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又一个鱼雷
“你连你自己家在哪都不知道？”杰斯问。
卫兵削下一片苹果肉,抬起头瞥了一眼,忍着火气问:“你谁啊？”
杰斯什么也没说,就这么看着他。
俩人楞了几秒钟卫兵才一瞪眼说:“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他站起身一拳打在杰斯肩膀上,说:“杰斯你个臭小子,我都快要认不出你来了！”
男人低下头把剩下的一半苹果塞到疼的龄牙咧嘴的杰斯手里,说:“快点,吃这苹果,你吃饭了吗？”
“还没呢……坐船坐了一天。你怎么这么大劲啊,想把你亲儿子打死？”
“你这不没事吗？你是从达拉然过来的？”
“对……对啊。”
男人抓住杰斯的手问:“这戒指是法师戒指,你现在是法师了？怪不得这么不经打,可你不是去暴风城了？”
“对啊,这就是暴风城的法师戒指。”
“你莫名其妙的,你不是去赚钱了,怎么又成了法师了？”
“我没赚到钱啊……”
“你个笨蛋,赚不到钱就回家啊,在外面饿着自己？”
“还行,爸,我最起码能赚一点点,不至于饿死。”
“看得出来,你这衣服看着也挺值钱的,蛛丝袍子吗？”
“你看出来了？”
“我又不是没长眼,不废话了,快点跟我回家找你妈去,你妈肯定要高兴坏了。”
杰斯的父亲把头盔从坐的地方上抱起来,跟旁边的一群卫兵说:“我儿子回来了,我要提前回去！帮我跟法提斯那小子说一下。”
“维克队长的儿子回来了？”
“这怎么比原来高那么多啊。”
“你上次见到他得是五六年前了吧？”
“也确实啊……仗都打完了。”
杰斯站在后面看父亲跟一群新的老的卫兵扯了一通,换了衣服,顺便拿了一块熏肉干回来塞到他手里。
“你先吃着,回去亨妮肯定给你弄好吃的。”
“是香肠吗？”
“香肠也有！”
第160章 旧工匠区
路着老爸进了城,一路上他讲着这两年发生的事,从银松森林和提瑞斯法林地里的兽人散兵,说到从地下城逃跑的部落大酋长。
这下杰斯算是确定了,逃跑的确实是奥格瑞姆·毁灭之锤。
不过当下他也不怎么关心了。
父亲聊到他的母亲每天都要往礼拜堂跑,一旦有从暴风城回来的人就要问问那边的情况,有没有兽人又回来了之类的……听说赤脊山又有豺狼人,立刻担心地找牧师去哭。
老爸一边嘲笑着那些守监狱的士兵,又嘲笑着母亲胆小,但手紧紧攥着杰斯一直不肯放开。
开始杰斯还有点不好意思,但听着听着,慢慢地也不想放开了。
旧工匠区是王城最早的一个城区之一,也是最破旧的片区,满地都是烂泥,不管下没下雨都是这样,就像是城墙下面的湖水把这里给浸了似的。
塞索领着儿子贴着墙根走,让开那些横冲直撞的马车。杰斯跳在他后面,看着街对面城中心方向。
视野里,一个个熟悉的褐砖高楼,那些青色的,白色的圆顶,柱廊和塔尖。
穿着长衣在窗口间踱步,时不时向下瞥望的侍卫和仆人。记得小时候,他经常趴在窗口上跟那些家伙对视。
那些人是在好奇这小孩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而杰斯是在尝试自己有没有心灵控制能力之类的金手指。
“喂！亨妮！出来看看是谁回来了。”
杰斯攥着熏肉干的手汗都渗出来了,他眼看着前面一栋老屋的门被噗通一声推开,一个瘦削的女人探出头来。
那就是他的母亲,亨妮·塞索,一个布瑞尔附近的小农场主的女儿。
从小亨妮就知道有她的哥哥和弟弟们在,那个农场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的父亲不喜欢她,而她的继母之所以还仔细照顾她,是因为觉得她长得漂亮,非要让她学会打扮自己,然后攀上某个王城里的贵族,至少也是阿加曼德那样的大家族。
她从记事起就疯狂的反抗父母,一直到逃出家私自嫁给了一个王城的卫兵,也就是眼前这个高个子壮汉,维克·塞索。
每次想起她小时候的经历,就很难想象她十几年后竟然变得这么爱哭。
实际上,她现在也不过三十来岁。
母亲提着裙子一路跑过来,一下子把杰斯抱住,杰斯费了一番力气才把她迎住。亨妮从杰斯记忆里一直就是个虽然看起来瘦小,但力气相当大的女人。
她就那么站在泥地里抱了许久,什么都没说,直到父亲站在旁边小声道:“好啦,好啦,外面那么冷,亨妮,快点让杰斯进去啊。”
“你别说话！”母亲气哄哄地道,然后突然放低了声音说:“你都好几个月没写信了,杰斯·塞索。”
“纸太贵了,妈。”杰斯无奈地道:“要是没事就给你写信,我连房租都要交不起了。”
“找人捎个口信也好。”
亨妮抓起儿子的手,抹着眼泪就往回走。
