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饼
在帕拉迪亚，能够干涉他人思维与精神的魔法，要么就是亡灵法术中影响灵魂的那部分，要么就是让人产生幻觉的精神魔法。
但这两类魔法都不属于常见魔法，施展起来也并不容易，想要轻易让人陷入其中，必然需要长期有规律的进行持续施法。
所以，他们才推断里摩尔在过去必然与幕后黑手有所接触。
但具体手法却很难确认，只不过‘图像’这个词让艾文想到了前世心理学中的催眠。其中会运用到各种画面与声音来完成。
他丝毫不怀疑，在本就拥有魔法的帕拉迪亚世界，会有人发明出类似的法术。
而此时此刻，在他们身边恰好就存在一位擅长制造图像的法师——图像科正式研究员约瑟夫·克尔。
艾文之所以在刚才的对话中暴露出一些信息，实际上存着打草惊蛇的想法。
只不过，约瑟夫的态度始终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这让艾文也不太确认自己临时产生的猜测，毕竟这位青年法师给他的第一印象不错。
一个愿意在危机关头依旧愿意保护他人的人，无论如何都不怎么像个坏人。
然而，大奸似忠，这个道理艾文也是知道的。
“感谢您的证词，我会继续努力追查这件事。”艾文并没有提到其他人的存在，乍看起来似乎只有里摩尔本人与他在为这件事努力。
“我也希望能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请务必不要推辞，这是身为导师的职责，虽然只是临时的导师。”约瑟夫笑了笑，脸上露出温和的神情。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爆炸的巨响。
随之而来的，还有其他人发出的尖叫。
“恶魔！有人召唤了恶魔！”
第四十四章 家乡气味
“快和其他人去避难！”约瑟夫听到爆炸与惨叫后，立刻在第一时间对艾文喊道：
他的表情十分严肃，隐约还可以看到镜片后方的双眼中带着惊疑不定的神情，就连握住茶杯的手也在微微颤动。
站在原地急促地呼吸了几秒钟，强作镇定的约瑟夫从办公桌旁的胡桃木衣架上取过一根能够增幅施法能力的长杖，然后他看到依旧站在原地好像愣住了的艾文，语气急切地再次说道：
“听声音爆炸大概就在不远处，你先走，我和其他导师会去处理。”
“……”听到这话，艾文的表情不由变得古怪起来。
然后，他站起身来摇了摇头。即使有着外交官戒指的形态改变，高度达到一米八五的格子依旧比大多数人更高，被俯视的约瑟夫下意识屏住呼吸。
事情有些过于凑巧，但艾文对此也没有掌握什么证据。毕竟，巧合这种事谁也说不准，而对方从刚才到现在的所有表现，看起来都与平时给人留下的印象没有矛盾之处，再加上爆炸声所在的位置距离这里大概不超过一百米，真有什么涉及到恶魔的变故也必须尽快处理。
于是……
“别小看我啊，约瑟夫先生。”黑发少年捏了捏拳头，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
“作为炼金术师，其实我还挺擅长驱魔的。”
来不及继续争论，当两人冲出大门时，就见到外面已经乱成一片。
明明火光已经非常明显，但不知为什么真理岩地下本部大楼中安装的自动灭火设备却没有起效。
眼下，到处可以看到奔逃中的人群，在加上持续蔓延的火光与浓烟，让整片区域都显得非常混乱。
好在，真理岩地下空洞的工作人员都受过应对突发情况的训练，所以很快乱象就得到制止，人们低头避开逸散的浓烟，开始在个别站出来指挥的人员引导下，有序向安全地带撤离。
看到被烟呛到咳嗽不止却依旧站直身子，竭力指挥着众人有序前去避难的约瑟夫·克尔，艾文的眉头不由越发皱起。
他现在着实不好判断这个人到底有没有问题，就如同普通人很难在一片环境复杂的茂密森林中，迅速找出一位擅长伪装的德鲁伊一样。
除非，他一把火把林子烧了。
