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饼
门外传来一个意料之外的声音。
“一位陌生朋友。”
第九章 罪恶航船
“陌生的朋友？”
艾文放下手中当做练习用剑的扫把。
考虑到船上大概率被监视着所有魔力波动，他没有随意动用【重塑世界】那样需要大幅度调动魔力的能力。
走到门前，黑发少年眼睛微微放出辐光，看到门外是一个魔力波动很普通的人形轮廓，便直截了当地打开房门。
“方便谈谈吗？”来者是一位中年男子，头顶有些微秃且斑白，但依旧把剩下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较为朴素的同时也打理得十分整齐。
即便如此，他整个人也散发出那种熬夜七十二小时、二十岁还像年轻人一样精神的社畜程序员的气息。
“请问你是？”虽然这样问，但艾文还是让开身，示意对方请进。
“一个没用的治安官而已，还要加上‘前’。”中年男子苦笑一声走进他的房间。
治安官是诸多国家中类似警官的存在，他们主要负责各种案件的侦破以及犯人的抓捕。
两人在桌边的椅子上坐下，中年人开始自我介绍。
“我叫弗兰克，弗兰克·卓本，来自林德。年轻人，你呢？”
“叫我艾文就行，埃隆德人，身份嘛，一个海洋学学者。”艾文简单明了地自我介绍道：
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虽然艾文没有感觉，但弗兰克明显没料到这点。
他已经是个人过中年的老家伙，自然不会因为帝国宣传抹黑埃隆德的行为，主动对埃隆德人抱有敌意。但对方却只是个年轻人，如果因为外界宣传原因，对林德人存在主观上的排斥，那接下来的对话就有些麻烦了。
仿佛看出中年人心中的迟疑，艾文不由微微一笑。
“请不用在意这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对吗？”
年轻的海洋学学者（自称）摊开双手示意对方不用在意那些事。
“确实，眼下有更重要的事需要解决。”弗兰克慎重其事地点点头。
“你和你的同伴应该不是普通人吧？想必也有注意到这条船的不对劲。”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请问你是从哪里看出我们不是普通人的？”艾文皱了皱眉，单论伪装他们应该没有破绽才是。
“气质差异太大了。”弗兰克摇摇头。
“阁下应该是一位贵族吧？和周围那些初次进入那种高档餐厅的普通人不同，你那位同伴到也表现出一些不适应，但您看起来却对那样的环境完全不在意，不论神态还是举止都十分自然且没有半点紧张，相互对比之下，让人很难忽视这种差异。”
前治安官的话让艾文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不论是作为一个现代人，还是和阿芙蕾蒂雅出入各种社交场合的埃隆德亲王，他都不会因为区区一间高档餐厅就显得畏首畏尾，却不想这会成为一个伪装时的破绽，看来以后得稍稍注意一下。
顺带一提，游戏里只要把伪装技能点上去，这些细节方面的东西都会由系统自动整理，玩家只需要让个别看到自己做出不合身份动作的人消失就能确保完美潜入。
现实果然和游戏不同啊！
感叹之余，艾文也不忘向老警官表达自己的谢意。
“原来如此，感谢指教。”说着，黑发的年轻学者（大概）微微欠了欠身行礼以感谢对方的指导。
他的行动让弗兰克有些意外，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猜错了。毕竟，他印象中林德那些贵族可绝不会对比自己身份地位低的人行礼，或者说谢谢。
也许，埃隆德贵族不一样？还是说眼前这个年轻人不一样？
暂且将这些疑问按下不谈，弗兰克继续开始述说这条船的问题。
“感谢的话不用说的这么早，等我们顺利脱身再谈也不迟。”前治安官叹了口气露出凝重的神情。
