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这美好的日常献上欢笑吧! 第109章

作者:路過的中二少年

 少年略为一愣,复杂的神情只在他脸上出现一秒,随后隐没,接着浮现出的是一抹莫可奈何的笑容。

 他仿佛叹息一般地说道。

 “真是的,可别在这时候立什么flag啊……”

 而后,伴随激励人心的高呼,号令枪于焉响起,刺鼻的硝烟味传来,掩盖了他的语末。

 “——比赛开始!”

 在耳朵接触到号令的那瞬间,两人的脚尖同时用力。

 以几乎想将红土操场的地面给踏出一个坑的信念,用力蹬出自身最强的力道。

 并且,培养出的默契便如脚上的红绳带一般,将他们俩紧紧绑住。不论是出发时机还是跨步幅度,竟都惊人的同调于每一分每一秒。

 仿佛演练过千百次的配合,在迈动的脚步中尽显自己的光彩,那身影如同呼啸而过的风。

 没错。

 名为和泉明的少年,与名为常木耀的少女。此时此刻,正并肩奔驰于十月的天空之下。

 ——以近乎一人的身姿。

 ▲△▲

 完美的节奏、完美的速度,和泉明与常木耀两人在短短的十数秒内,就和身后的组合几乎拉开了十五米以上的距离。

 并且,他们离终点也只剩最后的五十米。

 ——这是自练习以来,两人从未有过的最佳发挥。

 像是在为此自豪而激动着吧?和泉明都能在急跑之中,感受到身边的少女开始微微颤抖了起来,脸上的笑容也遏制不住的盛开。

 “真是,像个小孩子啊。”

 直视着前方逐渐接近的白线,脚步一刻不停,迎着扑面而来的风,和泉明也跟着哑然失笑——仅仅是一场微不足到的小比赛、最后能得到的也不过是面劣质金牌,竟然能让她激动成这样,还真是叫人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他也没有资格说别人啊。

 心脏剧烈的跳动着。

 血液飞速的奔流着。

 鼻腔颤抖的呼吸着。

 浑身沸腾的燥热着。

 这一切的一切,都表明了和泉明自己也沉浸在即将获胜的喜悦中,无法自拔。

 或许,人就是这么轻易就能满足的生物吧?

 不必高灯结彩、不必隆重盛大、不必意义深远——只是因为有志同道合的伙伴在身边一同寻求着相同的终点,如此便能满足。

 所求的,只是希望有人能在这一条小小跑道上,与自己并肩而行罢了。

 或许……她想说的就是这件事吧?

 和泉明微微苦笑。

 嘛……不是的可能性会比较大,还是别自欺欺人了吧。

 既然这样,那现在就该想想要怎么样才能达成「她」所想要的结局。

 一个她能接受,她也能接受的,最「适合」他的结局。

 对于曾立下那份誓言的和泉明来说,这是不论舍弃什么。哪怕是自己的尊严,都要亲手办到的事情。

 ——而在这之前,先将这场比赛的胜利拿下吧!

 感受着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看来其他组也已经开始进行最后冲刺了,和泉明转头看向常木耀,正好与她偏

 移过来的视线对上,两人默契的同时点了点头,然后目指剩下不到二十米的终点。

 “嗯!”

 无声的沟通下,沉闷的跫音逐渐加速,提起了最后的力气,他们也紧促起跨步的间隔,一步、两步、三步……

 哒、达、达……

 如同撞击在地面的巨锤,心率也随着迈进而加快摆动。一声、两声、三声……

 咚、咚、咚……

 越是接近终点,少女的心情越发高昂。但少年却将呼吸调整好,在加速的同时,不让自己的脚步紊乱。

 十米、九米、八米……

 而身后的组合却不知道是嗑了什么药,紧追不舍。仅仅是一瞬间便以惊人的速度接近到他们的背后。

 就像将刚才保留的体力全部在这一刻爆发一般,两者之间的距离飞速缩短,不用回头,那追赶的步伐便如同巨兽一般让人无法忽视。

 和泉明并没有在意。

 他知道以这种速度保持下去,即便后面的组合还能再提升一些速度上来。但剩下的距离却不足以超过同样在提速的他们。所以只要稳稳地跑好现在的节奏,那冠军就不会易主,是故他的脚步依然稳如泰山。

 但常木耀却乱了。

 在感受到身后像是要在终点前超越他们的脚步声时,原本的自信就好像沙雕一样被脚步的震颤给踏的分崩离析,心慌的汗水从额上涔涔而下,她紧咬牙关,本来已经提升到自己极限速度的双脚再次被意念驱动,她还想加快速度。

 再快。

 再快一点。

 我还能,再快一点!

