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饼
还有行动能力的部分天使纷纷拖曳受伤同伴向外退去。他们无奈且悲哀地发现，纵使身为神之使徒、天界百种的一员，自己此刻也无法继续介入这场战斗。
盖因为，那是发生在两个接近战略级单位的强力个体间无休止的争斗，是真正意义上仅次于天神之下的绝凶战场。
“让我出去，不，炽天使……炽天使候补尤利娅尔申请出站！”
同一时间，于空间要塞内部待机的候补炽天使尤利娅尔正大喊着敲击舱门。
“我也要参加战斗。”年轻的候补炽天使急切点燃钢翼，身体表面飞快延展出华丽的全覆式银白甲胄。
不过，哪怕目睹同胞不断坠落，哪怕泪水在眼眶中持续打转，但天界百种与生俱来的戒律性，让她始终没有违背指令擅自出发。
“允许出击。”终于，迫切期待许久的指令传来。
不等舱门完全开启，候补炽天使尤利娅尔就开足马力冲出要塞，她的身影快得宛如一道闪电。
然而，尤利娅尔难以置信地看着充斥魔焰与烈光的可怕战场，扑面而来的热浪足以让钢铁都为之融化。
恍惚间，她竟有种置身地狱的错觉。
虽然只从书本以及前辈口中了解过深度地狱的恐怖，但想来也不会比眼前场景更夸张多少。
就像许多新兵一样，年轻的候补炽天使一时间呆立当场，直到听见思维波通讯频道内权天使急切的呼喊才回过神来。
“新兵，听好了。尽管身为炽天使，但你还没有完成最终羽化获得属于自己的心灵圣光，所以只有一次机会介入这场战斗。”
身为前辈长官的权天使努力让声音保持平静，对现在只剩半边身躯的他来说，想要做到这一点着实不易。
似乎听出权天使话中涵义，尤利娅尔不由屏住呼吸。
“天罪劫火。”年轻的炽天使候补喃喃念出一个自出生起就铭刻在自己灵魂中的武装代码。
“是的，炽天使专用武装-天罪劫火，以此刻战场上散发的魔力波动强度，唯有借助那件天国兵器的力量，才可以在没有觉醒心灵圣光的前提下，对‘大敌’凭依体造成决定性杀伤。”
“但相信你也知道，强行使用天罪劫火会对未羽化情况下仅有一对羽翼的候补炽天使造成什么后果。”说到这，权天使的声音不由顿了顿。
如果要牺牲自己，那他不会有哪怕半点迟疑，但此刻需做出取舍的却是年轻的后辈，这让他难免有些犹豫。
“九阶法则敬请见证，现将战场决断权下放给候补炽天使尤利娅尔。年轻的战士，时间不多了，你得尽快做出选……”
“无需如此。”忽然，有个陌生声音突兀接入到思维波通讯频道。
“按照神圣的天国九阶法则，炽天使·路西菲尔于此刻接管战场指挥权。”
“路西菲尔前辈！”尤利娅尔忍不住惊呼出声，神情满是惊喜并夹杂着毫无掩饰的强烈崇拜。
虽然宇宙中无法传递声音，双方交流完全依靠思维波通讯，但她此刻还是忍不住高呼对方的名字。
“冷静，年轻又鲁莽的后辈。”尽管内容听起来像是责怪，可名叫路西菲尔的炽天使声音中却充满笑意。
不过很快，她的语气又变得严肃而认真。
“我现在距战场还有两千七百多公里，尽管理论上还在‘天罪劫火’最大射程范围内，却也已接近极限。”
“所以，接下来我需要你在靠近目标的位置提供射击引导来保证命中率。”
“能做到吗？”
“明白！我是说，没有问题！”尤利娅尔激动地抬手行礼，全然不顾对方根本看不清自己现在的动作。
嗯，只是看不清，而不是看不到，毕竟炽天使的视觉系统可是与天罪劫火射程相匹配的超高精度观瞄器官。
“另外，我们也得保证那位民间人士的安全，有办法和对方取得联系吗？”路西菲尔很快又提出另一个问题。
“对方的思维防护天然达到战略级，没有得到许可的情况下，就算专精思维骇入的智天使也难以办到。”权天使无奈答道。
