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肉三鲜云吞
永生的生命以及绝对安全的地位，让这群本来超越世间绝大多数同类的‘精英’们逐渐腐朽，并且最终泯然众人。
看吧，那可悲的身体。
这群象征着最高贵血统的混血种们，此刻在路明非的眼睛中，其气息萎靡的程度，竟然尚且不如卡塞尔学院的学生们。
这与他期待的结局相差甚远。
他本以为这里会有死战。
他本以为这里会有重重难关。
但是没有，一切都没有。
只有本应该在前方举起火烛带领人类战胜异族的人们，在杀死龙后成为了龙，并且隐藏，躲藏，用巨大的身躯盘踞着自己从各处掠夺来的珠宝金银，然后美滋滋地甜甜睡去。
路明非怀揣着失望又欣喜的复杂情感，绕过他们，不断向前。
这个层级，似乎因为被设定为【不可能被入侵】，因此根本没有人巡逻，有也只是仿生人。
但那些仿生人在经过路明非时，就会被他拉住手腕，然后对视瞬间迅速被剥夺神智。
【梦貘】
对标黑王的纯白龙王，其精神系言灵实在是过于好用，无论是用作摧毁敌人精神，战斗中的短暂干扰，亦或者催眠，都可以。
源稚女只能够用作攻击来使，但在路明非手上却有着无穷无尽的妙用。
山寨货，就是牛。
不断来到深层，而那些【玩家】的身影也开始减少。
逐渐地，路明非甚至能够看见那熟悉的家徽。
【校董会】
他们同样沉迷于relic技术创造出的享乐之中，但显然，为了标榜自己的与众不同，他们为其他玩家设置了底层逻辑限制。
那就是永远都不可以对【校董会】成员的【游戏角色】造成伤害，威胁。
当然，那群富豪们大概也没注意到这种隐晦的限制就是了。
在蜘蛛墨菲对这里面的元件分析结束后，路明非也不做停留。
【哒】
【哒】
忽然地，路明非的前方不再有任何娱乐场，也不再有【玩家】的存在。
取而代之的，是走廊。
一条看不见尽头的走廊，向黑暗深处延伸，宽得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在两侧墙壁间来回碰撞。
天花板高得隐没在阴影里，只有几盏蓝色的环纹，空气凝滞厚重，让迈开脚步的动作都变得迟缓。
地面是高贵的毛毯，平铺到路明非面前，脚步声被吸收得异常沉闷。
路明非看着地摊的纹路和款式，忽然觉得有些眼熟，旋即苦笑。
“.V。”
“嗯。”
路明非没多说什么，但和他走到这里的V却是了然地点头。
两人一并走去，不过多久，尽头突然出现一道光，刺眼得不合时宜。
那光源照亮了一扇巨大的门——黑铁铸造，布满尖刺和扭曲的浮雕，门缝里渗出暗红色的光。门楣上刻着陌生的符文，在光照下像活物般蠕动。整扇门与科技感十足的走廊格格不入，却散发着更原始的压迫感。
就像是在科幻飞船上看到了西幻风格的魔王城一般。
设计这块地方的主人，一定喜欢出人意料，并且志得意满。
几乎能够想象出他高傲的样子。
但这种反差，也正是为‘能够看得懂他’的人准备的。
路明非苦笑，走到门前。
直到这时，他忽然想起了过往的诸多细节，诸多瞬间。
【【智力】异常，被荒坂上面的家伙称为现代巴特摩斯的你，应该早就有通过黑客技术得到情报了吧？】
【你知道的吧——在百年前，我们的时代.混血种的时代！】
这句话是谁说的？
是亚当重锤，在第一次和路明非见面时说的话。
当时路明非没有多想，但.后来，他不得不质问自己。
【如果荒坂早就盯上了他，那他的父母怎么可能能够传递情报，将relic送给他】
【路明非怎么可能走到这一步。】
【更何况，荒坂都知道了，那这个水晶宫内的人会不知道路明非的存在吗？】
不.
