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洛天依捉鬼
再精妙的剑术也无法抵御压倒性的可怕力量，那些萨卡兹的古老巫术法术，却无法伤及眼前这人的分毫，他的精神坚韧无比，虽然他似乎不懂如何利用自己的精神与意志，然而其他花里胡哨的咒术却也无法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他就像是一柄璀璨夺目的剑刃，简单而粗暴，足以贯穿阻挡在他面前的一切。
就在特雷西斯这么想的时候，对方却突然停了下来，甚至开始与自己缠斗在了一起。特雷西斯可以明显感受到对方收敛了自己的力量，那原本漆黑的双目也在不知何时散发出了银色的光芒。
空灵的眼眸盯着自己，给特雷西斯带来了无比诡异的感觉，仿佛自己浑身所有的秘密在这双眼眸面前都无法隐藏。
直到特雷西斯听见了对方口中的喃喃低语：
“就让我见识一下吧，你两百年来积累的剑术。”
“让我看看，卡兹戴尔的前将军，传闻中那高超无比的剑术，是否果真名符其实。”
剑刃划破了空气，银色的光辉交织在一起，第一次，特雷西斯在刀剑相向的战斗中陷入了苦战。
此刻，他才切身体会到了，自己正在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怪物。是的，哪怕是特雷西斯，也忍不住用了怪物这个词汇来称呼对方。
这是一个可怕的敌人，他的剑术与他的力量达到了同样的层次，在力与技，他同时走到了顶点，走到了就连他自己也看不懂的水平。
特雷西斯可以明显感觉到，对方正在迅速吸纳自己积累了两百年的剑术。他提着剑战斗了多久？对方太年轻了，不仅仅是样貌，就连气质也在彰显着他的人生才刚起步。就算是从出生开始就拿起了剑，他究竟挥动了这把武器多少年？
二十年？三十年？
白夜，仅仅用了这么短暂的时间，就追上了经历了漫长生命的特雷西斯。
这是优美却致命的剑舞，双方以性命为赌注，在这圣王会西部大堂的地下大厅，上演着无人旁观的剑斗。
幸好这是地下，足够结实，却也难以经得起两人战斗的蹂躏，战斗的余波不断激起了致命的气浪，凌厉的剑气在地下大厅的墙壁上留下了狰狞的痕迹，仿佛是什么巨大的怪物留下的爪痕。
地面不断被两人踏动，地砖纷纷碎裂，溅起了无数碎石，每一块石头都足以穿透寻常士兵的甲胄。然而这些石块却在两人造成的剑光交织下迅速湮灭成为齑粉。它们被切得粉碎，随后又被战斗造成的气浪吹动。
……
剑斗并没有持续太久，白夜很快就收获了对方全部的数据，让自己大脑中的数据库变得更加充实。达成目标后，白夜也不再继续拖延下去了，他不想再在这个摄政王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
眼睛里银色的光芒逐渐消散，白夜的动作也在瞬间变得更加凌厉起来。特雷西斯向着白夜刺出了一剑，而白夜却仿佛早就知晓了敌人的动作，他提前挥动“风铃”，轻松突破了对手的防线，剑尖在特雷西斯眼前划过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宛如银色的流星闪过。
这一剑斩在了特雷西斯的手腕处，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就仿佛是热刀子切黄油，“风铃”那被气流包裹的剑刃轻松切开了护甲，将特雷西斯的右臂斩断。
右手抛洒着鲜血从空中滑落，白夜轻轻侧身，避开了四散溅落的血液，以及右手中握住的那边长剑，却没有停下攻击，他欺身向前，抬起了右腿，径直踢在了特雷西斯身上。
虽然仅仅是简单的踢击，却迸发出了无比可怕的力量，特雷西斯仿佛是被一辆火车正面撞击，在白夜带来的庞大动能裹挟下，直接倒飞了出去。
一路撞断了地下大厅的几根柱子，特雷西斯最终还是狠狠地砸在了大厅的墙壁上，直接嵌在了石墙上。这一次撞击再度让整座建筑物为之震动，天花板上的碎石纷纷砸落下来。
