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饼
“或许，我是说或许。”炽天使小姐斟酌了一下语句。
“你可以早点去一趟中央大图书馆。”
第二十九章 旅途伊始
神明，或者说诸位正神，艾文对他们持中立态度。
在物质界，从古老的缄默之年开始，神明及其信仰就已经向王权让渡绝大部分话语权，只保留相关神职领域的部分权能，比如净化淤积魔力或驱除外域恶魔。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诸神殿与各国统治政权的关系也大多保持在良好水准之上，少数时候虽会发生摩擦，但也能维持可控范围内，总体上确保合作共赢的基础关系。
眼下，在诸位正神当中，至少有两位已经知晓艾文泰坦血裔的身份。
其他诸神暂且不提，那两位的态度倒是肉眼可见的亲善。
大神奥丁在艾文最弱小的时候直接赠予神力赐福，并间接引导他第一次主动激发巨神形态变化。虽然也存在一定程度上的交易因素，但艾文心中还是认同这份人情，并打算找机会予以回敬。
而智慧古神，这位奇特的存在虽从没和艾文进行过任何直接交流，可那烙印在灵子终端内的银色衔尾蛇徽记却足以已经说明一切。甚至，他怀疑自己的莫名穿越也可能与这位古老神明有关。
对此，少年心中存在太多疑惑需要解读，而这些问题的答案显然只有智慧古神能够给予。
无论如何，艾文都会在合适的时候与之见上一面。
但性格中谨慎的部分却让他按下心中焦虑，准备在晋升到五阶获得足够话语权后，再出发前往中央大图书馆，即智慧古神最核心的神殿所在。
参考虚拟帕拉迪亚的经历，中央大图书馆据传是一座漂浮在天空中的超大型堡垒建筑。平时任何人都无法窥见其真容，只有得到知识教会的圣骑士或隶属智慧古神的天使引导才有机会进入。
现在看来，恐怕中央大图书馆平时可不只是漂浮在空中这么简单。那很可能是一座悬停在比天空更遥远的近地轨道之上，属于火界天防线以及星环·上层位面重要组成部分的大型人造空间站。
意识到这一点，艾文不由感到有些期待。
有谁能拒绝见证一座真实存在的奇观建筑呢？
星环·上层位面固然庞大而宏伟，但漂浮在近地轨道的人造空间站想必又别有一番韵味。
不得不品尝，不得不品尝啊.JPG
除此之外，掌握巨人王国末代公主记忆的思考模块恩布拉也很让他在意。
时至今日，恩布拉丝毫没有主动进行沟通的打算，似乎真只是个需要接受命令才会做出行动的普通思考模块。但对方在要塞都市阿比斯中的一系列行动却表明，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到目前为止，双方的合作都十分顺利，由此可见，恩布拉至少对自己这个泰坦血裔保留最基础的善意。
所以，艾文暂时打算以不变应万变，他需要先解决包括无暇宝石、原界之基秘仪等近在眼前的事，然后再与对方开诚布公的好好谈谈。
除此之外，与路西菲尔短暂的交谈让艾文得知，新罗吉拉斯号的登记流程大概还需要二到三个自然日。
随后，这艘船才不算无牌照上路，才能够合法合规地离开繁荣环带-火炬港，或重返物质界，或前往其他环带区域。
实际上，相关管理天使也对这艘超规格古代发掘战舰的分类感到十分头疼。如果将其划入军用势必须要加强监管，可按照有关发掘秘宝的管理条例，严格意义上，这属于个体存在艾文·埃里安的私人财产，通常应该划分进民用船只。
哪有这么大的民用船！去海上钓鱼可用不到这么大的船！
总之，按路西菲尔的话来说，这种事就交给那群行政人员头疼好了，他们本来就是干这个的，大不了多掉几撮头发。
带着天使难道也会脱发的疑惑，艾文前去询问海蒂与其他人要不要一同外出野营。
“尊敬的可汗，这可是个好机会。”同为北地部落出身的女法师笑眯眯地看着因这番话语而一脸疑惑的黑发少年。
“什么叫好机会？”艾文皱着眉头感到一阵费解。