将目光看向火光与浓烟传来的方向，艾文逆着人流向那边走去，身后传来几声约瑟夫的呼喊，对方似乎坚持想要他和别人一起去避难，考虑到大部分学员都还只是学徒（一阶）级别的超凡者，这点倒是无可厚非。
但艾文却注意到，远处那个混乱最初爆发的地方，正是之前分配给卡杨和里摩尔两人前去调查的区域。
那两个家伙，难不成歪打正着地撞上幕后黑手了？
愕然的想法冒出脑海，这让他不由加快步伐，不理会身后约瑟夫的呼喊，强行挤开拥挤的人群，迅速冲向事发地点。
越靠近那块冒出浓烟的区域，艾文就越感受到周围环境中的游离魔力变得格外活跃。
那些细小到难以察觉的基础魔力因子——玛娜，就如同一倍掷入金属钠后迅速沸腾起来的清水，全变得无比活跃。即使只凭借肉眼，都能看到一缕缕好似极光般扭曲震荡的辐光。
这幅景象绝对不正常，因为在艾文所知的众多魔法里，只有至上三阶，被归入禁止领域的强大魔法，才有可能在释放后造成类似这样的现象。
只不过，从感知到的魔力威压强度来看，附近并不存在能释放那种魔法的超凡个体。
而且，相比于禁止魔法释放后能够蔓延成百上千密的辐光，眼前所能看到辐光的规模也非常微小，就好像沾着颜料的画笔不小心带过后，无意间留在墙壁上的些许痕迹。
由此可见，情况应该没有落到那种糟糕境地。
真要有关至上三阶的禁止魔法，那他现在肯定扭头就跑，不跑出林德国境线不停步的那种。
况且，按照真理岩地下本部严格的保全制度，就算真有邪教徒混入其中，短时间内也不可能造成级别接近禁咒的夸张事件。
如此一来，他们能做到的事也就只有那老三样，召唤小型恶魔、制造地狱裂隙、举行下位亵渎仪式等等，诸如此类小打小闹的破事。
最麻烦的，充其量也就是召唤强大恶魔的灵魂，但那种仪式对邪教徒自身来说也代价极高，通常不会出于自愿举办。
艾文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召唤出融入体内的魂造兵器-灭尽战斧内鲁基伽特。
只不过，他似乎有意无意忽略了，对于自己这样经历过未来诸多大事件的人来说，那或许只是小打小闹、上不得台面的破事。
但对现在这个时间段，对于诸国崛起、技术革新刚刚开始的新历1886年，邪神信仰依旧潜伏在阴影之中，恶魔往往只存在于游吟诗人所吟唱篇章，是在通俗小说中担当反派幕后主使的恐怖传说。
所以，上述情况在眼下可都是十几年也不见得会出现一次的重大恶性事件！
这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真理岩地下本部众多受过专业训练的工作人员，都会因为那一声与‘召唤恶魔’有关的惊呼而感到恐惧、慌乱。
这些人能在事件爆发后听从指挥有序撤离，就已经完全可以称得上心理素质优秀外加平时训练到位。要是换成普通平民，指不定现在都乱成什么样了。
于是，带着自然放松的良好心态，艾文心平气和地顺着辐光传来的方向，挥舞斧头破开各种障碍，一路往前走去。
同时，他也与寄宿在斧头内的卡尔班特交流着相关信息。
“卡尔，你有感应到什么东西吗？”艾文对着前方的火焰抬起右手同时低声问道：
依靠强劲的肉体力量，黑发少年用力向下一挥手，带起的狂风便将燃烧的火焰吹散开来。
听到艾文的话，以实体投影形式坐在他肩上的卡尔班特有些迟疑地抽了抽鼻子。接着，那张毛茸茸的小羊脸上，表情渐渐变得古怪起来。
“熟悉的东西？好吧，我确实感觉闻到些什么，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艾文停下脚步，然后提起身边小羊造型的恶魔灵魂，将它对着风与烟雾吹来的方向伸去。
已经习惯被当成便携式道具使用的卡尔班特，一脸无奈地挂在半空继续说道：
“我好像闻到了家乡的硫磺烤肉味。”
听到这个答案，艾文脸上的神情忽然一滞。
“你是说……深度地狱——杀戮天？”
第四十五章 恶魔之魂
事情大条了。
为什么大条？
那当然是因为卡尔班特口中提到的家乡——深度地狱·杀戮天。
所谓地狱，其实并非一整个完整的世界，而是由许多支离破碎、大小不一的残缺空间所共同组成的混乱界域。