从战斗爆发后，他就一直尝试呼唤对方，可天界百种特有的思维波通讯能力却对艾文丝毫不起作用，那种隔着厚厚屏障的感觉，简直就像站在地表冲近地轨道呐喊。
“没办法，只能用粗暴点的办法打个招呼了。”
说完，远在两千七百多公里外的某个身影突然减速。
猛然张开的翅膀如战斗机开启阻力板，让她迅速调整自身姿态，用翼尖的可变式矢量引擎抵消大半冲力。
喷吐烈焰的钢铁羽翼被火光映照得熠熠生辉，简直就像是用透明纯净的水晶而非冷硬金属铸造而成。
银白色表面可以看到精密排列的大量六边形结构，令其多出几分工业美学特有的机械质感。
与此同时，炽天使路西菲尔那美丽到近乎不真实程度的脸庞上，一对鲜红如火的眼睛平静注视着极远处。
光芒在瞳孔前方凝结出两道半透明十字架，配合思维波通讯频道中后辈报出的各项数据，两道十字架逐渐放大并快速微调，直到在眉心正前方相互重叠成一个更大的十字。
某种比恒星之光更炽热的光波从更远处抵达，如预计般笼罩路西菲尔的天使之翼。
霎时间，三对、共计六枚银白色钢铁羽翼就像燃烧起来一般光芒大作。
居中那对翅膀向前弯曲，上下两对则极力伸展成X型。
紧接着，钢铁之翼表面反射的光芒竟似清泉流转般，顺着弯曲那对羽翼向炽天使胸甲中央镶嵌的翠绿宝珠快速汇聚。
“导引光波聚焦完毕，能量聚集达到最低阈值，瞄准参数输入。”
炽天使额前漂浮的发光十字也在瞬间从纯白转为近乎火焰的橙红，这标志着超远距离射击已锁定目标。
即使身处太空，名为路西菲尔的炽天使此刻依旧忍不住深呼吸。
“额定功率阿尔法，限定时长三点七五秒……”
“天罪劫火，照射开始！！！”
第十五章 投身熔炉
火焰，铺天盖地。
从绝望装甲空腔内奔涌出的魔火如同潮水般无边无际。
不断增强的压迫感就像一座大山，无比沉重地压在艾文肩头。
可那又如何？
哪怕一座真正的大山，他也有信心用自己的肩膀将其扛起，甚至能尝试把整座山奋力掷向天空。
眼下，拥有这般巨力的年轻战士，脸上表情却格外凝重。却是因为与绝望装甲的战斗让他清晰感受到自身不足。极限提升的各项属性与近乎不讲道理的强大天赋，使自己获得远超同阶乃至更高阶超凡者的身体素质。
凭借这般夸张的身体素质，哪怕只是简简单单挥出一记直拳，都能将绝大多数敌人直接殴打到濒死程度。同样凭借夸张的身体素质，他还可以轻易抵抗乃至豁免各种直接、间接的法术影响。
但绝望装甲先前令劲力穿透屏障的攻击，却让艾文意识到自身不足。
现在的自己，虽然拥有‘斗气钢衣’这种能够跨越位阶掌握更强力量的强大技艺，又将原本掌握的防御天赋与技能全部融入其中，初步完成上位超凡者归纳强化自身力量体系的进度。
可灵魂能力没有完全觉醒的情况下，他对自身力量的把控却存在上限，也就是说，暂时无法将防御屏障做到真正完美无缺。
虽然，艾文眼中不够完美的地方，是绝大多数同阶乃至更高阶超凡者都无法察觉的，也就是说，几乎等同于不存在。可他自己清楚，接近完美终究不是真正完美，客观存在的不足与缺陷，都不会随时间推移自行消失。
况且，一个人不可能永远与比自己弱的敌人战斗。就像现在，面对拥有绝对技巧的敌人，原本等同于不存在的微小隐患，立刻变成对方可以利用的危险漏洞。
啊，需要变得更强才可以真正安心呢……
想要微笑面对一切艰难险阻、疾风骤雨，尚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
明明承受着越来越炽热的魔焰，抵住对方的双臂也难以抑制地微微颤抖，可年轻的战士此刻心情却格外平静。
找到问题，解决问题，然后得到进步。
从学生时代开始，这就是他最熟悉不过的处世之道。
至少对他来说，努力能解决的问题，从来都不是最麻烦的问题。