“嗯，或许这样的你更有机会。”望着少年不解的神情，海蒂露出成年人饱含深意的笑容，然后明言拒绝了邀请。
“总之，我还想继续参观一下繁荣环带火炬港。因此，这场探索之旅还是交给您与那位天使小姐独享吧。”
“都两个人了，哪还算什么独享啊。”艾文摇摇头，隐约感觉对方应该是在什么地方误会了。
但他也懒得解释，殊不知法师的心思可比普通人难猜太多，更别提对方又还是个女人，这两个身份加起来，平常人哪里猜能透她的心思。
看着摇头离开的黑发少年，海蒂脸上的笑容更胜。
“年轻的可汗，要把握住机会哦~”
时间很快就就到了和路西菲尔约好的日子。
考虑到接下来的行动，艾文穿着方便外出的冒险者装扮，上身为白色长袖衬衣，材质有些独特，乃是船上的猫猫虫用自己吐出的丝编制而成，轻薄光洁同时坚韧度惊人且不容易沾染污物，只要随便一擦就能将大部分污渍抹去。下身则是运用加厚版相同材质制作的灰色耐磨长裤。
腰间的装饰物相对特殊许多，艾文在那随意别着形似匕首的不朽圣剑雷瓦汀——的残片。
除此之外，他也没忘带上前几日淘换来的野营装备。
老实说，这些东西仪式感远大于实际必要。
对于能够抵抗外太空强辐射微重力极温环境的泰坦与炽天使来说。
保暖？有必要吗？
以他们的身体素质，可不会因为没准备帐篷或睡袋就患上感冒，属于纯纯图一乐的娱乐用品。
意识到这一点后，艾文更加真切地感受到，探索危险度有限的浅层灰域真就只是十分普通的日常娱乐活动。
徒步来到火炬港外围，这里是一个典型的多向枢纽型交通舱，随便一瞥，就可以找到超过数十个大小不一的气密闸门，沿着其门扉后方的古老通道继续远行，就能进入尚未星环探索的灰域部分，那里往往有着各式各样位置的建筑结构。
此刻，已经有不少背着野营用品的各族天使结伴准备外出，他们脸上大多挂着格外轻松的神情，完全没把这件事当成额外工作。
远远的，艾文就听见路西菲尔元气满满的声音。
炽天使小姐蹦蹦跳跳地向这边挥手，今天她的头发颜色呈淡金色，看起来就像被晨光照亮的积雪。
身上披着一袭刚垂到腰间黑色短斗篷，还有类似军装的墨绿色双排扣短款呢绒外套，纽扣与袖边装饰皆为金色，看起来分外飒爽。
伴随上下跳跃的轻盈动作，下身看似短裙却有着裤子结构的裙裤也随之起伏，搭配黑色过膝袜让路西菲尔整个人在飒爽之余又显得少女感十足。
除此之外，她只带了一个小小包裹，显然装不下帐篷之类的东西。
“早安。”艾文回以微笑，同时用探寻的目光看向那个小包裹。
“啊，今天我才发现，以前准备的野营物品因为放太久坏到不少呢。”路西菲尔敲了敲头，摆出一副苦恼的样子。
“……冒昧问一下，你上次外出探索灰域是什么时候？”似乎意识到什么，艾文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五十年前？大概是吧，反正是上次轮休前的事，我没太在意隔了多久。”路西菲尔伸出食指点着下巴，露出思索的神情。
“也就是说，你至少连续、连续工作了五十年？”艾文嘴角微微抽搐，这到底是天堂还是地狱，什么究极连续加班能有足足五十年那么久啊喂！
“嗨呀，主要是我觉得自己太过年轻，所以主动申请免修参与战斗任务以锻炼自身技艺。有付出才有收获，否则我也不可能成为最短时间完成三次羽化的炽天使。”路西菲尔毫不在意地露出灿烂笑容。
这时艾文才注意到，今天她背后居然没有半点钢铁羽翼的踪影。
“你的翅膀呢？”黑发少年下意识开口问道：
“嗯？当然是拆掉了。”炽天使小姐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
“又不是去虚空环境执行战斗任务，谁会把全套太空战装备都带上啊。”
“原来那是可以拆掉的东西吗！？！”艾文瞪大眼睛绕着路西菲尔转来转去来回打量。
炽天使抿了抿嘴唇，被少年连连盯着，让她忍不住面色微红。