转眼间，白夜就再度出现在了他的身前，将他从墙壁上扒了下来。
随后，白夜又是随手一扔，摄政王被他撇在了地上。
勉强睁开眼睛，鲜血从嘴角流出，特雷西斯已经奄奄一息。
他不是血魔大君，哪怕再强大，生命力也是有限的，他依然拥有着属于自己的极限。
右手已经被斩断，伤口不断向外涌出鲜血，在这样高强度的战斗下，他根本没有止血的时间，血流不止。
特雷西斯感觉到自己背后有什么东西，他用眼睛的余光一瞥，看见那是王座的底座。
在这圣王会西部大堂的地下大厅，还存在着王座。也不知道是为了谁而准备的。
特雷西斯忽然想起了，赦罪师为他带来的，来自萨米北方，那无尽冰原中独眼巨人王庭之主送来的预言。
“伦蒂尼姆被大火撕扯成了三块，碎片大厦倒在数百道闪电之下。”
“特雷西斯孤独地死在圣王会西部大堂地下的王座上。”
……
虽然前半段似乎有些差别，伦蒂尼姆依然完整，碎片大厦倒是倒下了，却并非是被闪电击倒。
不过后半段……
“原来如此，这就是所谓的……命定之死。”
独眼巨人早就已经预言了特雷西斯的结局。
随后，特雷西斯看见白夜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身前……
第五十一章 饮下这份苦痛吧
（布莱泽太好看了，新生代里最好的一部，也是演技最强的一部，我感觉星云赏应该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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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雷西斯无力地靠在了王座的底座旁。
显然，他没有力气再次登上王座，而白夜也不会允许他这么做。就算他侵占了伦蒂尼姆这么久，作为一名萨卡兹的摄政王，他也不配踏上伦蒂尼姆的王座。
至少，在白夜面前，是这样的。
白夜来到了他的身前。
“这就是萨卡兹的命运……”特雷西斯看着白夜，缓缓道。
“……”
白夜闻言后，停下来脚步，他看着眼前已经被他打败的敌人，轻轻摇了摇头。白夜认真地说道：
“不，我从来都不相信所谓的命运。道路都是自己选择的，所以，萨卡兹的命运，是你自己作出的选择。既然有了选择，就要承担选择带来的代价，这很公平。”
“公平……”特雷西斯不屑地笑了笑，“这片大地，对于萨卡兹而言，从来都称不上什么公平。”
“是吗？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什么苦难、不公、偏见、敌视……但是我认识很多萨卡兹，他们在其他国家安居乐业，他们选择了和平，而不是像你们这样，用仇恨与怒火企图将整片大地焚烧殆尽。”白夜冷冷地说道。
特雷西斯仰着头，看着白夜：
“特蕾西娅曾经向我描绘过这样的景象。”
“萨卡兹仍在伦蒂尼姆，却并非披坚执锐而来。阴云笼罩了这座城市，黑色的石头长得到处都是，而萨卡兹……萨卡兹挡在天灾与人群之间。”
“灾难结束后，伦蒂尼姆的城门向我们敞开，维多利亚人站在街道两侧，欢呼着迎接我们到来。进入这座宫殿之后，坐在王座上的人不再忌惮我们身上的黑色石头，握住了我们的手。他们称萨卡兹为‘朋友’。”
“不仅如此，血魔、食腐者与温迪戈一起踏上比乌萨斯更北的北方，将精怪的碎片掷回寒冷的天空。女妖和变形者去往比伊比利亚更南的南方，将大海的异议堵在无边的水中。”
“无数萨卡兹为了这片大地而牺牲，而阿斯兰，德拉克，菲林，卡普里尼，黎博利……他们全都与萨卡兹站在一起。”
白夜闻言后眨了眨眼睛：
“确实很不错。”
特雷西斯却笑了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脸上露出如此生动的表情，他一边讥讽地笑着，一边从口中吐出血：
“可是我知道，这不过是一个梦，距离现实太过于遥远，不仅我们曾经的仇敌无法理解我们，萨卡兹也无法理解。那是万年来的积怨，在萨卡兹走到那个未来前，就已被内部爆发的战火撕碎。”
