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洛天依捉鬼
两人转头对视了一眼，随后纷纷低下了头。
这一次，白夜打开了照明设备，低头看向了地面。
灯光照射下，白夜看清楚了地上流淌过的暗红色痕迹。
“是血。”斯卡蒂轻轻点了点头。
顿了顿，她补充道：
“是陆地人的血。”
“那当然，我们刚到这儿，可不会无缘无故地流血，这是以前的人留下的。”白夜半跪到了地上，低头看着地面。
与前面一段路途不同，这里的地面早已经被鲜血浇灌。它们早已干涸，只留下暗红色的扭曲残渍，覆盖在破碎的砖石之上。
应该是数年前有人在这里战斗后留下的。
因为除了血迹，这里还有各种战斗留下的痕迹，残损的箭头，刀剑的碎片，法术轰击留下的深坑。甚至在那坚固而神圣的大门上，也被留下了巨大的痕迹，很难想象是什么样的东西能够造成如此巨大的破坏。
因为深藏于地下，这里的痕迹被很好地保存了下来，数年前的血迹也保持了一个较好的状态。如果是放在地面上，大概早就被雨水冲刷干净了。
“这是萨卡兹人的血。”白夜判断道，“地上的这些武器也是属于过去的那批萨卡兹雇佣兵。”
这是当初跟着摄政王来到这里的萨卡兹人，他们的武器与现在的萨卡兹王庭军是不同的。
现在的萨卡兹军队，使用的都是从海布里区的军工厂里造出来的武器，和维多利亚军队用的制式武器很接近。他们被批量武装了起来。
而过去的萨卡兹雇佣兵使用的武器，造型不一，做工粗糙，却更加野蛮而可怕。白夜过去和那些雇佣兵中的一些交过手，就在切尔诺伯格核心城。
伸手抚摸着地面上的痕迹，斯卡蒂突然站起身，她从地上随便捡了一把断裂的萨卡兹大剑，然后就随便地挥舞起来，模仿着那些萨卡兹人的战斗方式。
是的，两人都是经验丰富熟练的战斗，只需要看一眼看都留下的痕迹，就能够轻松复原出当时的场景。
在白夜大脑中的数据库里，有无数各种各样的数据，他经历过的每一场战斗，看过的每一片录像带，都是他成长的食粮。
然而，这一次，他却感觉到了有些古怪，他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在和这些萨卡兹人战斗。因为，与其说是人类在战斗，不如说是一些其他什么古怪的东西。
“至少，不是人……或者说，不是普通人。”正常的人类是无法造成这样的战斗痕迹的。白夜感觉更像是某种怪物……
“没想到我也有称呼其他家伙怪物的那一天。”白夜笑着吐槽道。
毕竟比起普通人而言，他自己更像是怪物。
“这里只不过是战斗痕迹的一部分，还有更多的东西在门的里面。”白夜说着指了指眼前关闭的大门。
血迹就是蜿蜒着从大门中流淌出来的，很难想象在这扇大门内究竟发生了什么骇人的事情。
或者说，伦蒂尼姆还有什么东西能够和萨卡兹战斗成这幅模样。伦蒂尼姆除了引以为傲的高速军舰与城防炮外，很少有什么东西能够在城内与萨卡兹雇佣兵抗衡？嗯，至少在如此狭窄的区域内，拥有强大身体素质的萨卡兹人应该是可以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城防军？塔楼骑士？
貌似这些都不是萨卡兹雇佣兵的对手。
而巨兽？红龙？似乎也不太像。
至少，在萨卡兹进入伦蒂尼姆的时候，理论上已经不存在红龙了。而且白夜也没有在地上找到灼烧的痕迹。红龙最引以为傲的热量没有体现出来。
“我们进去吧。”
在外面是看不出什么名堂的，萨卡兹人的尸体也早就被他们的同伴收拾干净了。从眼下的血迹量可以看出，他们损失惨重。
……
现在，位于白夜与斯卡蒂面前的就是一座巨型大门。
再往里面，应该就是此行的目的地了，诸王长眠之所。
白夜从物品栏中取出了钥匙。这是红龙爱德华的遗物，也是塔露拉的生父留给她的遗物。
