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期五的渡鸦
原来,昨夜他们进行的奇怪仪式,实际上是那个黑人女奴教给阿比的异教仪式。
现在,那些孩子的家长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所以那个奴隶即将遭受惩罚。
尽管阿比试图代为受罚,想要让大人们放过那个总是给她讲故乡故事,更像是朋友而非奴隶的女奴,但她的请求并没有被接受。
亚修听着阿比的讲述,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是默默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不过,仅仅是他的陪伴,再加上稍微聊了一会儿天,却意外地让阿比心里好受了许多,还笑着咬起了巧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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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晚,那个教给阿比奇怪的仪式的女奴被法官带走了,并被指认为魔女,当场就被抓入了地牢。
跟着也没有任何审判,第二天夜晚,那黑人女奴以及其他几个同样被指控的人,也就一同被处以绞刑,吊死在了处刑架上。
整个过程中,亚修并没有干涉,因为....他实在没有干涉的理由。
说到底,经过他的简单研究也就发现,除了阿比和她的舅父外,这里只有极少数是外来的客人,其他人其实只是一些灵魂,被招附在了食尸鬼身上,不断地扮演着曾经上演过的故事。
这里的人白天拥有理性,是正常的人类,但随着夜晚的降临,理性会随着时间慢慢下降,逐渐变回食欲旺盛的食尸鬼。
所有人都是心甘情愿来到这里,哪怕死后也依然在一起,祈求着赎罪,一遍又一遍地上演着曾经那残酷的魔女审判的故事....这是亚修夺取了灵魂的记忆后所发现的真相。
所有的故事,也如来时发现的一样,都以无垢的清教徒阿比盖尔·威廉姆斯为中心进行演绎。
而她本身也有着独特的潜质,某种程度上是潜意识在影响着整个结界,在操控故事的剧情。
亚修在看书的过程中,也在仔细研究着整个结界和局势。
很快就发现,实际上引导局势的,并非是最初结界的制造者。
或者说,制造者只是一个引子,引来能真正主导整个结界状况的幕后黑手,除此之外就是阿比在无意识影响、控制。
在这个封闭、愚昧和黑暗的时代,镇子里时不时就有人被审判,被认为是恶魔、魔女,或者是被认为遭遇了恶魔的诱惑,最终被吊死。
而接下去的数天,随着死亡人数的不断增加,整个村子的状况变得越来越古怪。
许多人甚至直接失去理智,恢复成食尸鬼的状态,在旁人看来,就像是死人在大白天活了过来,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但却没有人觉得有什么异常,仿佛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这一切,让亚修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极为怪诞的故事里。
井里打上来的井水,会变成漆黑冒泡的液体;牛奶也突然腐坏,化为血一般的铁锈色。
镇子里到处都是混乱的景象,不仅井水中有大量虫子,而且各处都有乌鸦盘旋。
熟悉的海岸边,亚修依旧和往常一样,并没有被那些事情影响,但.....
“亚修先生,这里....到底都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发生这些事情.....”前些天还能开心讲述各种事情的阿比,此刻眼神中带着莫名的恍惚,她抱着膝盖,蜷缩在亚修的身旁,还不自觉地往他身上靠去,仿佛在这个混乱的世界里,只有他是可以依靠的。
亚修没有说话,只是如往常般轻轻地摸着阿比的脑袋,抬头望着上方的天空。
令人惊叹的是,来的时候天气就已经阴沉沉的,这几天没有阳光也就罢了,此刻明明是正午时分,但天空却阴沉得如同夜晚一般,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黑雾,给人一种压抑而恐怖的感觉。
“没事的,阿比,如果有机会....我会带你出去。”亚修轻抚着少女的金发,随口说出的一句话,却重新唤起了她眼中的神采。
“出去....?真的?离开塞勒姆?”
“当然。”
“不过....就算离开,我又能去哪里,又能怎么办.....”阿比的眼神中又闪过一丝迷茫。
“这种事,到时候我会考虑。”
“真的?我....真的有那个时候吗?”
早已失去最初那活泼开朗的阿比,带着空洞的笑容眺望天空。
她的心在此刻,就仿佛天空一般,布满了阴霾且充满了无力感。
就这样,在收下亚修递来的巧克力后,阿比将其含在嘴边,感受着那带着些许苦涩的甜腻,她礼貌地低下头,挤出一个笑容,随后便默默离开了海岸。
时至今日,阿比也不确定自己和亚修算不算朋友,只觉得那个人是非常奇特的人。
他完全不为这里的所有状况所困扰,也不被周围的气氛左右,还会倾听她的诉说,给她好吃的东西。
他总是那么从容不迫,就如同她憧憬中的人一样。
“....如果可以,亚修先生也快点,逃离这里吧?”在离开这海岸之前,阿比突然回过头说道:“可以的话,离得越远越好....就不要管我了。”
如此交代着莫名的话语,她却在亚修回头之时,又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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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的傍晚,静谧的森林显得无比漆黑。
但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阿比独自一人蹲在地上,周围散落着绳子、石头,还有一本透着古怪气息的书。
她的脸上带着难以言喻的痛苦神情,口中念念有词,那声音仿佛是从心底深处挤出来的:
“啊啊....位居天上的父神啊,愿您之名受到尊崇....请您宽恕塞勒姆的罪孽,拯救那些迷途的罪人吧....诚心恳求您,拯救这个村子,让这里成为拉维尼娅能够笑着生活的地方,成为旅客们....还有亚修先生能够安心休息的村子。”
在这个村子里,不断上演着魔女狩猎。
所谓的审判,几乎都是捕风捉影的无端指控。
人们为了保护自己,不惜相互陷害,纷纷化身为无情的拷问机器,对真相视而不见,四处宣扬着自己所编造的、根本无人目睹的恶魔伪证。
而拉维尼娅也正是阿比真正的朋友,一个被人歧视的白化病且畸形的患者,此刻的处境更是糟糕的不行。
阿比发自内心地为她祈祷,并希望神明能够宽恕这个充满罪孽的小镇:
“然后有朝一日....请消除我们的痛苦吧....倘若即便如此,这份痛苦仍将持续,就请将我带去别的什么地方吧,恳请您、恳请您.....”
