢。”之前的人岔开话题：“去西洲之后，你还有什么打算？”
“再去东边。”他不假思索地回答。
“东边？不是海么？”有人好奇地问。
“东边也有大陆。”阴阳术士笃定地回答：“九州之外还有大九州。既然现在已经确定，西边的九州确实存在，那东边肯定也有。我们乘船向东航行，一定能找到的。”
“那南北呢？”
“具体方向我也不敢断言，但肯定是有的。”
“可现在不是九州了啊。”一人开玩笑道：“如今已经是十三州了。”
“只是不同划分而已，说的都是同一块地方。”阴阳术士摇摇头：“你硬要说这边有十三州，那海东也有十三州。就看咱们怎么分了。”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些道理……”
“不过那边有多大？真像中原这么大么？”
“能种地么？”
大家又纷纷询问起来。
“这我就真不知道了。”他只好承认：“毕竟那些都只是先贤推断出的理论，具体的情况，还得咱们自己去摸索。不过我敢肯定，远方一定有很多能让我们喜出望外的东西”
“也是啊……”
他们正议论着，有人看到了白芷。众人一起向她问候。
白芷和他们寒暄了几句，又告诉那个阴阳术士，等大局已定，如果想要探查远方边疆，可以向朝廷申请，陛下很有兴趣，会给他支持的。
那些人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下意识地表示感谢。
白芷离开了偏殿，来到正殿中。
这里的人已经少了很多。
之前出现过的将军们，大都去各自的部队了。剩下的人却并未轻松，还在规划者路线和物资。
白芷照例行礼。
天子向她询问各处进展。她一一作答。
等全部答完，她似乎还有话要说。
“怎么了？”天子问。
“按计划，战后还要迁徙民众去西洲。”白芷一本正经地回答：“此次路途遥远，情况复杂，人数众多。我希望能跟着队伍一起前往。”
“想你的小情郎了？”天子揶揄道。
白芷的脸有些泛红。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天子摇摇头：“你有时候，也真是奇怪。”
“那我……”
“你跟着大将军的队伍出发吧。别遮遮掩掩了。”天子吩咐道：“不过现在，你还得等等。”
“等？”
“等最佳的进攻时机。”天子说：“朕不知西洲诸王侯究竟如何想，也不知道他们有多聪明。不过，朕知道，这次战机十分重要。”
“听说那里地域辽阔，路途遥远。”她抬头望向远方：“朕想看看，这次到底能走到哪里。”
第121节 第九十二章 前哨战
城外，敌人已经聚集起来，准备围困城池。
他们目前人数有限，只能先把守几处要道，限制城内守军行动。
攻城战在他们家乡是家常便饭，士兵们都很熟悉。只是这次要攻打的城市，和他们以往见过的不太一样。
城市面积很大，城墙也很高。一些士兵多少有些担心，但大部分人都野心勃勃。
军中不断有流言传说，这里就是巨城长安。只要攻破城墙，大家就都可以随便抢东西发财了。
这座城应该有八座城门，但现在还没人能确定。
因为直到现在，还没人亲眼看见城门过。
当初他们带来了几个会飞的半兽人，然而这些家伙不是一去不返，就是被人截杀，很快便一个不剩了。他们说的是不是实情，如今也没法验证。
城墙上疑似城门的地方，确实向外凸出了一大块。然而那里都筑起了墙，甚至直接安置了营寨。别说城门的情况，连里面城防的具体布局，也看不清楚。
进攻方不敢贸然攻城，只能一边等援军和器械抵达，一边在城外要害处修建堡垒，准备封锁城市。
钱程这几天反而闲了下来。
城里的人少了一大半，该安排的是以，也都已经安排妥当了。现在都护他们整天跟着墨家那几人，在这儿垒堵墙，在那儿挖条沟，也顾不上管他。
不过今天，他又有了新的任务。
“今天是月中了。”都护对众人说。
晚上。
瓮城侧面的门悄然打开，数队士兵借着明亮的月光，来到城外。
敌人浑然不觉。草草筑起的土木堡垒旁，点起许多篝火。附近，还有人正在巡逻。
钱程带着手下，在服章上缠了白色布条，绕过障碍与壕沟，躲在营地外。
不久，另一边，一簇亮白色的火花升上天空。
敌人并不觉得有什么意外。钱程这里，还能听到巡逻哨兵的对话。
“怎么天天放这东西？”一个人问。
“大概是国王在向周围发信号求援吧。”另一个士兵说。
“不会是什么武器或者法术吧。”有人有些担心。
“放心，塞缪尔神父说了，东方人在这方面，天生就十分愚昧。给他们晶石，他们也只会放些火花戏法娱乐。”那人回答。
“真的假的——对了，神父呢？”
“回后方营地了。他说要去点数下我们的羊，否则睡不着。”
“妈的，怎么专挑晚上去？”
“……”
他们正聊着，刚才腾起火花的方向，突然传来喊杀声。
“敌袭！”看起来像是头目的人大喊：“快让所有人都起来！东边的要塞被袭击了！”
哨兵们一哄而散，向不同方向奔去，大声发出警告。
钱程的部下也没有拦截。
营地里得到消息，很快人声鼎沸起来。
然而他们刚刚整队，远处就传来一声让人头皮发麻的爆响。众人借着腾空而起的火焰，目瞪口呆地看着刚才遭到攻击的小堡垒，直接塌掉了一边。
“不能等了！”一名军官喊道：“快去支援！”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
按他们攻城的经验，守军发动反击也是常有的事情。虽然这次来得有些突然，但也不是太出人意料的举动。这里的军官和士兵都打过不少仗，也有应对的经验。
像现在这样，将士兵分别设在各处，可以保证即使一支部队遇袭溃败，也不至于波及所有人。其他部队可以迅速赶来支援，堵住这个口子。
他们集结士兵，组织了一支数百人的援军，匆匆赶去。斥候们奔向两侧，希望弄清袭击者的位置和规模。
其中一人正好向钱程这边赶来。
钱程回头低声吩咐了一句，然后不动声色地看着那名骑手的身影在视野中越来越大。
直到圆月洒下的光华中，他清楚地看到迎面而来的敌人神态剧烈变化。那人的露出震恐的表情，微微张开嘴。
他对准敌人脖颈，扣动弩机。
旁边的壕沟里，有人用力摇响了手中的铜铃。
周围，士兵们纷纷举起弓弩。附魔的箭矢在空中划出各色轨迹，交织成一张密集的网。
敌人一阵慌乱，不断有人中箭倒下。但他们也不愿坐以待毙，很快乱哄哄地冲了过来。
钱程向旁边招招手。鼓吏举起槌，战鼓发出急促的响声。
双方士兵狠狠地撞在一起。
他们身后，不断有更多的士兵从各个城门出现，奔向预定的位置。
过了两刻钟，这支援军的残余溃兵逃回了营地旁。
他们自己的营地不知何时也遭到了袭击，栅栏内外堆满了尸体，堡垒周围已经燃起了火焰。
越来越多的士兵加入了溃退的队伍，慌乱地向后方逃去。
第二天早晨，钱程回到城头。
向外望去，城外的五处敌人堡垒，已经被彻底摧毁了三处。整片原野上，到处是逃窜的敌兵。
都护正和那个墨家头领商量着什么。那人一边在纸上比划，一边随手计算着。
看到他，都护转过头。
“战果如何？”
“还没清点。”钱程摘下头盔，拱了拱手，回答：“不过时间已经不够了，在下希望能去做些更有意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