过去，老魏一直保留着这件东西，原本他应该是准备在塔露拉长大后交给她的。然而造化弄人，塔露拉很小的时候就被科西切公爵带走了，那不死的黑蛇企图占据塔露拉的肉体完成自己的“伟大事业”。
直到白夜寻找到塔露拉，老魏才有机会将这玩意重新交到塔露拉手中。而塔露拉则又将里面的钥匙给了白夜。
对此老魏其实颇有微词，不过既然是塔露拉的选择，他只能闭口不谈了。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这玩意其实也可以算是塔露拉交给白夜的嫁妆？或者说，藏在诸王长眠之所的那把维多利亚国剑就是嫁妆。
第二十七章 蒸汽骑士之殇
虽然自己本身的血脉并不算纯净，然而塔露拉的生父确实是货真价实的红龙王嗣，血统那叫一个地道。
因此，白夜拿着从他的遗物进入这里，也算是正统。
“打开它吧。”斯卡蒂指了指拦在两人面前的大门。
她在这以前已经用手敲击过了，除了使用钥匙，好像想要进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情。
因为与其说是门，倒不如说这是一堵厚重的墙壁，厚度保守估计也超过“门”的范畴。
而且制成这道门的材质非常坚固，哪怕是白夜和斯卡蒂，想要进去都不是那么容易。而且白夜也担心使用蛮力进入可能会触发这座陵墓的自毁系统——如果它真的有的话。
幸好，白夜有钥匙。
他将钥匙拿在了手中，随后插入了大门上的机关位置。
门开了……
白夜将钥匙拔了出来。
据说这样的钥匙一共有两把。
一把是给红龙保管的，而且是占据了伦蒂尼姆的德拉克王，并非是另一位占据了塔拉的盖尔王。
因此继承了钥匙的是爱德华，而并非是爱布拉娜。
至于另一把，自然是保存在阿斯兰王室手中，不过白夜不清楚那把钥匙去了哪里。维娜手里肯定是没有的，因此没有人知道它去了哪里。
肯定不会落在萨卡兹人的手里，否则摄政王特雷西斯早就打开了这座大门，进入其中。
“我们进去吧。”
白夜将钥匙放入了物品栏中，随后和斯卡蒂一起走了进去。
“哦……”步入其中，斯卡蒂与白夜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感慨。
如果说外面的骑士雕像已经足够让人感慨，那么在诸王长眠之所内的诸王雕像则更加壮观了。
这些雕像，属于维多利亚的君王们，有阿斯兰，也有德拉克。
比如耸立在前面的“征服高卢”的弗雷德里克三世。他的身侧站着他的母亲，“荣光”伊丽莎白。
白夜之所以能够辨认出这些维多利亚君王的身份，是因为白夜在罗德岛检查过数据终端内的资料。
“如果鲨鱼在这里，她一定会高兴。”斯卡蒂笑着道，“你应该也把她带来的。”
白夜点了点头。斯卡蒂说得没有错。这些雕像，和源石技艺无关，它们是一种纯手工的艺术品，每一座都需要耗费王室石匠很多年的时间来雕刻打磨。
如果换做是源石技艺，也就没有这般珍贵和厚重了。那是没有灵魂的速成物。
这些石雕，对于劳伦缇娜而言，恐怕是非常有意义的艺术鉴赏品，她肯定会喜欢的。
而在这些雕像中，只有一座雕像未完工，那应该就是最后一位维多利亚的君主，在他死后，伦蒂尼姆的王位就空缺出来，直至现在。
“真是可惜，这座雕像，应该就是属于维娜的父亲……”白夜轻轻摇了摇头，“不过……呵，到最后，这里已经没有德拉克王了，阿斯兰背弃了古老的盟约，驱逐了所有的德拉克。”
由贪婪、野心与欲望拼接成的维多利亚，杀死了它自己。
“白夜，你看前面。”斯卡蒂忽然伸手指向了前方。
白夜抬起头，顺着蒂蒂的手指向前看去，随后，他看见了地上的尸体。
那些都是萨卡兹的尸体，虽然身体已经逐渐腐烂，但是从他们的服饰应该可以看出，这些都是萨卡兹王庭军的精锐，以及赦罪师的卫兵。
这是被摄政王特雷西斯从卡兹戴尔带到伦蒂尼姆的，最精锐的一批萨卡兹军队了。除了诸王庭的大佬，恐怕他们应该就是萨卡兹人军事力量的最强代表。