想要将自我的意志贯彻到底，那就需要投入十二分努力做好己身能做的一切。
直到以‘我’之唯一压服世界之众数！
强烈的意志似乎与什么东西相共鸣，让艾文精神轻微晃动了一下。
随即，无形之火自心头点燃，尚未完全觉醒的灵魂刹那遍布光芒，年轻战士身后隐约浮现出一个若有若无的金黄虚影。
那并非斗气钢衣构筑的仿灵躯壳，而时——
超灵体二重身！
只有践行穿越象征灵魂力量觉醒的火剑之路并因此晋升四阶的戴冠者才有资格激发这种特殊现象。
但眼下，超灵体二重身现象居然出现在一个刚晋升三阶不久的年轻战士背后。尽管那看起来距离真正成型还有不少路要走，但这件事本身就已经能说明很多。
唯一看到此景的绝望装甲却丝毫不觉意外，甚至有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这才是有资格与吾对决的强者！
这才是吾愿与之战斗到恒星熄灭岁月的命运宿敌！
这才是配得上送吾进入最后……
金色目光与猩红魔焰相互对波的双方忽然齐齐一震，对方如何艾文并不清楚，他只觉有一缕电光自眉心急速掠过。
轻微刺痛让艾文意识到某种极其危险的攻击正在飞快靠近，其速度几乎超过自己能让时感接近暂停的超高速神经反射。
没有半点犹豫，与绝望装甲角力的年轻战士双手用力，让金属手甲为之变形的同时整个人连带对手一同突兀消失在原地。
看起来，就好像有个飞速膨胀的漆黑球体将二者同时吞没。
次元波动拳下段·二式-境界！
混种虫兽曾经掌握的空间瞬移能力，此刻却被艾文用崭新的次元波动流拳法予以再现。
不同于将空间视作武器，发动无先兆攻击的一式-边际。所谓的下段·二式—境界，却能将类似力量作用于拳法使用者本身乃至其周边事物。
嗖——
类似大风吹拂，被拖曳着一同转移的绝望装甲与艾文出现在不远处。
相对宇宙的广阔，这点距离基本可以视作没有移动，但恰恰就是这区区没多少的小小位移，却让绝望装甲几乎置身熔炉，一台用强光与高温铸造的毁灭熔炉。
之所以是‘几乎’，却是因为凭依这具铠甲之上的意志，乃是源自强大斗神。即使邪恶，那也是最擅长争斗的恶神，其对战况的敏锐早就超乎本能，超凡入圣。
所处空间突兀发生转移，绝望装甲却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背后颅骨造型推进器全力全开，从中喷出的火舌庞大得好似一条泰坦巨蟒，甲片构成的双手更爆发出足以撼动山岳的惊人力量，试图挣脱年轻战士的束缚。
同样，艾文背后转化为光铸甲胄形式的斗气钢衣立刻展开翼型推进器，尽管那远不如天使羽翼那般宽大美丽，但此刻，这充满工业质感的机械装置却向后喷出足有三十米长的锥形烈焰！
而在他发达到匪夷所思程度的肌肉内部，一缕缕魔力如电流般飞速转动，秘仪改造带来的钢铁肌腱包裹着一束束长条形湛清色结晶肌腱，那是从骨髓中流淌出的奥利哈刚微粒与钢铁肌腱结合的后果。这不但进一步强化肌肉韧性，更让其承载上限节节攀升，带动输出功率也抵达全新境界。
于是，年轻战士用来禁锢敌人的双臂变得比钢铁铸造之甲胄还要更坚不可摧！牢不可破！
崩！崩！崩！
从活过来的绝望装甲臂铠上传出金属崩裂的声音，两股巨大洪流以双方肢体为媒介展开激烈交锋。哪怕无法传递声音的宇宙虚空内，都能感受到那喷薄而出的力量！纯粹的力量！
而在相互角力的双方背后，便是炽天使路西菲尔从两千多公里外发射来的远程打击，那汇聚的光芒简直如同一条湍急大川，急速奔涌的同时又向周围辐射出惊人高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