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饼
仔细一算，吸血鬼海盗王被他宰了。
恶魔化的工厂主，也被他宰了。
暗中掌控禁药行业的林肯男爵，某种意义上，可以说还是被他宰了。
“哈。”艾文忽然失笑地摇了摇头。
“应该说是缘分还是命运的选择呢？”
把所有情报相互串联后，黑发少年原本有些迷惑的目光逐渐变得通透锐利，他隐约摸到一丝脉络，一丝隐藏在诸多混乱之后的脉络。
不过，吸血鬼海盗和恶魔工厂主这两件事暂且不谈。
从林肯男爵被杀这件事后，艾文明白自己多半已经被对方注意到。
只不过，他真正的身份暂时还不会暴露，展露给外人的只是一个初来乍到的年轻超凡者。
换言之，对方很有可能会先入为主地认为他是个讨厌的搅局者，或许会派人对付他，但不一定会全力以赴的对付他。
这就给艾文留出了可以操作的空间。
脑海中快速转过许多念头，黑发少年脸上慢慢露出一丝微笑。
“怎么？笑的这么浪，是想到高兴的事吗？”卡杨端着两杯茶来到庭院中。
把一杯茶放到艾文身边只剩三条腿的破茶几上，他自顾自短期另一杯浓茶喝了一大口。
“呼，果然还是大荒林来的红茶最正宗。不愧是商业发达的完美之城卢泰西亚，埃文摩尔那边就买不到这么便宜的茶。该死的热那亚商人，不就是多出几百海里的路吗？有必要把价格翻几倍吗？”卡杨絮絮叨叨地抱怨道：
“商人嘛，这很正常。”艾文抬起茶杯抿了一口。
“嘿。”卡杨见他喝下茶水，不由低笑一声。
“你连亡灵法师端来的茶都敢随便喝？”
“啊？”艾文愣了愣，随后才回忆起对方亡灵法师的身份。
随后，接受过‘埃隆德秘仪’的魔法改造星际战士，兼完成大秘仪‘原界之基’第一阶段的觉醒泰坦血裔，忍不住在旧沙发上笑到前俯后仰。
“哈，你要是能以二阶法师的实力搞出毒死我的东西来，那我也只能在地上写个‘服’了。”
“写个‘服’，这什么怪话？”卡杨翻了翻白眼，虽然能明白这话什么意思，但他还是感觉对方刚才说的通用语一股子怪味。
玩笑开过，艾文将自己分析出来的结果说给卡杨听。
卡杨越听脸上的表情越难看。
最后，年轻的亡灵法师端着茶杯，无语地抬头仰望着灿烂的星空，眼角隐约有泪水划过，直接露出一副‘你不如一枪打死我’的惨淡表情。
“我明明只打算来混点魔导工学知识，怎么又又又卷进这种破事里！”
“哈哈哈。”听到卡杨的话，艾文非常不厚道的大笑起来。
“别担心，算起来，我们至少已经让对方失败过三次了。”
接着，黑发少年端起茶杯。
“敬失败。”
“……”卡杨斜斜地瞥了他一眼，耷拉着脑袋也举起茶杯和对方一碰。
“好吧，敬那该死的失败！”
第九十三章 不甘衰老
“敬失败。”
伴随苍老的声音，举起的酒杯内荡涤着鲜红的液体。
这是来自波提亚纳地区今年出产的新酒，其中用到的材料都是每年八月份最先成熟的那批葡萄。
由于这个时间成熟的葡萄最接近一年中充满活力的春季与夏季，所以人们认为以此酿造而成的红酒能给引用者带来青春的气息，并将其命名为‘春之吻’。也正是这个原因，这种酒的产量始终有限，价格也居高不下，往往要费很大功夫才能顺利入手。
此刻，酒杯中鲜艳的红酒之所以会不住颤动，并不是因为饮酒之人想要观赏其晃动时美丽的颜色，而是因为那只握住酒杯的手正无法抑制地颤抖着。数根连接着各种注射用魔药的软管扎入其中，如同细密的蛛网层层裹挟着。
从酒杯侧壁晃荡出来的酒水洒在外面，沾湿了系在饮酒之人脖颈上的白色餐巾，晕开的红色宛如不断扩散的鲜血，同时还沾满了那人下巴上长长的胡须。
枯败的长须或许是因为吸满了红酒，显露出有别于往日苍白的血红，就好像对方长出一把被鲜血染红的红胡子。
虽然颤抖的手晃出小半杯红酒，但饮酒之人依旧贪婪地吮吸着嘴边的酒杯，直到将里面的酒水喝光一半、晃出一半。
此刻，昏黄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屋内，同时也照亮了路易亲王那张遍布周围的衰老面庞。
仿佛干涸许久的河床中终于淌过一缕孱弱的流水，红酒顺着他皮肤表面层层叠叠的皱纹向下流淌，最终浸入那一缕染红的胡须内。
或许，春之吻真的能给人带来青春的气息，饮下红酒的路易亲王稍稍变得精神一点，遍布暗黄色老人斑的脸上也浮现出些许血色。
“哈，春天的气息。”一声满足的感叹悠然而生。
“你真该尝尝这个，波堤亚纳今年出产的新酒。”路易亲王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用依旧发抖的手指了指摆在身旁茶几上的红酒。