“年轻人，你知道像这样的新型游轮出事概率是多少？”
“未曾了解过。”艾文摇摇头。
“非常低，自从蒸汽轮船发明后，普通航线出事的概率就已经低到，大概就比普通人在家摔一跤结果摔断脖子的概率稍微高一些。”弗兰克说了个不怎么好笑的笑话。
当然，他自己完全没有想笑的意思。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发现每隔三到五年，总有那么一艘游轮会出事。而且是那种整船人全部遇难，没有任何幸存者的那种大事故。”弗兰克的表情越发严肃起来。
“本来我也以为那些都只是意外，但是……”前治安官用力握紧拳头，眼中流露出痛苦的神情。
“直到我的女儿也卷入类似的海难。”弗兰克眼眶发红依然坚持述说着。
“她那时候被热那亚一所绘画学院录取，虽然一个治安官的收入并不高，但当时有艘游轮正在半价打折出售船票，于是我便送她一次游轮旅行作为礼物，顺带刚好也能去热那亚上学，可是没想到……”
艾文没有打断对方的话，但这件事的结果，他却已猜到。
“抱歉，我失态了。”弗兰克擦拭了一下泛红的眼睛。
“因为不甘心那种全员遇难的事故会是偶然，所以我私下里自行展开调查。结果从保存的陈旧卷宗内发现，二十年来，类似这样的事故，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出现。”前治安官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单独看，那确实都是令人心痛的意外，但整体纵观全局就会发现其中显露出极为不自然的有序频率。”
“意识到那真的不是偶然后，我开始对那些遇害船只的来历进行调查，结果发现他们虽然有着各式各样的背景，名字也从‘甜蜜蜂鸟’到‘饥饿好味’以及‘美酒之团’不断变化，但源头处却都与一家已经开设百年的老牌商会有关。”
“那是一家靠灰色收入起家的商会，经过一番调查，我发现他们最初是靠给海盗出售赃物发财的地下商会，直到二十年前才开始洗白。但私底下依然掌握着各种非法武装和暴力团体，甚至有超凡者出入其中的迹象。”说到这，弗兰克不由加快呼吸，显露出紧张的神色。
“你没被他们注意到？”艾文忽然问道。
“虽然也被反向追查过，但他们至少还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弗兰克简单回答道，但其中蕴含的凶险与危机却绝非什么轻而易举的事。
“我现在已经不是一位治安官，但我以一位父亲的身份，请求你们助我一臂之力，我要彻底揪出那些隐藏在幕后的家伙！将他们绳之以法！”前治安官斩钉截铁地说道。
“吸血鬼。”艾文平静地说出对方追寻已久的答案。
“什么？”弗兰克愣了愣。
年轻的海洋学学者（自称）用稀松平常的语气继续说道：
“这艘船的幕后是吸血鬼，我这次来便是打算将它们全部轰杀。”
第十章 夜宴开始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直到走出房门，弗兰克都保持着一副震惊的模样。
虽然自己原本就没有欺骗那个年轻人的想法，但猜测对方是贵族后，他还是认为至少得在讲明利害关系，让对方知道自己现在处于什么样的危险境地后，才能说服他们和自己一同行动。
毕竟，就算是再年轻的贵族，也大多务实而冷漠，并对任何事都表达出丰富到不必要程度的多疑。
但弗兰克怎么也没想到，真相就这么出乎预料地摆在自己面前，而且对方还非常痛快地表示，他就是来处理这件事的。
另一边，对于突然出现的前治安官，艾文倒是没有感到什么怀疑。凭他现在的感知，在这样的距离范围内，完全可以判断对方说话时有没有出现说谎的特征，比如瞳孔缩小放大以及心跳速度改变之类难以掩饰的本能反应。
既然对方确实是个前治安官，他自然很高兴多出一个帮手。
于是，艾文便拜托对方在船上开始混乱后，带领其他平民前往安全的地方避难。
至于那几十个吸血鬼，就由他来负责，如果对方有需要的话，也可以留一两个让弗兰克带回去上法庭。