答案应该要更加简单才对。
是。
作为一个早已经死去的雇佣兵，他的肉体被relic侵蚀地千疮百孔，或许那个躯壳之中早已经不是重锤本人。
那是‘提示’。
路明非，一直都在‘他’的监视之下行动。
【咔————————】
路明非抬头，看向魔王城中最后的‘敌人’。
那个笑着看向自己，在王座之上端姿俯瞰的金发男人。
“.凯撒。”
“——好久不见。”
更快一步夺走话语权，那个熟悉又陌生，仿佛刚刚分别，却又好似很久不见的男人对路明非撑着脸笑道。
“欢迎来到最后的地点。”
“友人啊。”
第325章 路明非的所在
“仔细想来，从很早之前我就应该意识到的。”
曾经，在第一次见面时，路明非从凯撒那里学到‘故意给别人透露出情报以此来判断出对方是不是提前知道这个情报’的方法。
在路明非之后的雇佣兵生涯中，他也经常会习惯性使用类似的手段。
但路明非会用这种方法，正是因为他回到过过去，见到了过去的凯撒自己。
在和荒坂发生第一次冲突的时候，不正是为他留下了那么方便合适的时机，去运用自己学到的知识，也就是说，冥冥之中，路明非就应当察觉，从那个时候开始，自己就已经在‘恺撒’的监视之下。
而亚当重锤所说的话，更是接近‘明示’。
为什么，没有早一步想到呢？
路明非面对王座上的男人，静静地看着。
他和自己印象中的少年有了些许不同，尽管男人依然保持着贵族式的优雅，但岁月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可忽视的痕迹。
金发褪去了年轻时的耀眼色泽，转为更沉稳的浅亚麻色，鬓角处已隐约可见几缕银丝。那双冰蓝色的眼睛依旧锐利如刀，只是眼尾多了几道细纹，像是常年凝视风雪留下的刻痕。
以2077的科技，他本可以有无数种办法延缓衰老的。
药物。
用非战斗类义体来完成更高效率的身体代谢。
直接更换健康人的内脏，完成换血。
甚至都不需要那么麻烦，那群被恺撒圈养的贵族们，不都已经靠着relic直接更换了身体，在地表世界玩着只属于自己的娱乐。
恺撒没有选择那么做。
他的身体就像是普通的人类那般衰老着，来到了大约四十岁的年龄。
硬要说的话，过去了六十年，人看上去只是衰老二十岁，倒也的确足以称奇，但在这个时代却已经收敛万分。
“所以，你是谁？”
“嗯？”
恺撒笑容中还是带着那少年郎睥睨天下般的张扬霸道，但不知是否错觉，却也带着几分淡薄的暖色。
他不像是算计路明非到这个地步的boss，更不像是导致人类世界如今堕落成这般地步的罪魁祸首，更像是单纯见见自己许久不见的老友。
“我是说，这个世界到底怎么回事？”
路明非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动作有些粗暴夸张，脸上也罕见地尽是不耐烦之色，甚至顾不上身旁的V。
“我已经彻底搞不懂！知道的人全部都不愿意告诉我答案！到底是怎样！这个世界是我的世界的未来？这个世界是我的世界的过去？这个世界是完全独立的平行时空？还是说我也只是你们那个所谓的【自由】游戏之中的npc？”
路明非重重哈出一口气，面色不善说，
“老实说答案无论哪一个都无所谓.但我需要知道这个答案！我现在完全不懂恺撒你和我之间的关系，是怎么样，难道说你从遇见我开始就是在演戏吗？老实说，我完全不信——到了这个时候说这种话感觉很怪，但我姑且现在也还想相信你，比如说啊，你现在脑子里面是利用relic技术住着的别的人，庞贝，是庞贝吗？又或者说这只是恺撒的复制体？我记得你不是有个叫做什么帕西的哥哥吗？是那个？”
“看样子，你真的有很多需要解答的问题啊。”
听着路明非那一连串不带停息的质问，恺撒感慨。
但是他不慌不忙地，先打了声响指。
嗡。
嗡。
很快，这座房间的两列燃起蓝色的烛火，浓郁的炎团摇曳晃荡对地面打下光影，光源皆来自于铁制镂空的长柱之中，这让这个本就逼仄的房间气氛愈加接近魔王城。
“这样子说话会更有情调吧。”
莫名其妙的家伙——V在心中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