走了没几步,突然回过头问:“你的手怎么了？”
本来在达拉然的时候,杰斯还想着自己回到家里一定要跟父母讲述一通他在南海镇如何英勇战斗,如何跟一位蛮锤矮人,还有一大群勇敢的洛丹伦战士一同击杀了一头可怕的幼龙。
但看到母亲担心的眼神,准备了一大篇的传奇故事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了。
“乘船的时候,灯掉了着火,烧到了胳膊。”杰斯说。
“怎么这么倒霉。”亨妮说:“回家让我仔细看看,我会处理烧伤的。”
“南海镇的牧师已经帮我处理过了,妈。”杰斯连忙说。母亲看了他一眼,好不容易才点了点头。
进了家门,杰斯闻到那股熟悉的淡淡的香肠味道,觉得好像自己从来没离开这里似的。
暴风城,艾尔文森林,巫师圣殿,赤脊山,精灵,矮人,一切都像是一场幻觉,被砬一声关上的房门跟冷风一起堵在了外面。
母亲端过一盘抹了咸酱的切面包到桌上,还放了一盘香肠。
杰斯看着桌子,肚子已经咕咕直响了。
小时候他总觉得母亲做的风干香肠除去肉香,总带了一股不那么明显的臭袜子味,虽然吃起来香,但晾晒的过程中总让人不愿意在家里呆着。
但现在才明白,什么是家里的味道。
“你穿着法师的衣服。”母亲指着他胸口上的药水绑带问:“你在暴风城学了魔法吗？”
“对,本来我就是想去法师那里赚钱的,但钱没赚到什么,他们让我去学魔法了。”
“你小的时候我就觉得你肯定有学魔法的天赋。”母亲坐在桌对面说:“我见过那些会魔法的孩子,杰斯,你那时候很安静,比其他的孩子都懂事,也不闹也不哭,就像是那些天生就懂得怎么呼唤魔力的小孩,只是还没有找到窍门。”
“其实也没什么天赋。”杰斯说:“只是他们觉得我干的挺辛苦的,愿意教我几招。”
他之所以不哭,是因为他那时候已经找回自己上辈子二十多年的记忆了,突然意识到自己穿越回了一个古代世界正懵着呢,当然啥表情都没有。
尤其是最初几年意识到自己一点外挂都没有,走哪都撞墙,甚至都想直接躺平摆烂了。
杰斯现在反而觉得自己心理年龄还没那时候老,好不容易能看到一点成长的希望,反而还有些继续奋斗的激情了。
“你说法师们教了你魔法,来几招给你老爷看看。”父亲靠在门框边上看着这边说。
杰斯只能拿出他那招仅有的有点视觉效果的奥术魔法——光亮术出来。
他念了个咒,从指间点出一个奥术光球,亮度一下子压过了屋里的灯光,把墙面照的发白。
母亲高兴地鼓起掌来,杰斯则觉得有些害羞,这次施法他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毕竟爸妈都在旁边看着。
这个光球的效果要是在巫师圣殿拿出来,肯定要再被马林嘲笑一通。
但他掌握的真正有威力的魔法一个都不能在家里放,每一个放出来这家都过不下去了。父亲端了三碗菜汤摆在桌上,一家人终于坐到桌前,杰斯聊了聊他在暴风城遇到的一些事,当然,大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真正那些要命的事,他是一个都不敢说的。
要是他爸妈知道他在石堡顶上跟豺狼人拼命,在艾尔文森林里跟十几头狼对峙,在止水湖畔跟兽人萨满互殴,估计打死都不让他再次走出这座城市的外墙了。
而他决不能留在这里,因为他的最终目标不仅是自己出去,也要让爸妈也出去。
第161章 老维克
杰斯从行李包里拿出那件狼皮外套,说:“爸,你试试这件衣服吧。”
“你还带礼物回来了？”
父亲穿上这外套试了试,还好格瑞德订做的时候因为觉得杰斯是个小屁孩所以稍微做大了一点,以防他还要再长个头衣服变小了,要不然维克可能还真的不太合适。
“这是赤脊山南边的森林狼吗？”父亲问道:“应该很贵吧？穿起来很暖和,马上入冬了,这正好合适。”
“没怎么花钱,狼是我宰的。”杰斯随口答道。
母亲立刻问道:“狼没咬伤你吧？”
父亲说:“我们这又不是没狼,被狼咬也没什么,杰斯小的时候我教过他怎么对付狼。”
杰斯连忙找补:“我打猎打的……”
他编造了一通跟几个矮人和民兵出去打猎的故事,尽管说的前后矛盾错漏百出,但母亲还是听的津津有味的。
聊到很晚,他终于准备把自己的想法摊牌了。
“爸妈,我这次回来不止是要看看你们的,我心里也有个事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遇到了想结婚的女孩了？”老爸问道。
“没有。”杰斯说:“我是想在暴风城,或者闪金镇买个房子,将来你们也过去。”
“这件事几个晚上也无法做出决定,杰斯。”母亲说。
杰斯说:“你们可以慢慢考虑,反正我也还没有赚够钱,就是单纯一个想法。”