夜晚很快过去，第二天太阳升起时，游轮内再次热闹起来。出乎意料，人们在宽敞的露天甲板上享受海风与阳光，而侍从们则带着相似的微笑，站在遮阳伞的阴影下整齐排成一列。
这一整天，所有或是中奖、或是买到半价优惠船票，或是因为意外来到这艘邮轮上的众旅客，全都度过了愉快而轻松的一整天。人们品尝美食，享受美酒，在海风环绕下与家人一同发出畅快的笑声。
至于艾文和卡杨，他们就像两个无聊且游手好闲的年轻人，一边与好看的侍女们攀谈，一边在船上四处闲逛，同时却也在不经意间，就将这艘船的大致结构记在心中。
直到夜幕再度降临，一封晚宴的邀请函被送往那些被挑选出来的乘客，他们或是年轻的少女，或是英俊的青年，也有饱经风霜后终于获得体面生活的中年人，以及带着刚出生幼子的年轻妈妈，加起来不过三十人左右。
至于其他人，他们并没有接到邀请函，只是安静待在自己房间，早早地躺下休息。
“有意思，看来他们想办一场聚餐会啊。”艾文用手指夹着邀请函，脸上虽然浮现出微笑，但却毫无半点温度。
他的邀请函上用娟秀的字迹写着几行表达倾慕之情的话语，其中撩拨之意尽显无疑，字迹最后写着‘伊莎贝拉’的名字并留有一枚鲜红的唇印。
与邀请函一起来的还有两位侍女，她们捧着一套格外华丽的男士礼服正装以及相搭配的银色假发与还有大量化妆品。
那些都是林德时下最为流行的奢侈款式，完全可以让一个穿着朴素的年轻人从头到尾彻底变成一位林德贵族，当然，仅仅是指外表方面。
“假发和扑粉就算了，请向那位伊莎贝拉夫人传达我的谢意，至于晚宴，我一定准时出席。”随手将邀请函丢在桌上，艾文在侍女为难的眼神中仅仅接过礼服正装，然后就直截了当地关上了大门。
“受到邀请的才会出席宴会，那其他人又会怎样呢？”艾文的眼神越发冰冷，他换下原本朴素的长外套，穿上那套华丽雍容的礼服正装。
相比之下，这件礼服的价格绝对要比他原本的服装昂贵许多，但前者却是临别时阿芙蕾蒂雅帮自己准备的。
所以，反正肯定要沾血，还不如穿这套别人送的不要钱的衣服。
看着镜中影像，虽然风格浮夸而厚重，但这套合身的礼服却敲打好处地突显出黑发少年的自身气质，让人一眼就很难移开视线。
换好衣服，艾文从旧衣服口袋里拿出两柄并不锋利的银质餐刀，将其快速转动几圈后藏入衣袖。
这是他中午从餐厅顺走的，也不知道那群吸血鬼是不是太过自信，还是因为这套拥有百年历史的古董餐具颇有价值，即使是白银制成的‘危险’物品，也没有被他们直接丢进海里。
眼下，倒是让自己省下把银币熔铸成块的功夫。
打开房门，艾文就看到卡杨一脸平静地站在外面，他身上还穿着那套小商人打扮的衣服，看起来并不像是要去参加宴会的样子。
“怎么了？”黑发少年有些奇怪地问道。
“和原本的计划稍稍有些出入。”卡杨的表情有些古怪，额前隐约可以看到暴起的青筋。
“你是指？”艾文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简单的说，我没拿到邀请函。”卡杨眯起眼睛露出笑容，但那笑容怎么看都更像压抑着的火山。
“哈？”艾文嘴角抽了抽，强行按捺住发笑的冲动。
“也就是说，他们，呃，觉得你不合适？”
“比青蛙小便还要下流的玩意，老子完全被那群东西看扁了呢。”
平时一贯谈吐文雅，努力模仿贵族风格的卡杨，此时却满脸笑容地飙出一句充满埃文摩尔下城区腔调的粗鄙之语。老实说，一个长相阴郁，发型像稻草堆的小商人，不被邀请也是很……正常的。
“既然如此，你干脆和弗兰克一起转移普通人吧。”艾文想了想觉得这个意外并没有超出预期。
“他可信吗？”卡杨第一时间问道。
“不管是否可信，都要有人负责这件事。”艾文没有直接保证对方的可信度。
“至少，这个变数还在我们能控制的范畴内。”
“说的到也是。”卡杨点点头随即谈其另一个更关键的问题。
“那谁来接应你？那里面好歹也有个三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