能够拥有与他们相匹敌的力量，并且与之战斗的，应该也是相当强大的存在，而此时，谜底也已经揭开了。与他们交手的，是蒸汽骑士。
尸骸的阴影中，铜色的光芒仍然闪耀。身着蒸汽甲胄的骑士们，这些高洁的战士与萨卡兹最精锐的军队交手。刀剑、法术、附着了巫术的长矛在他们的蒸汽甲胄上留下了骇人的伤痕，却无法将他们的阵型击溃。
不过，说到阵型……
白夜与斯卡蒂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
他们显然都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些骑士，并不是在守卫这座诸王长眠之所，他们是在进攻。
这是一个陷阱，进入这里的荣耀骑士，被埋伏在陵墓中的萨卡兹们围攻，最后尽数死去。从此以后，伦蒂尼姆再无蒸汽骑士。
“这是最后的几十位蒸汽骑士了……”白夜数了数位于他们身前的甲胄阵列。
如果没有人帮助，萨卡兹是不可能在这里与蒸汽骑士开战的，也就是说，这是一次维多利亚大公爵们与萨卡兹的合谋，他们一起联手铲除了这些蒸汽骑士。
大公爵们提供打开这里的钥匙，以及将这些高洁的骑士引诱到了这里。而萨卡兹则付出了牺牲，用精锐的部队葬送了这些骑士。
白夜看着眼前的骑士遗骸，轻声道：
“蒸汽骑士是象征着阿斯兰王权威与维多利亚的武装，但是在1072年的政变后，这支武装力量还是变得非常尴尬。作为维多利亚王权的象征和光荣的表率，蒸汽骑士这支武装力量不会臣服于任何一位大公爵，而大公爵们也不会允许这支武装臣服于自己的敌手。”
“公爵们在议会上就达成了共识，必须将蒸汽骑士损耗殆尽，于是议会将蒸汽骑士派往各大环境极其艰难危险的前线作战，并且不提供如何补给，意图将蒸汽骑士送入必死的险境，伦蒂尼姆生产蒸汽骑士装备的工厂也已经停工了，无王的维多利亚也再无可以册封蒸汽骑士的人了。”
斯卡蒂眨了眨眼睛，看着白夜。
白夜一拍额头，知道这家伙大概是没有听懂。
“总之，大公爵们想要尽可能消耗这些蒸汽骑士，然而他们没想到这些家伙比他们想象得要顽强得多，所以明争暗斗的大公爵们最终在1094年之前达成了协定，他们唯一共识便是彻底消灭蒸汽骑士这支无人能够掌控而又极其重要的武装，消灭维多利亚阿斯兰时代的光荣的象征。”
第二十八章 幸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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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1072年的那场政变，议会军冲入了皇宫，将最后的维多利亚君主与忠于他的臣子处死时，这些蒸汽骑士没有出现。”
“他们在这之前就已经被调离了伦蒂尼姆，等他们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而在1094年，大公爵们达成了共识，找来了萨卡兹充当他们的打手，将所有的蒸汽骑士覆灭在了这里。”
白夜看着自己眼前的骑士们的残骸，轻轻摇了摇头。
由贪婪、野心与欲望拼接成的维多利亚，杀死了它自己。
“维多利亚有太多令人感到惋惜的东西，比如这些蒸汽骑士，比如塔楼骑士……”白夜轻声道。
他们并非死于强敌之手，而是死于背叛，这种背叛是源自于他们所信仰的东西，那些他们深信不疑的东西，在某一天居然背叛了他们。
他们忠于维多利亚，然而维多利亚却背叛了他们。
很难想象他们在死前经历了何种绝望。这种痛苦，哪怕时候也难以弥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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