“本、本来就是可拆卸式的外部装备啊，我们炽天使生来就是这样的嘛。”
“抱歉，是我见识短浅了。”艾文拍了拍额头，只感觉今天真是收获了很奇妙的知识，比如炽天使的生态什么。
“啊哈哈哈哈，总之，让我们出发吧！”路西菲尔尬笑两声，接着她一挥拳头，率先来到一扇中型气密闸门前方。
从口袋里掏出看起来格外原始的解锁工具，这也是探索灰域的一环，用原始工具开锁可是致敬前辈的仪式。
可随后，炽天使小姐却整个人忽然愣在原地。
“怎么了？”艾文好奇问道：
捏着手里的金属开锁工具，背对着他的路西菲尔脸上升起一抹绯红。
“呃，太长时间不用，我好想、大概、可能忘记怎么用这玩意来开门了。”
“要不让我试试？”艾文神情一动，这次外出探索，他其实也有些想法。
从灵子终端接收到的信息来看，身为泰坦血裔的自己对星环有着天然权限。
但这几日的研究表明，哪怕已经被天界维修护理超过千百年时光，这座巨大空间建筑的管理系统依旧存在很大问题，他得找到可以进行物理连接的特殊端口才有可能真正获得管理权限，
现在还能运行的繁荣环带显然应该有类似的端口存在，但哪些地方并不是随便来个人就能进去的。
于是，在不打算直接表明自己身份的前提下，艾文准备去灰域寻找类似端口，以求尽可能隐秘地获得管理权限。
某种意义上，他自己也不太能肯定在担心什么，但不论怎样，谨慎总不见得是件坏事，尤其是在自身还没发展，或者说发育到天下无敌之前。
“不，等等，我应该能搞定这东西。”路西菲尔咔哒咔哒地尝试用传统仪式撬开气密闸门。
“这可是灰域探索必经的一环，不能随便放弃。”炽天使咬牙切齿，简直像是在与一头强大恶魔搏斗般认真又费力。
艾文站在原地抽了抽嘴角，他已经可以听见不远处传来的其他天使压抑着的轻笑。对方多半没啥坏心思，只是对这样再标准不过新人的举动感到十分怀念与好笑而已。
显然，年轻的炽天使小姐并不擅长溜门撬锁这样的传统探索工序，但她并非毫无办法可用。
再次失败后，经过短暂却令人尴尬的片刻沉默，路西菲尔竖起食指挡在红润双唇前方。
伴随魔力流转，炽天使小姐白皙修长的食指表面泛起道道电弧，那是强磁场启动后与周围大气环境想互动产生的景象。
她深吸一口气，蕴含外界气体进入炽天使躯体内部，混合其自身魔力后便被肺部快速增压加速，直到变成某种高温等离子体。
接着，路西菲尔轻轻向外呼出一口气，一抹带着刺目白光的高温等离子体如冬日哈出的水汽般涌出，然后被炽天使小姐食指前段释放的强磁场捕捉并予以束缚，变作一小簇急速波动的迷你焰型‘剑’。
此乃炽天使驾驭‘火焰’的能力，也是其名称的由来，是高阶天使真正强大之所在。
用这个来开锁当然是无往不利，但……
艾文抬手捂脸，他听见身后传来的笑声先是顿了顿，然后变得更加明显且诧异，隐约还能看到有年纪较大的天使在微微摇头。
这让站在炽天使小姐身后的黑发少年感到十分乃至九分尴尬，很想大声喊出‘我不认识她’之类的话语。
背对这边的路西菲尔显然也有听见，她的动作明显僵了一下，接着，却装作没听见似的将食指对准气密闸门。
呲——
火花四溅，炽天使用自身特殊能力释放的等离子焰型剑轻松插进气密闸门内部，哪怕厚重坚固的合金材质也无法抵抗高温等离子体的切割。
于是，几秒钟的强烈闪光过后，画出‘天国之门’的炽天使路西菲尔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额前冷汗，转身直起腰来看向艾文。
“你看，这不就搞定了！”
伴随她依旧元气满满的话语，炽天使身前那扇合金材质打造的气密闸门也哀嚎着整个倒下。
咚，闸门拍在地上发出沉闷响动，古老的尘埃被毫不留情地高高扬起。
至此，属于炽天使与泰坦的小小旅行，顺利（？）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