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1982有个家 第327章

作者:全金属弹壳

“多少钱?租个衣裳一天要五元?”

王忆笑道:“嗯,这就是西服,以后咱生产队也有、咱自己也会做的。”

妇女们笑了起来:“王老师你这是说笑话了,咱队里人干啥穿这衣裳?一天五块干点啥不好?快十斤的鸡蛋了。”

王忆说道:“咱不租,咱自己有,等我学学怎么做西服,我教你们自己在家做西服。”

他上船示意孙征南和徐横摇橹。

结果两个人对视一眼纷纷低下头。

王忆愕然道:“怎么了?摇橹走呀,不是想去公社吗?”

徐横露出弱势的微笑:“王老师,这大热天的我们要是摇橹那不得汗流浃背?这刚穿的衣裳裤子……”

“还有衬衣,新衬衣。”孙征南补充道。

徐横说道:“对,我们一套全新,你说我们要是让汗渍浸了那多可惜?”

王忆愕然道:“你们意思是,我来摇橹?”

孙征南主动把橹扶起来递给他。

王忆无语。

草率了!

他只好亲自来摇橹,徐横在旁边给他喊号子:“一二三四,加油!一二三四,再来一次!”

“滚!”

王忆本来计划的是这次去公社领着俩人,他们俩是保镖的身份,一左一右跟在自己身后。

到时候自己多帅!

结果呢?

成了他在伺候俩人,他一番操作最后成功的把自己从主角操作成了配角!

这一路上阳光灿烂的。

王忆是汗流浃背。

到了码头后他喘着粗气蹲在船尾不想起身。

想想回去还有这一趟就难受!

孙征南和徐横这一趟是舒坦了,上了码头四处而来的都是好奇的目光。

码头上有年轻的姑娘。

姑娘们的目光火辣辣!

孙征南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将大檐帽戴了上去,他跳上码头站在那里。

笔挺的身影。

冷峻的面容。

海风吹过上衣下摆,猎猎摇动。

徐横见此也要学他的架势,扫了扫头发戴上大檐帽。

王忆擦着汗水骂道:“狗日的别装了,你个平头平的快贴头皮了,什么风能吹乱你头发?啊?”

徐横不甘示弱:“我头皮被风吹掉了行不行?我平整一下头皮!”

王忆看到了赵老鞭的驴车,赶紧招招手:“赵师傅还记得我吗?”

“王老师,哪能不记得?你是公社的名人。”赵老鞭赶着车子过来。

王忆雇佣了他的驴车,他们坐车子去卫生院。

卫生院是一片院子里有几个小平房,大门是铁栅栏门,门两边墙壁是斜着延伸进来的,每一面墙壁上都写满了大字:

左边是‘团结新老中西医各部分医药卫生人员,组成巩固的统一战线,为开展伟大的人民卫生工作而奋斗’。

右边是‘动员起来,讲究卫生,减少疾病,提高人民健康水平,粉碎敌人的细菌战争’。

王忆一看就知道这是领袖语录。

徐横对此滚瓜烂熟,说:“左边这个是50年8月主席同志给第一届全国卫生会议的题字,右边是52年8月在第二届全国卫生会议的题字。”

“是52年12月。”旁边在收拾纸壳箱的老人抬起头说。

他好奇的看了看徐横和孙征南,又迟疑的看向王忆问道:“你们是、你们是哪里的军官?”

王忆笑道:“不是的,老大爷,我们是天涯小学的教师,我是来领我们学生今年份宝塔糖的。”

老人恍然大悟:“来领宝塔糖的?”

王忆点点头:“对,来领宝塔糖的,大叔您知道现在能不能领吗?”

老人说道:“能领,我领你们去开条子,你们的介绍信还有登记表都带着吧?”

王忆说:“带着。”

老人拍拍手、拍拍身上的灰尘领着他们进卫生院。

王忆客气的说道:“麻烦您了,您费心了。”

老人笑道:“费什么心?应该的,你们来的时间挺好,上个月来的话就是领山道年蒿宝塔糖。现在国家制药工业进步了,用磷酸哌嗪宝塔糖来进行更新换代,还是这个月刚送来的呢。”

他们去前面平房的诊室,这会没有病人,到了门口听见里面有医生在聊天:

“老苏,让院长跟上级申请一下,咱待遇得提提呀,现在外面说什么?造导弹的赶不上卖茶叶蛋的,动手术刀的赶不上拿剃头刀的。”

“谁这么说了?我没听说。”老苏笑道。

前面医生说道:“城里都这么说,我这次去市立医院学习,哎呀城里现在乱了套,那个物价是乱变呀。算了先不说这个说开支的事,我回来之前在城里理了个发,多少钱你晓得不?这个数!”