“——不准动!阿比盖尔·威廉姆斯!我要逮捕你!也别想隐藏证据!”
一名头戴大圆帽的法官,带着两名警察,也不知是从哪里得到消息突然出现,大声呵斥着阿比。
这突如其来的指控,让阿比的身子像受惊的小动物般颤抖着,恐惧与无助举目四望,慌张摆手。
“啊、不是....不是....我是....”阿比试图辩解,声音却颤抖得几乎听不清。
“这就是勾结恶魔的仪式!你这个魔女!现在证据确凿!还想抵赖吗?!”法官厉声怒吼,根本不给阿比任何解释的机会,便要将她逮捕。
就在这时,亚修难得地离开了海岸,身影如同被风吹来的幻影,悄然出现在阿比身旁的树后,随后默默走了出来。
阿比愣住了,眼眶瞬间泛红,露出欲哭的表情:“亚修先生....为什么你....不,这不是我....请相信我....我不是......”
“嗯,我相信你。”感觉这个时候应该干涉一下,避免剧情崩溃,也觉得这孩子可怜的亚修默默挡在阿比的面前,看向法官,说道:“她只是孩子,现在也只是过家家似的.....”
“——什么过家家?恶魔可不会在意她是小孩子还是什么别的!外乡人!你如果不想一起被抓到地牢就立刻....!”
法官也根本不听亚修的辩解,恶狠狠地威胁道,还打算下令将他们一并抓起来。
可他自己也没机会说完,一个白色的身影就突然从旁边窜出——是阿比的朋友,那个白化病女孩拉维尼娅。
她毫无征兆地夺过了,阿比下意识攥在掌心里的小刀,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便猛地扑向法官,一刀狠狠地捅进了法官的心窝。
紧接着,她像失控了一般,不断地插拔着小刀,口中发出近乎疯狂地怒吼:“你竟敢.....竟敢把我爷爷....把我爷爷....!!”
随着拉维尼娅的动作,鲜血如喷泉般四溅,溅得众人满身都是。
亚修迅速将阿比拉到一旁的树后,顺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尽管他知道这一切都已经有些太迟了,而且他也能明显感觉到....阿比的身体在他的手下微微颤抖。
“拉维尼娅.....”阿比抓着亚修的手,缓缓将其拉下,看到了被警察用枪指着、浑身沾满血迹的朋友,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了无助与惊恐。
拉维尼娅直面着两名警察,她的眼瞳中散发着与镇民相似的疯狂,但相对平静了一些:
“教导阿比盖尔降、降临仪式的....是我,是我不....不好,一切都是....是我的错,要杀好....就杀了我吧!正好法、法官加上....加上我的血,仪式就会....就会完成!”
此言一出,两名警察的动作瞬间停了下来,似乎被她的威胁所震慑,投鼠忌器起来。
在这个愚昧的时代,这样的话语似乎真的能让人感到恐惧。
亚修低头与阿比求助的目光对上,犹豫了一下,便默默走上前去。
两名警察还没来得及反应,他的身形便突然从二人的视线里消失,令他们几乎都在一瞬失去意识、昏了过去。
这让阿比抿了抿唇,又看向了那好友,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快点跑,拉维尼娅.....”
“....你也,你也快点逃吧,这里....已经....完蛋了。”
说话有些结巴的拉维尼娅深深地看了一眼亚修,并在最后留下这句话,就转身拔腿逃入了密林之中。
现场只剩下一具尸体和两个昏迷的警察。
短暂的寂静过后,阿比十指紧握放在胸前,将视线投向亚修,苦涩的低语:“亚修先生....快点逃吧....虽然您难得来这里观光,不过现在....还是赶紧逃出这块被诅咒的土地....否则一切都要来不及了.....”
“确实,差不多也该走了....不过现在,还是先送你回去吧。”
“不....我自己回去就好.....”
阿比努力挤出一个笑容,随后步履蹒跚地离开了这里,只留下亚修站在原地。
这时,那个法官的尸体动了起来,他从地上爬起——重新化为了食尸鬼。
“啊、啊啊....哇啊!!”
食尸鬼张开嘴,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朝着亚修扑来。
可亚修却看都没看,就这么屈指一弹。
只听“嘭”的一声,食尸鬼的脑袋当场如西瓜般爆裂开来。
而亚修也在此刻摇着头,默默地转身离开了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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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结界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驱使,正以极快的速度加速推演历史上曾发生过的魔女审判。
原本漫长、恐惧的故事,如今如同快进的影片一般迅速展开。
拉维尼娅为报爷爷被法官吊死之仇,愤而杀死法官的举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这个既定的“故事” 里引发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这一行为打破了某种微妙的平衡,也使得整个局面,直接来到了故事的尾声。
在第二天,才逃回家的阿比没好好睡一觉,就被强行带到了镇上,公众集会堂所设置的简易法庭。
在这个过程中,塞勒姆这座小镇,也彻底陷入了怪诞的地狱。
街道变得阴森恐怖,弥漫着压抑的气息,几乎没有办法找到几个正常人,几乎全都恢复扮演居民的食尸鬼,甚至还又带着疯狂之状,演绎居民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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