这些不知来历的空间被笼统地称为‘地狱’，亦或是‘无底之渊’。
无底之渊中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极端环境，比如常年刮着风速超过221千米每小时18级大风的尖啸风穴，那地方的风几乎就像利刃一样，可以将血肉从骨头上片片吹走。
又或者是夜晚温度低于零下一百二十度，可以让钢铁都冻结到化作粉末的冰死庭院。
亦或是永远不会有太阳升起，永无尽头的漫漫长夜中充斥着各种扭曲猎食者啸叫的暮林骸地。
这些极端环境共同的特点就是难以生存，仿佛世界本身都充斥着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强烈恶意。
但即使在这些恐怖地带所共同组成的混乱界域中，依旧存在着比普通地狱更加可怕，被命名为深度地狱的极恶之地。
那是被其他地狱空间所恐惧，由四位邪神以自身伟力改造成巢穴的四大深度地狱。
鲜血与颅骨之主，血腥斗神-恐瑞尔，统御深度地狱·杀戮天。
腐烂与疫病之主，永生之疮-纳污斯，统御深度地狱·滞腐天。
欢愉与绮丽之主，狂宴王子-瑟拉涅，统御深度地狱·极乐天。
阴谋与谎言之主，翼下暗语-辛烈治，统御深度地狱·窜变天。
这些深度地狱的自然环境或许没有普通地狱那么夸张，有些地方甚至会展露出超越凡俗的美丽景色，但其本质却是邪神思绪与神力凝聚而成的恶意实体。
深度地狱中居住着邪神麾下的各种恶魔，而仿若邪神分身般存在的恶魔王子则如同游荡的放牧者，在神的花园、宫殿或是竞技场中鞭挞折磨着那些永远哀嚎的灵魂。
普通堕落者，就算信仰着充满混乱力量的地狱，或者直接对四位邪神送上信仰，这些蝼蚁般的存在也很难与遥远的深度地狱建立连接。
就算他们通过仪式打开通往地狱的空间裂隙，往往也只能与混乱界域外围浅层地狱建立连接。另外，上层位面建立的壁垒也牢牢保护着物质界的安危。
在这道防线还没被突破的现在，这些通过量极其有限的空间裂隙甚至都称不上是一条通道，充其量就如同字面意思一样，顶多只是一道极为狭窄的缝隙。
恶魔王子之类的大魔根本无法穿过这种程度的缝隙，就连稍微强大一些的高等恶魔也别想过来。
若是有胆大妄为者试图强行穿过，那它就会像堵住马桶的污秽之物，整个卡在地狱与物质界的缝隙间，丝毫不得动弹。
由于这些缝隙实在过于细小，恶魔们甚至无法手动从地狱那边将其扩大。
所以，这种情况对于绝大部分有实力的恶魔来说，都是如同鸡肋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烦躁意外。因此而迁怒堕落者、邪教徒的恶魔也不是一两个。
一般情况下，堕落者通过亵渎仪式或献祭之类的方法勉强打开的缝隙，顶多召唤来一些低级恶魔或是生活在地狱的邪恶野兽，对付那种情况，估计来上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就能妥善解决。
但是连接到深度地狱的空间裂隙却又是另一会儿事。
直接隶属邪神的恶魔，往往掌握着许多普通恶魔所不了解的邪恶咒术，故而它们就会利用这种空间裂隙造成另一种可能，那也是之前艾文所提到最麻烦的情况。
深度地狱的强大恶魔可以将自己的部分灵魂通过裂隙送入物质界。
在那之后，它们会侵占举行仪式之人的身躯，将其作为容器，然后运用灵魂中裹挟的自身魔力，把这种血肉制成的容器改造为更加可怕的杀戮机器，从而达到种种邪恶的目的。
契约保证卡尔班无法对艾文撒谎，所以，当它声称自己特闻到故乡的气味时，黑发少年脸上的表情立刻愣住了。
“希望事情不要落到最糟糕的地步吧，虽然我已经有些不好的预感了。”艾文深吸一口气，死亡天使秘仪强化的呼吸系统，让他即便身处遍布烟雾的环境依旧能够自如行动。
就如同这点一样，对他来说，即便是最糟糕的情况也还在技术调整范围内。
“老实说，我也不希望以现在这副样子见到……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