王忆要敲门,老头拦住他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这样王忆没去敲门,他探头看了看,看见一个壮年大夫伸出一根手指冲对桌的大夫比划。

老苏看了后一愣:“哟,一毛钱?真便宜。”

“去,一块钱!”医生没好气的说道,“你说一个剃头匠、不对,城里现在叫理发师,他们剃一个头一块,要是烫烫头搞个发型那更贵,得四五块哩,这样就打他们一天收拾十个头,那差不多能挣二三十块!”

这么一听老苏也觉得心里不平衡:“那么多呀?”

医生叫道:“对呀,不夸张!”

“我在市一医院做一台手术,两个医生,一个麻醉师,一个护士,血库一个人,巡回护士还得要一个,这么多人站着干了六七个小时,也是干了一天,手术费多少钱?二十八块二毛钱!”

“就这钱咱也捞不着,那是国家的。”老苏忍不住帮腔了。

有人捧哏,壮年医生抱怨的更起劲:“对,医生就一张五角的餐券。”

“嗨呀,还不光是钱的事,对吧,健康和风险,咱一上了手术台那就责任了,再说上台前还不能吃饭不能喝水,我去的外科一共十八个医生,十个有胃病!”

看着老苏也要跟着抱怨了,老头摇摇头去咳嗽一声。

里面两个大夫顿时扭头,老苏说道:“秦院长来了?”

王忆诧异。

这老头是院长?

刚才看老头穿着一套洗到发白的中山装在门口收拾纸壳箱,他还以为是门房大爷呢。

秦院长进去说道:“行了,别抱怨了,朱大夫你看你去城里进修一趟,医术精湛不少,牢骚也学了不少。”

朱大夫无奈的笑道:“还不都是让现实给逼的?”

年纪更大的苏大夫笑道:“你可行了吧,你算是赶上好时候了,天天坐办公室,风吹不着雨淋不着,还能去城里进修,我年轻时候干啥?”

“我年轻时候得驻生产队去当兽医!”

说着他笑容更灿烂了起来:“还别说,当兽医也挺得劲,只要能治好那想怎么治就怎么治。”

秦院长说道:“朱大夫你没事干给这位同志开个条子,他是天涯小学的教师,你看看他的介绍信和学生登记册,没问题就给开宝塔糖。”

朱大夫说道:“好。”

王忆把资料递给他,他这人嘴里闲不住,问道:“这位教员同志,你刚才在外面听见我的话了吧?你说让你选,你愿意做理发师还是做医生?”

“当然是医生!”王忆理所当然的说道。

朱大夫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秦院长乐了,帮他问道:“为什么?说说理由。”

王忆正要说话。

朱大夫悻悻地说道:“你肯定没在翁洲城里理过发,要不然你就知道该选哪个了。”

王忆说道:“我怎么可能没在城里理过发?其实理发店的事我比你们都清楚,特别是发廊的事我知道更多,你洗剪一块洗剪吹得一百块。”

“啥?”三个大夫都懵了。

这是说什么疯话?

王忆笑道:“言归正传,为什么愿意当大夫不愿意当理发师?很简单。”

“生活和工作就像喝水,冷暖自知。你看我好、我看你好,实际上谁好谁知道,你说理发师赚的多,可理发师有国家津贴、物价补助、劳保福利吗?”

“医生要值班但好歹有假期,理发师有吗?没有,他们一年到头不敢休息。”

秦院长拉了条凳子给他,笑道:“还是教员同志懂得多,来,继续说。”

王忆坐下说道:“朱大夫,您光看他们理发师赚钱多,其实他们花钱也多,房租、学习、赶时髦,他们竞争很激烈。”

“鲁迅同志说过,门槛越低的工作竞争越残酷,他们很容易被淘汰的,特别是越上了年纪越容易被淘汰,医生呢?年纪越大越吃香!”

朱大夫笑了起来:“行了,我不跟你们教员争辩,你们教员是靠嘴巴吃饭的,我可说不过你。”

他把名册留下,说道:“院长没什么问题,我给他们开条子?”

秦院长说道:“开吧,开了去药房领药就行了。”

宝塔糖是免费的打虫药,王忆不用花钱,拿着单子去药房窗口即可。

一共一百多枚宝塔糖,用硬塑料袋子装着,总共三袋子,一袋子是五十枚,卫生院多给了几枚,因为有些孩子需要反复用药来打虫子。

领了宝塔糖王忆去买猪肉。

他有肉票又有钱,直接买了一扇猪肉回去,肉食店一看来了大主顾还送他一些猪骨头:“领导你回去熬个汤,猪骨汤大补又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