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来支红塔山快活似神仙
空气冻结了。
孙大勇,这位见惯了尸山血海的老刑警,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瞬间僵在原地,血液倒流,四肢冰凉!
狭小的隔间,是恶魔的屠宰场。墙壁、地面,是大片大片无法洗净的、干涸发黑的陈年血迹!
几个老旧冰柜发出低沉而单调的嗡鸣,如同地狱的挽歌。
而最令人魂飞魄散、心胆俱裂的是——
地上,散乱地堆放着几个鼓鼓囊囊、沾满污秽的黑色裹尸袋!
死寂。
只有冰柜的嗡鸣和自己心脏疯狂擂鼓的声音。
孙大勇的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他一步一步,如同踩在烧红的烙铁上,沉重地挪到一个裹尸袋旁。
他强忍着胃部的翻江倒海和撕裂心肺的悲愤,颤抖着,缓缓拉开了拉链…
一张属于小女孩的、最多不过六七岁的、青灰色的、毫无生气的脸露了出来。
眼睛半睁着,空洞地望着上方。
下一秒——
孙大勇的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小女孩瘦小的胸腔,被粗暴地切开!又被粗糙的针线胡乱缝合!里面……空空如也!
旁边的另一个裹尸袋被队员颤抖着拉开,同样是一个年幼的男孩……同样的……被掏空的腹腔……
“啊——!!!!!”
一声撕心裂肺、悲愤到极致的咆哮,如同受伤濒死的洪荒巨兽,从孙大勇的喉咙深处迸发出来!
巨大的冲击让他忘记了左臂的剧痛!他猛地转身,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一拳砸在冰冷、沾满污血的墙壁上!
“砰!”
指骨瞬间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手背的皮肤撕裂,甚至能看到森白的骨头! 滚烫的泪水混合着脸上的血污,决堤般汹涌而下!
“畜生!!畜生啊!!!” 周围的队员们,看到这比任何噩梦都恐怖的地狱景象,瞬间崩溃!
有人睚眦欲裂,双眼赤红如血;有人弯腰剧烈呕吐,胆汁都吐了出来;有人死死捂住嘴,发出压抑不住的、野兽般的呜咽;
更多的人,像孙大勇一样,用拳头疯狂地砸向墙壁、地面,用最原始的暴力,宣泄着那足以焚毁一切的滔天怒火和无边悲痛!
“老赵…” 孙大勇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泪,他抬起那只砸墙后血肉模糊、兀自滴血的右手,指向楼上,
“你…上去…亲自报告李副组、马指…地下室…裹尸袋…四个孩子…被…被摘了…” 他哽咽着,几乎窒息,
“…冰柜…这里…是地狱…让他们…有个准备…” 他需要最信任的人,用最沉痛的语言,传递这撕心裂肺的真相。
老刑警老赵,这个以前在战场上拼杀的转业军人,此刻也不禁虎目含泪,重重点头,踉跄着冲上硝烟未散的楼梯。
他不敢再看孙大勇那鲜血淋漓的右手和因剧痛与悲愤而扭曲的面容。
当老赵带着一身地狱的气息,找到正在三楼安抚惊魂未定孩子们的李富贵,艰难地复述完地下室的发现时——
空气,瞬间凝固!
刚刚因救下孩子而升起的一丝微弱暖意,被这加倍的、冰冷刺骨的残酷现实,彻底碾碎成齑粉!
张宇正抱着那个在他怀里失禁、抓伤他脸的小女孩,笨拙地哼着不成调的儿歌。
听到消息的刹那,他浑身剧震!低头看着怀中孩子惊恐未消、布满伤痕的小脸,再想到地下室那些永远沉睡、被掏空的小小躯体……
巨大的痛苦和无力感如同海啸,将他彻底淹没!
抱着孩子的手臂,不由自主地收紧,脸颊上被女孩抓破的伤口再次渗出血珠,混合着滚烫的泪水滑落,滴落在小女孩脏乱的头发上。
怀中的孩子似乎感受到了那悲伤中蕴含的巨大力量,反而停止了细微的呜咽,将小小的脑袋更深地埋进了他的怀里,仿佛那是唯一的港湾。
后花园,阴影处。
几名津门公安的“老租界通”如同钉子般死死钉在预定位置,枪口对准了那个不起眼的洞口。
哗啦!活板门被顶开!一个手臂血肉模糊、狼狈不堪的身影刚探出半个身子!
“不许动!!” 数声怒吼同时炸响!冰冷的枪口瞬间抵住了他的脑袋!
“呃…” 运输头目连反抗的念头都没升起,就被粗暴地拖出地道,像死狗一样按在地上,锃亮的手铐锁死了他的手腕!
第594章 归
“报告!后花园出口,逮住一条大鱼!手臂重伤,是‘德盛行’的!”消息立刻被飞奔的队员送往指挥车和楼内。
同一时刻,海河码头废弃仓库。
“行动!”
另一队津门公安精兵如同神兵天降!枪声骤起!三名正试图将最后六名惊恐万状的孩子装船的接应人员,瞬间被制服!
“孩子安全!”
“快!去市局和慈恩堂现场指挥部!报告:码头仓库解救成功!六名孩子安全!抓获三人!”通讯员跨上自行车,如离弦之箭般冲入夜色。
当最后一声枪响彻底沉寂,当硝烟被夜风吹散,当医护人员和支援力量涌入这座人间魔窟……
医护人员强忍泪水,小心翼翼地剪开孩子们破烂的衣物。
露出的,是触目惊心的淤青、鞭痕、烙铁印和无数发炎红肿的针孔!