“白夜，这个世界，曾经只属于萨卡兹。是先民和神民从我们的祖先手里夺走了家园。死魂灵至今仍呢喃着萨科塔的背叛，王庭如秋叶不断凋敝，血脉遗失在哀嚎声中，罪人们可笑地忘却历史，卡兹戴尔的废墟遍布泰拉。”
“但是，现在那些人，却嚷嚷着，‘萨卡兹入侵了我们的家园’。”
“这万年来提卡兹众生众魂的意志，穿过生与死的彼岸，他们从未得到过片刻安宁，怒火和仇恨，早已经缠绕在我们的灵魂里。所以，萨卡兹宁愿相信斗争，斗争能让我们的命运拧成一股，而不是所谓的和平。”
“嗯。我懂。”白夜轻轻点了点头，此刻，原本互相敌对的两人，竟然如同老朋友一样，聊了起来。
或许，在放下彼此的立场后，他们，都没有什么不同，都是在为了自己的种族而奔走努力的人。他们的身上都背负了太多的东西，那是一整个种族的命运。
只是，两人作出了不同的选择。
这些，都无需用言语去多加描述，当两人的剑刃相交时，他们都已经从这一次次的碰撞中，知晓了一切。因为，剑是蕴含意志的，只有被意志驱使的武器，才拥有力量。
这也是白夜一直在和自己的学生玫兰莎说的东西，拿着杀人工具是需要觉悟的，决不允许出于虚荣或是好奇。
……
顿了顿，白夜继续道：
“我可以理解你的初衷，但是我无法原谅你的行为。”
可以理解，但无法原谅。
“你宁愿相信血与火的斗争，却不愿意相信充满希望的未来。这就是你们种族悲哀的根源。你们不愿意相信。”
特雷西斯没有说话。
白夜接着道：
“你知道星星吗？我指的是，在很久远的过去，当虚假的星空还没有将这片大地包裹的时候，那璀璨的星空。”
特雷西斯点了点头，显然，萨卡兹确实古老，他们知晓这些早就被人遗忘的知识。
白夜接着道：
“有人说，我们永远也够不着星星，所以星星是虚假的。我们不应该去相信星星，不应该去相信虚假的，永远也得不到的东西。”
“但是啊，就算永远也够不到星星，但是光还是照了过来。那是来自宇宙另一头，到达我们世界的小小的光辉。或许，当我们看见光芒的那一刻，发出光辉的星星，其实已经熄灭了。但是，我们却因为光芒，而知晓了它的存在。”
“无论过去多久，我们还是能够看见光。所以，星星既不是空想，也不是神话。”
“你们不愿意相信未来，不愿意相信和平，就好像对星光视而不见，你们选择了斗争与杀戮，希望用仇恨与血还有火重塑自己的种族，重塑整个世界。但是，这股火只会将你们自己焚烧殆尽。”
“当你们选择了这条道路的那一刻，就永远不会得到你梦中的那个未来。这是你们自己亲手选择的道路，也是你们自己亲手开创的未来。所以，绝望吧，不甘吧，愤怒吧……饮下这份苦痛吧。”
“这是由你们亲自酿酒的苦酒，万年来的仇恨，你们从未放下过，你们把自己塑造成为了怪物，也就别再妄想其他人会如何看待你们了。”
“毕竟，你们自己都不愿意去相信。”
第五十二章 王座下的终结
白夜的话，让特雷西斯无言以对。
或者说，他现在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因为现在，他倒下了，而白夜站着。
胜利者，才掌握着话语权。而失败者，说什么都不过是借口。
或许，确实是他错了，但是他并不后悔，因为，这是他的选择，也是这万年来提卡兹众生众魂的选择，是跟随着他诸王庭的选择。
正如白夜而言，作出了选择，就不应当后悔，因为这是自己选择踏上的道路。对于这个结局，除了不甘心，也只能接受。
白夜低头看着自己脚下的敌人。
这位摄政王，如果抛去他的所作所为，他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最后的最后，白夜说出了最后一段话：
“还有，你说……这片大地原本属于萨卡兹。”
“但是，你们却从来没有好好地去睁开眼睛看看这片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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