原本盛放在酒瓶中的红酒已经被女仆提前倒入造型如天鹅般优美的醒酒器，此刻正向空气中散发出格外芬芳醉人的酒香。
“哦，或者我应该说你们。”亲王嘟囔着笑了笑,然后像个普通的衰老之人般垂下眼帘，分毫看不出他是一位曾经达到五阶的完备之人。
在他面前不远处的阴影中，站着三个高矮不一的人影。
居左那人格外高大，身上还穿着一件整齐的铠甲，显然是一位强大的战士。
居右那人身材矮小，但手中却拿着一柄比他人还要高的法杖，看起来像是一位法师。
站在两人当中那位，不高不矮，身材匀称，同时他的脸也被透过窗帘缝隙的阳光照亮，显露出一章格外俊朗的容貌。
“无妨。”
“我们。”
“如若一人。”
明明是将一句话分由三人说出，但他们彼此间的默契却犹如一体，言谈中没有半点间断，几乎听不出是三个不同个体所说。
“也就是说，不需要给你们准备三个杯子了。”路易亲王用老人那种浑浊的口音轻轻说道：
“哎，人，就应该在年轻的时候多喝一点。”接着，他自顾自用颤抖的手再次勉强倒了一杯酒。
晃动的手腕让昂贵的酒水有一大半倒在外面，真正落入杯中的只有一小部分，但老人却丝毫不在意。
“否则到老年的时候，就总会有人挑出来说，阁下，该少喝点。阁下，你不能多喝了。”路易亲王嘟囔着拿起酒杯。
“真是烦人。”
大口饮下鲜红的酒水，路易的声音忽然变得阴冷。
“就好像人年纪一大就不会……”
“杀人！”
伴随他的话语声，窗外闪过一道惊雷，残存的阳光迅速被乌云遮蔽，整个房间骤然陷入彻底的漆黑。
透过隐约闪现的雷光，可以看到在亲王脚边躺着几具年轻的尸体，赫然正是平时服侍他的那些女佣与药剂师。
对此，不论是路易亲王还是身份不明的来访者都视若无睹。
“唉，老了就会被人看不起，即便拿起剑，努力挺直腰，摆出一副冒险者的样子走在大路上。别人也只会对你说，老爷爷，快坐到篝火旁暖和暖和，再来上一碗汤，这对你剩下那几颗牙齿有好处。”
说着说着，路易亲王手中的酒杯怦然炸裂。可怕的魔力威压骤然向外扩张，地毯上迅速亮起法阵的光亮，将这股足以碾碎普通人意识的威压束缚在一定范围内。
“见鬼，我要吃的明明是肉！”
满是皱纹的苍老脸庞再无半点和煦，干瘪的牙床上只剩屈指可数的几颗牙齿，随着老人此刻龇牙咧齿的表情，透露出一种如恶鬼般狰狞恐怖的残暴，简直如同一尊被强行束缚在座椅上的妖魔，在徒劳地向着窗外自由的天空发出阵阵咆哮。
这位曾经的五阶强者，现在已经衰老的极点。他的肉身甚至无法维持最完美的状态，生命的气息每时每刻都在远离他。
原本强大的力量更是如握在掌心的细沙，不断从指缝间倾泻而下。
“呼，呼。”路易亲王急促地喘息着，胸膛好似破败风箱般剧烈起伏。
忽然，老人捂住脸，仿佛在哭泣，又仿佛在回忆。
“可怜的亨利，我以前还挺喜欢那个孩子。虽然他比他那个给我当过亲卫兵的祖父要愚蠢得多，但至少在忠心方面，那是个没有半点缺失的孩子。”
“亨利·马代恩·林肯男爵可能暴露我们的计划。”来访者此刻终于说出第二句话。
“是的，我知道，他暴露了。”路易亲王疲惫地摆摆手。
“所以才会让你们出手解决他。”
说到这，亲王的表情又变得狰狞起来。
“必须有人为此付出代价！”
虽然眼前合作者的情绪波动非常剧烈，甚至就像个渐渐彻底癫狂的疯子，但来访者的语气依旧无动于衷，只是静静陈述着自己的需求。
“仪式所需的资源需要重新招人收集。”
听到对方冷漠的话语，路易亲王慢慢平静下来。
他向后靠在椅背上，年轻时高大的身形现在却显得格外佝偻，仿佛一具镶嵌在宽大靠椅中的骷髅。
“无需担心，你们会得到的。”
“只要履行约定，不论是材料，还是土地，亦或是……灵魂！”
路易亲王咬牙切齿地凝视着对方，他眼中仿佛燃烧着两簇火焰，相比于衰老的躯体显得分外明亮。
“新生，给我新生！然后，然后，林德的一切都是你们的！”
想必旁人一定很难相信，曾经的屠夫亲王，在人魔大战中屡次死战不退保卫祖国边疆，又屡次对敌国发动屠杀，同时留下传世荣誉与百年恶名的强大超凡者竟会说出这样的话。
但三位来访者却格外满意这个答复，他们整齐划一地轻轻点头：
“如此，便是最好。”
第九十四章 肌肉侦探
“一百磅秘银。”
工坊庭院脑内，看着面前目瞪口呆的唐，艾文毫不犹豫地说道：
“换算成现在通用的计量单位，就是45.3千克，一克都不能少。”
“你以为那是普通铁锭吗？”唐扶住额头，强忍住大声咆哮的冲动，同时不断在心中强调，面前这家伙是个一挑几十的猛男，别惹他。
“我当然知道秘银不便宜。”艾文摊了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