每一次清洗消毒,孩子们压抑的痛呼和本能的瑟缩,都像刀子一样割在在场每一个铁汉的心上。
张宇默默帮忙,他脸上的抓痕被汗水浸得生疼,虎口砸锁崩裂的伤口也在渗血,但他浑然不觉,只是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的小女孩交给护士,看着她被抬上担架,才抬手抹去脸上混着血的泪。
最终数字被低声报出:铁笼中救出27名,手术台上救下1名男孩。共28名幸存者!
在孙大勇等人沉重肃穆的护卫下,4具被残忍摘取器官的幼小遗体,被小心翼翼地收殓,用洁白的裹尸布轻轻包裹。
孙大勇靠在一堵断墙边,脸色灰败,左臂被卫生员用夹板和布条草草固定吊在胸前,额角脸颊的伤口还在渗血,他看着那小小的白色包裹,眼神空洞,那只血肉模糊的右手无力地垂着。
码头仓库:6名孩子安全送达慈恩堂前,接受检查。
总计:
幸存:28(慈恩堂) + 6(仓库) = 34名!
遇害或者说是发现的尸体:4名!
行动涉及孩子总计:38名(34生+4死)!
这个沾满血泪的数字,如同冰冷的巨石,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重若千钧!空气压抑得令人窒息。
慈恩堂的硝烟尚未散尽,裹尸袋的阴影如同最粘稠的沥青,死死糊在每一个参战干警的心头。
津门市公安局临时征用的审讯室,空气凝重得能拧出水来,混合着劣质烟草、汗水和尚未散尽的硝火气息。
昏黄的灯泡摇曳,将审讯者和被审讯者的脸切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
“德盛行”老板瘫在铁椅上,手臂纱布被血汗浸透,破风箱般的喘息带着恐惧。
负责主审的是马向阳和孙大勇,至于李富贵则是去医院探望了一下李振成,顺便给陈若楠打了个电话解释了一下他失约的事。
是的,今天正是他们约好的周六,而陈若楠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叮嘱他多注意身体就挂了电话……
审讯室里,马向阳和孙大勇一个面覆寒霜,指节敲击桌面如丧钟;一个左臂吊着夹板,额角深可见骨的伤口狰狞,淬毒般的目光死死盯住猎物。
“说!那些孩子…被掏空的孩子…‘东西’去哪了?!” 孙大勇的嘶吼带着血腥味,倾身的动作牵动断臂,剧痛与怒火交织成骇人压迫。
“不…不知道…我只管运…”
“不知道?!” 马向阳的拳头砸得桌面剧震,灯泡乱晃,“慈恩堂冰柜四个!账本‘特殊处理’二十一个!二十五条命!二十五副空壳!你说不知道?!”
他的阴影吞噬对方,“那些心脏、肾脏…像牲口打包的器官…流到哪里去了?!”
“账…账本…吴世昌!‘鼹鼠’!他有总账!都在蓝皮册子里!饶了我…” 运输头目彻底崩溃,涕泪横流,裤裆湿透。
“吴世昌”之名如投入滚油的星火。
抓捕组雷霆出击,在整洁宿舍里按住了面如死灰的“鼹鼠”。当油布包裹的深蓝硬皮账本从床板夹层被搜出时,他瘫软如泥。
账本摔在审讯桌上,粉碎了最后防线。
马向阳和孙大勇翻看账页,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上面用工整的字迹记录着“常规货物”:日期,被称作“羊羔”的代号、来源、目的地、接收人、价格,条目密密麻麻。
记录干警的手指都颤抖了起来,声音悲愤:
“自去年腊月起…经‘德盛行’渠道,由慈恩堂‘出货’孩童…总计八十七名!”
重锤砸心!死寂中只有粗重喘息。
“其中…” 声音哽咽,“被标记‘特殊处理’…即被摘取器官的…二十一名!”
“二十一名!!” 孙大勇闭目咬牙,咯咯作响,右手攥拳,指甲陷肉,鲜血滴落水泥地。左臂剧痛微不足道,心脏被数字撕扯。
马向阳青筋暴跳,一拳砸墙,闷响回荡。
“‘东西’流向?!” 孙大勇声音如地狱传来。
“‘教授’网络…水路南去湾岛…具体…账本后有密码…对应代号…” 运输头目筛糠般吐露碎片。
审讯化作对“羊羔”代号背后血腥产业链的疯狂挖掘。
每一个代号、地点都如烙铁烫在记录本与干警灵魂。
八十七与二十一,化作了二十五具冰冷小尸,六十二双惊恐泪眼,墙上无声血滴,眼中焚毁黑暗的滔天怒焰。
“教授”的阴影在血账后愈发庞大阴森。
核心目标达成,卷宗、伤痕与破碎的心亟待归巢。
经津门医疗专家组紧急评估并报上级特批:五名心理创伤极重的孩子(含手术台男孩、张宇所救小女孩及另三名高危儿童),将由津门医护及女干警精锐全程护送,随特案组火车前往四九城治疗。
而其余幸存儿童留津门继续治疗。
特案组登上返京夜班火车。
临时征用的硬卧车厢,弥漫着窒息的沉默。
胜利的滋味被二十五条幼魂、八十七个破碎童年、代号“羊羔”冲刷殆尽,唯余刺骨寒意与沉甸甸的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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