 完全不顾节奏,完全不管负荷,她只是在心中如此咆哮的同时,死命地让修长的双腿抬起放下,扬起追赶不上的沙土。

 在这一刻,常木耀完全忘记了这是两人三脚的比赛。忘记了自己的身边还有一人,忘记了自己的脚上绑缚着另一只脚——她只记得,这是赛跑,这是在赛场上,而她,要赢!

 只要再跑快一点,就能赢了!

 所以当她这么想的同时——她的节奏,崩溃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为了妳的胜利(下)

 先是因为过于急促的踏步而使自身的重心偏移不稳,再来就是她自顾自的搅乱原先的默契,从而使和泉明稳健的配合受到影响;当两人一同放下右脚的时候,她便仓促地踏出了左脚,然后还没等和泉明跟上便再提起右脚向前——只是这不到零点五秒的领先,就轻易地让契合的节奏互相错开,并导致了无法挽回的后果。

 ——这么想像一下吧。

 在一台靠着两个齿轮结合而得以运转的机械中,当原本紧密运行的齿轮突然有一方停下了转动,并且带着另一个齿轮开始跳起了极乐净土——这时,这台机械会出现什么问题?

 此刻,答案便无情地呈现在常木耀的眼前。

 ——本来就重心不稳的她,跌倒了。

 “什……”

 瞪大眼睛,感受到自己的右脚不受控制的向后一摆,来不及跟上的左脚只能尾随崩溃的节奏离地而起。就好像在那一瞬间浮空了一般,唯有身旁搭着的肩膀能给她踏实的接触感,却不管怎么样也停不下在急速的奔跑中突然跌倒的强大惯性。

 终点,就在眼前。

 不到五米,仿若触手可及。

 但她却始终触及不到。

 紧咬着牙关,悔恨地眦目,极力向前伸的手,终究无法让她把即将倾倒的身姿回归如初。

 强大的牵扯力从她与他相连的脚上传来,紧靠着的那具身体也不稳地向前倾倒时,她瞬间明白,自己的失误已经连累了那个人,那个她如今喜欢着的少年——在恍若一人的疾行中,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个人的失误,是由两个人来承担的。

 后悔。

 从未像现在一样如此的后悔。

 悔恨的感情牵引着脸部肌肉,紧咬的牙龈传达出过于压迫的疼痛,仿佛要渗出血一般,糟糕的滋味逐渐在口腔蔓延。

 不甘。

 从未像现在一样如此的不甘。

 就算没有获得圣诞小姐竞赛的冠军,她也只是觉得可惜而已,并没有因此而抱有不甘的感情,她甚至还觉得,自己会输也是应该的。

 但如今,只是一个小比赛的失利,不甘心的情绪却几乎要将她摧毁殆尽一般,不断的侵蚀全身。

 只要一想起曾经与他度过的时光、曾经与他一同的努力、曾经与他一同的亲密接触——想起的越多,心口滋生的难受就越是折磨着她。

 好不甘心。

 好难受。

 好讨厌。

 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倒下前的那一瞬间,很不可思议的,她的脑海中不断闪过许多想法,如同思考进入了另一段时间,眼前的世界缓慢了下来。

 思绪奔涌着,如浪花一般数之不尽,但在最后,她的心底却突然生

 出了这个疑问。

 明明在这之前付出了那么多努力,明明在这之后有很多话想对他说的——我现在,到底在干什么啊?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呢?

 终点就在眼前,只要坚持跑下去就可以获胜的……而我,却在这里倒下了。

 啊啊,常木耀……妳这家伙真的是、真的是——彻头彻尾的废物啊!

 和他在一起却连目的地都达不到的废物!

 向他宣言着胜利却亲自让胜利失之交臂的废物!

 喜欢着他却因为杂七杂八的原因不敢跟他说的废物!

 就妳这种废物,又有什么资格面对一同流下那么多汗水的他啊!

 废物、废物——

 为什么……妳要在这里……停下啊……

 铺天盖地的水雾笼罩住她的天空,凝结成无尽的乌云,将所有阳光扼杀在悔恨的边界。

 满目疮痍的裂缝割裂了她的心底,破碎成无数的欠片,让所有深渊停留在痛苦的尽头。

 她只是在内心无数次地重复着懊悔。

 对不起……对不起……

 明——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